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2)

第108章

明從亮接過話茬,揭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此事必有不可告人之秘。昨夜賑災棚的粥越發稀薄,大家都深感不滿。我曾親自前往官倉探查,雖然糧倉看上去仍滿滿當當,但裡麵多半是黴變的米粒,其餘少許也是存放已久的陳米。”

隻見明從亮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倒出五彩斑斕的米粒於桌上,直言不諱:“看看這些官倉裡的米,黴米與陳米混雜不堪,粥之所以日漸稀薄,正是因為官倉內並無足夠可用的新鮮大米。吳家、郭家暗中售賣官糧,以前每石米僅售四兩銀子,如今能買到一斤新米已是難得,實乃升米鬥金的現實寫照!”

項協宏聞此言,長歎一聲:“官倉之內怎可容忍黴米的存在,據此推測,定然是官商勾結,用黴米換取新米牟利。原來我們鎖定的大戶背後果然藏有貓膩!”

呂躍峰聽罷冷笑一聲,憤慨之情溢於言表:“既然已經揭露其真麵目,那我們還有什麼顧忌?我願意率部趁夜色一舉攻奪他們糧倉,不管有多少守衛,都不足為懼!”

然而項協宏堅決否決了這一冒險計劃:“萬萬不可輕舉妄動!時局演變至今,已超出我等能夠輕易插手的程度。關於地道工程,你們必須加快進度,在此期間準備好沙袋以防意外情況,大約十數日後,能獲取多少糧食就取多少,之後立刻撤回縣中!”

??????????????????????????????????????????????????????????????????????????????????朝堂之上,李德賢麵色蒼白,眼神疲憊地俯視著下方群臣熱烈討論。林公不在場,仿佛朝會失去了幾分生動與趣味。連續三日來,眾人的話題始終圍繞著糧食短缺的危機,然而李德賢對此話題已聽得無動於衷。他曾連上兩道奏疏,懇請朝廷在長江沿岸三府大興土木以建屋安置災民,前兩次的疏文如石沉大海般未得回應。至第三日,李德賢忍無可忍,在朝會上直言進諫,但群臣反應激烈,一致反對,靖江帝則麵若寒冰,最終僅以一句冷峻之言將其駁回。今日關於糧荒的對策依舊不離調配賑糧、抑製物價的老生常談,李德賢聽聞幾欲昏聵。

又經過了漫長的兩日,李德賢身著一身鮮豔奪目的大紅華服,步態妖嬈,與眾臣共赴朝會。靖江帝見狀,雖略感好奇卻沒有多問,心中卻暗自思忖:非是喜慶節日,為何今日他會打扮得如此張揚熱烈?李德賢對此隻是默然應對,待朝會結束,他迅速返回寢宮。

李德賢目光炯炯有神,逼視著歐智勇,一字一頓地道:“如實相告!若有虛言,本宮砸爛你的放大鏡!”歐智勇全身一震,絕望地回答:“陛下若不許可,確實沒有什麼彆的辦法!林大人日常行事與殿下相伴,奴婢實不清楚他具體如何應對,請殿下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

靖江帝轉身走向案幾,取出一卷黃絹遞給李德賢,沉重地道:“這是邊疆最新軍報,古蒙草原上崛起了一位雄主,他已蕩平各部落,實現了草原統一。朕在草原布置的力量逐漸被瓦解,近來古蒙族頻頻試探邊關。據邊關傳來的消息推測,恐怕不久之後,古蒙便會遣使前來,此人將成為靖江國的一大威脅。”

桌上擺放好了印璽、空白聖旨以及紙墨,李德賢強迫王景文書寫偽詔,內容大致為命令長江府、汾河府、盧雲府等三地翻修官衙、大規模修建寺廟、啟動各類土木工程,並鼓勵宴飲遊樂、民間建屋活動。王景文雖然內心抗拒,但在威逼之下隻能低頭屈從,低聲詢問需要寫些什麼內容。

