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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121324 字 5個月前

他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大盛的奇葩俸祿,就算是換做是他,他壓力也大。

他一個從三品官員每個月都可領一千八百兩銀子,更彆說他上邊的正三品、二品這些官員了。

大盛的官員裡,俸祿最高的一個月能領五千兩銀子,另外還有地方知縣每個月的一千兩。

想想就頭大。

“還有禁軍,十萬禁軍,每個月的軍餉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加上還需要給地方駐軍補貼,這些銀子加一起實在是令朕頭疼。於是朕就琢磨著要不要改一下現有的規矩,結果卻惹出了厲豪那逆賊的謀反。”

盛鴻說著又歎了口氣。

此次五皇子的謀反對他的打擊挺大的。

他自認他是一個仁慈、以能力和個人魅力服人的帝王,結果,五皇子這幫人說謀反就謀反,一點兒都不給他麵子,偏偏還漏洞百出,丟盛家的臉。

事情過去了好幾日,他的怒火已經平息了。

但整個人卻是蔫了。

唉。

黎蕎:“……”

聖上這是emo了?

想了想,他開口道:“聖上,厲豪天生自私,隻看到他得不到的,絲毫想不到您賜予的,何必為了這種白眼狼勞神?不值得。”

盛鴻聞言,瞥了他一眼,苦笑道:“罷了,不提了。朕讓你去戶部,就是想讓你把大盛的錢袋子充盈一下,你擅長做生意,你最該去戶部。”

“你先熟悉一下戶部的事務,然後看哪裡需要改動,或者是有什麼好的建議,總之,有什麼想法儘管和朕提,不要怕得罪人,隻要沒得罪朕,誰都奈何不了你。”

“能者多勞,黎愛卿,大盛需要你,百姓需要你啊。”

黎蕎:“……”

盛鴻是希望他跟五皇子一樣,事事、處處都摻和一腳。

想象一下戶部各部門官員異樣的視線,他不由深吸一口氣。

壓力山大啊。

戶部掌管大盛的田地,戶籍,賦稅等一切與銀錢糧食土地戶口有關的事兒,一共有二十多個部門,是六部中唯一能和吏部相抗衡的大熱部門。

戶部的眾多部門中,最重要的是十二部。

大盛有十二省,十二部對應十二個省,每一部負責每一省的財政事宜。

除此之外,戶部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部門:鑄錢部。

這個部門算是和工部合開的,因為這需要用到工部的技術。

除此之外,戶部還有一些負責戶部日常政務以及類似飯銀處這種小部門。

黎蕎身為從三品主事,在戶部僅次於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因此,他在戶部是有單獨辦公室的。

雖然隻是一個不大的梢間,但他很滿足,從今往後,他可以關起門來悄悄修煉異能了。

戶部尚書曹泰卓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黎蕎除了分揀折子時與其有接觸,其他時間幾乎沒有交集。

但是,在有限不多的接觸裡,黎蕎對他的印象不錯。

畢竟是戶部尚書,掌管著大盛的錢袋子,不管是人品還是能力,都是過關的。

黎蕎去戶部報道之後,將盛鴻的原話轉告給曹泰卓,曹泰卓臉上一點異色都無,很是配合的叫來一個小吏,讓其陪著他去戶部的資料庫查看戶部的基本現狀。

於是,黎蕎開始了上午去定春園當代筆,下午去戶部看資料順帶一心二用修煉異能的日子。

他可以查看戶部一切放在明麵上的資料,每個省的耕地麵積,曆年的賦稅、人口,甚至是官員的俸餉等,這麼多資料,堆了足足一個大院子。

為了儘快熟悉戶部的情況,他開始主動加班。

不過,因為陶竹最近黏他黏的緊,因此,他隻加一個小時的班,六點鐘必須到家。

陶竹被五皇子謀反給嚇著了,如今都快半個月了,每日依舊蔫蔫的,隻要他在家裡,那必然時刻都與他在一起。

晚上睡覺時,也不嫌熱,整個人要麼趴在他身上,要麼被他緊緊擁在懷中,不然就睡不著。

早上送他出去上班,也由屋子門口改到了院子大門口,滿臉都是不舍。

甚至陶竹還想向七皇子租借幾個貼身侍衛。

這自然讓他心疼壞了,在心裡將五皇子罵了個狗血噴頭。

為了讓陶竹開心一點兒,在休沐的前一日,他派人去了孟家,邀孟月過來喝酒。

孟月應該知道五皇子現在有多慘吧?

“他現在被關在他的五皇子府,聖上將五皇子府的大花園和後院全給改成耕地了,加起來有三十多畝,從今往後,這三十多畝地就由五皇子親自耕種了,聖上不再給他提供飯食,他想吃什麼,他自己種。”

“不種的話,那就餓死。”

孟月應邀前來,坐在石榴樹下的桌子上,笑著將從七皇子那裡打探到的消息轉述給黎蕎和陶竹聽。

“啊?真不給他飯食麼?”

陶竹驚訝。

“現在肯定給,畢竟剛把這三十多畝地收拾出來,而且他身上也有傷,等他傷好了,能下地乾活了,就得靠乾活多少領取飯食了。”

“這……”

陶竹水眸睜大了幾分,他還真不知道聖上對五皇子的處置是這樣的。

黎蕎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來源要麼是孟月要麼是辛知,但翰林院和戶部離得遠,他又太忙,自打那日辛知來他家賀他升官,他便再沒見過辛知。

因此,五皇子的現狀他的確剛知道。

“希望聖上彆心軟。”他道。

“且看著吧,董貴妃被貶為庶民,一同住在五皇子府,董家被抄家,呂家被抄家,沒人可以為五皇子求情。”

孟月不知道盛鴻會不會心軟,但至少目前盛鴻在氣頭上,五皇子少不得要下地體驗一下農人的艱辛。

“聖上這處置挺好的,的確該這麼罰他。”

陶竹忍不住道。

他還記著五皇子在水災時為了立功而逼著百姓乾活的事。

想象一下五皇子今後的處境,他臉上終於有了笑。

正好此時黎夏一手一個,牽著兩個小崽子進了側院,而兩個小崽子在大聲的喊阿爹、爹爹,小臉蛋上還掛著委屈,他便站起身來:“你們聊吧,我去看看長風和雲帆。”

“我也看看去,孟弟稍等,他們倆不是在前院玩麼?”

黎蕎也站起身來。

“我也抱抱長風,好幾日沒見,想捏捏他的小臉。”孟月笑著道。

自從對七皇子動了心思,他對小孩子的關注比從前多了許多。

雖然現在看不到什麼希望,但這並不耽誤他親近小娃娃。

三個人來到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胖友跟前,聽完黎夏的話,他們仨都笑了起來。

原來是他們倆想找他們的大侄子黎小睿玩,但這會兒黎小睿在識字,還挺認真,便沒跟從前那樣陪他們倆玩,於是他們倆就不高興了。

“小睿在做正事呢,等他學完了就來找你們倆玩。”

陶竹挨個親親他們的臉蛋:“阿爹陪你們玩。”

“還是孩子太少了。”

黎蕎說著也捏了捏他們倆的胖臉蛋:“要不,你倆也開始識字?”

這話一出,陶竹不由看向他:“他們倆連話都說不囫圇呢。”

“我隨口一說。”

黎蕎笑了一下,然後看向了孟月:“讓竹哥兒陪著他們倆玩,咱們去書房。”

“成。”

孟月依依不舍的又在黎長風小胖友的臉蛋上捏了一下,然後隨著黎蕎進了書房。

他的確有話要告訴給黎蕎。

這是七皇子讓他轉述的。

待在書房坐下,他將五皇子此次謀反的前因後果仔細講了一遍,然後道:“七皇子說,他和周大人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傳的消息。”

“此人太過神秘,雖然他的消息是正確的,但目前是敵是友,這不好說。”

黎蕎聽完這一長串的話,驚了好幾次。

定春園裡有暗道?

盛鴻真正的後手,竟是錢三???

真人不露相啊!

他此前真的沒往錢三身上想過,一點兒都沒有,錢三就是一富態笑起來還帶倆酒窩看上去很和氣很無害的富家翁,當然,他知道錢三的和氣、無害是假象,是分人的。

但他真沒想過錢三竟是盛鴻的底牌!

怪不得盛鴻不著急呢,高手就在身邊,換他他也不急,換他他也想表演一下什麼叫柔弱可憐無助。

不過,顯然,五皇子也不知道。

意識到這一點兒,他不由再次為盛鴻的保密工作驚歎,太厲害了!

而且,錢三的演技挺精湛,那驚慌無措的小表情活靈活現的,一點兒都不輸給他。

不過,那個神秘人是誰?

下意識的,他腦子裡出現高誌遠的臉。

按照他的推斷,高誌遠是重生的,而且今年元宵節出去看花燈,陶竹貌似瞧見高誌遠了。

但是,按照陶竹的說法,當時的高誌遠穿的跟乞丐的,這才半年過去,高誌遠就混的能給七皇子和周大人送信了?

再加上高誌遠那自大愚蠢的性子,能藏匿成功不被七皇子和周大人找到?

當然,也有可能是高誌遠仗著重生的便利攀上高枝了,是由這個高枝給七皇子和周大人送了消息。

不過……

高誌遠的記憶力也太好了吧,能清楚記得五皇子何日謀反?

難不成上輩子的高誌遠順風順水一路過關考中進士定居在了盛京?

也不對。

如果高誌遠靠自己能飛上枝頭,何必盯著陶竹不放?

一個上輩子靠自己中了進士的人,重生之後會荒廢課業整日在三柳村的山頭上轉悠?

不太符合邏輯啊!

除非上輩子時陶竹的機緣大的逆天。

可即便如此,還有一個更大的不合情理之處,那就是這輩子因為他英國公被奪了爵位!

這算是五皇子謀反的直接原因。

上輩子沒有他這個穿越者摻和,五皇子也是這個時候謀反麼?

若真是那樣,那可就太巧了。

……

“黎兄,可消化完了?”孟月見黎蕎眉頭緊鎖,劍眉擰起,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便忍不住先開了口。

這一聲,將黎蕎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消化完,這個神秘人會是誰?”

