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儒家功罪(1 / 2)

章台柳和徐階都被蕭風的無恥驚呆了,嘉靖修道不是為了自己飛升成仙嗎?還能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但此時自然是不能直接反駁這一點的,否則萬一傳到嘉靖的耳朵裡,搞不好兩人就得一起隱居去了。

章台柳知道蕭風是要拉大旗當虎皮,他立刻改換進攻方向,不給蕭風狐假虎威的機會。

“蕭大人此言差矣,萬歲雖然崇尚道家,但主要是提升自身修為,治國之道仍是以儒家為主。

萬歲垂拱西苑,朝堂大事多托付給閣臣,而閣臣們哪個不是儒家弟子,讀書人的典範?”

蕭風搖頭道:“章大儒,你這就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萬歲行為豈會像你想的那麼淺薄?

天子乃天下之主,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天下。萬歲以儒家培養仁義道德,以法家震懾奸佞肖小。

以農家充實天下糧倉,以墨家提升國家戰力。但這一切皆以道家為綱,提綱挈領,這才是萬歲修道的主因!”

章台柳沉著臉道:“萬歲以道家為綱,統禦其他各家,蕭大人這個說法,可有證據?”

蕭風昂然道:“你不是說,凡事看結果就知道了嗎?如今的結果就是如此啊。

萬歲崇道,將道家地位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自己以天子之身入道門,讓兩個兒子也入道門修行。

對親近的大臣們也賜以道門之號,平時也垂拱西苑,無為而治。這樣的結果,難道還不足以說明萬歲以道家為綱嗎?”

章台柳思考了一下:“可這些隻是表象,不是結果,是萬歲做了什麼,而不是做這些事兒的結果,蕭大人不要渾水摸魚。”

蕭風微微一笑,心想這老家夥有兩下子:“徐大人,你是心學一派的,請問,陽明先生所講知行合一,會認同章大儒的意見嗎?

章大人所言,知是知,行是行,果是果,這符合陽明先生的知行合一嗎?知即已行,行即已果,可對?”

徐階勉強笑了笑,章台柳雖然也研究心學,但本人確實並非是心學一派的,觀點上也略有差異。

但此時不是搞內部學術鬥爭的時候,一起對付蕭風才是主要的,所以徐階堅定支持章台柳。

“蕭大人又不是心學傳人,此時倒不必拿心學說事兒,還是正麵回答章先生的話,莫要混淆行與果。”

蕭風笑道:“我說行即果,本就是告訴你,行是為果,既然行了,是否有果反而不重要。

不過既然你不願意聽心學,那我就按傳統來說,從這個角度看結果,那就更明顯了。

看道家:如今入世觀遍布大明,其他道觀也都興旺發達。道門之人遍地奔走,為國效力,為民解憂。

看農家:農業空前發展,紅薯仙藤遍地,土豆長滿草原,關外的高粱和大豆漫山遍野,這些都是大明過去看不見的。

看法家:大明律法嚴明,禮法清晰,改土歸流,破土司之法,大小分明,整宗族之法。

如今大明之地,皆行大明律法,凡不符大明律法的私法惡法,皆已消失湮滅。

看墨家:大明火槍火炮領袖天下,水師戰艦橫行七海,先進器物層出不窮,國坊之中能人輩出。

看兵家:大明雄獅橫掃天下,凡陸海相連之地,或為大明藩屬,或為商業夥伴,無人敢覬覦大明之地。

看釋家:江南各地,佛教仍興,青藏之地,遍地僧侶。天竺佛國,更是曆史上從未有過的政教合一。

這些是不是結果,這些能不能說明萬歲以道門為綱,提綱挈領,治理天下呢?”

章台柳的神色有些沉重了,緩緩說道:“這些結果固然是好的,但如今治理朝堂仍是儒家為主,為何這些不能是儒家的功勞,一定是道家的功勞呢?”

蕭風哈哈大笑:“章大儒啊,你這話說得比徐公子的腎都要虛吧。這還用問嗎?

道家如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隻有以道家為基礎,才能對其他各家產生滋養,讓百家爭鳴,為大明所用。

你說儒家的功勞,儒家講的是廢黜百家,唯我獨尊。你們拚命地打壓其他各家,怎麼還能厚著臉皮將功勞認將起來?”

章台柳被噎得一頓,半天才說道:“可在此期間,朝堂主學依舊是儒家學術,這些功勞中自然該是儒家占主要的吧。”

蕭風笑道:“章大儒,我聽過一個故事。兩個人拉車,一個彎腰拉車,一個坐在車上喊。

最後兩人把車拉到了地方。你說,這坐車的人,有沒有功勞呢?”

章台柳搖頭道:“這個說法不對,儒家也一直在拉車,並非坐車。那許多官員,難道都不做事的嗎?”

蕭風笑道:“我還聽過一個故事。兩個人拉車,一個往前拉,一個往後拉。

往前拉的力氣大,最後還是把車拉到地方了。你說,往後拉車的人,有沒有功勞呢?”

章台柳強壓怒火道:“這個說法更不對,儒家怎麼會拉倒車呢?那些名臣,難道都是假的嗎?”

蕭風正色道:“章大儒,你說的都有道理。這兩個故事,其實都隻還是小故事。接下來,我要給你講個大故事。”

章台柳哼了一聲:“你儘管講,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故事,能抹掉儒家的功勞!”

蕭風歎了口氣:“這個故事挺長的,很久以前,有一輛車,車上裝滿了還不懂事兒的孩子們。

一群大人在拉車,帶著這些孩子們尋找食物,尋找能生活的地方。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開始的時候,因為大人很多,所以車拉得很快,有壞的地方大家也很快能修補,孩子們也活得很好。

當這些大人老去的時候,大車上的孩子們就會長大,成為大人,加入到拉車的行列之中。

可其中有一個力氣最大的人,有一天忽然想獨占這輛車和車上的孩子。於是他就殺了其他拉車的人,自己一個人往前拉。

他一個人當然拉得很慢,甚至動不動還停下不動了,遇上上坡還會往回倒車出溜。車破了他一個人也修不過來。

但這人仍然很開心,因為雖然這輛車又慢又破,但這車是屬於他自己的了,他掌握了絕對的權利。

那些車上的孩子們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就告訴孩子們,他最辛苦,他一個人拉著車,功勞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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