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全文完
前幾天的選拔賽還不是很嚴峻, 隊裡抽簽運氣好,對上的幾個國家水平都一般。
大多數赤道國家由於環境因素連這個項目的冬奧會資格都沒有,不過也有幾個環境不占優勢的國家有自強不息的追夢人。索洛和他們對上了一場, 一開場就幾乎碾壓,隊裡幾個隊友看不下去小放了點水, 索洛覺得沒必要,他還是正常的打比賽。
隻是越知雪能清楚的看到他降低速度,特意很輕的射門,這個射門的弧線貼著冰麵非常容易截球,所有人都知道對麵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一道蔚藍色身影衝破重重阻礙,像是一條藍色遊魚,撲騰著滑到了陳臻飛腳底下。
由於預判錯了球的軌跡, 那個冰球手探出的半截身體已經控製不住了, 結果就是連人帶杆飛了出去。
陳臻飛低頭和他四目對視,臉上看起來非常猙獰,上場前劉睿囑咐過不許嘲笑對手, 無論多好笑都不能笑。
他表情抽動一會, 最終還是忍住了。
比賽結束, 陳臻飛差點忍出硬傷, “我也知道影響不好, 但是……”
索洛看了他一眼。
陳臻飛擺擺手,“好吧,我看對麵都給你拋了多少眼神了,不會是你的粉絲吧?”
他猜的沒錯,對麵球隊不少都是索洛的粉絲, 他們比完賽就來找索洛簽名,索洛沒什麼架子, 每一個都仔細簽好了名。
他坐在選手席,牙齒咬著筆帽,寫好名字後,抬眼示意了一下麵前發呆的球員。
那球員是個一米八多的拉美裔,小麥色的皮膚,棕色卷毛,他盯著索洛看了一會,情不自禁誇了幾句索洛的眼睛。
索洛:“謝謝,我男朋友也很喜歡我的眼睛。”
那球員愣了一下,聳了聳肩,露出個悲傷的表情。
對麵的國家由於環境因素,隻有首都有幾個大大小小冰球場,專業球員和業餘球員一起訓練,條件非常艱苦。這次能獲得冬奧會資格,實屬是非常不易。
陳臻飛聽到後笑不出來了,頗為敬佩的和對方握了握手,伸出個大拇指,“respect,respect”
對麵以為陳臻飛不會說英語,用著蹩腳的中文向他回話,“泥悶……牛逼……泥害。”
——
一路的比賽還算平穩,按照劉睿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偏離預期。越知雪問他最差的預期是什麼,劉睿沉默了片刻,“最差的預期就是預選賽被淘汰。”
“索洛很強,對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客觀事實。但是體育競技是殘酷的,上次能觸頂冠軍,這次也有可能預選賽就被淘汰,誰能說的準呢?不管什麼樣的結果都有可能發生,我們都要有心理準備。”
“不過,看來這次能夠足夠幸運啊……竟然沒有意外……”劉睿注視著賽場上的隊員,“不……我不該說這麼泄氣的話,隻是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每一步都如屢薄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去。”
前麵的比賽還能喘口氣,到了四分之一決賽惡戰了一場,隊裡艱難的贏了,直抵冠亞金牌決賽。
這一路走的膽戰心驚,眾人生怕出什麼意外隊伍爆冷出局,不僅越知雪沒睡好,幾個教練更是一夜一夜的熬。
劉睿熬了近一個禮拜,好不容易熬到隊伍挺進決賽的那個下午,他終於撐不住了,提前回酒店睡覺了。
隊裡比賽了幾天,索洛和越知雪就幾天沒見麵,兩人在一個酒店裡,卻有意無意的被錯開。
索洛知道這是劉睿的安排,隻是,決賽前,他實在有些忍不了了。
上了頂樓的酒店,他出了電梯就在走廊裡徘徊。夜已經很深了,他望著越知雪的房門突然想抽煙,但是他從來都不抽煙,口袋裡沒有煙,也沒有火,他就在走廊裡來回的兜圈子。
如果這不是自家的酒店,他早就被當成可疑人物請出去了。
他兜了半個小時圈子,最終還是沒忍住,敲了敲越知雪的門。
沒過多久,越知雪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索洛?”
他的聲音清泠泠的,索洛貼近大門,“你在做什麼?寶寶。”
越知雪沒開門,“你怎麼還不睡?”