“七皇子也不知道,但他覺得不現身隻報信有些奇怪,如此大的事情,正常情況不該是站出來大大方方的立下功勞嗎?”

“……七皇子說的對。”

黎蕎深以為然。

他隻是推斷出盛鴻留有後手,所以便趕緊站出來立功,唯恐晚了就沒機會了。

可這個神秘人卻甘願舍棄掉這天大的功勞,的確奇怪。

“七皇子讓你留個心眼,也彆亂跑。”孟月又道。

“明白。”

黎蕎一臉凝重的點頭。

此事的確疑慮重重。

孟月吃了午飯便走了,陶竹和黎蕎抱著小崽子回房間午休,盛夏最熱的階段已經過去了,過兩日就要入秋,但氣溫還是有些高,房間裡放著好幾個冰盆。

一邊哄兩個小崽子入睡,黎蕎一邊將孟月的話轉述給陶竹。

當然,他隱瞞了七皇子對這神秘人的評價,隻是講了五皇子謀反的前因後果,免得陶竹擔心。

陶竹跟評書似的,真的,雖然五皇子蠢,但過程還是有亮點的,聽完之後,他歎道:“所以,其實是那個神秘人毀了五皇子的計劃?”

“就算沒這個神秘人,五皇子應該也成功不了,聖上有錢總管這位高手呢。”

黎蕎一邊輕輕拍著黎雲帆小胖友,一邊道。

“真的想不到錢總管會功夫,此前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陶竹還是稀奇,這太像他看的那些俠義小說了,看上去平平無奇,結果卻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太不可思議了。

“這盛京還真是臥龍藏虎,大高手錢總管,傳消息的神秘人,還有將七皇子打傷的人……說起來,五皇子雖然壞,但至少壞在明麵上,一眼能看穿。”

黎蕎:“……”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陶竹,傳消息的神秘人,將七皇子打傷的人?

此前他並未將這兩者放在一塊,但現在陶竹一起說了出來,他莫名覺得哪裡怪怪的。

盛京真藏著這麼多能人?

“你怎麼了?”陶竹歪了歪腦袋,他剛才的話有哪裡不對嗎?

“我是好久沒想起來那個將七皇子打傷的人了,現在你說了出來,我在想,這個人在此次五皇子謀反中,有沒有扮演什麼角色。”

黎蕎隱去神秘人,不想讓陶竹擔憂,隻談論打傷七皇子的人。

“這……這誰知道。但既然現在七皇子無事,那應該是沒大問題的。”

“也是。算了,不提此事了。”

黎蕎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黎雲帆小胖友,然後道:“家裡同齡的小孩子的確少,隻有小睿能陪著他們玩,要不,咱們把瑜寧、瑜安接過來吧?”

“三姐還沒來過盛京呢。”

其實黎春桃、章田生過來最好,因為黎春桃的兒子章小寶隻比兩個小崽子大兩個月。

但是,黎春桃今年又懷上了,短時間內是無法來盛京的。

“瑜寧、瑜安包括小蘭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問問大哥大嫂還有三姐的意見,若是他們願意,那就將三個孩子接來。”

陶竹道。

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這三個孩子都長大了。

如今黎蕎升了官,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可以將老家的人接過來了。

雖然說他和黎蕎此時並沒有認識多少人,但來了盛京,三個孩子可選擇的範圍絕對比在平城廣。

黎蕎也正有此意,不過,兩個小崽子都睡了,他們夫夫也該睡了。

家書等晚上再寫。

在炕上躺好,陶竹一如既往的趴在黎蕎身上,黎蕎雙手抱著他,先是接了個吻,然後才準備睡。

黎蕎的睡眠一向很好的,就當他意識模糊的時候,突然,懷中的陶竹卻是笑了一聲。

嗯?

他不由睜開了眸子,抬手在陶竹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竹哥兒?”

“我是高興。你不知道,自從那次五皇子想在宮門口動手打你,我就開始在晚上和早上為你祈禱,希望五皇子早日完蛋,沒想到他真完了。”

陶竹的語氣中帶著久違的歡快,他的堅持是有用的!

“……還有這事呀?”黎蕎做出毫不知情的樣子,隨後一臉感動的道:“竹哥兒,你為了我做太多事了。”

“這不算什麼,也就是悄悄祈禱一下。”

陶竹越想越樂,將臉頰從黎蕎頸窩裡抬起來,見黎蕎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他,他忍不住湊上前去,在黎蕎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親完準備離開,見黎蕎還是含笑望著他,他忍不住又親了親黎蕎的眼皮。

這一親就有些不可收拾,他愛極了黎蕎這個人,現在他心裡頭高興,黎蕎又不錯眼的看著他,他忍不住捧著黎蕎的臉頰,在黎蕎臉上胡亂親了起來。

黎蕎被他親的心癢,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接下來自然就是乾柴烈火,哪怕有小崽子在一旁躺著,也擋不住夫夫兩人想要和對方貼的更近的念頭。

白日裡胡鬨了一通,蔫了許久的陶竹,終於又恢複到從前的精神。

但是,他有新計劃了。

他還是不放心黎蕎,雖然說家裡有幾個護院,但這人數太少了,盛京臥龍藏虎的,萬一以後再有什麼事波及到黎蕎怎麼辦?

他看的俠義小說裡有鏢局,要不,他家也開個鏢局?

這個鏢局的主要目的是保護黎蕎,順帶走走鏢。

韓家商隊每次護送他家的銀票入京,都雇了鏢局隨行保護,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他自家開個鏢局呢。

黎蕎萬萬沒想到陶竹竟然想要開鏢局,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陶竹說的也有道理。

韓家商隊護送他家的銀票進京時,哪怕有鏢局保護,一路上也心驚膽戰的。

畢竟他家的銀子不是小數目。

嗯……要不乾脆搞個物流得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6章 物流生意 盛鴻對禁軍改製,一拍即合

在盛京城內其實已經有外賣這種服務了。

像百味樓、雲霄樓等這種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都有送餐上門的服務。

不過, 這種送餐上門,需要食客提前上門預定,此時並沒有專門做外賣的機構。

此前黎蕎琢磨過此事, 若是開一家專門做外賣的機構,對於富人、貴人應該沒什麼吸引力。

因為這些人想吃什麼,隻需要招呼自家的奴仆去買就成了。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隻有家境不錯舍得掏跑腿費的才會使用這個外賣服務,家境不好的, 平日裡都舍不得在外麵吃飯,更彆說點外賣掏跑腿費了。

因此, 黎蕎細細琢磨了一番, 發現這種外賣機構隻能服務特定人群,便放棄了開外賣機構的念頭。

沒搞頭,就不費那個神了。

但現在, 若是外賣機構和物流相結合, 那有搞頭嗎?

這個物流暫時隻局限在盛京城內,不出城, 就類似同城跑腿那種,應該還成?

有想法,那就得調研, 下班回到家, 坐上飯桌, 他詢問家裡人的意見。

黎大山、黎二山、趙深負責鋪子裡的事兒,對此事肯定有發言權。

“大山啊, 如果我專門雇人跑腿, 幫京城裡的人送貨、送吃食, 你們說這生意能做起來嗎?”

黎大山正埋頭吃飯, 聞言頓時驚訝,他小叔竟然先征詢他的意見?

頭一遭啊!

心中一喜,他放下了筷子,認真思索一番,然後才開口:“如果有人肯給火鍋鋪子送菜送肉的話,那能省出三到五個人手。”

現在雖然是夏日,但火鍋鋪子也是有生意的,現在鋪子裡主打的是冷鍋串串,生意還不錯。

至於冬日,那生意日日爆滿。

生意好,所需的蔬菜、肉類就多,每日負責采買的少則三人,多則五人,而且有時候還得往菜市場跑兩趟。

如果有人主動將蔬菜、肉類送上門,那負責采買的人手就可以乾其他活了。

除了采買,火鍋鋪子的確也做外賣。

但是,這個隻能在半晌時分客人少的時候做。

飯點的時候,店裡本就人手不足,是無法給食客們提供送餐服務的。

但家境不錯的人會派奴仆過來買。

所以,如果他小叔做這門生意,那……

撓了撓頭,他臉上滿是不確定:“應該能成?”

這四個字一出來,他立馬又道:“不過小叔你做生意就沒有賠本的,這個肯定能成。”

“什麼叫肯定能成?”鄭淺淺聽了此話,立馬瞥了他一眼:“以前小叔可沒問過你,現在問你了,這說明小叔心裡也不確定。”

“額……也是。”

黎大山看向黎二山和趙深:“你們覺得呢?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掙不了幾個錢。”

黎二山剛才也在琢磨這事兒,但他不看好這門生意。

“我也覺得掙不了什麼錢……”

趙深皺著眉道。

“那先試行一下吧。實在是不行,就隻負責護送老家那邊的銀子入京。”

黎蕎聽完這三人的話,並不氣餒。

掙的少總比沒得掙強。

而且,這還是隻在盛京城內。

等以後運河修好,南北貨物交流的頻繁了,那生意肯定會好起來。

他現在先把他黎家物流的招牌打出來,以後人們需要用到物流時,那肯定先找他。

陶竹對此事的唯一要求是要招一些身手不錯的壯漢,好護衛黎蕎的安全。

之前黎蕎為了氣英國公,在自家鋪子掛出了招聘護院的木牌牌,但那會兒純粹是為了挑釁英國公,而且幾日內都無人上門應聘,所以黎蕎就讓人摘了那個木牌牌。

當時是為了玩,可現在被五皇子一嚇,陶竹覺得此事必須得變為現實。

他家必須要招聘武藝高強的好漢保護黎蕎。

至於這個什麼物流鋪子能不能盈利,陶竹並不在意,哪怕日日賠錢,他也賠得起。

黎蕎安全最重要。

一直到洗漱後躺到了炕上,他還在強調此事。

黎蕎將他抱在懷裡,笑著問:“武藝高強的好漢隨性慣了,如果聘請這些人,他們或許不能百分百的聽從命令。”

“嗯?”陶竹眉心立馬皺起。

但想起俠義小說裡的描寫,黎蕎這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怎麼辦?”

“我想的是,要不找聖上?”

