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夜歸山(1 / 2)

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亂轟轟的跑出了包圍圈,蹲在地上乾嘔。

什麼也吐不出來,就是惡心。

“啥情況啊?”。

小雅抬起頭,邊抹嘴邊問王都美:“怎麼還有機關呢,不會有毒吧?”。

“這是一種含有硫性物質的水蒸氣,對人體有害”。

玉硯雪山雖然是休眠火山,但內部仍有尚未冷卻的岩漿,它們產生的熱能慢慢聚集在一起,如果超出地殼承受的壓力極限,就會從縫隙孔洞中向外釋放。

朱家先祖稱這種現象為“雲龍卷”,把會噴氣的洞穴稱之為泄雲洞,“嗚嗚”聲稱之為“牛喚兒”。

“牛是嗚嗚叫的嗎?”。

小雅總會糾纏一些小事,怎麼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寓意,牛喚兒!也可以引申成母親思念兒子、盼其早日歸來的心情。

朱十萬的爺爺詛咒發誓,說有人親眼瞧見朱長毛被白無常鎖了去,也許從那時起,他就沒再回過冰窟。

“怎麼辦?”。

胡小鈴望著霧氣彌漫的山洞,問王都美:“這要等多久?”。

一般會持續幾小時到幾天,然後突然沉寂,象斷了撚的炮仗。

可如果這根撚沒斷的話,就相當恐怖了。

能量會在瞬間爆發,山體膨脹後又急速萎縮,岩層因擠壓而斷裂,導致溶洞變形坍塌,甚至引起象四年前那樣的大災難。

“你是說,雲龍卷的出現,意味著火山會被喚醒?”。

“喚醒的可能性不太大,會有……一點小麻煩,比如塌方,或者輕微的地震”。

明智的做法,是趕緊離開這兒。

我不喜歡拿生命開玩笑,但離睡美人隻有一步之遙,到了嘴邊的鴨子,不能讓她飛走。

王都美見我猶豫不決,稍加思索:“要不然繞過去?不過那條路我不太熟,也有點遠”。

有路不怕遠!

繞就繞吧,那個叫什麼泄雲洞的,打死我也不進去。

小雅卻顯得很緊張,跟在胡小鈴身後,有點動靜就嚇的吱哇亂叫。

她一驚一乍的不要緊,我和胡小鈴也緊跟著配合,象是在玩密室逃脫。

“……小雅”。

我求她:“能不能堅強點,你剛才不是挺勇敢的嗎?一個人跑去拿背包”。

這小丫頭肯定是在演戲,故意在師父麵前裝出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讓她放鬆對自己的戒備。

胡小鈴果然一臉無奈:“還用問?肯定是指使彆人替她拿的,真沒用”。

“我,我怕黑,要是象他們一樣能看見,就不怕了”。

王都美走在最前麵,聞聲扭頭:“呦,你也想有雙夜視眼啊?要是放在頭幾年還行,現在有點難”。

“有啥難的,不就是白魚嗎?”。

小雅不服氣:“我聽小冰末說過,你們故意把葫蘆洞堵住,怕被人發現,是不是?這魚又不是你們家的,乾嗎那麼小氣?又吃不完……”。

“這可是冤枉人,白魚不是你想的那樣,沒完沒了的往外蹦……“。

葫蘆洞裡有兩口泉眼,東魚泉和西魚泉,東魚泉寒冬二月出小白魚,西魚泉八月酷暑出大白魚,加起來攏共六十天,平均每天能出十尾左右。

“一年才出六百多尾……”。

“還有遊出去的呢,撐死了,二三百條”。

洞裡的泉水漲到一定高度,會從岩石縫裡往外溢,象篦子一樣,小魚都跑了,留下來的個頭都挺大。

小魚最後去了哪兒,是隨波逐流,還是困在了什麼地方?反正沒在三拐河裡。

“咱們就按三百條算,兒子正在長身體,得吃吧,隔天一條,就是一百八十多條”。

王都美掰著手指頭數:“溶洞裡硫含量高,長期接觸會出現中毒反應,頭昏眼花,尤其是孩子他爸,出去一趟,全身乾裂,走路嘩嘩的往下掉碎皮……”。

然後是禦寒、傷病,換錢易物,偶爾還要做做善事,不多不少,正好夠用,然而大地震過後,一塊巨石擋在了葫蘆洞口,所以這四年來,他們也沒見過白魚的影子。

“光有白魚還不成,同時要訓練眼睛對黑暗的辨識度,至少要在冰窟裡待上半年”。

“半年?”。

小雅一吐舌頭:“你饒了我吧,這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瞧你說的”。

王都美似乎覺得這小姑娘挺有趣,故意逗她:“我不是人啊?”。

“不,不,我隻是奇怪,其實在變身之前,朱祈光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你們為啥不出去,偏要生活在這黑咕隆咚的山洞裡?”。

“是不是因為你兒子的眼睛?”。

胡小鈴見小冰末用衣服套著頭,覺得他也許還沒適應光亮。

“……怎麼說呢?”。

王都美沉吟片刻:“這不是某一個人、某一件事的問題,首先是祈光他們家,朱長毛雖然有毛,但不傻,他媽也不是啞巴,母子交流起來應該沒有障礙,為什麼一輩輩傳下來,卻忘記了人類的語言?”。

他們能理解彆人的意思,可需要自己表達的時候,用的卻是另外一種聲音和動作,隨意性很強。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放著已經完善好的不用,非要搞創新,就象有些不務正業的醫學家,想讓男人生孩子一樣。

“我個人認為,他們中間有一代人想徹底的與世隔絕,從心理學上講,這屬於應激行為,一種自殘式的保護手段,犧牲一部分利益,從大群體中跳出去,以避免自己的小群體被分化……”。

聽著有點繞脖子.

“什麼意思?”。

“就是怕上當受騙”。

胡小鈴似乎明白了:“你不是想騙我嗎,我一個字都聽不懂,看你怎麼騙?”。

她邊說邊瞅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這麼理解也行,但其根本是害怕被拋棄、被孤立的不安全感,希望彆人以自己為中心,用一句孩子話說,你隻能跟我玩”。

假設你帶著兒子去朋友家做客,吃飽喝足後,兒子卻不肯跟你走了,要認他當爸爸,怎麼辦?。

“這確實讓人憤怒”。

王都美點點頭:“再加上從前世道艱辛,朱家人又沒有一技之長,要在外麵混生活,談何容易?而且他們還有一種家族遺傳病,獅毛症……”。

獅毛症就是重度的皮膚乾裂,成鋸齒狀翹起,如同被啃光的玉米棒子,也酷似獅子受驚炸起的毛,癢的要命,必須靠吃白魚往下壓。

“我兒子沒什麼好說的,四年前他才五歲,眼睛不能受刺激”。

“那你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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