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告白（修）
“你都沒有看……”越知雪目光停在袋子上。
“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說的是眼前這個。”
越知雪的臉倏地紅了。
走廊的燈光在索洛臉上落下一片陰影，他鼻梁很高，本生就有點凶相, 笑起來後那些凜冽的攻擊性卻蕩然無存，帶著點孩子的稚氣。
這個生日絕對不算他最盛大的生日, 由於各種原因，簡單，平淡，沒多少人來慶祝，甚至也有人此行前來並不是為他慶生。
儘管如此，索洛依舊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生日。
越知雪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臉上的水痕已經乾涸, 隻留下一點隱約的痕跡, 卻又漸漸被覆蓋。由於整個人被包裹在碩大的羽絨服裡，伸手擦淚痕的時候有些受限，索洛見狀掐了掐他的臉。
嘖, 真軟。
“你想問什麼問就對了。”他的聲音裡有一點難以察覺的溫柔, “我不會騙你的, 我都會回答。”
越知雪站在原地, 他還在舉著手擦眼淚, 聞言雙眼露出詫異，“問什麼？”
“你想從我這裡知道的任何事。”
他輕輕的刮了一下越知雪的鼻尖，“比如你剛才想問的，關於於承？或者是關於慕洋，關於聞然樂、陳臻飛, 或者是……關於我的，什麼都可以問。”
越知雪有些發懵, 他聽到索洛繼續說道：“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害怕、動搖，我現在我好像知道是為什麼了。”
索洛眉頭舒展開，像是終於想通了某件事。雪花落在他的肩膀，鼻梁，又搭在睫毛上閃動。寒厚的冷肅感散去，雪好像將他變得溫柔了，越知雪看到他眼神中點點星光，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知道索洛想說什麼了。
索洛眼尾輕輕彎起，眼底幾分溫柔的戲謔，“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越知雪愣在原地，片刻後，他湊近索洛。那件溫暖的毛呢大衣觸過指尖，還帶著積雪融化的泠泠水珠，他捉著那一塊衣角，感覺到雪水洇濕掌心。
索洛隻感覺唇上傳來柔軟的觸覺，越知雪吻的簡單、生澀，像是一隻如履薄冰的小貓。
隻不過小貓不會擔心主人喜不喜歡它，在小貓眼裡，主人永遠愛著他。
他湊近索洛的耳側，聲音不大，卻很認真。
“你都知道了對吧……”越知雪眼眶紅紅的，像是快要哭了，“我喜歡你很久了。”
索洛的腦子像是突然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煙花，璀璨耀眼，又灼熱又滾燙，情緒翻滾間他也感受到了這份灼熱和滾燙。
越知雪喜歡他這件事他不是沒有幻想過，正因為他經常的幻想這件事，所以他打心底就認為沒有可能性，隻是現在越知雪突然告訴他，是他想的那樣，美夢成真了。
“我沒聽清，你可不可以再講一遍。”
越知雪眼眶紅紅的看他，索洛能看到他眼睛裡的那份認真和鄭重，“我說，索洛，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很久了。”
索洛呆呆的看著他。
越知雪深呼吸了幾下，像是在努力控製情緒，隻是聲音卻透露了他的緊張，他抓緊索洛的衣服，“我不想讓你和彆人……”
他說到一半又閉了嘴，怎麼也說不出來後麵的話。
愛讓人變得自私，誰都不例外。
索洛眉眼彎起，笑的開懷，夜色流深，他淺色的眼睛流光溢彩恍若寶石，“這是我今年生日最好的禮物。”
越知雪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聽到他的話，手緊張的搓在一起。
他很認真又很莊重的說：“生日快樂，索洛。”
“生日快樂。”
“要吃蛋糕，要許願，你還沒有許願。”
越知雪攥著手，他的手蜷在一起，關節凍的通紅，低頭輕輕的嗬氣。
索洛包裹住那雙手，兩人離得很近，索洛能看清楚他潤紅小巧的唇瓣一張一合，因為寒冷而嗬出一團朦朧的白氣。越知雪的眼睛看著他，淚光盈盈的，索洛感覺裡麵好像有星星。
他聽到他聲音很輕，小心翼翼的問：“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索洛眼睛瞪大，緊接著他笑起來，語氣帶點故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他側頭湊過去，“你再說一遍，大點聲。”
越知雪臉漲的通紅，他捏著索洛的衣角，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可以做我男朋友嗎？”他停頓一下，小聲繼續道：“不可以當我沒說。”
他想要退後半步，卻被索洛猛的扯住了。
“想的美。”
——
索洛還沒來，宴會廳的氣氛卻不減火熱，比賽的勝利給教練和老師們也爭了光，幾個教練和隊員圍在一起討論今年這批小將裡出彩的那幾個。
陳臻飛給索洛發消息，沒回，打算給越知雪打個電話。
“副隊，你要給誰打電話？”
陳臻飛舉著手機，“越助教啊，索洛那大爺磨磨蹭蹭就算了，越助教以往這麼守時，今天這會都沒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酒店這邊路況人煙稀少，應該不太可能出什麼車禍，隻是這麼久見不到人影，還沒個消息，讓人難免擔心。