“聖上?”陶竹水眸睜大了幾分。

“對,聖上掌管十萬禁軍,士兵嘛,最講服從,所以,我想著要不通過聖上找一些解甲歸田的兵將,看這些人願不願意來咱黎家乾活。”

“這樣的人,肯定要比咱們自己招的要放心一些,你說呢?”

“……我覺得這主意甚好!”

陶竹水眸亮晶晶的,黎蕎這想法妙啊。

他原就想找七皇子租借幾個貼身侍衛保護黎蕎,但想到七皇子自己也出生入死的,便沒和七皇子開這個口。

現在黎蕎通過聖上找兵將,那不管是兵將的身手還是他的安心程度,都僅次於七皇子的貼身侍衛呀。

“明天就和聖上說此事。”他捧著黎蕎的臉頰,在黎蕎唇上大大親了一口。

黎蕎好聰明!

黎蕎見他笑的開心,便也湊過去親了親他。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嗯!”

陶竹閉上了眸子。

他恨不能現在直接跨到明日黎蕎回家,好早點知道聖上的回答。

翌日,黎蕎照常去定春園上班。

入了秋,天氣涼快了那麼一丟丟,但秋老虎挺猛烈,因此盛鴻還是住在定春園。

今日盛鴻找周正業商議兵部改製的事兒,黎蕎便自己批奏折,一直忙到中午,盛鴻才和周正業商議完。

周正業告退,盛鴻召黎蕎與他一起用午飯。

最近他一直提不起勁兒,飯食也用的少,黎愛卿吃相好,看著黎愛卿吃飯,他應該也能多吃幾口。

而且,他得催一催黎愛卿。

果不其然,看著黎蕎又將六菜一湯吃的乾乾淨淨,盛鴻跟著多吃了些肉食蔬菜,喜的錢三看向黎蕎的眼神和善極了。

飯桌撤去,宮女端來了茶水。

盛鴻端著茶盞慢條斯理抿了一口,先歎了氣,這才愁眉苦臉的對黎蕎道:“黎愛卿,剛才朕與周愛卿討論了一上午,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嗯?”

黎蕎忙咽下口中的茶水,恭聲道:“聖上請講。”

“朕打算對禁軍來一次大整改。”

原本盛鴻對禁軍挺滿意的——除了餉銀高,禁軍真的沒毛病。

但經過此次五皇子的謀反,盛鴻發現了一個問題,禁軍的戰鬥力,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高。

原本他覺得就算是厲豪的一萬人手全上,那也不一定能打贏他和盛鈞的一千近衛隊。

雙方接近於五五開。

結果,近衛隊算是碾壓了厲豪的一萬人手,由他預想中的五五開變成了三七開,他七,厲豪三。

盛鈞那邊近衛隊隻有個彆人受傷,一個都沒死。

他這邊死了兩個,傷了二十來個,但厲豪的人手卻是死了數百個。

這樣可不行。

禁軍是大盛的基石,沒有勢如破竹的戰力震懾世人,那大盛就如一盤散沙,隨時都會散掉。

所以,他與盛鈞商議了多日,決定重組盛家軍。

當年的盛家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是在戰火與鮮血中淬煉出來的。

大盛建立後,盛家軍擴招,後來又入駐地方,再加上多年無戰事,老兵卸甲歸田,所以現在的禁軍早無當年盛家軍的氣勢了。

這樣可不行。

此次他那五兒子謀反之所以失敗,是因為這個畜生兒子蠢,可萬一下次謀反的人不蠢了呢?

所以,他們父子倆商議,反複商議,最終決定對現在的禁軍來一次大考核,從裡麵抽取最精銳的一萬人,重組盛家軍。

餘下的九萬人,考核合格的,依舊是禁軍,但要降一降餉銀,等以後考核合格了,那再把餉銀升回去。

一些通不過考核的,要麼轉到地方駐軍,要麼直接回家。

那麼問題來了。

“朕從地方駐軍中挑選禁軍兵將時,承諾過凡是進入禁軍的,隻要沒有觸犯軍規,那麼朕讓他們在軍中安安穩穩待到四十歲。”

“可現在朕打算讓他們離開禁軍,朕肯定是違諾了,朕金口玉言,怎能說話不算話?朕必須給他們一筆不菲的補償銀子。”

“所以黎愛卿啊,你這個戶部主事腦子轉的再快些,大盛處處都需要你。”

黎蕎:“……”

他壓力大。

但也好巧哦。

“微臣必定儘心儘力。”

“不過,聖上,微臣有一事求您。”

“嗯?你說。”

盛鴻來了興致。

這是黎蕎第一次求他。

“微臣想開一家新鋪子……”

黎蕎開始講物流的含義,盛鴻聽的很認真,中間還打斷了黎蕎兩次,詢問了一些細節。

“……微臣夫郎著實擔心微臣的安危,微臣便想請您給微臣介紹一些好手,您介紹的,必定身手不錯,人品也過關。”

“現在您說禁軍考核會篩選掉一些兵卒,微臣想著,要不把那些需要回家之人交給微臣?微臣鋪子裡的工錢很高的。”

“這麼一來,您不用出補償銀子,微臣也能得了人手。”

“當然,如果最後來微臣這邊的人手過多,那這門生意就由您接手,微臣就跟從前一樣,拿點分成就好。”

畢竟這都是剛從禁軍裡退下來的兵卒,是有些敏感的,黎蕎不願意惹來盛鴻的猜疑。

反正陶竹隻看重他的安全,對這門生意並不在意。

他也不缺這一門生意。

所以,交給盛鴻也無所謂。

其實,物流這個行業,由盛鴻出麵背書,可比他這個三品官強。

盛鴻的公信力還是不錯的。

百姓一看這門生意是盛鴻開的,肯定願意把自己的貨物托運給黎家物流。

“嗯……”盛鴻聽完黎蕎這一番話,略一思索,便點了頭:“行,就如黎愛卿所言。”

黎愛卿辦事一向敞亮,他也不願意懷疑黎愛卿,現在黎愛卿願意主動將這門生意交給他,那他就收下。

晚上黎蕎回到家,將盛鴻的話語告訴給陶竹,陶竹聽了,又是驚訝又是高興。

這事順利得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盛鴻竟然因為五皇子謀反一事要對禁軍改製?

盛鴻的要求好嚴格啊。

“不過,盛京裡臥龍藏虎的,的確嚴格一些好。”

“對,咱們就等著聖上將人送過來。在這之前,咱們先買些人手,將咱們自家店鋪的外賣生意做起來,好讓眾人先知道什麼叫物流。”

黎蕎笑眯眯的道。

“好!”陶竹重重點頭。

之前他就想買了,但黎蕎太忙,而且還遇見了五皇子謀反,於是這事兒就耽擱了。

很快就到了黎蕎休沐日,盛京的人牙子全來了,黎蕎和陶竹足足挑了一天,最終挑了二十五個人。

這二十五個人都是半大小子,陶竹稍稍給他們培訓一下,便讓他們上崗了。

順帶的,除了自家鋪子的外賣,陶竹還給他們安排了新活計:買菜。

城北雖比不上城東,但住在這裡的人家家境都不錯,家境不錯,那自然有仆人,用不著黎家物流。

但陶竹無所謂,反正又不指望著掙錢,隻是為了給大眾介紹一下什麼叫黎家物流。

因此,他在城北這一區域打出了小廣告,誰家若是需要新鮮菜蔬和肉類了,可以在前一日找上黎家物流預定,黎家物流會在第二日早晨將最新鮮的蔬菜和肉食送上門。

而人們隻需要掏一文錢,便能享受這門服務。

整個城北,數黎蕎官職最高,所以陶竹這小廣告打的很有底氣,他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有人故意刁難。

但是,他低估了黎蕎此時的影響力。

之前黎蕎雖然也是盛鴻跟前的紅人,但那會兒黎蕎惹到了英國公和五皇子,再加上還有三皇子在,整個局勢不明,所以,朝中官員大多與黎蕎維持著見麵打招呼的關係。

可現在局勢明朗了。

五皇子完蛋,盛鴻似乎還能再當個十年皇帝,但官員都是要臉的,此前和黎蕎沒來往,現在巴巴湊過去,這不明擺著他們是牆頭草嘛。

因此,沒尋著合適的由頭前,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登門。

可現在陶竹為黎家的新生意主動在城北宣傳了,這是送上門的機會啊!

於是,當日整個城北都轟動了,不僅住在這裡的富商跑去預定蔬菜肉類,住在這裡的官員家眷也紛紛前來,這些人差點兒將黎家的門檻給踩破——

為了給自家物流生意撐腰,陶竹將預約地點放到了自家,沒有放到下人所住的宅子裡。

陶竹震驚了。

黎蕎回到家,也驚了。

但也終於把心落回肚子裡了。

此前甚少有同僚與他聯絡感情的情況明顯是不正常的,他可是盛鴻跟前的紅紅紅紅紅人。

現在終於正常了。

第157章 物流打開局麵,盛鴻收回 天涼了

黎蕎做生意靠的是質量, 他知道眾人過來捧場是為了和他拉一拉關係,絕對會給黎家物流好評,於是他特意叮囑了新來的二十五個小子, 一定要保質保量保速,切不可砸了黎家的招牌。

這新來的二十五個小子,分彆叫連年有餘,金玉滿堂,物阜民康, 春和景明,瓜果飄香, 讀書破萬卷。

陶竹將趙深從點心鋪子調了過來, 讓他負責物流的生意。

和鴨貨鋪子、火鍋鋪子比起來,點心鋪子的生意最穩定,不需要趙深時時盯著。

趙深和黎大山黎二山比起來, 為人機靈, 比較適合和城北這些富商、小官打交道。

趙深得了任務,很是認真。

可這是一門新生意, 連他蕎叔都沒什麼信心,那他更不能出錯,免得讓這門新生意栽到他手裡。

這二十五個新來的小子, 被安排到之前黎蕎陶竹住的三進院子裡, 翌日半夜, 趙深便出門前往三進宅子那邊,然後領著這二十五個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小子前往菜市場。

因為是第一日試營業, 所以昨日陶竹隻接了一百單。

這個不算多, 而且, 那些下單的人家似乎怕給陶竹添麻煩一般, 每個人訂的蔬菜、肉類都不多,趙深拿著單子很快就將所有東西買齊了。

這二十五個小子對城北已經很熟悉了,趙深就一分為五,按照區域五人一組,分彆送貨上門。

而那些下單訂購蔬菜肉類的人家,比如說一些富商,此時已經在家中等著了。

他們甚少有機會可以接觸到陶竹黎蕎,昨日下單是當著陶竹的麵下的,雖然不知道陶竹還記不記得他們,但他們自己挺重視的,所以乖乖在家等著。

而且,跑腿買菜?

