第四章:明言教授(1 / 2)

樓上有兩室一廳,臥室旁邊是客房,高文和娟子有時睡在這兒。

巴力捧著花,神神道道的來回踱著步,口中念念有詞,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聖女花卻沒有一點反應,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才下去點了四碗燴餅。

他隻吃了一碗,其他的都放在老女人麵前。

這時候來了幾個客人,選了他旁邊的桌子,老女人立刻做出了一個奇怪的舉動,她端著碗蹲到了牆角,邊吃邊盯著四周,隻要有人靠近,就閉上嘴,往遠處挪,後來,乾脆躲到了兩個垃圾桶中間。

娟子幾次想叫她坐回去,都被巴力勸住。

“鄉下老婆子,沒見過啥世麵,怕生人”。

“你們是從聖女寨來的吧?”。

我有意試探:“聽說你們那兒有肉身菩薩,跟我講講唄,這頓飯,我請客”。

“這話說起來就長啦”。

娟子興奮的跑回廚房,拿來一碟肉凍,找出高文喝剩的半瓶白酒,堆在桌上。

“我們住的地方可遠了,用句成語那就叫天涯海角,以前聖女寨在玉硯雪山上,也有人管它叫娘娘寨、加布寨,為啥哪?因為我們寨子裡出了位聖女”。

聖女名叫英莫兒,是落魄江湖的賣藝女,靠耍猴戲為生,那年時逢戰亂,她和難民一起逃上山,睡雪洞,穿獸皮,喝溶水。

“那年頭,人能活著,難啊,都是從狼嘴裡搶食吃”。

難民們的處境一天不如一天,天寒地凍的,死人沒法埋,隻能拉到山頂天葬,英莫兒也失蹤了,半個月後,忽然又出現在同伴麵前。

“她被困在礦洞裡,要死不活的,人都說亂世見佛,她真的看到個渾身發光的精靈走到眼前,自稱是雪山神,讓她領著大夥活下去,還教她咋對付狼群和官兵”。

沒人相信,都以為她瘋了,英莫兒為了證明這一切,在眾目睽睽中走入了毒花叢。

“那種花叫歡喜花,也叫笑麵虎,原本毒的很,聞一下迷,兩下暈,三下神仙也看不清,可她啥事沒有,又拿出聖水,人喝了都不怕了,就把寨子建在花叢裡,日子一長,個個百毒不侵”。

至此,英莫兒被尊為聖女,為了感謝雪山神,人們以雪的顏色為父姓,英莫兒的英字為母姓,白英這個姓氏從那時起,世代傳承下來。

幾十年後,聖女仙去,竟得全身舍利。

“照你這麼說,她的肉身還在雪山上了?”。

巴力笑而不答。

“真有聖水這種東西嗎,是不是你們寨子裡的人都喝過?”。

老女人忽然走過來:“巴力,比狼還可怕的是啥?”。

我和娟子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隻有巴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是人心,肚子包著一層皮一層肉,琢磨不透哩,可狼吃飽了不傷人,這你不懂嗎?”。

她皮膚異常粗糙,聲音隔著口罩,翁聲翁氣:“你出來也有十幾年了吧,木裡族長咋安排的我不管,但祖宗的規矩還是要守的,彆反過頭來被雀兒啄了眼,那年的教訓你忘了?”。

“是,不敢忘”。

巴力臉色凝重,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

氣氛有些尷尬,我把娟子拉回櫃台,指著她:“聽見沒有,再多嘴,舌頭生瘡”。

“用不著咒我,小心我往你碗裡吐唾沫”。

“我不吃你做的飯”。

她一臉凶狠:“那我就強吻你……”

“聖女花隻為聖女開,你朋友摻和進來,怕是要倒大黴了”。

巴力大聲提醒我:“聖女救了整個寨子的人,卻救不了自己,腳陷進流沙,身子會跟著往下沉,再想回頭,難嘍”。

老女人咳嗽一聲:“走吧”。

聽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英莫兒的死應該沒那麼簡單,但也可能是在嚇唬我,要把女孩們詐出來。

陶木春還想找他們聊聊,但看那老女人的態度,這事不太好辦。

傍晚時分,來了個小青年,努著鼻子在店裡轉了又轉,到了娟子麵前,打了兩個噴嚏,哆嗦了一下,掉頭跑了出去。

娟子拿著菜單愣住了,聞了聞自己身上,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深夜,那個女人如期而至,雙眼通紅,手裡輕撫著相框:“乖乖,以後……就隻剩我們兩個了”。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王家喬,你心好狠呀”。

窗外雷聲陣陣,雨一直沒停,我下床倒了杯酒,剛放到嘴邊,又慢慢的灑在地上。

高文看見房間裡有光,敲門進來:“睡不著?”。

“亂”。

“我也是,娟子催著結婚,我算了算,雜七雜八的事不少,又搭時間又搭錢,也耽誤生意,我想……”。

“你甭想了,你倒不怕耽誤娟子”。

我從抽屜裡翻出張銀行卡,扔給他:“就這麼多了,老爸留下的,娟子好歹跟了你五年,換彆人早跟你急眼了”。

“是,是,誰叫咱是個窮光蛋哪”。

那張卡在他手裡翻來倒去:“有些事,想不起來,就彆想啦,日子過的是以後,又不是以前”。

“以前我也這麼覺得,自己的事,又沒礙著誰,現在反倒有點不踏實,這裡頭恐怕還有彆人呢”。

“還有誰?”。

我不想他卷進來:“回去睡吧,先把自己的事管好,結個婚不容易,有你累的時候”。

孤獨了幾個小時,早上,雨過天晴,三個人在廚房裡各自忙活著,嘴裡討論的卻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婚禮。

首先是房子的問題,高文父母各自再婚後留給他一間老院子,在城鄉結合部,娟子嫌來回跑太折騰。

“那就樓上唄,本來也是給你們準備的,順便把院子修修,不住也可以租出去”。

娟子隔著八丈遠,親了我一口:“你真是個好老板”。

“少拍馬屁,兩位,想在那兒辦?”。

挑來選去,在征求了家人的意見後,喜宴訂在了下個月,地點是金裕祥大酒樓,主廚我認識,手藝沒得說,最擅長做海鮮和鴨子。

至於彩禮,娟子不在乎,隻要高文跟她去民政局就行,簡單的讓我嫉妒,

“人都是我的了,慢慢來吧”。

“不趁機敲他一杠子,傻不傻呀你?”。

“IDO”

看著這個被幸福衝昏頭的姑娘,我坐不住了,去找孫有德,請他幫著訂些煙酒喜糖。

孫有德仰起臉:“誰,誰辦事,想不起來模樣了?”。

“高文,他爸高新慶,跟你還認識哪”

“噢……噢,是你店裡那倆人,他倆沒結婚呢?趕緊結,省得彆人說閒話”。

我們合計了半天,他去了趟廁所,出來後衝我直發愣。

“小林子,你剛才說……要跟誰結婚來著?”。

超市收銀王姐笑嘻嘻的走過來,讓我寫個單子給她:“……老經理有點胡塗了,昨個兒還叫了我一天珍景,我看是想兒子兒媳婦啦”。

“給他們打電話”。

“打了,又東他們兩口子正在往回趕呢,這病得早治,不能耽擱,你說是吧,彆等跟我公公似的,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

我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剛出門,被孫春來一把抓住:“正找你哪,走,走,帶你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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