聞然樂看了他一眼，陳臻飛總覺得這一眼有點罵人的意思，“你這是什麼眼神？”
聞然樂歎了口氣，“越助教和隊長在一起。”
“啊？”陳臻飛掛了電話，“索洛怎麼回事？他不守時還拉著越助教一起？平常的慶功宴也就算了，今兒個還是他生日呢。”
“我說，越助教了隊長在一起。”
陳臻飛：“？”
陳臻飛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臉色一變，整個人站了起來，“誒誒誒，你的意思是……”
聞然樂不說話了。
再多說一句，智商都要被傳染了。
消息傳播的很快，到慕洋知道的時候，他正在到處蹭吃蹭喝，陳臻飛激動的像是吃了炮仗，話都說不清楚，他整整說了三遍慕洋才聽清楚他在講什麼。
他先是震驚，緊接著想起之前覺得奇怪的瞬間，突然變得合理起來。
“隊長他果然在和越助教交往啊。”慕洋驚訝，“我還以為他們在一起很久了，之前就好像是在戀愛。”
陳臻飛：？
他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然樂你也真是的，什麼話你都憋著不跟我們說，我們到現在才知道。”
“我也沒想到你們到現在都沒發現。”
陳臻飛嘖嘖兩聲，“怪不得，越助教剛來隊裡的時候索洛跟什麼似的天天纏著，我還以為是在商量訓練的事，原來……嘖，也不怪索洛，越助教長得好看性格又好，一見鐘情很正常，不過他也太不夠兄弟了，把人騙得團團轉，之前還說他不喜歡男人……”
慕洋：“你之前分手不也說再也不相信女人了嗎？”
陳臻飛：“……小孩子一邊玩去。”
第092章 真正的人生
A大的期末考結束後, 整個學校都彌漫著一股放鬆的氣氛，寢室裡幾人收拾行李準備各回各家。
越知雪是本地人，回家方便很多, 於是他很積極的包攬了善後工作，成了寢室裡離開最晚的人。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索洛。
前不久職聯賽, 院裡給冰球隊的成員都請了假，他們的期末考試延後了，他待在學校主要是為了等索洛。
體院的書麵考試內容很簡單，基本就是幾門需要背誦的公共課和運動知識，索洛閒暇翻了幾遍就能說個大概了，慕洋則是連書都沒翻過，問起來學了什麼, 他一臉茫然。
無奈考試前三天, 聞然樂盯著他背完了。
據聞然樂說由於前天晚上通宵背書，第二天考試慕洋寫了一半還睡著了，被監考老師揪醒來繼續寫。
考試完的學校裡, 索洛握著越知雪的手走在一側, 他們考試晚, 學校裡不少學生都回家了, 校園裡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慕洋和陳臻飛雖然知道了兩人交往的事, 但還是不太適應，聞然樂倒是司空見慣的樣子。
索洛的頭發更短了，露出了額頭，眉壓眼的骨骼走向顯得更加明顯，整個人身上的氣質也變得堅硬又寒冷。
他今天穿著藍白相間的短款羽絨服, 腿長的像是哪個秀場出來的模特。一路上零零散散的學生不住的向他們投射來目光。
越知雪不太適應，他麵上有些躲避, 想要往後和索洛錯開，但是手被索洛緊緊攥著。
索洛低頭看他，他的角度看過去，那雙瀲灩的眸眼猶如冷泉，沒什麼明顯的神色變化，隻能看到耳朵尖紅了。
“害羞了？”
“……沒有。”
“嘖，不僅害羞還嘴硬。”他伸手掐了一把越知雪的臉，“好的不學怎麼總學這些。”
索洛的手很大很溫暖，指腹粗糙的一層薄繭，越知雪的皮膚禁不住折騰，一下子就能洇出一片水紅。
他的身高隻到索洛的下巴尖，抬頭才能看到索洛眼神帶點戲謔，“我可是答應你了不著急公開，你是不是也得補償我什麼。”
“什麼？”
“比如一個吻。”索洛指著自己的臉，“我要限時吻，就現在的那種。”
越知雪看了眼一旁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的三人，又看了看湊到跟前的索洛。
“……”
陳臻飛還不知道於承的事，正和幾人說著要去哪裡聚一聚，聞然樂卻不說話了。
他的視線和索洛交彙，索洛無奈的向他示意一個眼神。
事情已經發生，尷尬是無可避免的。
他不是很想見到於承。
索洛感覺到越知雪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越知雪的聲音不帶什麼情緒，他小聲道：“你和他還沒……”
索洛：“沒聯係過了。”
越知雪不說話了，他垂眼，冰泉一般靜謐的雙眼被遮住，麵龐秀麗靜美，索洛本來是要繼續解釋的，看到這一幕他盯了一會，忘了說話。
越知雪：“你們什麼時候進基地？”
明年有冬奧賽事，根據索家對索洛的規劃，這是應該是索洛職業生涯中最後一個冬奧。這樣的大比賽之前運動員都是要進訓練基地集中訓練的。
訓練基地管理嚴格，大概率是全封閉訓練，到時候每天訓練，彆說見麵了，可能通電話都很難。
這本來是索洛要說的話題，他沒想到越知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在年後。”
過了年就去訓練，從現在開始算起也就二十天的假期，他和越知雪一起待不了多久。
索洛鼻子酸酸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享受我的假期了。”
索洛口裡享受假期的方式非常簡單。
陳臻飛提出的聚餐計劃被聞然樂否決後，眾人就各回了各家，索洛回家就開始寫計劃表，“一起去約會，一起去抓娃娃、做黏土人……”
