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駕著馬車聽見裡頭傳出來的嘀咕聲,心中也犯了嘀咕:娘子最近是怎麼了,老愛自言自語不說,還總說些聽不懂的話。
這時,車廂中忽然傳出溫善的聲音來:“高二。”
高二一驚,以為自己嘀咕溫善的話被她聽見了,他做賊心虛般應了一聲:“小的在!”旋即又想起他那些話壓根就沒說出口,溫善又怎會知道呢?於是稍感安心,追問道,“怎麼了娘子?”
“馬,能食用嗎?”溫善輕輕地靠著身後的木板,聲音不大不小,卻很是輕柔。
高二道:“馬自然能食用,可馬匹珍貴,可不能輕易食用,而且小的聽說馬肉並不好吃。”
溫善隱約想到了什麼,卻又沒抓住。
高二問道:“難道娘子想吃馬肉?”
“我身為朝廷命官,深知朝廷養馬之不易,焉會吃馬肉!”溫善道,朝廷每年在馬政上的開支可不小,她在太府寺時就見過賬目。而且即使如今馬匹多了,可朝廷也不允許有人任意宰殺。
“娘子說的是。”高二訕笑道。
溫善暫時沒什麼眉目,待她回到家中,跟賀顧打了一聲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菜園子去再次檢驗“檢測”係統的功能。
賀顧見她剛回來腳不沾地就跑了,便嘀咕道:“善兒一向都很沉穩,為何跑這麼急?”她又瞧了身邊的中年女人一眼,“葉芳,她定是怕你又抓她去練武,所以才躲開了去。”
身穿布衣、打扮極為簡練的中葉芳憋紅了臉,自辯道:“這大晚上的,婢子怎會要求她去練武呢!”
賀顧笑了笑,扭頭吩咐柏伶:“你去看看善兒做甚去了,順道去廚院讓孟芳彆那麼快將鍋裡熱著的菜端上來。”
柏伶聽了吩咐便趕忙下去了,當她尋到溫善時,溫善已經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北堂。
鄴嬰之一大早便去了永安宮向她的太翁——太上皇請安。永安宮在皇宮的東北角,與東宮、東城、含嘉倉城相鄰,它的規模雖然不比皇宮和東宮,可卻是京都三大宮苑之一。
皇族子弟並非每日都需要到永安宮請安,不過為了以示孝道,在京的皇族子弟依舊會每日進宮向太上皇請安。而太上皇偏偏隻能騰出一個時辰來見他們,故而那些趕不上的基本上都會被宮人給打發了。還有的皇族子弟如鄴嬰之這般沒給太上皇留下深刻印象的,即使有機會向太上皇請安,也隻能排到殿外去。
從永安宮出來後,不少皇族子弟都估摸著女皇也散朝了,便都進宮去向女皇請安。女皇無子,所以在她百年之後,繼承人肯定是要從自己的侄子侄女中挑選的,故而他們多多少少都帶著討好的心思去見女皇的。
鄴嬰之沒有他們那麼複雜的心思,她也不喜歡帶著功利心地往她姑祖母那邊湊,若非她要向太上皇請安,許王也不會放她出府,所以她要趕在回府之前先到司農寺去尋溫善。
溫善今日出門前眼皮一直在跳,柏伶十分緊張地說:“今日娘子要諸事小心。”
溫善並不認同眼皮跳跟財、災扯上關係的迷信說法,不過是她昨夜琢磨係統之事,一不小心又到很晚才睡下,睡眠不足以至於引起的眼皮跳罷了。溫家的人顯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去當值,便又讓高二駕著馬車送她去了皇城。
她到了司農寺沒多久,小吏便急匆匆地跑來通傳:“溫丞,懷寧郡主來了,要見你。”
“懷寧郡主?!”想起這幾日頻繁地出現在她耳中的封號,她愣了小會兒。
“是,她就在清心堂。”
清心堂是司農寺衙署內的便廳,是官吏們閒暇之時休息放鬆之所,也是用以招待前來辦事或拜訪的客人之處。
溫善雖不知鄴嬰之找她所為何事,不過隱約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她忽然便想起自己眼皮跳之事,揉了揉眉心,起身往清心堂走去。
時候尚早,幾位司農丞還未來,而司農卿和少卿還在上朝,所以她也不擔心鄴嬰之來會引起廣泛的議論。
到了清心堂,溫善透過門欞隱約看見裡頭坐著一個人,正伸手去拿桌麵上的點心。看見溫善來了,那人便又收回了手,端坐起來。
較於三日前所見的狼狽模樣,鄴嬰之今日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齊胸襦裙,襦裙上的繡紋為文繡院專門為皇室、達官貴人所繡的官繡,針線細密、格調高雅,穿在身上便為她的打扮增添了不少優雅之氣。
她今日不僅穿著得體,臉上還敷了胭脂水粉,眉毛經過細心的修剪,成了細彎的柳葉眉;嘴唇點了唇脂,不僅紅、潤澤,還有一絲絲香氣。
沒有跟風選擇那些嫵媚的裝束,她倒是很清醒。
“你是看上我了嗎,否則為何一直盯著我看?”鄴嬰之瞪著溫善。
小郡主,你還挺自戀的啊!溫善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