這服務真的挺新鮮的。

聽到門口咚咚咚的敲門聲,這些人家趕緊打開院門。

站在門口的,是昨日在黎家見到的黎家物流的夥計,這五個夥計身穿統一的褐色棉布短打,胸口繡著顯眼的黎家物流四字。

這五個小夥子見他們打開門,臉上立馬就帶了笑,先是打招呼,確認他們是不是昨日下單的人家,然後便把他們昨日購買的蔬菜肉類雙手遞上。

這些蔬菜肉類被放在精致的竹籃裡,竹籃是嶄新的,蔬菜是水靈的,肉類是新鮮的。

而且價格也都寫的清清楚楚。

這些人家確認無誤了,便付了蔬菜肉類的錢,然後再支付給黎家夥計一文錢。

那麼這一場交易就算完成了。

黎家。

黎蕎上班,陶竹如往常那般待在家裡照顧孩子,昨日下了一場雨,淅淅瀝瀝的,雖然不大,但卻是下了足足一日,一下子就將秋老虎的氣勢給壓下去了。

今日雖然放了晴,但氣溫卻是沒升回去,陶竹便準備把衣櫃裡放了半年的秋裝翻出來曬一曬。

前兩日工部送來了兩輛學步車,讓兩個小崽子拿去玩。

經過工部的不斷改進,如今的學步車已經變得精致、造型多樣。

黎長風小胖友的學步車是老虎形狀的,看上去威風凜凜。

黎雲帆小胖友的是貓咪形狀的,小巧可愛。

兩個小家夥在學走路時已經用過學步車了,但那會兒學步車造型單一,而且他們倆純粹是根據本能待在學步車裡學走路。

現在倆人快一歲半了,有自己的小喜好了,這兩輛學步車一送過來,兩人就愛上了。

其實他們倆早就會跑了,用不上這學步車了,但他們倆依舊每日都要玩半天。

他們倆對學步車感興趣,這正好能讓陶竹抽身做點其他的,黎夏一人就能照顧他們倆。

既然把衣服搬出來曬了,陶竹索性把被褥也拉了出來。

剛忙完,文嫂來了。

文嫂對周芸這一胎很重視,當初陶竹懷孕,七皇子特意遣了陳大夫、趙廚子過來住在黎家,她今日過來,是想向陶竹討教一下陳大夫、趙廚子有沒有什麼獨家的安胎藥方、飯菜什麼的。

雖然說陶竹是小哥兒,周芸是女子,而且每個人懷孕之後的症狀都不同,但文嫂覺得人家陳大夫是受七皇子認可的,了解一下總比不了解強。

以她的身份,能夠得上的隻有陳大夫了。

她莊家可沒資格請禦醫。

文嫂說明來意,陶竹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而且,當時他喝的藥,吃的飯菜,黎蕎專門有記錄的。

他翻出當時的記錄,讓文嫂帶回去看。

文嫂一臉感激的將兩個冊子捧在懷裡,笑著道:“已經送過去一個黎雨了,現在又來麻煩你,等以後小芸的孩子生了,一定讓他過來給你磕頭。”

“嫂子,鄉裡鄉親的,不用說這些。”陶竹笑著搖頭。

“我是真感謝你,黎雨特彆能乾,做的飯還好吃,真的省了我不少力氣。還有你家新出的那個物流,也特彆好使,我不用再費時間去菜市場買菜了,能一直留在家裡陪著小芸。”

“嫂子你滿意就好。”

莊家第一次下單時,陶竹便知道了。

他平日裡忙的很,而且現在黎蕎是三品大官了,所以隻有剛開業那日,下單地點是在黎家。

從第二日開始,下單地點就改為之前他和黎蕎住的那個三進院子了。

而且,他也明確表明了,眾人不需要特意使用黎家物流,像是家中奴仆成群的那些,肯定不缺人買菜,黎家物流目前這個買菜服務,主要是針對家中無人買菜的人家。

他一番號召,黎家物流的熱度下降了一些。

爭搶的人少了,那些真正需要這項買菜服務的人家,終於能感受到物流的便利了。

第一次下單肯定是要登門的,但第二次下單就不需要了,可以在黎家物流送貨上門時,將明日所需的蔬菜肉類告知夥計,這樣就無需再特意登門下單了。

三進宅子距離沈畫、徐瑛家、莊家、孟家都不算遠,所以,他們三家早就用上了——畢竟隻需要花費一文錢,孟家大嫂很支持這門新生意。

總的來說,目前使用這項服務的,大多是類似莊家、孟家這樣的人家,家中下人少或者是沒有下人,反正隻需要一文錢,而且大清早天不亮就把最新鮮的蔬菜肉類送上門了。

如此便利,隻用一次就能愛上。

這是個好兆頭,雖然還處在賠錢狀態,但黎家物流到底是做什麼的算是給大眾解釋清楚了。

現在人手好,所以隻能負責城北這一塊的蔬菜肉類,等以後人手多了,那就擴大到整個盛京城,也可以開始送貨。

不過,陶竹對這門生意依舊不怎麼看好,但沒關係,反正他的目的隻是為了黎蕎的安全。

他不怕賠錢。

不過,說起來真的有些新鮮,黎蕎這幾年做了那麼多生意,這還是頭一遭都開業半個月了還處在賠錢狀態裡的。

盛鴻也挺關注這門生意的,畢竟黎蕎打算招聘禁軍退下來的精銳,這門生意很有可能會落到他手裡。

若是這門生意一直賠錢……

咳。

應該不至於。

旁人不清楚,但他對盛京城內包括南北貿易還是了解的,哪怕現在賠錢,但等運河開通,這門生意絕對能掙錢。

天氣轉涼了之後,盛鴻終於搬回了皇宮。

但盛鈞依舊住在定春園,定春園的秋景不錯,比沒多少綠化的皇宮宜居多了。

盛鴻回宮,黎蕎終於不用騎馬出城了。

騎馬雖暢快,但若是遇見了雨天,那還是挺遭罪的。

盛鴻的動作挺快,自打那日和黎蕎達成一致之後,第三日便在禁軍的鄭家坡大營開始了考核。

考核的辦法,用上了黎蕎在殿試文章中所寫的負重越野,折返跑等,其實禁軍平常的訓練強度還算大,可這個魔鬼考核一出來,一日就篩選掉了百人。

這個數字讓盛鴻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但他沒說什麼,隻讓考核繼續。

一日考核三千人,篩選掉百人。

這個比例他能接受。

如今半個月下來,他篩掉了一千多人。

這一千多人,願意回鄉的,願意轉到地方駐軍的,他都會發補償銀子,君無戲言,不能失信於大盛的基石。

但還有第三條路,那就是去黎家物流,給黎蕎當夥計。

現在盛京無人不知黎蕎,這位狀元郎隻當了兩年官兒,便嗖嗖嗖由六品飛到了三品。

而且,他手裡的鋪子就沒有不賺錢的!

他鋪子裡的夥計都是他買的下人,但工錢依舊給的高,逢年過節也有福利,不少人想去他的鋪子乾活,但他根本不招外人。

現在,看在盛鴻這個皇帝的麵子上,黎蕎願意招這些被篩掉的禁軍人手,若是想去黎家鋪子的,趕緊報名,過時不候。

這第三條路,差點兒把那些被篩掉之人的眼珠子給震出來,黎大人的鋪子?

這誰不心動?

能在黎大人跟前刷一刷存在感,不比回鄉、轉到地方強?

必須報名啊!

但是,也有不少人想回鄉。

盛京的十萬禁軍來自於整個大盛各地,一些人離開家鄉好幾年甚至十幾年了,這些年在禁軍也攢了些家底,再加上還有聖上給的補償銀子,所以,一部分人選擇回鄉。

這半個月下來,黎家物流多了一千來人,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選擇進入黎家物流。

盛鴻先對這些人進行了培訓,培訓一周便投入了使用。

這日,又飄起了小雨,雨不大,但氣溫降的厲害,之前黎蕎上班時隻需要穿上官袍就好了,但今日陶竹讓他在裡麵又加了一件袍子,免得他受寒。

“你不用送我到大門口,你留在屋子裡吧,省得鞋子濕掉。”

黎蕎站在廊下,一邊撐起傘一邊道。

陶竹看了院子,借著燈籠的光,可以瞧見青石板地麵上那薄薄的積水。

“沒事兒,大不了回來換鞋子。”

“行吧。”黎蕎說著撩起官袍在他跟前蹲了下來:“你上來,我背你。”

“……好。”

陶竹笑了一下,先是將黎蕎手裡的傘接了過來,然後才趴到他的背上。

黎蕎的官靴帶了那麼一點厚度,無懼院子裡薄薄的積水,黎刀拎著燈籠在前麵引路,兩人慢慢往院門口走。

“這雨有點煩,正好秋收,耽誤農人的活計。”

感受到雨絲飄到了自己身上,陶竹皺眉道。

聖上賞給他們家的那五百畝一等田原本是英國公的,上麵種的都是小米、黃米、玉米之類的雜糧。

這一下雨,太耽誤秋收的進度了。

“沒辦法,天要下雨,咱們管不了呀。”黎蕎也煩,他身為戶部主事,可太煩麥收、秋收時下雨了。

“那下次咱們再買了人,就改名叫天公作美。”陶竹道。

黎蕎聞言笑了:“好。不過今日你就彆出門看宅子了,等天氣好了再去。”