最後洋洋灑灑寫了一頁，就迫不及待的向越知雪發送了過去，越知雪看都沒看完，就收到他的消息，“明天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結果第二天越知雪被趙軍成臨時叫過去了一趟，他要和幾個學姐一起做一個項目，有老師帶著，他們頂多是出點苦力，但是由於項目是保密的，所以要先簽約。
索洛在門外等，數院的行政樓和藝術院倒是離得近，他在樓底下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索隊……”
他抬頭，麵前的少年一頭柔軟的栗色卷發，肉嘟嘟的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索洛看了一眼又把頭低下去繼續玩手機。
“索隊，好巧啊，在這裡碰到你了。”林餘擠出一點微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我，對了索隊你現在有沒有……”
“沒有。”
索洛頭都沒抬。
他拒絕的直接，沒有留一點餘地，林餘臉色難看。
索洛早就將他拉黑刪除了，消息都發不過去怎麼可能回，林餘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撕不開臉，自從幾個月前索洛拒絕自己後，他釣的那些魚一個個都態度驟變，他在學校的風評跌到穀底，現在到處都在傳他私生活不檢點。
“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澄清一下，現在好多造謠我……”
林餘生的清秀，說這話的時候又擠出點眼淚，我見猶憐的，他特意朝索洛露出個自認為最好看的角度，索洛刷著手機，皺眉間滿是煩躁，眼神都沒給一個。
從前突然竄入腦海中的記憶，一幕幕好似既定的命運軌道，原來命運早就不一樣了，劇本並非是既定的，現在他的人生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越知雪出門時就看到索洛身側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他沒走過去就看到索洛後退了半步，“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林餘：“索隊……”
“我男朋友要來了，麻煩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讓他誤會。”
林餘：“我……”
林餘的臉憋的通紅，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清淩淩的聲音。
第093章 我不想等了
“索洛。”
林餘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容。
越知雪的頭發剪短了一點, 現在成了垂在肩膀上的長度，由於穿著厚重的冬衣，整個人看起來沒有那麼削瘦了。
他目光清澈, 看向索洛時一瞬間溫柔了許多。
林餘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將他從頭掃視到腳, 那種打量的視線惹得越知雪非常不適。
“又見麵了。”他朝著林餘點點頭，就感覺索洛霸道的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這一幕恩愛的架勢實在刺的林餘眼睛疼。
他永遠記得，自己的計劃就是從索洛受傷的那天開始完全扭曲的。本來一片大好的形勢突然潰散，他釣的那幾條魚竟然發現了彼此的存在，幾番波折下來他落成了如今這般田地。
他看著越知雪，心裡燃燒起熊熊的烈火。
如果沒有意外，這個位置應該是他的才對。
而不是……
“好了, 我們要走了。”索洛拉著越知雪的手往外走, 林餘見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突然攔住兩人的腳步。
“索洛哥，彆走, 我……”
這一切一定哪裡不對, 自己的計劃怎麼可能突然……
索洛冷冷的看著他,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餘想說的太多了。
他的計劃明明是萬無一失的, 怎麼會突然失敗, 他想不清楚原因，但冥冥之中他卻總覺得這件事和索洛有關係。
柔軟的卷發耷拉在額頭，他的眼睛像是蓄起了一汪湖水，“我隻是想知道，索洛哥之前為什麼要刪掉我, 突然間把小餘推的遠遠的，難道我做了什麼讓索洛哥討厭的事嗎？”
“如果我做了什麼討厭的事, 索洛哥不用這樣疏遠小餘，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他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哭腔，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在旁人看來就像是索洛欺負了他。
索洛回想到半年前那天，他為了那個夢將林餘的來曆查了個底朝天，那次，他的確查出了很多出乎意料的東西。
他對上林餘的眼睛，眼神裡滿是安靜的審視，即便知道他是這本書的“主角”，他也絲毫不懼怕。
“你想要什麼答案？”他反問道。
林餘盯著那雙眼睛，不知為何頓時遍體發寒。
