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極一時的百花樓煙消雲散,京城從百姓到官員,都覺得這有點像一場夢一樣。
那可是東廠的產業,嚴家的後台啊!這也太快了吧!
從立起fLAg要和春燕樓打擂台,到煙消雲散,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創下了蕭、嚴之爭分勝負的最快紀錄!
談新仁好歹還堅持了好幾個月呢!史珍湘到現在還在垂死掙紮呢!怎麼百花樓這看似最不可能失敗的一環,就這麼崩了呢?
這個結局張遠不能接受,他的搖錢樹沒了!他的老婆也沒了呀!他還在嘉靖麵前丟儘了臉麵!
柳台也同樣不能接受,蕭風把他一次又一次的當猴耍,這次更狠,相當於讓他親手砍下了花奴的半個腦袋。
哪怕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沒變,他也必須跑到嚴府,激烈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要求嚴黨出手,共同抗擊蕭風!
第二天,由嚴嵩向嘉靖申請的朝會如期舉行了。所有嚴黨官員,加上張遠,都摩拳擦掌,準備和蕭風決一生死!
昨天你搞公審大會,綁架全京城的輿論,我們沒法當眾抗法。可今天在這朝會之上,隻有官員,沒有百姓,就看誰的官場力量強大了!
蕭風走進西苑時,看到群臣已經自覺地分成了三堆兒。最大的一堆兒當然是嚴嵩為首的嚴黨,大概占了六成還多!
中間的一堆兒大概占了三成,以徐階為首,包括高拱、吏部尚書夏邦賢等人,這些是中立派的,張居正也被他老師抓著手腕,牢牢控製在自己身邊。
戶部尚書潘璜也在中立派裡站著,身邊隻有左侍郎談同。右侍郎劉彤沒來,因為蕭風讓劉夫人把他軟禁在家裡了。
劉夫人雖然想讓丈夫在朝堂上也幫蕭風說說話,但蕭風一句話就讓蕭夫人認可了他的主意。
“嶽丈大人和我關係特殊,在堂上很難開口相助。何況他拙於言辭,在府裡吵架都沒贏過,麵對氣勢洶洶的嚴黨,實在於事無補。”
老丈人,你水平不行,去了也是給我添亂,我還得分心照顧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告病吧。
劉彤很不服氣,認為蕭風看扁了自己,吵吵嚷嚷地鬨絕食要上朝,但夫人軟硬兼施,又講了一番大道理,把劉彤控製住了。
最後的一堆兒隻有兩個人,看著實在是很可憐,就是兵部尚書丁汝夔,帶著他一手提拔的右侍郎。
對,連兵部左侍郎都站在了中立的群裡,不敢跟他摻和。
蕭風心微微一笑,衝著丁汝夔點點頭,丁汝夔堅定的回了他一個眼神:放心,兄弟挺你!
其實蕭風在朝堂中的勢力倒也不至於像表現出來的這麼慘,不過這種朝會,隻有一定級彆以上的才能上,很多支持蕭風的中層官員沒機會出現。
而且像許輝、張居正這樣站在中立群裡的,其實也是支持蕭風的,不過他們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像丁汝夔這樣明顯的表達傾向性。
丁汝夔其實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他為了不替嚴嵩背鍋丟命,從高粱案開始,到京城保衛戰,一直都是和蕭風穿的一條褲子。
所以他站在哪邊根本沒意義,就算他站在嚴嵩屁股後麵,也沒人相信他是嚴黨派,連中立派都不用考慮。
嘉靖終於打開了精舍的門,放大家進屋了,嚴世藩使了個眼色,柳台咬咬牙,第一個衝鋒陷陣。
“萬歲,臣要彈劾江南總督蕭風,擅調法司,濫用職權,為謀私利,不顧大局。
傷損朝廷體麵,悍然插手商界,侮辱斯文,禍亂朝堂!”
柳台昨天確實是受儘了委屈,今天打頭一炮,聲音洪亮,情緒飽滿,帶著哭音,臉頰還流下了兩道淚水,效果奇佳。
不等嘉靖說話,張遠也從旁邊閃出來,他的情緒更飽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萬歲,奴才無能,東廠在奴才管理之下,威望無存,錦衣衛、大理寺、順天府,都視東廠如無物。
先是為了搶功,在城外群毆東廠抓捕細作的隊伍,又以多欺少,在百花樓羞辱東廠。
萬歲,東廠曆來為萬歲臂膀,奴才無能受辱事小,辱沒萬歲天威事大,奴才罪該萬死!”
這兩人一起頭,嚴黨官員頓時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列舉蕭風罪行,為了烘托出最震撼人心的氣氛,他們還特意排練過節奏。
當前一個人話音剛落時,馬上下一個人站出來,大聲道:“臣彈劾蕭風,插手商業,不當獲利……”然後慢慢的加速。
到後來,上一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下一個人站出來喊:“臣彈劾蕭風,不按時上值,遊蕩嬉戲……”
烘托出一種前赴後繼,不屈戰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氛圍,更顯得蕭風的罪行罄竹難書,人神共憤,萬歲你乾掉他絕對是替天行道。
嘉靖微閉著眼睛,也是十分頭疼。上一次有這種氣勢的朝堂,那還是在彈劾夏言的時候,蕭風如果不能有所解釋,自己硬護著他也是相當費勁啊。
蕭風靜靜的聽著,看著,東張西望的,好像彆人正在彈劾的壓根不是他一樣,恨得嚴嵩牙根都癢癢。
等這場群情激憤的大戲終於落幕後,嘉靖才淡淡的開口:“蕭風,群臣彈劾,你有何辯解?”
蕭風向嘉靖行禮後,平淡地問道:“剛才各位大人說得口吐白沫,義憤填膺,臣卻是越聽越糊塗。
皆因人多口雜之故,臣家裡也這樣,一群女人,一點小事就七嘴八舌,顛來倒去地說個沒完,明明很清楚簡單的事兒也說不明白了。”
嚴嵩冷哼一聲,終於輪到老夫出場了,前麵大家都說的時候,我要是也跟著說,顯得沒身份了,你這番話正好給了我教訓你的機會。
“萬歲,蕭風嬉皮笑臉,毫無悔意。竟當堂以家中女子比擬朝廷重臣,實屬無禮之極。
顯然是心中慌亂,不敢正麵對答,這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
蕭風奇怪的看著嚴嵩:“首輔大人此言差矣,並非下官不願意正麵對答,實在是沒聽明白,各位大人彈劾了半天,到底彈劾的是什麼罪狀?”
嚴嵩冷冷道:“蕭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呢,各位大人都說得很清楚了,萬歲也已聽到了,你推三阻四,裝聾作啞,有用嗎?”
蕭風苦惱地看著嚴嵩,語氣充滿了求知欲:“首輔大人既然如此說,那就請幫忙總結一下,各位大人彈劾在下,是對應大明律上的哪條罪狀?”
這個……嚴嵩一愣,腦子迅速地回憶之前大家的話,確實發現雖然聲音很大,氣勢很盛,但具體的罪狀卻都有點虛無縹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