“嗯。”陶竹應下。

他家又要買宅子了。

三柳村那邊明年肯定有人過來,因此他們夫夫便準備買一個五進最好還帶跨院的大宅子,這裡一家子都能住得下。

來到院子門口,黎蕎將陶竹放下,又仔細叮囑了幾句,這才坐上馬車上班。

今日原本是要上朝的,但雨天的話自動取消,官員若是有事,直接給盛鴻遞折子即可。

昨日離宮前盛鴻特意說了,今日他不需要入宮批折子,於是他徑直去了戶部。

他已經將戶部的資料看的差不多了,光是筆記就記了厚厚的十多本。

但能充盈國庫的掙錢路子,他暫時沒有頭緒——水泥他倒是會做,可目前他沒正當理由。

來到他自己的獨立小辦公室,有官差送來了熱茶,他先是喝了口茶水,然後翻出昨日未看完的資料,一邊把手放在桌子下麵悄悄修煉異能,一邊分神去看資料。

看到中午,官差送來了午飯。

三品大員的飯菜依舊是大鍋飯,但味道比翰林院那邊好了許多,而且由兩菜一湯變成了四菜一湯。

午飯過後,他繼續看資料,一直看到下午四點,他收起桌子上的資料準備回家。

今日有雨,就不加班了。

不過,他還未來得及將所有資料收起,門口突然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

盛鴻召他入宮。

求賢殿。

“黎愛卿,坐。”

盛鴻笑眯眯的招呼黎蕎坐下。

等黎蕎在他平日裡批奏折的桌子後坐下,盛鴻這才笑著道:“朕今日出宮了。”

“嗯?”黎蕎聞言一驚:“雨大風寒,聖上出宮可是有要事?您的龍體最要緊。”

“無妨。”盛鴻擺了擺手,雙臂擱在禦案上,探著身子笑眯眯的看著黎蕎:“朕是去看你家的物流生意了。”

“生意不錯,遠超出朕的預料。”

黎家物流一下子多了一千多人,這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黎蕎在盛京幾個區域都租了院子,讓他們暫時住下。

這一千多人的加入,一下子就將連年有餘等人小打小鬨的局麵給打開了。

雖然目前還是主要負責買菜,但有生意總比沒生意強。

此前連年有餘隻負責城北的居民生活買菜,但這一千多人除了負責居民的日常生活買菜,還負責店鋪的買菜、運貨。

像是黎蕎家的火鍋鋪子,天氣轉涼之後,人們願意吃些熱乎的,黎大山將冷鍋串串撤下,換上了爐子火鍋。

今日盛鴻在黎家火鍋鋪子門口瞧了一會兒,好家夥,哪怕是雨天,門口也排著隊伍。

而且,他去的時候,恰好黎家物流新入職的剛從禁軍退下來的夥計將火鍋鋪子所需的蔬菜肉類送來,足足四牛車。

一牛車是十文錢,四牛車便是四十文錢。

當然,這個價格,對於黎蕎而言,依舊是賠錢的。

但是,人們開始使用黎家物流了,這就是一個好兆頭。

除此之外,他還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這物流……其實挺能打探消息的。

他自己養的有密探,遍布大盛各地,但密探密探,這當然不能放到人們的眼皮子低下。

而物流的夥計,卻是一天到晚都可以在盛京城內正大光明的轉悠,平時所接觸的除了平民百姓,也有一些官宦人家。

這都是眼線哇!

所以,他今日召黎蕎過來,是準備將黎家物流接手過來的。

這事敏感了,黎愛卿不該繼續摻和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8章 皇子同款侍衛 盛鴻壓力大

反正黎蕎一開始就說了, 等禁軍人手多了起來,願意把黎家物流交給自己,因此, 盛鴻話鋒一轉,直接說起了此事。

“黎愛卿,朕考核前沒想到能篩掉那麼多人,現在黎家物流一下子增了上千人,為避免其他人上折子專門探討這事兒, 朕還是主動開口。”

“今後這黎家物流就由朕來負責,你安心等著分銀子即可。”

“聖上肯接手, 微臣感激不儘。”

黎蕎聞言, 臉上頓時全是感激,神色和語氣沒有任何異樣。

自家突然多了一千禁軍,他早做好了盛鴻收回國有的準備。

“說實話, 最近有一事讓微臣有些苦惱, 您能將這門生意接過去,微臣著實鬆了口氣。”

“咦?什麼苦惱?”

盛鴻好奇心冒出來了。

不就是送貨, 還能讓黎愛卿苦惱?

“就是……嗯,一大戶人家,其府上負責廚房采買的, 是這戶家主小妾的兄長。這家主想體驗一下黎家物流, 就親自下了單。”

“可誰知黎家物流的夥計送貨上門之後, 這家主對比了蔬菜肉類的價格,發現他小妾對他撒了謊。原來他小妾愛吃山珍海味, 但一直對他虛報價格, 於是他就給小妾的兄長多撥了不少銀兩用來采買山珍海味。”

“現在無意中被黎家物流揭穿了真相, 於是整個府上就雞飛狗跳鬨了好幾天。”

黎蕎苦笑道。

“還有這種事?”

盛鴻雙眼放光。

他喜歡!

他可愛看這種新鮮事兒了。

身子往黎蕎那邊又探了下, 他問:“具體是誰家?”

“……是大理寺寺正錢升錢大人家。”

這錢升大人,便是他初來京城邀請他去雲霄樓參加詩會、想要踩著他出名的錢沉的哥哥。

當日他痛罵了錢沉,說錢沉是故意碰瓷他,錢沉事後沒敢打擊報複他,畢竟其哥哥錢升隻是一個六品小官。

後來他考中狀元當了官,一下子和錢升成了同品級的官員,但因為所屬的衙門不同,所以平日裡沒什麼接觸,偶爾見了麵,錢升對他不冷不淡的。

可此時他成了三品大員,這下子輪到錢升來巴結他了。

黎家物流的服務擴展到城東之後,錢升第一時間下了單,但這一下單,倒是下的他家雞犬不寧了起來。

“在錢大人之前,微臣不知道小小物流還能惹出這種事,現在聖上您肯接手,微臣著實鬆了口氣。”

“若今後再引發什麼爭端,那就和微臣無關了。”

黎蕎說著,臉上又露出了感激之色。

這番話語,他倒也不是演的。

但凡他官職比錢沉小一點兒,那說不定錢家小妾就衝到他家了,聽說那小妾可有手段了,壓的錢沉的正牌夫人抬不起頭來。

“莫怕,這樣的因果,今後就由朕來承擔。”

盛鴻聽了全部經過,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心口,讓黎蕎放心。

他巴不得再有類似的事兒,好教他看熱鬨。

接下來,君臣兩人就具體細節又商議了一番。

今後黎家物流更名為皇家物流,那一千多新入職的禁軍人手,所有待遇跟入職時黎家承諾的一樣。

今後凡是黎蕎需要用到皇家物流,那麼皇家物流先為黎蕎提供服務。

當然,還有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兒:

黎蕎的安危。

盛鴻也挺在意黎蕎的人身安全的,他原本想直接給黎蕎幾個好手,但又怕黎蕎覺得他這是在監視臣子,便沒主動提及此事。

現在他把黎家物流接手了過去,那必須得讓陶竹放心。

“這樣吧,朕訓練了一批侍衛,這些侍衛原本是為朕的皇孫訓練的,現在要不給你幾個?”

“侍衛?”黎蕎驚訝。

“對,就跟小七身邊的侍衛一樣。朕這幾個兒子的貼身侍衛,都是朕一手訓練出來的。”

“這些侍衛都是孤兒,朕自小對他們進行嚴格的訓練,身手不錯,水平跟朕的近衛隊一樣。這些侍衛一旦從朕這裡離開,那就與朕再無任何關係。”

“目前這一批侍衛裡,年紀最長的隻有十七歲,但身手不錯。”

“一旦給了你,你便是他們唯一的主人。”

盛鴻解釋道。

黎蕎一臉的受寵若驚:“您這是為幾位皇孫準備的,微臣怎好橫插一腳?”

“無妨,朕訓練的多,給你幾個不耽誤什麼。就這麼定了,人一旦給了你,就與朕再無任何瓜葛了。”

“……謝聖上。”

推脫不掉,黎蕎隻能謝恩。

於是,當黎蕎迎著蒙蒙細雨,在夜幕中踏進家門時,身後還跟著六個長手長腳的少年。

陶竹站在門口,有些驚訝:“這些人是誰?”

“聖上賞的。”

黎蕎簡單解釋了一下,讓黎刀將這六人暫且安排到前院,然後他和陶竹去了廚房。

這會兒是晚上九點,其他人吃過晚飯回房了,但黎蕎還沒吃晚飯。

盛鴻的訓練營在城東,錢三親自領著他去城東走了一趟,這一耽擱,直到現在才回了家。

飯菜都溫在鍋裡,陶竹讓黎和稍微熱了一下,然後和黎蕎一起坐到了飯桌前。

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黎蕎拿起勺子,先喝了口熬的濃稠有些燙口的南瓜粥,然後才解釋今日的經過。

“……這六個人,聖上沒取名字,隻排了編號,分彆叫盛七百三十八、盛六百三十九……聖上讓咱們自己取名字,這幾人的身契也給了我,從今往後,這就是我的貼身護衛了,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

“所以,咱們現在有和七皇子侍衛一樣身手的護衛了?”

陶竹水眸圓睜,有些不敢確信的問道。

黎蕎笑眯眯的點頭:“對,和七皇子的貼身侍衛一樣,都是聖上親手訓練出來的。”

“!”

陶竹倒吸一口氣,呼吸屏住。

好大的驚喜啊!

好幾秒鐘之後,他才猛的伸出手抓住了黎蕎的手臂,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待會兒咱們去瞧瞧他們!”

“好。”黎蕎笑著點頭。

竹哥兒最關心他的安危,現在心心念念許久的保鏢終於有了,不讓竹哥兒多瞧幾眼,那今晚鐵定睡不著。

這六個護衛,大的十七歲,小的才十五歲。

陶竹挨個問過他們的基本情況,又叮囑黎刀讓他們快些學黎家的規矩,最好後日便能跟著黎蕎上下班。

等回到側院,陶竹還有些興奮:“這六個人是聖上賞賜的,以後再有人想欺負你,那是不是要掂量一下?”

