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旅大·剛出美人局,又進秧子房(2 / 2)

嫌虧不要緊,嫌虧可以不換!

劈裡啪啦,算來算去,終於得出了一個三方都能滿意的數。

十萬巨資,也隨之變成了五十來條金燦燦的大黃魚,放進手提箱裡,看得見、摸得著了。

箱子不大,沉卻是正兒八經的沉。

蔡耘生查驗過後,便提拎起箱子,“一瘸一拐”似地走出銀行。

臨到大門口時,薛應清忽地叫住他,竟從手包裡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鎖頭,遞上前說:“安全要緊,把箱子鎖上吧!”

蔡耘生點點頭,接過來將手提箱鎖好,又把鑰匙還給薛應清,沒精打采地笑著說:“寶兒,這鑰匙交給你保管吧!”

“呀!這怎麼能行,太貴重了。”

“咱倆都快一年了,你看著,我放心。”

“不行不行,我可擔不起,你彆為難我了。”薛應清堅定地搖了搖頭,那樣子絕不止是裝裝而已。

蔡耘生隻顧著感動,腦子裡似乎全然忘了,世上還有備用鑰匙這檔子事兒。

走出銀行大門,臨時雇傭的四個保鏢立馬迎上前,準備搭手。

蔡耘生連忙側過身,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拿!”

四個保鏢互相看看,也沒多說什麼,接著便前後左右,各站了四個角,全神戒備地護送著蔡耘生和薛應清走下石階,直奔路邊的俄式馬車而去。

鷹鉤鼻車夫悶不吭聲地打開車門。

“寶兒,你先上車。”蔡耘生無時無刻不在展現自己的紳士風度。

“耘生,你真好,真的!”

薛應清微微一笑,於是趕忙提上裙擺,跨步鑽進馬車坐好。

蔡耘生站在她身後,又是幫忙扶著胳膊,又是幫忙護著腦袋,生怕心上人磕了碰了,直到最後才“哐當”一聲,重重地把手提箱放在車板上。

未曾想,一隻腳剛踩到車板上,拉車的棗紅馬卻突然受驚,“嗷”的一聲嘶鳴,竟直接邁開馬蹄,朝前狂奔。蔡耘生始料未及,猛一下便被掀翻在地。

“哎呀我操!”

“耘生!”薛應清在車廂裡驚聲尖叫。

幸虧那車夫眼疾手快,立刻衝到前麵,勒住韁繩,及時控製住了受驚的棗紅馬,才沒有釀成大禍。

四個保鏢見狀,也連忙俯身過去,將蔡耘生攙扶起來。

“東家,東家你沒事兒吧!有事兒你就說話!”

“沒事兒最好也說兩句,要不然就真有事兒了!”

蔡耘生看起來並無大礙,撲騰著站起來,頭一件事,就是指著鷹鉤鼻車夫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會不會趕車?咋整的你?”

車夫不敢反駁,隻有悶頭挨罵的份兒。

薛應清便在車裡喊道:“耘生!快過來讓我看看,沒事兒吧?”

“寶兒,我沒事兒!”蔡耘生回應了一句,嘴裡仍然衝車夫罵罵咧咧,“敗家的玩意兒,我看你沒比那牲口強多少!”

“行了行了,沒事兒就好!”薛應清催促道,“先辦正事兒要緊,咱得抓緊時間,先去車站附近找個旅館,省得明兒坐車趕路的時候,忙忙叨叨的。”

蔡耘生這才不情不願地鑽進馬車。

裝滿大黃魚的手提箱當然還在,掛著鎖,完好無損。

薛應清有些吃力地將其抬起來,放在蔡耘生的懷裡,笑著說:“給你,抱住嘍!這可是一大筆錢,好好抱緊了,彆撒手,當心再給整丟了!”

“嗬嗬,不能!讓你說的,我還成傻子了!”

薛應清“噗嗤”一樂,扭頭衝車窗外喊道:“彆磨蹭了,趕緊上道兒吧!”

“好嘞!”

眾人齊聲響應,聽起來乾勁兒十足。

車廂微微晃蕩著朝前走了一刻鐘左右,蔡耘生忽然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問:“寶兒,火車站那邊,哪家旅館好啊?”

“我也不知道,等到了那邊兒再看唄!”薛應清關切地問,“耘生,你困了?”

“還行!剛才跟蘇泰喝得有點兒多,可能是這洋酒勁兒大,剛才又在銀行算了半天賬,給我整迷糊了。”

“那你就先睡會兒,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不用不用,我再挺挺,反正也沒多遠。”蔡耘生從兜裡翻出一把小鑰匙,“寶兒,這鑰匙放你手裡吧!”

“我不要,你自己揣好就行了。”薛應清笑著搖了搖頭,“莪圖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錢。”

“哎呀!彆老提錢,多俗啊!咱倆嘮嘮詩歌……嘮嘮文學方麵的……”

然而,馬車行駛在柏油馬路上,四平八穩,隻是微微發顫,像是一張嬰兒床似的,哄著人入睡。

蔡耘生迷迷糊糊,硬挺了一會兒,最後到底是沉沉地睡了過去。隻不過,即便是已經睡熟,他的兩條胳膊,還是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大黃魚,近乎於是一種本能。

約莫半個小時以後,他似醒非醒,挑著眉毛,半睜開眼睛。

“寶兒……寶兒?到沒到呢?”

“哎,到了到了!”

回應他的,是一個低沉且沙啞的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

緊接著,耳邊接連響起幾聲不懷好意的竊笑。

蔡耘生心頭一凜,渾身的毛孔頓時張開,似乎全身上下的所有感官,都在霎時間警覺起來,並拚命搜集著周圍的所有信息,人便是如此這般,猛然驚醒。

一個下頜長有胡茬兒,滿臉邪笑的男人,豺狼似地蹲踞在他麵前。

“你、你他媽誰啊!”

蔡耘生環顧四周,卻見自己正身處一間穀倉,兩旁蹲著不下十來個陌生男子,於是連忙改口道:“各、各位好漢,是何方神聖啊?”

蹲在他麵前的二驢,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拿腔拿調,嬉笑著問:

“寶兒,家裡襯多少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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