這雙眼睛天生是稀有的淺色，盯著看的某些瞬間甚至會幻視一些飛禽猛獸，帶著讓人恐懼的窒息感。
有一瞬間，林餘總感覺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索洛看穿了、看透了，他努力穩住心神，呼吸聲卻越來越重，難以掩蓋他的緊張。
林餘：“怎麼了嗎？索洛哥？”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柔軟的卷發，凝脂般的皮膚，看起來如同嬰兒般純潔無害。
隻是外表是最容易欺騙人的麵具。
“你騙不了我的，你知道。”索洛看著他的眼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彆把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用在我身上，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說完這些話後握著越知雪的手離開了行政樓，獨留林餘在風中淩亂。
從前，他有很多的瞬間感覺自己被索洛看穿了，他以為是幻覺，結果竟然是真的……
原來他苦心孤詣營造的人設，早就被識破了。
———
兩人走在學校的石子路上，越知雪不禁好奇，“你對他說了什麼？”
越知雪從來沒見到有人會那麼震驚，甚至他似乎都忘了作出什麼反應。
索洛笑起來，“我隻是抓住了一隻老鼠的尾巴而已。”
他話也不說清楚，越知雪有些茫然，突然就看到索洛展開手掌，“下雪了。”
天空不知何時變得灰蒙蒙，柔軟的白雲突然染上了一層灰霧，從不知道多遙遠的天際落下一顆雪粒，經過風與雲，雷與電，飄落在索洛的指尖。
“下雪了。”索洛突然道，“你看。”
他把手伸到越知雪眼前，向他示意著一顆顆迅速融化的雪粒，越知雪抬頭看去，隻見一顆顆雪粒逐漸變大，飄落到手心裡變成了一片又一片雪花。
天空已經開始飄雪了。
狂風大作，雪花飛舞，街頭巷尾，無數人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索洛突然握緊他的手。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又很激動，“晚上，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越知雪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我晚上想回家，不想去外麵過夜。”
“你想什麼呢，我哪次和你在外麵過夜了？”
越知雪仔細算了算，的確，索洛和他黏糊起來最喜歡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間，其他地方他都不喜歡。
有段時間越知雪真的覺得索洛的房間就好像是什麼盤絲洞，進去了就出不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房間是套房，要想從臥室出來必須要經過兩道門。
“那你有什麼企圖？”越知雪不想和他打啞謎，他作勢就要扯開自己的手，索洛緊緊的握著，不放。
他臉上隱約露出點淡淡的羞澀，“我要帶你去見我爸媽。”
“……索洛”越知雪都不知道說什麼了，“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沒事的老婆，他們很早就知道你了，不會刁難你的。”索洛急著表忠心，“而且他兩什麼都不缺，還不如不買，如果你想送他們禮物以後有的是機會送，今天隻是見見麵，不打緊。”
越知雪都快被氣笑了。
見長輩這種事在越家這種傳統的家族裡都是非常重要的，不管人家父母要不要禮物都應該備禮以表達客氣，索洛卻讓他兩手空空去見長輩，越知雪完全接受不了這樣沒有禮貌的行為。
“你應該提前告訴我。”越知雪生氣了，“你怎麼想的……這麼突然……”
索洛不說話了。他低著頭過了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不想等了。”
“夜長夢多，我等不了那麼久，最好今天見了家長，明天我們就領證，或者後天……後天也行。”他抓著越知雪的手臂，黑色的風衣愈發襯的他高大沉穩，越知雪卻感覺他還像個小孩子。
“索洛……”
“我不想等了。”
索洛的眼眶發紅，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越知雪，冷硬的氣質變得軟和，甚至有點可憐巴巴的。
一哭二鬨下來，越知雪拿他沒辦法。
他知道越知雪拿他沒辦法，於是更甚。
越知雪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笑了，明媚的讓人挪不開眼。
索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好啊。”
——
兩人交往的事雖然沒有大肆公開，但也是很快被人捕捉到了。
畢竟成雙入對形影不離，還被人拍到牽手，如今正值寒假，論壇沒人說話形如一潭死水，兩人交往這樁新聞傳播開來，直接把論壇炸成了油鍋。
十個帖子九個全都是和兩人交往相關，什麼“索隊&越助教交往時間線分析。”“助攻選手”“索隊&越助教交往關鍵時間點”“兩人進展到了哪一步”“兩個冰山誰主動誰被動”。
還沒過年，論壇已經比過年還要熱鬨了。
曾經嗑兩人CP的那個話題樓搖身一變成了考究黨的研究處，裡麵大量兩人同框的照片被逐幀分析，更有磕學家通過一兩張照片的眼神都能分析出兩人到了哪一步。