房間裡傳來走動聲,他的聲音清晰了不少。
“你可以開門嗎?寶寶。”
越知雪的聲音遲疑了幾秒,有些艱難的拒絕,“好晚了,明天就要比賽了……“
“那我們就這樣說話,也可以。”
索洛額頭抵著門,長長的睫毛擋著眼睛,看不清楚情緒,他的大手扶著門把手摩挲,“我好想你。”
“今天比賽的時候我看到你了,怎麼黑眼圈那麼重?是不是最近又沒睡好?都怪我,都怪我,寶寶。“索洛摩挲著門把手上雕花的紋路,歎息一般重複,“我好想你。”
“每天都想你。”
“讓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門內陷入長久的寂靜,似乎剛才說話的聲音是一場輕紗般的幻覺。隻是索洛知道那並不是幻覺,越知雪就在門的那一邊。
他在做什麼呢?索洛想,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再擔心他,不要再為他流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越知雪眼睛霧蒙蒙的,濕漉漉的,連眼眶都紅的要命。
他的頭發垂在肩膀上,規規矩矩的穿著睡衣,露出來的皮膚瑩潤白皙,索洛握著他的手臂,好涼,怎麼這麼涼。
“凍壞了?沒開空調?想什麼呢一天到晚,連照顧好自己都不會嗎?”
索洛搓熱了他的手臂,又捧著他的臉仔細的看著,像是要把這張臉永遠永遠的烙印在自己的記憶裡。
他忍不住的吻越知雪,吻過他淚水劃過的皮膚,鹹澀的味道滲入舌尖,索洛感覺臉上落下滾燙的濕熱,越知雪聲音糯糯的,“不要再受傷了。”
“嗯。”他保證道:“等我,等我,等我拿給你拿冠軍。”
——
冠亞戰當天,越知雪難得來遲了,深夜索洛抱著他喃喃絮語,他掐著點把人趕去睡覺,結果索洛回去了,他倒是緊張的一夜沒睡著。
這幾天決賽,劉睿禁止隊裡所有人上網,把他們的手機都沒收了,越知雪的手機也被他收了,今天劉睿來的時候還給了他,越知雪卻沒有心情看了。
他剛坐下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轉頭就看到人群前麵的周晨江和石旭。
“我們一路該碰到的都碰到了,這會才碰到你。”周晨江今天捯飭了一下頭發,石旭沒頭發捯飭,就穿了件新衣服。
周晨江一手舉著國旗,一手遞過來一罐啤酒,“要喝嗎?”
越知雪擺擺手。他的視線朝他們身後看去,三個熟悉的身影隱隱躍動,李瑞庭顯然是發現他們很久了,朝著越知雪揮著手臂大聲呼喊,“嫂子!”
他身邊的任南冶抽了他一巴掌,才消停了。
“我們都來給索隊加油。”周晨江一臉振奮,“來為我們的國家加油!”
“這是索隊的最後一次冬奧了吧?”
這是屬於索洛的私密,越知雪沒有正麵回應。
周晨江看出他的顧慮,“這是我猜的,越助教不要介意,主要是索隊家裡這麼……恐怕不會讓他繼續了,我也是之前看小道新聞說的。”
他的確猜對了,這是索洛最後一次冬奧會。
“一定可以的,就像是索隊剛出道的那次冬奧一樣,奪冠!!”
越知雪點頭,“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
決賽的對手是Amelia的祖國,他們隊的老熟人,對麵不少的首發都和索洛他們認識,不過最尷尬的是不僅認識,還有很多曾經的“朋友”。
要知道在華國訓練前,Amelia就把索洛送到過自己的祖國練冰球,陳臻飛這群也打小一起去過,他們都在某個NHL著名球星手底下訓練過,而後各回各家為國效力。
隻不過沒想到不僅在小時候比賽較勁,沒想到長大了還要在冬奧賽場繼續“較勁”。
決賽的主裁判是個棕發藍眼睛的外國老頭,兩個邊裁看著眼生,據劉睿說是加薩布朗國家冰球隊的教練。
那個主裁判是認識索洛的,前幾天開賽前遇到索洛就大聲打了幾個招呼。
那時候越知雪站在他身側,看索洛很自然的和他寒暄了一陣,要走的時候索洛拉住他,朝著主裁判介紹道:“aron 先生,這是我男朋友。”
他們對話的信息不脛而走,短短一個下午,越知雪就打開了知名度。
對手都是老熟人這種事,在頂尖的體育領域算是非常正常。對麵幾個主力都和索洛他們從小一起訓練過,也打過比賽。
不過上次見麵也是四年前了。
陳臻飛隔著界牆朝往對麵看,“那是安德魯嗎?我去,怎麼變這樣了?不是,那個是誰?亞當?前幾年那麼帥一小帥哥,現在怎麼……我就說這白人容易老吧,感覺跟上四十了一樣。”
聞然樂拍他的脊背,“副隊,你看,那是誰。”
陳臻飛的目光順著他的指示落在一個棕發,麵容清俊的少年身上。
之所以稱為少年,是因為他長的明顯要年輕很多。
這個人,陳臻飛沒見過。
“哪個隊的新秀,怎麼之前沒見過?”