“肯定的。”黎蕎點頭。

“那你明日就帶著他們去衙門吧,給滿朝文武大臣展示一番,這可是皇子同款侍衛,整個大盛除了皇子皇孫,就隻有你一人有。”

陶竹改了主意,希望黎蕎明天就領著這六人“招搖過市”。

“好。”黎蕎笑著應下。

於是,翌日去宮裡時,黎蕎還真帶上了這六人,昨晚他和陶竹商議了一番,給這六人改名為滿招損,謙受益。

現在黎蕎的風頭太盛,得起個能時時掛在嘴邊的名字自我提醒。

黎蕎之前上班時帶的都是黎刀黎槍這幾個護院,之前去定春園時更是孤身一人,可今日他竟是帶了六個半大少年,而且這六個少年還隨身帶著佩刀,氣勢不凡。

這立馬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消息靈通的,已經得知盛鴻賞賜他皇子同款侍衛的事兒了。

消息不靈通的,打算借著此事與黎蕎搭幾句話。

比如說之前翰林院的同僚,與他同屋的段大人。

段大人一邊與黎蕎一起往內城門口走,一邊笑著對黎蕎道:“黎大人,今日您的護院氣勢不凡呐。”

“這其實是借的聖上的勢,昨日聖上賞了我六個侍衛,不然隻憑著我,哪裡能訓練出這般神采奕奕的少年?”

黎蕎也笑著道。

“咦?那六名少年是聖上賞的?”段大人震驚。

附近豎著耳朵偷聽的其他幾位官員也倒吸一口冷氣,聖上賞的?

聖上的侍衛,隻賞給皇子啊!

“對,聖上賞的。我這人脾氣不好,經常和旁人起衝突,聖上怕我挨打,便特意賜下他親手訓練的侍衛。”

“聖上大恩,沒齒難忘啊。”

黎蕎說著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

段大人包括附近幾位官員已經目瞪口呆,還真是皇子同款的侍衛!

全大盛獨一份,獨的他們連羨慕妒忌這種負麵情緒都生不出,因為這種聖寵距離他們太遙遠了,此時除了驚歎,腦子裡已經沒其他反應了。

厲害了,黎大人!

段大人回過神兒來,笑著恭喜黎蕎,這下子人身安全有保障了。

附近幾個官員也出言恭喜。

黎蕎聽著他們的話,不由再次為盛鴻的保密工作點讚。

五皇子謀反那晚的具體過程,外界並不知曉,旁人隻知道他是因為那一晚立功升了官,但立功的具體過程,眾人不知。

挺好的。

知道那晚情形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他再遇見這種情況時不好搞偷襲。

黎蕎得了聖上禦賜侍衛的事,在滿朝文武包括勳貴圈裡掀起了一波浪潮。

眾人對黎蕎在盛鴻跟前的分量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皇子同款,這下子除了皇子,誰還敢招惹黎蕎?

與此同時,眾人也知道黎家物流改了名稱,今後變為了皇家物流。

皇家物流就皇家物流唄,該使用照樣使用,反正價格便宜。

新鮮感褪去之後,盛京城內使用物流的人還挺多的。

此時物流的下單方式已經改了,黎蕎在一些鬨市區設了攤位,眾人到攤位上下單即可。

早中晚,什麼時段都行,除了蔬菜肉類,也可以運送其他貨物。

一些做生意的,像是黎家的火鍋鋪子,還有一些飯館、酒樓,都用上了物流。

可以讓物流的夥計去買菜,也可以讓這些夥計送外賣。

偶爾有其他商人運送貨物的人手、車子不夠,也會找上物流。

但總體而言,目前還處在虧本狀態。

但黎蕎不在意。

盛鴻接手之後,盛鴻也不在意。

說起倒貼錢,那盛鴻可太熟練了,他還沒登基時就開始拿私庫補貼國庫了,登基之後,貼補的更多。

和養官員、養禁軍的銀子比起來,這點完全毛毛雨。

而且,他私庫的前景,目前已經不再是黑暗一片了,因為黎蕎用幾門看似簡單的小生意,強勢的撐破黑暗,讓陽光透了進來。

目前江南地區的幾個府已經有皇家點心鋪的分店了。

可彆小瞧了這點心,摟銀子的能力跟劫匪似的,大大緩解了他的財政危機。

當然,還有賭坊。

經過他和他父皇的一番探討,他決定修改大盛律法中關於賭坊的規定。

按照現有律法的規定,一個縣級以上的城市,隻允許出現一個賭坊。

從明年開始,一個縣級以上的城市,可以出現兩個賭坊,這個新出現的賭坊,隻能是他父皇開的,而且,裡麵隻允許出現鬥惡霸和麻雀牌這兩種玩法。

這個修改很大膽。

一個搞不好就是造孽。

因此,哪怕改了律法,但也隻在江南富庶地區試運營,一步一步的走。

一旦有走歪的跡象,立馬關門糾正。

沒辦法,支撐這麼大一國家,他壓力是真的大。

就比如說最近的天氣,秋收這麼重要的天氣,卻是陰雨連綿,煩!

黎蕎也覺得煩,一連半個月不是陰天就是下雨,收回來的玉米、小米等雜糧沒法曬乾隻能捂著,再捂下去就要發黴了。

辛辛苦苦種了半年地,眼瞅著隻差最後一步就能將糧食收入糧倉了,結果天公不作美!

農人難啊。

其實,水異能到了五級,便可以抽取物體中的水分,不管是植物動物甚至是人體,隻要含有水分,靠著異能都可以抽取出來。

可目前黎蕎的異能隻有三級。

而且,即便他升到了五級,他也不敢用來吸取糧食中的潮氣。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天氣趕緊放晴。

實在不行,農人可以試著在炕上烘乾糧食。

這種辦法浪費乾柴,耗費人力,就看農人如何取舍了,唉!

孟月、莊文都是出自農家,這種天氣讓他們也不喜,不知道三柳村那邊如何,但願三柳村那邊不會遭受這種天氣。

辛知是侯府公子,和其他世家公子相比,他已經很能體恤農人辛苦了,但到底不是農家出身,在這種天氣裡,他更關注自家的暖房。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他家的暖房已經修好了,他邀黎蕎去他府上做客,順便體驗一番他家的暖房。

這一年中,黎蕎借著修暖房,暗暗的搗鼓水泥,但他不敢成功,免得惹來盛鴻的猜疑。

陰雨天氣始終不走,連綿了足足一個月,等放晴時,農人損失慘重,包括黎蕎陶竹。

他們夫夫在盛京一共有六百多畝田地,這些田地裡的糧食,損失將近一半。

坐在回城的馬車中,陶竹愁眉不展。

“聖上會下旨減免賦稅吧?”他抱著黎蕎的手臂,皺眉問道。

“應該不會,損失雖然接近一半,但賦稅不重,農人交了稅之後日子會緊巴巴,但不至於餓死,這裡畢竟是盛京,農人比其他地區要富足一些,家中有餘糧。”

黎蕎道。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盛鴻的壓力大,若是動不動就減免賦稅,盛鴻咋辦?

陶竹聞言,抿緊了唇。

農人不易啊。

他回去就買人,改名叫天公作美!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9章 三皇子捐糧食 大齡青年多

大盛雖然有明君, 還有各種高產作物,但此時生產力低下,糧食畝產量低, 所以普通農人的抗風險能力也低。

但這裡好歹是盛京,即便秋收的糧食毀了一半,農人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就連黎蕎穿越前的三柳村,除了陶樹和原身那種極品,餘下的人家也能扛住類似的災害, 更彆說這裡是天子腳下。

因此,盛鴻並沒有免除賦稅的意思。

農人隻能自認倒黴, 除了罵罵咧咧幾句, 旁的就是燒香拜佛求明年老天爺賞臉,不要再糟蹋糧食。

辛辛苦苦半年,明明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結果直接損失一半, 這換誰不心疼?

盛鴻不減免賦稅,黎蕎和陶竹決定減免。

在大盛, 農人一般分為自耕農、佃農。

自耕農就如同黎糧家,自家有田地。

佃農是家中沒有田地或者隻有少量的田地,不得不租種旁人家的田地以維持生計的農人。

黎蕎和陶竹在盛京的所有田地, 都是佃農在耕種, 佃農不僅要向朝廷繳納賦稅, 還得給其所耕種田地的主家繳納租子。

一般情況下,佃農在交了賦稅和租子之後, 還能餘下一半或者是三分之一的糧食。

像是盛鴻賞的那個小莊子, 還有從辛家親戚手中購買的那八十多畝田地, 租種這些田地的佃戶在交了租子賦稅之後, 手裡還能留下一半糧食。

但英國公剝削佃戶比較狠,英國公府上的佃戶,一年忙到頭,隻能堪堪混個吃飽——

這是因為有盛家父子盯著,若無盛家父子盯著,以英國公府的狠毒貪婪,定然會讓這些佃戶走上絕路,就如同大澤府、源山府租種呂家田地的佃戶一樣。

根據趙存此次調查的,英國公在大澤府、源山府不僅利用地下賭坊斂財,還讓呂家的佃戶處在水深火熱中,這些佃戶不僅當牛做馬吃不飽,家中的妻女也被欺辱,幾十年中鬨出了幾十條人命。

現在,盛鴻把英國公府在盛京的五百畝一等田賞給了黎蕎,黎蕎自不會跟英國公那般壓榨佃戶。

他和陶竹商議了一下,免了家中所有佃戶的租子。

反正他家也不缺這點租子。

而且,陶竹當真把人牙子叫了過來,又買了四個下人,取名為天公作美。

主要是吧,如今家裡的確需要人做家務。

現在黎蕎當了官,他也要照顧兩個小崽子,所以像是洗衣、灑掃、縫補這些,必須得安排下人去做。

之前黎雨在時,加上黎和、黎樂,勉強可以應付這些事兒。

現在黎雨借去了莊家,人手立馬緊巴巴。因此,這次陶竹特意選了身強體壯、能乾重活、也會針線的人。

天公作美一入府,陶竹立馬將冬日所需的被褥收拾了出來,拆開,將布料清洗一番,再重新彈棉花,好做幾床新被褥。

新被褥軟和,躺著舒服。

而且,最近幾日連著都是大晴天,適合洗洗曬曬,不然這大好的陽光就浪費了。

黎蕎把戶部的基本資料看完之後,便開始捧著他記的那十多本厚厚的筆記研究。

這些筆記他可以帶回家,他不用再加班了。

但充盈國庫一事,他目前沒什麼頭緒。

這麼大的一個議題,隻靠著他一人顯然是完不成的,恰好這日下班出內城時遇見了辛知,他便和辛知打了招呼,兩人一同出了內城。

“自在,你會試時的文章是怎麼寫的?”

