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茶室的房門被人敲響。
福龍探出腦袋,有些困惑地說:“遠哥,咋了,沒事兒吧?”
……
……
縱橫貨運保險公司,辦公室內。
那瑉走後,李正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將藏在袖口裡的勃朗寧揣回裡懷,走到辦公桌前,看了看那瑉留下的紅丸,沒敢表態,隻是低聲問了一句:“道哥,回家不?”
說完,他的神情頓時愕然。
隻見江連橫臉色鐵青,雙肘拄在桌麵上,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西風,你他媽什麼毛病?”
“道哥,我……我這回也沒吱聲啊?”
“你沒吱聲?”
“我、我就問了一句‘多少’,這也不犯毛病吧?”
江連橫站起身,繞過辦公桌,板著一張臉,朝西風步步逼近道:“輪得著你問多少麼?你跟他談還是我跟他談?”
李正西不自覺地接連後退,少時被大嫂管教的情形,在腦海中飛快閃過。
他怕江連橫,不是裝的,打小兒就怕,是刻在記憶裡的怕。
小時候,西風跟其他小叫花子跑去老崔的房子,跟胡小妍說城裡的趣聞時,江連橫就沒給過他們好臉。
同時,他又敬愛江、胡二人。
他心裡門清,自己能有今天,全賴於道哥和大嫂的提攜。
同樣的,江、胡二人對四風口和小花的感情,也遠遠超過其他弟兄。
隻有在談及四風口時,江連橫和胡小妍才會以“親弟弟”相稱,但也正因如此,疼愛之餘,更顯苛刻。
李正西——或者說“小栓子”——重義氣,會圍攏,能將眾人擰成一股繩。
這是他從十來歲時,便已顯現出的潛質和能力。
江連橫看重他,所以才時刻帶著他。
無奈西風性子太急、太烈。
兩人的脾氣乍看相同,實則迥然而異。
江連橫是橫、愛較勁、較暗勁,最重要的是,在老爹江城海的夾磨下,他能藏——真正要做的事,對死人都不會說。
李正西則是把喜怒哀樂全都寫在了臉上。
掛相——江湖大忌!
江連橫小時候也經常沒大沒小,滿嘴跑火車,但那都是關起門來,自家人說話。
一旦有外人在場,他說的其實都是江城海不便開口的話。
這或許也是一種天賦,有時甚至不必提前排演,父子倆隻需一個眼神,心意相通,江連橫便已經破口開罵了。
可李正西卻始終不在點上。
一家人表現出兩種態度、兩種反應,無異於引頸就戮。
這已經不是西風第一次犯這毛病了,隻是他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李正西戰戰兢兢地說:“道哥……我、我錯了。”
江連橫罵道:“我看你他媽的就是光動嘴,不長記性!”
話音剛落,“咚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王正南拉開房門,一瞅氣氛不對,伸出去的腳立馬又縮了回來,停在門口笑嗬嗬地說:“道哥,老韓和老鐘他們的人手到了,你看……待會兒有啥安排沒?”
江連橫皺起眉頭,反問道:“誰讓他們來的?”
李正西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說:“道哥……我、我讓他們來的,我擔心剛才那個榮五爺的人不懷好意,合計讓他們支點人手過來,以防不備——”
“啪!!!”
江連橫立時掄起胳膊,狠狠地扇在西風臉上。
王正南嚇得一哆嗦,隻見李正西當即口鼻竄血,應聲摔倒在地。
江連橫就算再怎麼不用心,好歹也跟四叔學了整整五年的功夫,單是這份力道,一般人也根本扛不住。
李正西側臥在地上,揉了揉晃動的臼齒,惶惑不安地看向道哥。
江連橫沒有半句解釋,直接轉過身,朝門口走去,並往南風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
“道哥,你這是——”
“回!家!”
江連橫頭也不回的走下樓梯。
王正南莫名其妙地低下頭,卻見手中之物,赫然竟是一把漆黑如炭的勃朗寧。
“西風,這個好像是——”
李正西頓時愣住,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裡懷,空空如也,那是他的槍!
兩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卸下配槍——要挨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