不多時,王景文氣喘籲籲地返回,滿臉堆笑:“殿下,現在室內已無他人,您可否告知詳情?”李德賢滿意地點點頭,再次壓低聲音,語氣愈發神秘:“其實並不複雜,近來本宮參與報紙事務,發現有一則傳聞甚為蹊蹺。據報館探得消息,父皇如今所使用的印璽似乎被調換,並非當年原物!真品印璽龍尾之處有細微痕跡,故特來向你求證此事。”

“若傳言屬實,父皇以假印發布命令,後果不堪設想!快帶本宮查看印璽!”王景文一聽,臉色驟變,驚愕萬分:“怎會有如此說法!靖江立國之初,印璽從未更替,老奴每日必親自查驗,絕不可能出錯!這一定是民間謠傳無疑!”

聽到要偽造聖旨,王景文如遭五雷轟頂,顫抖著聲音質問道:“不可!沒有陛下的口諭,斷然不能這麼做!殿下若一意孤行,莫不如賜老奴一死!”李德賢冷冷一笑,狠辣地回答:“有人曾言,士可辱而不可殺!既然不怕死,那就讓你受儘侮辱!”“先剝你的毛發,再裸身吊於城頭示眾,並登報宣揚!”王景文心灰意冷,雙目失神,深知這一切禍端皆因林小風離京所留下,如今太子行事愈發囂張乖戾!

李德賢無視他的痛苦,恬不知恥地道出動機:“此舉全是為了父皇考慮,國家太平已久,父皇的氣勢漸弱,不逼他一把,怎知他有多大的潛力!”王景文悲痛欲絕,閉目絕望。李德賢下令鬆綁,侍衛無奈照做,解開繩索後的王景文麵容憔悴,脖頸處的涼意提醒他太子並非在開玩笑。

李德賢滿臉漲紅,高聲反駁:“父皇在我心中一直英明無比,豈料今時竟畏首畏尾,不敢挑戰腐儒之言!那些士人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他們的言論又怎能代表真理?名聲受損可以修複,生命逝去卻無法挽回!我實在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父皇為何如此謹小慎微!”

靖江帝微微一笑,下令道:“賜座。”太監急忙搬來一把椅子,李德賢欣然坐下,謹慎開口:“兒臣所上的奏章,父皇是否已經閱畢?”

王景文苦口婆心勸阻:“殿下,此事萬萬不可行,朝廷上下必將議論紛紛,更何況陛下已在朝會上表明過態度,且曆來對佛教並不熱衷,若大肆修建寺廟,必定會觸怒陛下!老奴一死不足惜,但請太子為自己考慮周全!”李德賢麵無表情,冷笑道:“考慮何物?天下寺廟雖多,本宮既能令其拔地而起,也能使其頃刻間化為烏有!風評敗壞可以修複,報紙由我掌控,百姓一時不明真相,本宮自有辦法讓他們明白!然而人一旦死去,縱使父皇權傾天下,也無法挽回!快點寫吧!”

通報之後,靖江帝對李德賢深夜前來感到驚訝,李德賢解釋說是因忘記問安而特意前來補過。靖江帝打趣說以為他是心中不滿,李德賢連忙表示對於白日之事已有深刻理解,並表示願意多學習朝會事務。當談到林小風何時歸來時,靖江帝堅決表態暫不可行,並提及公主也曾為其求情,但考慮到林小風惹下的禍端,為了他的安全不宜讓他繼續留在京城。李德賢得知公主曾為林小風求情,故意提高嗓音表示驚訝,然後附和讓林小風暫時留在長江,不必急於返京。

王景文不解其用意,李德賢得意洋洋地解釋:“一道旨意不足以使人信服,須連下三道,地方官員才會深信不疑,否則他們或許會致信詢問,這樣來回耽擱時間。不如一次到位,讓他們徹底相信。”王景文知道無法反抗,隻好繼續機械式地抄寫。當數道聖旨全部完成後,王景文疲憊不堪地看向李德賢:“都完成了嗎?”李德賢仔細審視新寫的聖旨,滿意地點點頭,拿起印璽逐一蓋章,並將聖旨仔細卷好收藏。

李德賢接過黃絹,讀完之後雙眼一亮,驚喜道:“是要開戰了嗎?無需擔憂,兒臣定能掃平古蒙!”