【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就說索隊和越助教是真的吧！之前那個說索隊是直男的呢？這對根本不可能的呢？出來對線！】
【震驚了一整天，吃瓜了一整天，第一次嗑到真CP了（癡呆）】
【香死了嗚嗚嗚，香死了，還得是真情侶啊。（乾飯.jpg）】
【不愧是我洛雪CP，一眼心動，天雷勾地火啊，這顏值，這身材，這般配度，我的天啊，絕配，神配，頂配，交*】
【嘖嘖嘖，不是我說，你們隻知道慶祝都不知道擔心一下越助教嗎？索隊要一米九誒，這兩人體型差太多了，會不會……】
【樓上你夠了，這裡還有祖國的花朵呢！】
【咦，我怎麼突然變黃了？】
論壇一派喜氣洋洋，越知雪和索洛吃午飯的時候打開，就看到論壇被頂到最上麵的一層話題樓。
他還沒瀏覽其他的帖子，隻點開了這一個，隻見上麵寫著，“洛雪CP磕學貼”。
越知雪吹著滾燙的拉麵，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內容，直到他往下拉。
【兩人身高差16cm，按理來說差的不多，但總是感覺越助教矮很多誒，最主要的原因是越助教太瘦了嗎？看照片腰也太細了，兩人Do愛越助教真的不會壞掉嗎？而且索隊一看就很……】
【其實我覺得性格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吧，越助教感覺雖然內向，但是會容易害羞，索隊嘛……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索隊臉皮挺厚的，應該是主動追求的一方？】
【兩人真的好甜啊，我在隔壁的圖樓裡刷到好多同框照。】
【二樓真的嗎？索隊居然主動追人，光是看這行字都挺不可思議的，不過如果對象是越助教好像能夠理解了，這種高嶺之花就得是主動才有愛情啊！】
【誰有拍到兩人接吻的照片嗎？劇我都不想追了，都是什麼醜八怪，我真的好想看真，帥哥美人接吻，而不是被叫做帥哥美女的醜八怪。】
越知雪劃拉了幾下頁麵，退出去看了眼論壇，眼前一黑。
第094章 見家長
最終索洛還是沒能拗過越知雪, 越知雪執意要買禮物，他隻好陪著人去商場逛街。
商場裡的奢侈品專櫃琳琅滿目，越知雪在跟前認真又細致的挑選著, 最終他挑出了一瓶香水，打算作為給Amelia的禮物。
櫃姐打包好後交給了索洛, 索洛拿好東西就穿梭過人群找到正在給索父挑禮物的越知雪。
“這個怎麼樣？”越知雪指著一副領帶，索洛跟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貴的他肉疼。
“這個就算了吧老婆，太貴了。”
越知雪不解，他捏著領帶看材質。
“你搞錯了，這個是我來買單的。”
“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咱們的小家剛起步, 還是算了吧, 他們什麼都不缺。”索洛恨不得把家裡的錢全都敲詐出來建設他兩的小家庭，哪想讓越知雪出錢。
說完他領著越知雪指向一麵專櫃裡的皮帶，“就那個吧, 我爸缺的就是那個。”
那條皮帶是店裡最便宜的單品, 屬於買其它品的選送品, 送出去越知雪都覺得寒磣。
“索洛, 你認真一點。”
店裡有幾個衣著考究的中年人也在試東西, 他們都被索洛和越知雪吸引了目光，兩人的外貌實在是吸睛，尤其是年紀還這麼小，店員和客人基本都能看出來兩人非富即貴。
越知雪看上了一條圍巾，他拿過來圍在索洛的脖子上。
軟乎乎的奶黃色的絨毛, 剪裁利落又合適的設計，越知雪的手指撥弄著褶皺, 冰涼的指尖在他的皮膚上跳舞。
索洛很享受這種服務，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越知雪擺弄他。
“好合適。”越知雪看著索洛。
索洛眉開眼笑，“送我的？”
“送給你爸爸。”越知雪開玩笑。
索洛：“……”
“送我好嗎？我爸不缺這個，我缺這個。”索洛耷拉著眼角，拉著越知雪的手臂晃悠，“他們什麼都不缺，不缺錢不缺東西，我可缺這個了。”
他關切道：“老婆，你的錢夠不夠，不夠我來買。”
越知雪還做不出讓伴侶自己給自己買禮物這種事，他無奈道：“索洛，那我要送什麼東西給你父親……”
索洛瞥過店裡琳琅滿目的奢侈品，突然道：“要不，咱們出去到外麵小賣部買兩箱牛奶吧。”
“……”
“雖然我爸他已經過了長身體的年紀了，不過，也可以補補鈣。”
越知雪：“……”
——
夜裡，維多利亞酒店包間外。
一路上越知雪不斷的給自己鼓勁，到了酒店門口他還在整理著裝，索洛從沒見過他那麼在意自己的外貌過。
他輕輕撥弄過越知雪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你這樣夠好看了，老婆，再好看下去我爸媽就要覺得我配不上你了。”
“……”
越知雪：“你聞我身上有沒有什麼味道。”
索洛湊到他身後，鼻尖吻上他頸項的皮膚，柔軟的皮膚和頭發透出一股冷香。
他忍不住咬了一下，那塊細嫩的皮膚很快泛紅，越知雪推他，“彆，癢……”
索洛舔了下嘴角，“有味道，香的，要我再聞一下其他地方嗎？”
“……不用了，走吧。”越知雪有點害怕。
臨到了門口，索洛握緊了越知雪的手。
越知雪的手心發熱，索洛能感覺他渾身僵硬，很緊張。
“你彆緊張，我父母都是正常人，沒什麼奇怪的癖好的。”索洛想起自己周圍那些三上位爭家產真假千金少爺的大戰，生怕越知雪誤會什麼，“我家人都挺正常的，我爺爺奶奶也是正常人……嗯，我姑姑叔叔也是。”
