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地縮在桌子下麵, 我抱著腦袋,耐心等待了好一會, 也不見什麼彩蛋、煙花或者是逗你玩的節目組橫批標題……
行吧。
要是連這一幕都看不明白,我也枉為人了。
……短短的幾天之內而已!
我的三觀、真是受到了一次比一次沉重的打擊。
——先是穿越。
——然後強行愛寵。
——最後,乾脆人人都變成了動物。
就算我打小就被父母各種鍛煉,心理素質勉強高於正常同齡人的水平……但麵對這些層出不窮、光怪陸離的意外, 我還是開始有點心臟犯病的初期症狀了。
讓一個正值青春、還沒來得及享受到世界美好、涉世未深的單純小年輕接二連三地經曆著本不該承受的一切,而不是開心地待在家裡抱著靠枕、看八點檔肥皂劇;這實在是有些過分了!真的過分了哦!!!
尤其是——
我為什麼就不能也變成動物呢?!
拜托了啊!請快點讓我變成某隻可愛的小兔子小貓小狗……都可以的——就算不那麼可愛,我也ok。
因為那樣的話,我就也能夠和這些呆傻蠢萌的小動物一樣, 歪在地上賴皮打滾吐口水翻爬嚎叫,而不用像現在這般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了!
……
我縮在長餐桌的最裡麵,儘量平複著比尋日活躍許多的心跳,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從我身邊匆匆路過、看到黑金色的軍統靴站在餐布垂下的一角旁時, 我努力保持著鎮定的情緒、告誡自己不要隨便動搖——在沒想好我的身體,為什麼沒和那些人一樣、也變成動物的合格理由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
又過了十來分鐘,等場內的大部分人(動物?)看樣子都被熟練地來了一針;整合到固定的位置裡, 不再發出各種引人深思的鳴叫後……
就在我的正左邊:兩個做完工作的深藍鑲邊製服男人(腿真長!),靠在長餐桌的旁邊, 取下了麵具, 開始無所事事地閒聊了起來:
“科爾, 老天, 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等會, 我正忙著換鎮定劑……呃,上帝啊(拍額頭的清脆響聲),為什麼這裡還會有隻幻獸?”
“接到的通知不說就是一次普通市民綁架案嘛……信號中斷前的錄影也說明是挺典型的綁匪作案;嘖,這隻幻獸脖子上的珠寶真多,大概是哪家的貴婦太太?”
“優先保護,彆讓它掙紮;加倍麻醉打下去了吧?我可不想咱們又被幻局PIC的那幫家夥告,三倍的量保安全~反正最後記憶都會被消除,幻獸體質也查不出劑量的。果然幻獸永遠都是這麼受歡迎啊~難得綁架案裡碰到個倒黴的,還是有錢人~”
“嗬,那幫神經有問題的瘋子(冷笑)……對了,你找到舉報器了沒,到底是哪個天才居然按了一千多次——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搞笑的事,該說那家夥是聰明還是白癡?”
舉報器?
這人不會是在說我吧……
聽到他的話後,我一反剛才的走神發呆,認真地豎起了耳朵:
“嗯,我想想……一個執著的幸運笨蛋?咱們加班不就是拖這家夥的福嘛。你說這人是真傻到連舉報器隻有那些個呆瓜亭警才能看到——這種常識都不清楚?而且這個點,他們早就下班回家了,一般人大晚上的是閒得多蛋疼,才會按那玩意兒啊!還是……他故意裝傻,就為了碰個運氣?”
“但你得承認那蠢貨運氣的確不錯,瞧瞧你現在腳踩哪兒、喂科爾,老大過來了,快點把那個三克的管子扔一邊去,被看到你就……”
咣當。
一個圓溜溜的試劑管被隨手一丟,便“咕嚕咕嚕”地滾到了他們的腳下、我的旁邊。
……
聽他們話的意思,這幫人,感情還是我招來的?
mmp。
——我是想要向救人於水火之中、可靠的警察叔叔求助;而不是會把人活生生變成動物的放毒小隊啊!
朝餐桌的厘板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我在心裡拍了自己一巴掌(很輕,我舍不得對自己下手重的);鬱悶地抱著膝,磕下巴打發時間、順便躲在這裡繼續偷聽彆人的談話:
“老大!”
“老大~”
啊,看來是他們的頭頭來了。
就是那個手勢“兄弟們上”(個人想法)的麵具大BOSS?
因為看不見對方的模樣,我決定將他代稱為哥斯拉——特指最終BOSS、超破壞級彆的那種。
“尼克說,這裡有一隻幻獸。”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哥斯拉的聲音,居然還挺好聽的。
我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一個疏離、冷淡、聽上去就很不近人情,但又很好聽的低音炮開口了。
——哇哦,大哥斯拉居然是低音炮誒……
“是的,老大!”那個特彆浪蕩的青年音、就是用冷笑的口吻說我是個蠢貨的青年,聞言便飛快地回答道:“已經處理完成!就在這兒,”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彎腰,背對著我,從地上拎起那隻幻獸——我猜它大概就是昏迷的奧索恩夫人,“您要親自檢查一下嗎?”
