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嚴世藩無話可說了,嘉靖也鬆開了微微皺起的眉頭,點頭表示認可。
井禦醫是個什麼貨色,大家都太清楚了。他去百花樓不奇怪,不去才奇怪呢!
嚴世藩壓根也沒想過要把井禦醫召進來對峙,他深刻的知道,就憑昨天蕭風優先放走井禦醫的舉動,就說明他倆是一夥兒的!
所以想在這件事兒上扳回一局是做不到了,嚴世藩隻能咬牙從另外的渠道進攻。
“蕭大人,就算你去查百花樓事出有因,但百花樓中既然並未發現白蓮教中人物,你何以仍咄咄逼人,必欲除之而後快?
你這樣作為,讓人如何不懷疑是假公濟私,假借查白蓮教的由頭,對百花樓實行打擊報複?”
蕭風怒道:“白蓮教雖然沒查到,但本官見到人命大案,豈能視而不見,撒手不管?
你問這話就好像本來你要到茅房解大手,難道中途發現還有尿,就憋著不撒了不成?”
朝堂一片嘩然,嚴黨外的官員都不顧君前失儀,笑得渾身發抖。嚴黨中人則個個麵紅耳赤,大聲斥責蕭風君前無禮,有辱斯文。
嘉靖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憑借自己多年修煉的養氣功夫,忍住了一通爆笑,但忍得相當辛苦。
蕭風這個缺德的家夥,這比喻實在太粗俗了,但仔細想想,確實也沒有比這個更貼切的比喻了!
嚴世藩漲紅了臉,卻對蕭風的說法難以反駁,他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憋住了自己的尿一樣。
“就算你要查人命案,但何必將眾多官員牽涉其中,不但不給上衣,還讓他們簽字畫押!而跟你關係好的,你卻私下放走!
你這般行為,分明是以權謀私,黨同伐異!你在培植自己的勢力,打擊不肯向你屈服的官員,你能抵賴嗎?”
眾人心裡默默地想:這後半句話,聽起來好耳熟啊,這不就是你們嚴黨一直做的事兒嗎?但當然是沒人敢說的。
蕭風吃驚地看著嚴世藩:“嚴少卿!朝中官員與你有何恩怨?你上一次彈劾張經時,就指責滿朝文武對萬歲不忠!
這一次明明隻是個簡單的青樓命案,你也非要拉上朝中官員,大肆汙蔑,你這般不顧朝廷臉麵,居心何在?”
嗯?眾人都大吃一驚,看著嚴世藩,昨天的事兒除了被當場抓住的飄客官員外,其他官員所知不多,因此也不知道兩人誰說的是真的。
嚴世藩怒道:“你放……什麼厥詞!分明是你扣下官員,讓他們簽字畫押的!還敢抵賴?”
蕭風連連搖頭:“絕無此事!什麼跟我關係好的就放走,跟我關係不好的就扣下,還什麼簽字畫押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昨日隻顧審案抓人,清查飄客之事都是手下辦的,他們並未與我說起有過此等行為。昨天現場有沒有官員我都沒注意,但我是不太相信有的。
我大明官員,堂堂聖人門徒,天子門生,就算要去也是去正當的青樓消遣,豈有到百花樓那種藏汙納垢,邪惡變態之所,行邪惡變態之事的道理?
你說我扣下了眾多官員,又簽字畫押,有何證據?
哪位大人昨天因為去百花樓乾那種變態難言之事,被我為難了?不妨請出來做個證?”
此言一出,原本沸騰的朝堂忽然變得很安靜。官員們麵麵相覷,彼此打量著,有幾個知情人還在竊竊私語。
“老王,聽說昨天不是有你的嗎?你出去作證啊,嚴大人需要你的證詞啊!”
“住口,胡說!我乃聖人門徒,朝廷命官,要去也是去春燕樓,豈會去百花樓那種地方!”
“唉?我明明聽老李說你昨天也在的啊,是不是啊老李?”
“放屁,你不要滿嘴噴糞,我昨天又不在現場,如何能知道老王在不在呢?”
“這……既然昨天井禦醫肯定是在的,他說的話總不會有假吧,不妨把井禦醫找來問問?”
“住口,住口,住口!你到底要乾什麼?井禦醫是個什麼家夥,誰不知道?他肯定會胡言亂語,攀咬一片地!”
嚴世藩此時也無計可施了,他知道,既然蕭風手握著簽字畫押的證據,卻不肯承認那些官員去過百花樓,那些官員打死也不會主動站出來承認的。
何況就算自己威逼他們承認了,確實也是毫無證據。那簽字畫押的本子在蕭風手裡,又不在他們的手裡!
嚴世藩目光掃向柳台,獨眼頓時一亮!對呀,柳台同誌是最有力的證據啊!他可是在台上被蕭風單獨拎出來的啊!
“柳大人,你……”
嚴世藩剛開了個頭,早已火燒屁股的柳台忙不迭地就打斷了他的話。
“嚴少卿,昨日本官聽說京城三司出動,去百花樓抓捕要犯。本官身為刑部左侍郎,職責所在,豈能坐視不管?
於是本官就趕過去了,蕭大人剛好抓捕完人犯回順天府,見我到了,就拉著我聯堂公審,對,就是這麼回事啊!”
嚴世藩咬咬牙,知道此時讓柳台當著萬歲的麵承認自己是變態,實在是太難了。這個盟友還是很重要的,隻能先吃個啞巴虧了。
蕭風看著柳台,友善的微笑著,柳台卻笑不出來,冷冷的看著蕭風,哼了一聲。
老子是為了自保,可不是為了幫你,你不要誤會!更不要讓嚴黨的群眾們誤會!
蕭風笑得更友善了:“柳大人,既然過程是這樣的,那今天你一上朝來,就哭訴我的那些罪狀,又是怎麼回事兒啊?”
這……柳台恨得牙癢癢的,但自己說出來的話,總不能不認吧!他隻好忍氣吞聲地上前一步。
“萬歲,臣因不明白昨日百花樓之事的來龍去脈,誤解了蕭大人,激於義憤,上朝彈劾。
蕭大人一番解釋,臣已經知曉其中誤會,請萬歲治臣輕信胡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