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行,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彆說韓博了,就算你我親自去也沒法開這個口幫他引薦。”
“用不著韓博開口,讓他帶上我的書信去找劉存厚就行了。我跟劉存厚雖沒啥交情,甚至都沒見過麵,但劉存厚是從京城去向大人那兒效力的,不可能不曉得我跟段大人、黃禦史和吉翰林是啥關係,這個麵子一定會給。”
“你啊,真是個老好人。”
“啥老好人,我是欠他個人情,要不是他從江寧帶出來的兩江總督關防大印,萬福橋大捷算啥大捷,彆說驚動聖上了,恐怕連琦善都不會幫著六百裡加急奏報。”
“這倒是,欠啥都可以,唯獨不能欠人情。”韓宸微微點點頭,想想又問道:“第二件事呢?”
“段大人不托新任按察使查文經給我捎了封信嗎,信我早收到了,竟因為忙這忙那忘了差人去拜見。人家可不隻是按察使,現而今還署理漕運總督,郭大人真要是調任淮揚道兼理漕務,到時候他就是我韓秀峰的上司的上司。”
兩江總督遠在江寧,鞭長莫及管不著江北的人和事。
所以江寧失陷之後,朝廷就命前任漕運總督楊殿邦總攬江防事,江北的地方政務也統歸漕運總督管。現在同樣如此,隻不過揚州府情況比較特殊,不但有琦善那個欽差大臣,還有個幫辦軍務的左副都禦史雷以誠,揚州的地方官員不管遇到啥事都得跟雷以誠乃至琦善稟報。但不管咋說,查文經才是江北現而今最大的文官,能巴結上自然要巴結。
想到這些,韓宸脫口而出道:“誌行,你要是不提我也想不起來,是該去拜見,而且得備一份厚禮!”
“讓國政走一趟咋樣?”
“隻能讓國政去,可國政一走,你這邊不就沒人了嗎?”
“不是有蘇覺明嗎,再說我這邊現在能有什麼事?”
“也是,你這邊現在還真沒啥事。”
……
二人聊著聊著,又聊到郭沛霖身上。
韓宸很長一段時間沒人提攜,更沒同鄉關照,這官做得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不但一直謹小慎微,而且習慣居安思危,他放下茶杯憂心忡忡地說:“郭大人現而今對你是有求必應,甚至打算不辭辛勞親自出巡幫你籌糧籌餉,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等兵招滿了練好了,隨時有可能讓你率兵出戰!”
“不會的。”韓秀峰胸有成竹地笑道:“裕之,你儘管放心,死守萬福橋是我韓秀峰的第一仗也是最後一仗。”
“怎麼可能,郭大人要是沒打算讓你率兵出戰,為何讓你回海安複建鹽捕營,又為何讓你多招滿些鄉勇?”
“如果戰事吃緊,出戰肯定是要出戰的,但一定不會讓我上陣。”
“怎麼就不會?”韓宸百思不得其解。
韓秀峰微笑著解釋道:“練兵和打仗是兩碼事,郭大人不但曉得我怕死,也曉得我胸無大誌,之所以來江蘇做官隻是為了擺脫冷籍。而且來前段大人、黃禦史、吉翰林和敖老爺他們拜托過,請他到任之後多關照。我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跟段大人和黃禦史他們交代?”
“既然這樣他為何不讓你致仕?”
“裕之,你剛才還感慨我們手下無人可用,郭大人初來乍到,又趕在戰事最吃緊的時候,連運司衙門都不得不移駐泰州,他手下又何嘗不是無人可用。把我留下,至少能把他複建鹽捕營,還能幫他在鹽捕營之外再練幾百兵。我要是走了,這兵荒馬亂的誰會幫他儘心儘力地做事。”
“我說你咋一點也不擔心呢,原來隻要練兵不用去打仗。”
“吃一塹長一智,徐老鬼的前車之鑒擺在那兒,我開始也擔心也害怕,直到後來才想明白的。”
“想明白啥?”韓宸好奇地問。
“郭大人不是徐老鬼,”韓秀峰笑了笑,又得意地說:“在泰州時人多耳雜,許多話郭大人不方便說,直到前些天才讓長生給我了個口信,讓我不要擔心,說不管將來戰事有多緊也不會讓我上陣的。”
韓宸羨慕地說:“這我就放心了,誌行,你說你運氣多好,不但有段大人等同鄉提攜,還能遇上郭大人這麼好的上官。”
韓秀峰嘿嘿笑道:“可能是以前總是走黴運,輪也輪著我轉運了。”
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