“不用,直接帶走它。”
“哈哈,您還是這麼討厭幻獸呢~~”另一個人笑嘻嘻地道。
他們語氣嚴肅正經,用了不少內部術語,討論著工作的進度,我一個詞兒也聽不懂;正在處於昏昏欲睡之際,就突然……
感到腳踝邊,傳來了某種濕漉漉的觸感;好像在被什麼東西給舔舐著!
……我去,不會是老鼠吧。
光是想到那個可能性,我的半條手臂,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但我不敢睜眼,那玩意很惡心,我擔心自己一旦看見了、就會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那剛才的所有努力,就會功虧一簣了……
這幾人現在還在我旁邊站著呢!
可惡,早知道今天出門,絕對要先看看黃曆的。
冷靜,冷靜,我用手指抵著發脹的額角——想想家裡那隻還等著你回去送精神科、看看它是不是需要檢查一下大腦發育的小貓咪……它還在無助地等著我回家;要是在這裡倒下,被抓走就很難回去了;說不定還會被送去解剖誒。
我按住快要從胸口蹦躂出來的心,不停地說服自己彆怕彆害怕這不並可怕,這世界唯一能讓人類恐懼的就是全球變暖!再說,要怕也是對方怕——畢竟我的體積是它的幾十倍呢。
可能……這玩意是看我一動不動、才敢湊上來的。
故而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睜開眼,再動動身體嚇唬嚇唬它,讓它滾球,然後繼續縮我自己的。
很好,就這麼乾吧。
耳邊的聲音我已經聽不到了,因為這會我正在耳鳴,所以我睜開眼睛——
媽呀,還真是。
嚶!讓我死了算了QAQ!
……
平息了一會情緒後,我閉著眼,晃了晃腿,試圖輕輕甩開它!但,這玩意兒真是……
靠,不管了。
我拿出幼兒園時,在全班麵前尿褲子的勇氣,努力瞪大雙眼、想憑借氣勢嚇跑它,然後我就發現——
呃,那不是老鼠,而是隻刺蝟。
刺蝟啊……
在這種情況下,刺蝟也是很可怕的;畢竟它皮囊上的刺太尖,稍不注意就可能戳到我——不過,我沒有剛才那麼反胃了。
見我試著模仿貓頭鷹驅趕它,它和我一樣,瞪著那雙圓溜溜的小黑眼珠,神色好奇地打量著我;難怪了,讓我感覺濕潤的原因,就是它的鼻子——它在蹭我……它在用鼻頭蹭我!!!
那四個帶著手環、黑乎乎臟兮兮的小爪子,還大大咧咧地搭在了我新買的皮鞋上——快放手,這雙很貴的啊親!
咱倆分明素不相識,你為什麼偏要在這種危急時刻打擾我……請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忍著一腳踩扁它的衝動,見動腳沒用,就開始試著用手彈開它。
“去去,一邊兒去。”我聲音小到隻有自己能聽見。
“唧唧,唧唧唧!!”
見我理它了,這隻吃得肥嘟嘟,鼻尖淡粉的圓頭刺蝟很興奮地朝我“嗷唧”叫了幾聲,然後小手小爪迅速地四肢著地,特意往這裡爬了進來!
我:“……”
既然被當作寵物,那它平時肯定有做過驅蟲。
我麵無表情地抵住三兩下爬到我懷裡的俏皮小腦袋;這廝頭上還有條紺色的蝴蝶結——那肯定,肯定是誰養的寵物吧,拜托了,哪怕這是人變的也行……
因為,我覺得——它光是蹭還不過癮,它馬上就要張口咬我了。
……我知道刺蝟愛吃蘋果,但刺蝟也是雜食動物啊;不要因為顏色相近、就把我的晚禮服裙帶當成是蘋果樹上的大蘋果行不……這大小明明差很多吧?
彆再咬了,就算啃了,能消化麼你。
——我決定,下回再也不穿這件裙子了。
然而,在我和它僵持不定,誰也不肯退縮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出現了。
……
一條毛茸茸、棕紅色的尾巴繞過桌布、率先伸了進來。
我偏過頭,毫無表情地看著有什麼再次鑽進了這張餐桌下麵——
這次來的動物,要比刺蝟的體型大多了——
哦。
是一隻浣熊。
———
還是一隻非常熱情的浣熊。
碧色的漂亮眼珠,金卷毛,讓人莫名有點眼熟的西服套裝,隻不過兩條圓腿之間的地方,破了個恰到其分的洞;一根看上去很保暖的尾巴從中間穿了出來、在空氣中調皮地晃來晃去。
發現我的時候,它眸光一閃,兩步就爬到了我和刺蝟的中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地纏住了我的小腿,動作率真而熱切地摩挲著。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