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木裡養鬼(2 / 2)

反正小妹也會失去記憶,不會因為美夢破碎而痛苦。

“什麼時候能到?”。

“後天吧,中午之前”。

我把筷子插進雞肚子,拔出一堆龍眼肉:“等進了同益古鎮,就打住吧,不管明言教授有沒有辦法,都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了,你要是不聽,我立馬拉你們回去”。

她慢慢咀嚼著:“……我家樓下有一棵樹,樹上有個窩,窩裡有一大一小兩隻鳥,狂風吹來,大鳥害怕了,直往小鳥身後躲,你猜結果怎麼樣?”。

我猜不出來。

“小鳥終於被風吹到了樹下,摔斷了腿,你說……大鳥應不應該照顧它一輩子?”。

陶木春至今還記得那天朱永良的眼睛,急切而狂熱。

他穿著白大褂,拿著注射器朝自己走來,臉上帶著微笑,不知為什麼,從來不怕打針的陶木春嚇哭了,邊哭邊往床底下爬。

“他聲音很溫柔,手裡拿著糖果,可我就是害怕,就是不肯出去”。

這個女孩天生就有第六感,和聖女沒關係。

朱永良終於等的不耐煩了,拉過一旁的小妹,隻用了幾秒針,就改寫了這個女孩的一生。

“我時常在想,如果當時站在那兒的是另外一個孩子,我是不是還會內疚,我又該怎麼補償呢?我們都痛苦了十五年,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我尊重她的選擇,來到走廊裡,撥通了孫春來的電話:“我要複元生,馬上”。

地上扔著個袋子,上麵印著寧康堂藥店,還用口紅畫了個心,打開來,裡麵裝的是阿膠和桂圓。

小妹來過了!

林小川啊,林小川,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你小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餐廳裡空蕩蕩的,所有人都擠在門外,仰著臉望著高處,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我發現了那個服務員,一把揪住她:“我朋友呢?”。

“她,她們……”。

她結結巴巴的,用手向上一指:“你相信嗎?你朋友竟然徒手爬了上去”。

我相信,這是小妹的看家本領。

頂層的樓梯門開著,胖子被人打昏了,頭朝外、腳朝裡趴在那兒,風灌進來,夾雜著瘋狂的喊叫聲:“……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都煩我,嫌我是累贅……那乾嗎還要追我,讓我自生自滅不好嗎?……”。

霓虹燈管下,兩個女孩麵對麵站著。

“你,你說的太傷人了”。

“我就是要說,為什麼不能說?……”。

小妹的臉扭曲著:“彆人都叫她小聖女,怎麼流點血就不行啦,要是這樣的話,聖女寨幾百號人,聖女死得過來嗎?……”。

“住嘴”。

蘇欣晨猛的揚起手,卻在半空中停住,身體擰巴著,仿佛自己在跟自己較勁。

“她就是妒忌我,妒忌我比她可愛,她除了裝可憐,還會什麼?……”。

“啪”的一個耳光。

小妹捂著臉,踉蹌退後了幾步,怒目圓睜,再撲上來時,嘴角已經露出了尖牙,抱住蘇欣晨在地上翻滾。

蘇欣晨身體軟的象隻章魚,兩手兩腿觸手似的纏住她,隨便怎麼折騰,就是黏著不放。

倆人嘶吼著,如同兩隻發怒的母獅子。

我沒攔,說實話是不敢攔,被誰撓一下都受不了,讓她們打,把多年來的壓抑和委屈都發泄出來。

用刀剜身上的毒瘡,雖然痛苦,但沒有這個過程,永遠好不了。

女孩們終於打累了,精疲力儘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小妹輕輕抽噎著,淚水劃過她毛茸茸的臉。

蘇欣晨卻盯著自己的手,一雙枯瘦而發抖的手:“……她都這樣了,你還說她是裝的,你……你是要逼死她嗎?”。

小妹隻是哭,哭的傷心欲絕。

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中回到酒店,匆忙收拾了一下就駕車離開,駛過幾條街,停在一個空曠的廣場上。

陶木春已經弄清了這一切,就在我以為她會為自己難過,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安慰她的時候,她卻忽然問了蘇欣晨一句話:“你變身的時候什麼感覺?”。

“膨脹”。

蘇欣晨摸著自己灰白的頭發,靜靜的說:“由內而外的膨脹,想把一切都撕碎,我怕有一天,會管不住自己”。

她手放在腿上,象泡的發白的雞爪。

胖子緊扒著門,仿佛隨時都會跳車逃跑。

“你的耳朵?”。

“說來也奇怪,忽然間就不疼了”。

她把耳機摘下來:“聽的也更遠了,你們說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此消彼長”。

陶木春憂心仲仲的看著她:“這反而證明了你體內的聖女基因被另一種基因打敗了,小川說的對,以前會疼,是聖女基因在清除它對你的侵害,現在它占了上風,你就會變成它想讓你變成的樣子”。

兩種不同的基因在她身體裡鬥了十五年,終於分出了高低。

“猴子嗎?”。

陶木春沉默。

蘇欣晨閉上眼睛:“好吧,那就讓我看看它有多厲害”。

白英巴力說的沒錯,十五年的期限已經到了,可聖女體內的那一滴究竟從何而來?。

它又是什麼哪?。

孫春來終於回了電話,並發來了一份聲明。

原石藥業要求集團名下所有公司無條件配合監管部門的調查,但這並不代表自己的產品出現了問題,為了感謝公眾多年以來的支持,在檢測結果沒有公布之前,將以高價回收複元生。

“所有地方都在炒,醫藥代理的電話都打爆了,一分鐘一個價,要說會營銷,還得是原石”。

“這藥也不讓賣,堆在倉庫裡有什麼用?”。

“人家消息比咱們靈通,肯定是藥檢通過了唄,重新進入市場之前先來這麼一下子,比做什麼廣告都強”。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不好弄,對吧?”。

“弟弟,是弄不著”。

我記得他有一個姓沈的女同學,好象和沈氏集團有關係,能不能請她幫個忙?。

“有嗎,我有這麼長臉的同學嗎?”。

他裝糊塗,倆人之間因為不清不楚,被我嫂子修理過一回。

“找不著了,早就斷了聯係,聽說幾年前去了國外”。

這倒印證了珍景說的話,沈家確實有人下落不明。

路路不通,無奈作罷,隻能寄希望於明言這個老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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