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還是要走的,我不是個做事做到一半,就喜歡退縮的那種人類。
我輕輕地推開門,南姝雪如同往常那般背靠著柔軟的枕頭,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捂著嘴巴咳嗽。
看到我後,她坐在床上,腿間蓋著被子,一如既往地對我微笑著:“你回來了,剛才又去哪裡玩啦?”
我卻覺得陣陣寒意,再次湧上了心頭。
———
裝著鎮定沉穩的過了一個晚上,枕邊睡著不知名的存在,我一夜無夢,第二天打著哈欠醒來後,說自己這幾天沒找南暮成,所以今天要去找他玩;果不其然,聽到我這麼說,之前我從未發現過、南姝雪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難以輕易察覺的調皮笑意,好像是任由自己的小寵物出門放風。
她溫柔地摸著我的臉,語氣放鬆地說少吃點甜食,然後又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就讓我離開了。
我揪著從枕旁找到的、一根從她海藻般的長發自然掉落的頭發絲,若無其事地將它裝到口袋裡,然後哼著歌離開了小洋樓;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出去,把這個交給梟的聯絡人鑒定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誰,才能確定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
至於讓我出去的辦法……
雖然南暮成也很古怪,但南禦星更不好惹——目前我能接觸的大概就是這兩個人,後者白天不怎麼回來,而前者的時間不固定;我思考了一會,就決定把衛莫找來幫忙。
不得不說,能隨時“變臉”的幻術真心好用,可惜並不是所有幻獸人都能擁有這個能力的——南家的下一代裡,隻有大少爺南禦星是天生的幻獸人,而且基因沒有缺陷,不像祖讚家的夏希和伊萊那一對雙子那麼倒黴、隻能作為彼此殘缺的一部分存在。
其他人,包括南大少爺唯一的胞妹在內,都是普通人類的身份,而他的幻術似乎偏向於武鬥,沒有衛莫身為狐類變幻多端——在我看來,衛莫很像下一個成長後的謝菲;外表看上去端莊正然,舌燦如花,但內裡卻是非常腹黑和狡猾的。
不過值得說明的一點是,他還年輕,所以比較好糊弄;尤其是在他對我相當感興趣的情況下。
比起狐狸,他更像是小狼犬一樣整天的圍著人打轉、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罷休——所以約他出來是最簡單的。
我發好了信息,沒過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看來上天還是尤其眷顧我的——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卻看到他回複說有點事需要告訴我,但在說之前,他要先和我道個歉。
讀到第一句,我心裡就有些不妙的預感。
像衛莫這樣天生愛玩的公子哥脾性,又和南禦星是朋友,出身肯定也相當不錯——而他又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擁有的資本也足夠滿足他的異想天開;這就意味著……
他不僅會特意和我道歉,還說什麼玩脫了的意思是——
“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尤尤,你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電話那頭,他故作深沉地道:“我隻是想試試站在女人的角度是種什麼感覺……絕對沒有故意這麼做!看他那麼正兒八經的,我覺得太假了,所以就逗了逗他——男人不就是那回事兒麼……”他語氣一變,“本想著活躍活躍氣氛而已……問他要不要對我、不是、是對你負責……”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變得委屈了起來:“誰知道他就一下子求婚了啊!我真的太驚訝了,差點耳朵都冒出來……就,”他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就說讓我、不對,是讓你考慮幾天……尤尤,你可千萬要拒絕他!要是拒絕不了的話,我直接帶你私奔好了——這種張口閉口就要結婚的男人最靠不住了我告訴你……”
“……”
我按掉了電話,盯著手機看了半天,覺得這世界上果然人無完人——像我這麼機智的存在,偶爾也會犯錯誤;比如相信這種吊兒郎當的笨蛋,結果一波未起、一波又平!
南暮成那種人,看起來就是很嚴肅很無聊的類型,衛莫那家夥是有多白癡,才會覺得開這種玩笑也無所謂的?!!
………
南暮成住的複式樓很大,我走了半天才到目的地。
雖然臨近春季,南城的天氣還是帶著寒意——潔白的雪落在鼻尖,很快就化作冰涼的水流;我忘記這裡不像小洋樓那邊溫暖如春,出來又忘了打傘。
沮喪的情緒一而再再而三,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懸在頭頂,讓我沒有興趣關注自己的身體,隻是想著快點解決一件是一件,就急匆匆地跑過來了——這會穿著薄薄的衣衫,冷得打了好幾個噴嚏;還沒等我把手支到腦袋上,暫時當帽子用……
鵝毛大的雪花就不再在我的額前停住了。
我抬起頭,看了眼頭頂黑色的大傘;簡單樸素的紋路,還沾著些許落雪。
我偏過頭,就看到黑發黑眼的禁欲青年站在我的身旁,他伸出手,替我撥下了肩上的一片鵝雪;然後對我溫和地笑了一下——這很難得,因為在平日裡,他連……的時候都很少笑的。
之前我還覺得這麼年紀輕輕就麵癱,有點可憐;而現在,我巴不得他千萬彆衝我笑,最好端莊到天荒地老——他一笑,我真的就很想把衛莫弄死。
“進來吧,下次要記得帶傘。”
見我不動,他不解地歪頭看了看我,繼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湊了過來,在我的唇上親了一下。
“這樣可以麼……唔,”他想了想,又道:“對了,誇獎。——你今天的味道比前幾日好聞多了,總算沒有那種發臭的感覺,是才洗澡了嗎?”
——這樣可以當作誇獎嗎?
他的表情是這麼說的。
……不可以!告訴你:凡是這麼和女孩子說話的人,都要被拉去填海溝、當單身狗一輩子!你這隻阿富汗獵犬!
還有……
衛莫少爺,您到底和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