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哥終於又回到了方義的身邊,讓方義百感交集。
他忽然覺得,在這個遠離家鄉的江南崇山峻嶺之間,自己原來並不孤單,還有很多人和他在一起,幫助他,在乎他……
雖然翔哥現在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但方義並沒有因此而失去希望,他仍然堅信他的翔哥終有一天會飛起來的,隻是它可能需要一個極其漫長的時間來恢複。
方義將翔哥散放在屋子裡,讓它來去自由。除了不能飛行以外,翔哥依然像從前一樣機靈可愛。待在方義身邊,它似乎又尋找到了從前那種熟悉的安全感,因此雙眼中的恐懼漸漸消失了。
現在的方義,忙完了白天之後,又馬不停蹄忙晚上的課業,不是靜坐參禪,而是抄錄《六祖壇經》。其實他心裡是極不情願做這件事的,隻是迫於子修師父的威嚴而已。
有時候方義也曾暗暗地想過,如果讓他和子修師父真正地交一次手過幾招的話,恐怕也未必就真的會輸給他。可是他又不敢輕易去做這種嘗試。
胖和尚覺文知道方義被罰,這天晚上特意來方義禪房中看望他。
覺文笑嗬嗬地走進了方義的禪房,忽然一抬頭見屋裡的桌上居然蹲著一隻小灰鴿子,不禁問方義:“你怎麼把它養在屋裡?”
方義在桌旁抄寫經文,並沒有過來迎接覺文,聽見覺文在問他話,知道他問的是翔哥,便回答說:“我沒有要把它養在屋裡,是它自己願意留在這裡的。”
覺文嗬嗬一樂,“既然這樣,那倒不如送給我吧。看它這麼乖巧可愛,我一眼就喜歡上了。”
方義先是心中一愣,他原本是擔心覺文責怪他養鴿子,所以才那樣回答。可是現在卻聽見覺文說想要領養翔哥,他心裡頓時有些著急了,連忙從裡間跑了出來。
“覺文師父,你說這話當真嗎?你以前養過鴿子嗎?”方義一本正經地問。
“當然養過啊。”覺文笑嗬嗬地回答,“不過呢,後來被一隻野貓給吃掉了,就在這寺裡。”
“啊?被野貓給吃了?”方義嚇了一大跳,開始擔心翔哥的安危。
覺文見方義果真緊張了起來,便趕緊笑著開解他:“野貓後來又被狼給吃掉了。所以呢,這寺裡現在並沒有什麼野貓。不過,怕是有比野貓還要厲害的動物喲。”
“那是什麼?”方義急忙問。
“是……”覺文連忙將房門給關上了,“是你的子修師父!他要是知道你在屋子裡養了一隻鴿子,說不定會來要去做一碗鴿子湯的。聽說他向來最喜歡喝鮮美的鴿子湯。”
“休想!”方義一聽覺文這話,氣得一蹦多高,“他要是敢動我的翔哥,我就……我就……”
覺文見方義一時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忙問:“你就要怎樣?”
“我就要離開金禪寺了!”方義實在氣急了,忍不住說出了這話。
覺文微微歎了一口氣,“方義啊,你還記得那天方丈對你說的話嗎?‘這三千煩惱絲留在頭上未必是件好事,請好自為之!’果不其然,都是你這滿頭烏黑的發絲惹的禍事!”
方義越聽越糊塗,不禁用手摸了摸頭發。不過,聽了覺文的這番話後,他的火氣卻漸漸地消退了下來。
覺文輕聲緩語地說:“你原本就是來寺裡修行的,千萬不可半途而廢啊。”
方義沒再說話,又坐到了燈下,急匆匆地繼續抄寫經文。
覺文也跟著走了過來,他認真地站在一旁仔細研究了一會兒方義的筆跡,然後笑了,“你去拿一支筆和幾張紙給我,我來幫你一塊兒抄寫吧。”
方義一愣,扭頭問覺文:“你幫我抄?不可以的!我們的筆跡不一樣!”
“那可不一定。”說著,覺文抽出方義手中的筆來,在旁邊的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