他對上越知雪疑惑的眼神，補充道：“當然，我也是。”
“我們都是正常，所以你不要擔心，他們很喜歡你。”
酒店是哥特式風格，高聳入雲的尖頂，流光溢彩的雲窗，包間的門挑高四五米，上麵是雕刻著各式各樣的天使，侍者在兩邊準備開門。
兩人進了房間，卻先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夾雜著英文和中文，像是在吵架。
“那個不要放那裡，放這裡，擺在那裡太醜了。”
“我都說了你穿銀色的西裝會更合適。”
“Lily，你明明說過沒有人比我更合適黑色了。”
“把那個花瓶放到中心，對，就是那裡，你定的酒店一點品味都沒有，希望小雪不要不喜歡。”
“Aaron，你的袖扣太醜了，看起來非常俗氣，希望不要嚇到小雪。”
越知雪呆站在門口，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爸媽？你們在做什麼？我們已經到了。”
索洛的出現徹底把恍若驚弓之鳥的兩夫妻嚇到了，索父和Amelia不約而同瞪了一眼索洛。
“你來了？小雪呢？”
Amelia簡直望眼欲穿，她左右看了看索洛，沒見到越知雪後明顯有點不開心。
直到越知雪怯生生的從索洛身後探出頭來。
冬天，他穿的有點臃腫，依舊擋不住那副好模樣，乾淨又溫柔，看的Amelia眼睛都直了。
她沒想到之前在車庫裡遇到的青年竟然會是自己兒子喜歡的人。
“我們見過。”她驚喜道。
索洛挑眉，“哪裡？我怎麼不知道。”
Amelia：“之前職聯賽的時候，在車庫裡。”
她俏皮的朝越知雪眨了眨眼睛，“對嗎小可愛，我記得你還幫我指路了，真感謝你。”
越知雪點點頭，他的目光完全被Amelia吸引住。
Amelia戴著巨大的耳環，穿著修身又漂亮的裙褲，整個人既颯又美，張揚又亮眼，沒人不被她吸引。
越知雪感歎，不愧是曾經的世界小姐。
他看向索父，索父的眉眼長得和索洛很像，也是很銳利的長相，隻不過已經染上了風霜，變得更加沉穩些。
他朝越知雪溫和的點頭，聲音溫和：“你好，小越，希望索洛沒給你添麻煩。”
越知雪趕緊搖頭，“沒有的事。”
幾個人站著聊天，緊接著越知雪就發現一件很致命的事實，他好像是最矮的。
索父和索洛一樣都很高，Amelia就不用說了，世界小姐，從腰往下就是大長腿。
越知雪眼神輕輕的環視過幾人，最終絕望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Amelia：“聽索洛講起你好多次，他沒有給你添麻煩吧？小雪，希望你能諒解，我們太縱容他了，在某些方麵可能寵壞了他，如果他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請允許我給你道歉。”
Amelia說著給了索洛一個眼神，“Saul，你有好好對小雪嗎？不要拿出你在家那些臭脾氣。”
索洛正在給越知雪夾菜，聞言抬頭：“我在家也沒什麼脾氣。”
他說完盯著越知雪看，越知雪非常禮貌的回Amelia的話，“他很好，阿姨。”
Amelia一臉驚訝，“我記得，按照華國的傳統你應該稱呼我媽媽？”她朝著一邊的丈夫求助，索父搖頭，“索洛和小越還沒有領證，不過稱呼這件事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吧。”
他和氣的笑笑，“沒事的，小越，如果有一天你認可了我們也不遲。”
索父看起來有一點凶相，但說話卻是文質彬彬的，和索洛形成了挺大的反差。越知雪發現索洛的性格更像他的母親。
一頓飯，讓越知雪第一次體會到在話題中心是什麼樣的感覺，索父和Amelia什麼話題幾乎都會cue他一下。他們很尊重隱私，也不問越知雪他的家庭等私密問題，隻是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最後飯吃完了，索洛非常迅速的掐斷了話題，他拉著越知雪聲音不滿：”好晚了，爸媽，我們要回去了。“
Amelia如夢初醒，“要回家？”
索洛：“當然，回我家。”
兩位老人的眼神頓時非常複雜。
索父把索洛拉了過來，Amelia把越知雪拉了過去。
索父：“你們……同居了？”
索洛點頭，非常大方的承認道：“怎麼了？你不會要教訓我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而且你和我媽當年剛成年就……”
索父：“咳咳，你說話注意點，小越還在這呢。”
索洛穿過父親的身影看向越知雪，“離這麼遠他怎麼可能聽到，他給你們挑了禮物老爸，挑了很久呢，你就偷偷開心吧，本來我隻想給你提一箱牛奶的。”
索父：“……”
“對了，媽再給他說什麼？”索洛看向Amelia的方向，“你們不會串通好在他跟前說我壞話吧？”
索父一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表情，“你母親給小越準備了禮物，是我們的見麵禮。”
索洛聞言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很上道嘛，謝啦，結婚的時候請你們喝酒。”
索父：“……”
第095章 殊途同歸
假期的時間也過的快, 兩人整天膩在一起，偶爾和陳臻飛慕洋他們聚一聚。
他兩走在路上回頭率本來就高，加之A大的學生有不小一部分都是A市人, 自從兩人的事被曝光出來，出門遇到同學基本都要被問一兩句。