黎蕎想起當時辛知的異樣,忍不住詢問。

他一次見辛知時,辛知的臉可臭了,當時辛知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黎蕎,打了招呼之後便打探他的文章是如何寫的。

當時不少人都猜測辛知文章寫砸了,他也是這麼猜的,但等他和辛知熟絡之後,會試早過去許久了,他好奇心又不重,因此便沒向辛知打探過。

可現在他在為充盈國庫犯愁,便想起了這樁舊事。

“……額,咋問起這個了?”

辛知一愣,隨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這不是在為戶部的事兒犯愁嗎?除了盛京地區,暨北省一大片區域也遭了災,聖上沒有減免賦稅,百姓的日子肯定難過,今年怕是過不了好年了。”

黎蕎苦笑。

“這倒也是。”

辛知聞言,神色嚴肅了起來。

他左右扭頭打量了一番,見距離他和黎蕎最近的那位小官也在三米之外,他便湊近了黎蕎,輕聲道:“咳,我當時出的是餿主意,我回家和我爹、我祖父一說,他們差點兒把我屁股打爛。”

“……你寫的到底是什麼?”黎蕎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辛知不好意思的又摸了摸鼻子,聲音壓的更低:“我寫的是……降低官員俸祿。”

黎蕎:“……”

怪不得辛家長輩要動怒呢。

本來整個武安侯府就已經被太上皇厭棄多年了,現在辛知又想把整個大盛官員的仇恨值給拉滿,這換誰不怒?

他朝著辛知豎起了大拇指:“的確有點莽。”

“可不是!也就是與你關係熟了,若是換一個人,打死我都不會說的。”

辛知一臉苦哈哈。

在官場曆練了兩年多,回頭看當時的自己,真是蠢的出類拔萃,絕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出這種餿主意!

“少年熱血,為國為民,值得欽佩。”黎蕎頗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莽,但出發點是好的。

“算了,不提了,前麵就是我家的馬車,我去喝酒,你去不?”辛知明知道黎蕎不會去,但還是問了一句。

“我不去。不過你也少喝點酒。”黎蕎習慣性的叮囑了一句。

“我這是心裡煩,最近家裡在為我的終身大事操心,我不想見那些姑娘啊哥兒啊,我隻能靠喝酒躲一躲了。”

辛知又變成了苦瓜臉。

他比黎蕎小三歲,今年二十一,此前他還能拿科舉擋一擋,但現在他沒借口了。

他隻能躲。

黎蕎聽得這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兒隻靠躲是不成的,等心情好了還是去打探一下,想法子悄悄見一麵,總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

“再說吧。”

辛知沒順著他的話點頭。

可見心裡對此事頗為抗拒。

黎蕎不由在心中感歎,辛知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和孟月比起來,辛知可太幸福了。

孟月隻比他小幾個月,如今已經二十四歲,過了年就是二十五,現在孟家大哥大嫂快急死了,好不容易出人頭地了,快點兒給孟家傳宗接代呀!

他們夫婦勸不動孟月,便去找陶竹,想讓他和陶竹勸說孟月。

所以啊,和孟月比起來,辛知的處境好太多了。

不過,除了孟月,他家裡還有個老大不小的小夥子:黎二山。

黎二山今年十九歲,過了年二十。

除了黎二山,莊家也有一位大齡青年:莊園。

莊園今年二十二歲,過了年二十三。

莊園在三柳村時就對小姑娘小哥兒不感興趣,那會兒年紀小,不懂什麼情啊愛啊,隻想著玩。

現在年紀大了,在京城裡也待了挺長時間,雖然有這方麵的心思了,但沒遇見合適的。

莊園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黎二山也是。

隨著他的升官,給黎二山說親的人蹭的一下子飛漲,但黎二山反而是拘謹了,覺得他自己配不上那些高門貴女、貴哥兒——

雖然是庶出的,那也比他這個鄉下小子強。

想到身邊幾人的終身大事,黎蕎微微歎了口氣,但願能早些解決,特彆是孟月和七皇子,他可不願看悲劇。

慢悠悠的來到自家馬車前,滿招損,謙受益和黎刀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老爺,他嗯了一聲,然後上馬車回府。

到了家裡,還沒進門他就聽到了黎小睿響亮的笑聲:“長風叔,雲帆叔,來追我啊!”

這清脆的童音,聽的他不由翹起了嘴角。

推開院門,入目的是黎小睿在前麵玩滑板車、兩個小崽子磕磕絆絆也站在滑板車上去追的場景。

兩個小崽子這幾日學會了如何玩滑板車,雖然必須有大人在旁邊護著免得摔倒,但也算是會滑了。

於是他們登時看不上慢吞吞的學步車了,一心隻愛滑板車。

而黎小睿的滑板車是在工部定製的老虎形狀的車子,又漂亮又威風,這幾日黎蕎回來,都能看到三個小家夥玩滑板車的情形。

不過,顯然他這個親爹、叔父的吸引力比滑板車要大,瞧見他回來,黎小睿領著兩個小崽子立馬往他身邊衝。

張開雙臂將三個小家夥全抱在懷裡挨個親了親,黎蕎臉上隻剩下笑了,什麼充盈戶部,不想了!

話是如此,但等到晚飯後躺到了炕上,黎蕎還是忍不住與陶竹說起了今日朝中的事兒。

“這不又到了百姓服徭役的時間麼?盛京這邊的徭役一般都是修官道、疏通溝渠,幫助朝廷將盛京地區的秋糧入倉等,總體和三柳村那邊差不多。”

“但今年運河動工,於是這徭役內容就變成了挖運河。”

“今日聖上正和工部的幾位官員以及周正業大人商議此事時,三皇子突然來了。”

盛京七十裡外的同州碼頭,被周正業拿下了,因此今日商議此事時周正業也在。

陶竹躺在黎蕎懷中,他正抓著黎蕎的一縷長發在指尖把玩,聽見這話問道:“他有什麼事兒?”

“他是來捐糧食的。”黎蕎挑了下眉梢,一臉玩味。

“他捐糧食?”陶竹眸子睜大了不少,詫異的看向黎蕎:“有點稀奇。”

“上次南方四府水災那麼嚴重三皇子都沒捐銀子,這會兒子捐糧食做什麼?”

黎蕎聞言笑了,抬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解釋道:“百姓們服徭役時要自帶乾糧,朝廷也要出一部分糧食,兩者相加,百姓們這才能在服徭役期間吃飽飯。”

“但今年盛京地區不是受災了麼?所以他就想捐些糧食出來,好讓服徭役的百姓吃飽飯。”

“……就算他不捐,去服徭役的百姓也能吃飽飯吧?”

陶竹眨了眨眸子。

服徭役期間吃的是大鍋飯,所以百姓自帶的糧食數額是有硬性規定的,免得有些人帶的糧食少不夠吃。

朝廷出的那部分糧食也是按照人頭給的,當年他去服徭役時,雖然頓頓都是雜糧搭配著老野菜,難以下咽,但飽還是能吃飽的。

盛京就在盛鴻眼皮子低下,這裡的百姓去服徭役,夥食肯定要比三柳村好一些。

“對,他不捐百姓也能吃飽,但他說他擔憂一些人家家中糧食不夠吃,所以想捐一些出來,好讓去服徭役的百姓少帶一些乾糧。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真的有個彆農人因為此次的天災而吃不上飽飯,他這個行為對百姓是有益的,但他借著此次百姓受災對服徭役的人捐糧食,很明顯目的不純,太刻意了。”

他都沒想到這一層。

但三皇子想到了。

三皇子考慮到個彆農人因為此次天災而吃不上飽飯一事。

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他是想學著咱們,拿一點糧食,換好名聲?”

陶竹雖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已經很肯定了。

“對。”黎蕎說著又在他鼻尖上輕輕點了點,然後才繼續道:“但有趣的是,聖上想快些開通運河,所以打算延長此次百姓服徭役的時間。”

“按照規定,百姓隻需要服一個月的徭役便可以回家,現在聖上想讓他們修到土地上凍人力不能開挖,那等於是招工,這得給他們工錢。”

“在三皇子去求賢殿之前,聖上正在和工部的幾位大臣計算工期,人數,以推斷周大人此次該出多少工錢。”

“現在三皇子要捐糧食,聖上就將他的打算說了,然後問三皇子願不願意順帶捐些工錢。”

“你是沒看到三皇子當時的臉色,很明顯僵了一下,看向聖上的眼神滿是錯愕。”

回想起今日那一幕,黎蕎又笑了起來。

陶竹:“……”

他愣了一秒,也笑了,趕緊抓住黎蕎的手追問:“那三皇子答應了嗎?”

“答應了,他能不答應麼?雖然說同州碼頭是周大人的,這工錢該由周大人出,可聖上以開玩笑的語氣問出,似真似假的,他能拒絕嗎?他才說了體恤百姓不易,他這個做皇子的要為聖上分憂,他不能自打臉呀。”

“那他此次得出多少銀子?”陶竹水眸放光。

“最起碼得五萬兩。”黎蕎笑眯眯的道。

這個數字對三皇子而言,其實不大,看五皇子的四百萬兩現銀就知道了,這五萬兩銀子對三皇子真的是毛毛雨。

但此次三皇子計劃被打亂,不得已出了一點血,那一幕真的很好笑。

原本三皇子想在百姓自帶乾糧+朝廷出一部分糧食之外捐一些糧食,按照一個月的工期算,按照往年盛京地區服徭役的人數看,三皇子付出的並不多。

可偏偏撞上盛鴻另有計劃!

這運氣真的不太好啊。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三皇子運氣這麼差,皇位肯定不是三皇子的。

第160章 三皇子好名聲廣為傳播 三皇子聲勢無人可擋

但顯然三皇子不這麼認為。

三皇子在承諾會捐五萬兩銀子和五十萬斤雜糧之後, 往求賢殿跑的極其勤快,幾乎日日都要問一問同州那邊的進度,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 定然會覺得同州碼頭是他的。

銀子出了,糧食捐了,那這好名聲必須得撈回來呀。

尤其是銀子給了周正業!

