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義內心萬分焦灼,到底救還是不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況且,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的天職,不論是誰都得救,哪怕是像子修這樣一隻身披袈裟、佛麵獸心的老狐狸。
吳新仁在旁邊一直急得不行,一個勁地嘮嘮叨叨,哭喪著臉求方義快進去看一眼,子修一定是出事了,他是金禪寺的當家方丈,金禪寺可萬萬不能沒有他。
方義聽得有些不耐煩,瞥了一眼吳新仁,冷冷地說道:“你怎麼那麼確定他現在已經死在裡邊了?怎麼好的大房子難道是給死人住的?”
看到眼前的這棟攬天彆墅,方義的心裡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原來,子修在怡山書院這裡還有怎麼好的一個私人住處,一個出家人不好好待在寺裡,偏要跑到這裡來享受。鐘子恒的財富在江南一帶首屈一指,也隻不過住在南幽園裡。
吳新仁聽了方義這話,立馬不言語了。他總感覺方義這話裡話外都像是在罵人,可他又不敢此刻當麵頂撞他,裡邊那位還指望他去搭救呢。他已經敢斷定,子修一定是在裡邊出事了,再不進去搭救,恐怕就來不及了。
方義抬頭看了看這麵高牆,恍恍惚惚間不由得想起那日在騎峰嶺失足墜崖的那一幕。
他在墜落的時候也曾試圖向崖壁求助,希望能夠抓住點什麼救他一命,哪怕是一棵樹、一叢草或一塊凸起的石頭。可是,那崖壁實在是太陡峭了,就好似瞬間被一劍砍開的那樣,毫無借力之處,根本無從下手。
幸好,自己命大,掉進山澗裡,沒有當場被摔死。方義回憶這些的時候,仍然心有餘悸。但好在,那些都已成為過去,不複存在了。他暗中比較了一下,眼前的這麵高牆比周圍鄰居家院牆都要高,鐵桶一般嚴實。
做賊心虛的人,終究是內心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到哪裡都要想方設法遮遮掩掩,以防露出什麼馬腳,更擔心會隨時遭到報應。方義在心裡暗暗嘲諷子修。
“你幫我把藥箱拿好,我先進去,給你開門。”方義說著,就把藥箱遞給了身旁的吳新仁,並囑咐他小心點,裡麵都是救人命的好東西。吳新仁一聽,連忙把藥箱緊緊地抱在懷裡,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方義一縱身就上了高牆,接著飛身落地。沒過一會兒,厚實的院門就被方義從裡邊打開了。吳新仁抱著藥箱匆匆進了院裡。方義關好了院門。
子修的這棟攬天彆墅,吳新仁今天也是第一次來,以前他隻是聽金銅描述過大致的位置和樣貌。這一進來才發現,子修的房子居然怎麼奢華!他在心裡快速打算盤,算一算子修究竟是花多少錢買下的。
方義見吳新仁抱著藥箱在那裡發愣,忙說:“吳老板,您還愣著乾什麼?快找人啊?再不找,就成一具屍體了。”
方義這一嗓子嚇得吳新仁渾身一哆嗦,算盤被打亂了,也不知是什麼數了,慌忙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藥箱,跟方義分頭行動,到處尋找子修。
這房子是古色古香的兩層樓,樓下帶一個庭院,花團錦簇,蒼鬆翠柏,小橋流水,遊廊亭榭;樓上有一個觀景台,天地遼闊,層巒疊翠,山環水繞,一覽無餘。
吳新仁在樓下庭院到處尋找,方義則一轉身上了二樓,順著走廊一邊尋找一邊留心觀察,不放過每一個角角落落。
終於,方義在二樓的觀景台上發現了躺在地上的子修。
還真給吳新仁猜對了,子修真出事了!看這樣子,病得不輕,得趕快治療,要不然恐怕來不及了。這回,我是看在佛祖的麵上,才救你一命的。方義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他倚著欄杆衝樓下喊了一嗓子,讓吳新仁火速把藥箱拿上來,人已經找到了,但情況非常不妙。
吳新仁在樓下找得可真是夠嗆,樓台亭榭看著美不勝收,可真要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跑起來,簡直就是在要他的命。找了老半天也沒見到子修的人影,他實在是走不動了,邁不開腿了,就坐在亭子裡歇息一會兒,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