“打邊鋒的,今年才十八歲,劉教說今天才有的消息,是新秀賽的天才邊鋒,目前僅有的消息就是攻擊型,防守有缺憾。”
他頓了頓繼續道:“本來是替補,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換上去了。”
“艸,這是要搞什麼?”陳臻飛難得有點正經的樣子,“按照你這麼說,他們不會有自信到第一局就要猛攻?雖然是慕洋打頭陣,不過索洛又不出場?搞什麼隻攻不防?不會覺得反正也防不住索洛索性硬碰硬?”
麵對一個打法不清晰,實力不清楚的未知對手,陳臻飛也隻能根據已知信息做一點判斷。
第一局開局時,中鋒很及時的開到了球,對麵拉杆要截,中鋒很果斷的傳給了左邊的索洛。
索洛的位置還算寬裕,伸杆的時候,餘光裡他看到一個異常強壯的黑影,是對麵的右前鋒。
他的身形比索洛還要高,還要壯,姿勢靈活,滑冰技術卻非常出彩。
索洛被擋住了,球到了他這裡,傳不過去。
賽前他就覺得這個右前鋒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了,因為這是對方派來專門盯防他的。
不過他的被針對經驗還算豐富,通過聲音判斷出慕洋大概的方位,而後,他戳動球的側麵,讓冰球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略過腳底,傳給了另一邊的慕洋。
球傳給了彆人,索洛以為自己能動一動了,結果對麵還是盯著他不放。
場麵一度非常焦灼。
劉睿看的心裡打鼓。
“那個小將應該要換上來了。”他說道:“是叫吉維爾吧?切,我不懂這新人我還不知道亞力斯怎麼想嗎?耗下去對誰都沒有益處,又弄不走索洛,不如先打出點成績,再儘力保持到結束。”
亞力斯是對麵教練的名字。
他說完話沒過多久,索洛在壯漢的嚴防死守下又拉到了球,他蹬冰速度很快,甩了所有人一個腿的距離,找準角度,一個挑射,進球了。
對麵換了那個新人上場,同時那個防守索洛的壯漢換了下去,似乎是被教練說了一頓,臉色不太好。
接下來的戰況依舊緊張。
兩隊你追我趕,就像兩隻廝殺在一起不知疲憊的野獸,誰也不肯鬆口。
第一局快結束的時候,對手打的非常激進,索洛也不甘示弱,在幾乎全麵的圍追堵截中硬是抵住了壓力,比分卻隻多兩分,劉睿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蚊子。
“這個吉維爾……的確是個變數。”劉睿指著冰場上肆意奔跑的少年感慨,“年輕就是好啊,雖然他的倒滑很差,防守起來跟夢遊差不多,但是這精力跟驢一樣,拉磨都能拉三天三夜了。”
劉睿摸著自己的光頭,“真是懷念,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麼能打,吃飯都要吃兩大盆,索洛當年也是。“
越知雪認真的看著比賽。
劉睿傷心了,“知雪,你對我好冷漠,你彆看我現在這樣,當年我也有濃密的毛發啊,可惡,我當年也是帥哥一枚!”
越知雪捧場,“真的嗎?教練。”
劉睿自豪的整整領帶:“當然了,彆看我現在這樣,我當年在學校的名氣可比索洛大多了,你也彆看索洛現在頭發這麼多,等過幾年去家裡幫忙了,自然就禿了。”
“哎,男人都是這樣,不禿怎變強。”
越知雪:“索洛家裡沒有脫發基因。”
劉睿一臉不可置信,“什麼!不可能!我不相信!怎麼什麼基因彩票都往他身上落!“
第一局的比賽最終還是對麵占了上風。
索洛一上場就被盯防,慕洋從吉維爾手中搶到球,由於左翼的索洛被防,沒有接應,隻能和中峰衝球門。
聞然樂打球很保守,一般都是右後衛到前方協助慕洋和中鋒,他要留下來和陳臻飛防守突如其來的反擊局麵。
攻又攻不進,防卻防的住,吉維爾幾次單刀突破,直抵球門,都在千鈞一發之際被索洛攔住了。
這還是建立在索洛被一對一甚至是二對一的盯防下。
於是第一局結束後,雖然他們領先了兩分,但是作為隊長的安德魯並沒有放鬆的意思。
他通過界牆觀察著對麵的索洛。
他的計劃的確起了作用,但卻隱隱有些不安,那是索洛,不是什麼剛進聯盟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被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