他之前嘗試拉攏過周正業,雖然周正業是他大哥的舅舅,但他大哥是個廢人啊。

既然老大沒希望, 那就應該把手裡的人脈讓出來,這樣等將來他登基了, 他肯定會念著老大和周家的好。

可誰知道周正業古板的厲害, 像是聽不懂他的示好,他發出去的邀約,通通以兵部事務繁忙推掉。

他堂堂三皇子, 竟是一次都沒把人約出來過!

這叫他怎麼不恨?

分明就沒把他這個三皇子放在眼裡!

可這一次, 他卻是要被迫給周正業捐五萬兩銀子,真是膈應壞他了。

他可不能白白被膈應, 好名聲他必須撈回來!

這一次,他不僅要讓他父皇知曉他現在已經變了,更得讓百姓知道他三皇子盛之衍是一位體察民情, 一心為民的好皇子。

如今盛之昂完蛋, 這太子……應該就是他了吧?

誰還能與他相爭?

老大直接出局, 老二沒有與他相爭的能力,小七已經將滿朝文武得罪了一半。

也就四弟與六弟能與他掰掰手腕。

但是, 這兩位沒有爭奪皇位的意思, 不怎麼結交朝臣, 也不愛出風頭。

所以, 除了他,誰還能成為太子?

沒有人!

連老天爺都在幫他,在盛之昂完蛋後,直接來了場不大不小的天災。

百姓的確損失很大,但又不至於家園儘毀,災的剛剛好。

這種程度的天災他是可以承受的,希望接下來還有類似的天災,好讓他大展身手。

當三皇子為了將五萬兩銀子、五十萬斤糧食的價值發揮到最大時,黎蕎的小日子恢複到了從前:

一天到晚當代筆。

戶部資料他看完了,如何充盈國庫卻是毫無頭緒,盛鴻見狀,又抓他當壯丁。而且,因為求賢殿每日來來往往的朝臣多,盛鴻還特意用屏風給他隔出了一個小的空間,好讓他專心批奏折。

是的,他可以獨立批奏折的事,至今還隻有盛鴻身邊的寥寥幾人知曉。

不過現在和從前還是有區彆的,從前他就是代筆,哪怕可以獨立批閱奏折,盛鴻也不怎麼和他談論朝政。

現在他升了官,盛鴻突然就喜歡與他討論朝中之事了。

不僅僅是戶部的事,六部之中的各種事務,盛鴻隻要興致來了,都會拉他討論幾句。

比如說兵部的此次考核,十萬人全部考核完畢,最終篩下去五千多人,一半的人選擇回鄉、轉入地方,一半的選擇進入皇家物流。

盛鴻將皇家物流一分為二,一部分用來負責日常的跑腿、運送貨物,一部分則是強加訓練。

黎蕎成立物流的初衷是護送他的銀子入京,這些禁軍不能疏於訓練。

況且,等大運河修好通航,勢必要成立一個專門負責大運河一應事務的部門。

恰逢同州那邊大運河動工,因此,盛鴻愛和黎蕎說禁軍的訓練與大運河的種種事宜。

現在盛鴻不隱瞞著黎蕎了,將禁軍的訓練方法如實告知。

禁軍日常訓練的項目就是騎馬、射箭、摔跤、負重、組陣、熟記各種旗幟——上了戰場之後,將軍想指揮小兵,隻靠吼可不成,這裡又沒有通訊工具,隻能借助旗幟來發布號令。

盛鴻如實相告,黎蕎便打探真正的戰場是什麼情形的,然後“苦思”幾日,做出絞儘腦汁的模樣,在一番表演之後,才給出他的建議。

其實,大盛禁軍的訓練方式已經很完善了,靠著這些訓練方法,足以應對此時的戰爭。

這裡沒有熱武器,士兵們上了戰場都是拿著冷兵器去戰鬥。

冷兵器戰鬥,靠的是耐力、速度、力量。

因此,黎蕎給出的建議很簡單:增強禁軍的體能訓練。

他也給不出更絕妙的方式,練兵沒有捷徑。

在其他項目之下增強士兵的體能,那就可以在戰場上站到最後。

盛鴻聽到他的答案,隻能長歎一聲,黎愛卿終究不是全能啊,無法跟點心那般,給他整一出又一出絕活。

但這個提議也是有道理的,他先給禁軍安排上。

黎蕎迎著盛鴻失望的眼神,臉上慚愧,其實心安理得。

禁軍和近衛隊的戰力其實已經不錯了,他的確整不出什麼花活兒。

至於兵器,他倒是會製造土火藥,但沒必要。

土火藥除了聖寵,還會惹來猜疑,現在大盛無戰事,所以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除了禁軍的訓練方式,還有大運河。

大運河成了盛鴻心裡頭的第一大事,他像是黎小睿等待老虎滑板車那般盼著大運河快些竣工。

但修大運河可比製造老虎滑板車困難多了,短時間內無法看到實物,他隻能過過嘴癮。

比如黎蕎在院試文章中所提到的大運河修好可能會帶來的種種弊端,如同三皇子幾乎日日都往求賢殿跑一樣,他幾乎日日都和黎蕎探討如何防止那些弊病的產生。

但是,他太渴望大運河快些通航了,隻靠著暢想,隻靠著嘴巴,他壓製不住心中的躁動!

選了一個好天氣,他又微服私訪了。

這一次,他不僅帶著近衛隊,還帶上了黎蕎。

同州碼頭位於盛京東南,距離盛京大約有七十裡地,但盛鴻不著急,慢悠悠的天亮之後才出發。

道路不好走,一行人快中午時才到達工地。

工地的一切項目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服徭役的百姓各司其職,管事的小吏雖然嚴格,但也沒有打罵百姓。

這一趟微服私訪,盛鴻滿意極了,他沒有在工地多待,很快就帶人離去。

但此時天短,等他們入城時,天已經黑了。

黎蕎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其他人吃了晚飯都回屋了,陶竹還在房間裡等他。

見他回來,陶竹立馬讓黎和去廚房把飯菜端來。

“怎回來的這麼晚?”陶竹一邊從爐子上拎起水壺給他倒水洗手洗臉,一邊問道。

“我今日跟著聖上去同州那邊了,昨日聖上沒提這事兒,我也是入宮之後才知道的。”

黎蕎解釋。

“聖上終於忍不住了嗎?”

陶竹聞言忍不住笑。

他自是知道盛鴻對大運河的渴望。

“對,忍不住了,非得親眼去瞧一瞧。”

黎蕎也笑,一邊將手伸入銅盆裡一邊道:“工地上一切都好,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聖上便順便看了看工人的午飯。”

“午飯還挺好,沒有多少油水等於是水煮的炒蘿卜絲,剛蒸的雜糧餅子,比三柳村那邊難以下咽的老野菜夥食好太多。而且,那些百姓一邊吃,一邊念叨三皇子仁慈。”

想起中午那個場景,黎蕎神色又玩味了起來。

“嗯?”陶竹不解,將胰子遞給他,口裡問道:“念叨三皇子仁慈?”

“是的,工地上是三百人一個灶,聖上接連轉悠了好幾個灶,都聽到百姓在誇三皇子仁慈,能體諒他們的不易,是難得一見的親民皇子。”

“那三皇子的目的達到了,雖然出了一點兒血,但的確賺到了好名聲。”

陶竹說著抿了抿唇。

三皇子的銀子和糧食沒有白花。

他有點不高興。

他不希望三皇子是大盛的下一任皇帝。

“當時聖上臉色如常,但一旁的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卻是主動解釋了緣由,原來,三皇子真的是一心為民,三日去一次工地,每次都是和運糧隊的車子一起出現在工地。”

“他本人從不說什麼,但他身邊的貼身侍衛、太監與工地那邊的人交接、接觸時,都會大聲強調三皇子有多麼惦記百姓,什麼原本此次隻打算送糧的,可三皇子不忍百姓吃野菜,便特意買了新鮮的蘿卜、白菜。”

“於是,工地上的百姓就記住三皇子的好了。”

黎蕎說著,接過陶竹遞過來的棉布巾擦了擦手,臉上帶著一絲的譏諷:“他花一文錢,整出了一百文的動靜。”

“……那聖上怎麼說?”陶竹雖然也看不上這種行徑,但關鍵是聖上如何看。

“聖上沒說什麼。”

但盛鴻應該也看不上這種行徑吧?

盛鴻盛鈞父子倆養著大盛的官員,偶爾還得往國庫裡補貼銀子,可這父子倆說什麼了嗎?

彆說是普通百姓了,就是他,也是當了官才知道此事的。

不過,盛鴻即便看不上這種行徑,那也不至於特意將三皇子召到求賢殿教育一番。

目前五皇子完蛋,其他皇子不出頭,三皇子沒有對手,可不就使勁蹦躂嘛。

這種情況,肯定會持續下去。

黎蕎猜測的不錯,三皇子蹦躂的更厲害了。

三皇子是吏部主事,眼下雖剛入冬,但吏部對大盛官員的考核已經開始了。

大盛對官員的考核很看重,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考核內容有很多,涉及到官員的方方麵麵。

考核的流程主要是官員自述政績+上峰評語+禦史台平日裡的監察。

這三方最後彙總於吏部。

總的來說,就是吏部綜合三方資料,最後給官員下評語。

三皇子身處吏部,方便接觸百官,他本身又愛結交官員,再加上五皇子完蛋他忙著拉攏原本站隊五皇子的那些人,因此,他忙的是腳不沾地,恨不能一日有一百個時辰好讓他將滿朝文武都拉到他那邊去。

如今沒有皇子能與他抗衡,不站在他這邊還想站在哪邊?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就連黎蕎,他也下了帖子,邀請黎蕎去他府上參加他三兒子的滿月宴。

黎蕎拒不過,隻能去了。

好在他邀請的官員過多,將大半京官都叫去了,他需要招呼的人太多,因此當日沒時間和黎蕎聯絡感情。

一場聲勢浩大的滿月宴之後,冬天第一場雪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三皇子終於有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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