從前索洛雖然出名, 但是人很低調，越知雪就更不用說了。隻是這件事之後，兩人就算低調也低調不起來了，論壇炸開了鍋，隻能被迫高調了。
越知雪上次逛論壇看的麵紅耳赤，他甚至在第一頁看到了奇怪的鏈接，點開後竟然是一篇文章。
洋洋灑灑幾千字, 他懷抱著忐忑一點點看完, 從此就再也沒打開過論壇。
索洛倒是看的開心。
論壇裡不知哪位大神分析出來了兩人的交往時間節點，那叫一個有理有據，索洛都看的入迷了。
【這不是越助教和他弟弟的照片嗎？這張照片怎麼也被歸到裡麵來了。】
【我知道他, 在他們院裡老是拉幫結派欺負人, 前不久剛被舉報了, 想不到他竟然是越助教的弟弟。】
【這, 不對吧……兩人都不在一個圖層……】
【基因吧……畢竟不是一個媽。】
索洛刷著論壇, 突然想起之前見過的方晚色。
越知雪繼承了大部分她的樣貌，這也足以窺見方晚色的長相有多優越。
想起這個人，他不可避免的想起越知雪之前的糟心事。
他放下手機，越知雪正在熱牛奶，索洛黏著他, 兩人都快成了連體嬰兒。
這也不怪索洛，本來假期就少, 好不容易膩歪膩歪，結果越知雪還要去導師那裡做苦力，這下兩人零零總總的假期加起來也沒多久。
所以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越知雪黏在一起。
空氣中漂泊著甜膩的花香，夾雜著一點雪的味道，越知雪看向窗外，外麵在下雪。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條短信，越知雪打開短信就感覺到索洛的手攬了過來，溫熱氣息掠過後頸，纏綿的親吻他的耳垂。越知雪抓著廚房的桌麵，努力的讓自己看清楚短信的消息。
“明天還要去你們導師那？”
越知雪點點頭。
索洛哀嚎一聲，抱著越知雪不撒手，“那我們今天速戰速決。”
“真的？”越知雪像是聽到什麼稀奇事。
“真的。”
事實證明越知雪還是錯了，索洛的速戰速決解釋權歸他本人所有，至少他沒感覺到有多迅速。
做到中途，索洛突然低頭吻他，兩人貼在一起沒有距離，越知雪睫毛輕顫，纖細的手臂輕推索洛，“你的項鏈……”
索洛臉色一片緋紅，連眼睛上都是一層緋色，“怎麼了寶寶？”
“好冰。”
越知雪捏住他頸項上不斷搖晃的項鏈，上麵是一條可愛的小狗。
索洛還以為他要幫他解開項鏈，沒想到越知雪伸手捂住了那塊銘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鬆開了手，眼睛亮晶晶的向索洛展示。
“好了，捂熱了。”
索洛內心奔騰，整個人氣血不斷的往腦子裡衝，差點沒把越知雪的腰掐斷。
最後，他頂著一後背的抓痕，在黑暗裡攬著越知雪接吻。
大風狂亂，深冬雪冷，臨近年關的這幾個夜裡A市都是徹夜大雪，索洛一邊看著雪景，一邊抱著人哼哼唧唧，一股子饜足的懶散勁。
他盯著越知雪的睫毛數數，“快點睡，明天我開車送你過去。”
他的手搭在越知雪的後腰，兩人是個非常親密的姿勢。
“前天九點起，昨天八點起，明天竟然就要七點起了，你們導師這是做什麼，溫水煮青蛙？一天比一天早。”
越知雪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放空，似乎是被他折騰累了。
“怎麼了？”索洛捏了下他的臉。
越知雪的眼神劃過他的皮膚，最後落在索洛的眼底。
“明天，我有事要處理。”
索洛意識到不對，他的聲音沉下來，“什麼事？你不許瞞著我。”
“是……我家裡的事。”
——
越知雪沒想到他還能和方晚色再見麵。
他透過看守所的透明隔牆，看著裡麵那個形容憔悴的女人。
來的路上，索洛已經把大概的情況向他說了一遍，比他在短信裡收到的信息要全很多。
方晚色是被她現任的丈夫吳秉勝告的，不，現在應該叫前任了，她們離婚了。
她本來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先把吳秉勝公司的錢套出來，以後找個機會還上，為此串通公司的人做了假賬，隻是沒想到吳秉勝趁機將計就計，直接將她以逃稅的罪名告了。
方晚色不能生育這件事本來就讓他很不滿了，他們也是借著這個由頭離婚的，結果離婚完方晚色還沒來得及傷心，就被吳秉勝告了。
她起初以為是吳秉勝嚇唬她，直到她意識到事情敗露，她還寄希望於吳秉勝能顧念舊情撤訴，借錢讓她補繳稅款減刑，隻是她沒想到吳秉勝和她離婚就是為了把她送進監獄。
兜兜轉轉，她還是淪落到了這般田地。當年努力經營耗儘心力得到的一切，已經成了一盤散沙。
她在看守所待了幾天冷靜了下來，她突然想到，她還沒有走到絕路。
她還有個兒子。
於是越知雪便出現在了這裡。
“你要不想見她的話，我們走。”索洛站在他身側。
越知雪搖搖頭，“我想，她應該和我一樣，還有沒說完的話。”
以前或許會怕，會膽怯，會顧念她母親的身份，隻是現在他不會了。
他坐在方晚色的對麵，神色恬淡冷漠。
方晚色垂著頭，直到他坐下時才慢慢抬頭，她的眼神像是一雙手，越知雪是她的救命稻草。
越知雪看到她凹陷的眼眶，眼尾的細紋，他閉了閉眼，發現自己早就想象不出來方晚色年輕的時候。
她於他，並沒有多少養育之恩。
“知雪，知雪，你來了，你來了。”她的手發著抖，“你一定要幫我，一定要救我，我不要坐牢，要是我進去就完了。”
她的眼睛裡透出恐懼、害怕，整個人都瑟瑟發抖，她朝著越知雪伸出手，隔著透明的牆一下下的撫摸越知雪的臉。
這一幕溫情至極，好像他們真的是母慈子孝的母子。
