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京城,花掉一千多兩,去年通過“議修譜牒”和拜訪親朋好友籌的銀錢隻剩下了一半。
任家不比財大氣粗的劉家,鄉下沒多少地,城裡沒有鋪子,家裡一樣沒生意,不想想辦法真要坐吃山空。
任禾不想讓老太太傷心,也不想讓弟弟跟以前一樣吃苦,咬咬牙,抬頭道:“娘,我聽你的。今年都二十五了,這婚事是不能再拖。”
“好,娘就等你這句話。”
……
老太太不是無的放矢,因為幾個月前去報恩寺上香,正好遇上同樣去求菩薩保佑遠在京城的劉山陽能高中的劉家老太太。任禾不但與劉山陽是同窗同年,還是一道去京城應試的,兩位太太談的很投機,上好香許完願在寺裡吃齋飯時,劉家老太太主動提起結親的事,所以任家老太太一直記在心裡。
然而,任二請的媒婆興衝衝趕到江北廳城沒見著劉家老太太,隻見著了劉舉人。劉舉人說他爹抱病在床經不起折騰,他妹妹的終身大事要等他爹身體好轉之後再說。
媒婆就是吃百家飯的,早就練出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豈能聽不出劉家不願意把五小姐許給任禾。她悻悻地回到任家已是傍晚,一見著等了一下午的任家老太太和任二就吐沫橫飛地說:“劉家現而今是劉舉人當家,劉舉人不答應我說啥也沒用。老太太,要不我幫您家大公子去說一門親事,女方家大業大,女方家的老爺身份一樣尊貴!”
老太太懵了,楞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七婆,劉家老太太跟我說好的事,咋才過了幾個月就變卦了呢?”
“這我就不曉得了,反正這門親事我看是結不成,不管您請誰去說。”媒婆生怕老太太不信,又說道:“照理說家裡越是有人生病越要衝喜,可劉舉人居然說啥子他家老爺子抱病經不起折騰,老太太,您說說這算啥借口,騙三歲小娃呢!”
劉家老太太同意,劉舉人卻不同意,想到在京城發生的那些事,任怨猜出了幾分,又不曉得該咋老太太解釋,乾脆問道:“七婆,你剛才說的那一家姓啥,是我們巴縣的嗎?”
“姓魏,就住在朝天廂。”
“朝天廂外地人不少,本地人不多,也沒聽說過有姓魏的大戶人家。”老太太喃喃地說。
“魏老爺不是我們巴縣的,魏老爺是福建人,家裡有好幾個經營瓷器的鋪子,買賣做得可大了!”媒婆頓了頓,又眉飛色舞地說:“魏老爺不但是福建會館的客長,而且有功名。秀才出身,學問好著呢!他家千金芳齡十六,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不光知書達理還會持家,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