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支著頭, 眸光低垂, 對一切都波瀾不驚的樣子;而旁邊的人正熱忱地和他說話, 神情比他要激動得多。
可他像是在傾聽、又像是過耳便罷……
我突然覺得有些棘手了。
弄這一出貨真價實的拍賣,是為了不落人懷疑, 這也是梟的一貫作風:隨風潛入,然後連根拔起,直到想要的到手——謝菲先生是真心篤定, 我絕對會被南家看中,而旁人也沒有那個實力和資格同他們競爭……
但這種情況,向來最需要擔憂的卻是變數。
我沒和謝菲提過在祖讚家發生的事,因為對我而言,過了就過了, 完全沒什麼可在意的;不就是玩了幾天蛇嘛。
……然而, 要是這位‘意外’先生, 再弄出什麼讓人無法預料到的事——比如和南家競價, 或者再找個像是亞汗伯那樣野蠻的朋友來搗亂等等……
要是這種令人不樂意見到的局麵發生的話,就很頭疼了。
這才第二次而已,一介新人而已, 我最好不要給上司留下太多的不良印象!
實話實說, 其實謝菲先生對我還算不錯;作為才入沒多久的小員工,這個時期, 我應該是在辦公室裡、給前輩和同事洗咖啡杯, 或者整理文檔資料, 到處跑腿——而不是一下跨越這麼多步驟, 直接挑大梁。
如此被信任,除了我人比較可靠又可愛的理由外,幾乎也是托了外掛的福。
就算是出於對這點的照顧,他也稱得上溫和體貼了。
所以,我也同樣希望能用實力證明一下自己——值得被加薪。
……雖然這個‘實力’的具體內容、和限製程度,目前為止,連我自身也並不太清楚。
總之,多想多做,天道還是比較酬勤的!
想到這兒,我趁旁人沒注意,鞋尖外伸,就將那條被擺成多米諾骨牌狀的銀製玩具球——最外圍的那個,輕輕踢了一腳……
它是一個熊耳幻獸小孩堆的;那孩子大概是太無聊了,我看著他蹲在地上邊喃喃自語、邊擺了兩個多小時。
因為地板是滑的、而球體更滑,所以我懷疑他並不是耐心地一一擺好,而是用那身怪力、活生生把小球們強行摁到地麵的,一個蘿卜一個坑……介於這個很可能的暴力行徑,其他人早就都小心翼翼地走遠了、試圖離他再有點距離。
我在心裡說了聲抱歉,眼看著那些亮晶晶的小球球先是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一個接另一個的互相撞擊,最後像是亂序的微型粒子似的,散得到處都是……
熊耳小朋友見狀,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指著他的心血,他小聲地抽泣著,圓乎乎的小耳朵一聳一聳的;然後被他的保姆抱了起來,哄著搖晃。
因為突如其來的吵鬨聲,‘放貨品’的二樓大廳變得喧囂起來,到處都吵嚷嚷的——工作人員開始維持秩序,紛紛低下身撿球;我趁機退後一步,躲到了濃金色長圓柱的背後,拿出自己各方麵都處理好、不會隨便暴露信息的智能機,開始解決剛才看到的曆史遺留問題。
………
試問,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會在自己看中了什麼的時候,能夠完全放手——將雞蛋丟到一個籃子裡、期待它給力便可;而不是作更多的準備?
——這答案是否定的。
除了委托給祖讚家的熟人,亞汗伯幫忙交涉之外,那位明智的紅眸先生,當然也拜托了某位天真可愛的小女仆,使她遞了張紙條給我,上麵有他的聯係方式,說隨時可以聯係。
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不知道第幾次收到的約炮(就當作這個意思)紙條了;我原本是想卷巴卷巴扔了的,但轉念又想到,亞汗伯的一次、女仆的第二次,天知道會不會有來自園丁或者夏希那個馬大哈順便幫忙的第三次,於是便記在了手機上,打算作為方便拒接的常標用戶。
現在,他肯定知道我被亞汗伯帶走,自己卻沒被通知的消息;再自戀一步地想,他了解他的朋友——所以或許……今晚來這個拍賣會,也有兩三成是想看看我在不在被售範圍中的意思。
那麼這就很好辦了。
我鎮定地整理了下著裝,看見周圍還是一片糟亂的情況,就低著頭,飛快地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今晚,正好也是幾個街道之外,布雷D區的老牌拍賣會。
我說過,我有很認真聽謝菲先生說話的~
………
見他低頭看過手機,沒一會便起身,和周圍人說了幾句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