“我的好兒子，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你不要聽信彆人的話，我沒有做那些事，是他們陷害我的，根本不是我做的事，兒子……知雪，你一定要救我。”
隔著透明的牆，越知雪似乎都能看到方晚色眼尾的點點淚痕，他有些不敢相信，母親第一次為他流淚，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
他無數次的幻想裡，母親會因為他生病抱著他傷心，隻不過，沒有，方晚色隻為她自己傷心，她才不會管他的死活。
以前是，現在也是。
越知雪垂眼，“我幫不了你。”
方晚色哭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盯著越知雪，滿眼的不可置信，突然怒不可遏起來，“你什麼意思，你現在是連你媽都不願意幫了嗎？你難道待在你爹那裡被他洗腦了嗎？你忘了我們家是怎麼變成這樣的？這一切難道都怪我嗎？”
她憤怒不已，炒起麵前一切的東西就要往透明的隔牆上砸，被一旁的警察極力的製止住。
越知雪恍若脫力，他歎口氣，“媽，我沒有這麼多錢。”
方晚色狠狠的瞪他，“你騙人！”
“你不是跟了個有錢的少爺嗎？怎麼會沒錢？”方晚色的情緒幾近崩潰，她無法接受自己真的要蹲大牢，她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整個圈子的笑柄，她憤怒的吼道：“你去求求他啊，越知雪，反正你就是做……”
索洛伸手奪過越知雪手裡的聽筒，“好了。”
他拉著越知雪的手就要走，周圍的氣壓低到整個房間沒人敢說話。
他已經忍到極限了。
越知雪站在原地，他看著方晚色已經沒了其他情緒，他重新拿起聽筒，方晚色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真的是個白眼狼。”方晚色平靜下來，似乎再想還能用什麼惡毒的詞彙來刺激他。
隻是她沒想到越知雪完全沒有情緒起伏，他安靜的看著她。
方晚色被這眼神看的渾身發毛。
“你有什麼話就說，少做這假惺惺的模樣！”
越知雪按著聽筒停在耳邊，他突然道：“謝謝你生下我。”
“再見。”
——
方晚色進了監獄，由於逃稅判了七年，同一時期越家也出了事，越建國不知何時染上了賭//癮，欠了人家賭場高額的賭債，他本來想要把公司賣了還錢，結果林春花死活不樂意，二人起了爭執，沒能給賭場還錢。
按理來說這種民間財產糾紛很難判刑，不過這個賭場可不一般，是出了名的硬茬，據說背後還搞什麼高//利//貸等灰產。
他們硬是找了個罪名把越建國告了，威脅他還錢，隻是越建國實在掏不出那麼多錢，被判了刑。
越知雪聽到消息的時候，越建國的判決已經下來了，人也從當天就從看守所移交到了監獄。
兩個算計了彼此大半輩子的人，最終同時進了監獄。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殊途同歸？
第096章 欲壑難填
A市一連下了半個月的雪, 等到終於不下雪的時候，已經年關將近。
積雪一點點的融化，漫在從頭到尾的街道, 整個城市好似煥然一新，明亮又乾淨。
Amelia不喜歡冬天, 索父陪著她去南方度假了，索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海邊約會了。
索洛從小就習慣了父母偶爾的陪伴，這下兩人一走他也樂得自在，陪著越知雪到處置辦年貨。
過幾天孫姨也要回家了，家裡隻剩他和越知雪兩人。孫姨臨走前看著索洛滿臉擔憂，最後還是做了一桌子菜塞進了冰箱裡。
越知雪看著桌上的日曆, 快要新年了。
在這個合家歡樂的喜慶日子裡, 他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可以團聚了。
除夕這天，索洛早早的起了床，他為了向越知雪展示自己的廚藝, 在廚房裡搗鼓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 越知雪穿著睡衣下樓時, 就聞到陣陣香味。
經久不用的餐廳開了燈, 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它們被索洛裝在不同的盤子裡，還彆出心裁的淋了湯汁，放了香菜葉，擺了個精致優雅的盤。
他的目光環視過餐廳, 看到索洛裸著半身穿個圍裙，在冰箱跟前找什麼東西。
越知雪走過去, 他都沒有發現。
餐桌邊放著顆糖，越知雪自然而然的拆開包裝紙放進了嘴裡，誰知道索洛轉身後看到他手上的包裝紙突然道：“你吃掉了。”
越知雪疑惑，“糖嗎？”
“對，這是最後一顆了。”索洛皺緊眉頭，似乎有點糾結，“怎麼辦？你把最後一顆吃掉了。”
越知雪：“我去外麵給你再買？”
這會年關，外麵的超市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牌子的糖，越知雪心裡犯著嘀咕，就聽到索洛的聲音帶著點笑意。
“我就要這一顆。”
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索洛的舌頭抵開唇瓣，像是一條粗壯的蟒蛇侵入溫暖的巢穴，一點點的把他逼到牆邊，不知道是不是越知雪的錯覺，他感覺索洛的皮膚倏地熱了。
比起做/愛，索洛一直都更喜歡接吻。
那顆糖越知雪口中滑動，他被吻的有些脫力，抓著索洛的手臂，在不斷的入侵中儘力的張開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