安排妥當,李德賢再次看向王景文,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漠的關懷:“這兩日你的飲食起居就在這床榻之上解決,父皇那邊自有本宮應付,並會派人照顧你。兩日不吃東西,料想也無大礙,口渴時可用頭撞擊床板喚人,至於小解之事,便在床上處理吧。”

“朕肩負江山社稷,危機從未遠離。倘若朕因一時輕率之舉導致天下震動,士人離心,那便是因小失大。你能明白嗎?”

李德賢懷揣寶璽,率領眾人離開尚寶監,途中遇到詢問的太監,都以王景文病發為由搪塞過去。順利抵達太子寢宮後,王景文被安置在床上,歐智勇與眾侍衛站在屋內,個個緊張不已。

“啊,你是用我的小節成就你的大事嗎???!!!”

終於,李德賢看完了所有報紙,長歎一口氣,自語道:“果然還是林公膽識過人。”隨後問歐智勇:“歐公公,如果本宮多次上奏父皇但都被否決,後續該如何應對?”歐智勇停下手中的活計,認真回答:“陛下自有深思熟慮之處。”

待歐智勇取回報紙,李德賢便沉浸其中,時而微笑,時而緊鎖眉頭。歐智勇則站在一旁,時不時偷偷觀察他的表情,手中擦拭著放大鏡。隨著夜幕降臨,殿內點起了油燈,歐智勇仍在忙碌地點燃蠟燭。

觀其行色匆匆,靖江帝微蹙雙眉,問:“尚有何事未稟?若無他言,速回宮安歇。”李德賢接話道:“另有一樁奇事,歐智勇夜中與王公公交談,談話至半途,歐公忽感不適而昏厥。太醫院已為其診治,現已送返居室休養。”

李德賢急切表明:“兒臣認為,單憑朝廷之力無法徹底解決災情。若鼓勵民間廣建房屋、寺廟及翻修官署,必將大量消耗人力,一旦災區內的各類工事啟動,災情自然能得到緩解。倘若父皇能下旨各地官府推行此策,必能使富戶響應,從而激活民間隱匿的財糧資源,此計可行否?”

王景文泣不成聲,那悲切之聲在寢宮內回蕩,令人煩擾不安。李德賢卻在此時吹起了口哨,噓聲連連,意圖製止王景文的哭訴。王景文聞此,愕然止住哭泣,暗驚太子竟然如此狡黠,他明白這是膀胱即將取得勝利的前奏,若是繼續讓李德賢吹下去,自己顏麵何存!王景文內心對林小風破口大罵,最終無力地癱倒在床榻之上。

李德賢聽罷臉色鐵青,憤然質問:“父皇竟也被名聲所困,百姓生死與士人之見,究竟哪個更重要?”靖江帝眼中閃過一絲哀愁:“天下終究是士人的天下,身為帝王,看似無所不能,實則處處受製。民心固然重要,卻受到士人觀念的影響。”

“來人,將王公公捆綁,堵住他的嘴!”

甫一踏入殿門,一名機敏的太監即刻上前躬身迎候。然而李德賢並未停留寒暄,隻匆匆詢問王景文所在何處後,便獨自踏上了尋訪之路。當他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偏殿找到王景文時,隻見這位尚寶監掌事正端坐案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見太子突然駕臨,不由得疑惑發問:“太子殿下深夜至此,不知此刻是何等緊要之事?”話語中透出一絲驚訝與警惕。

靖江帝哂笑著回答:“此等事耶?不必多說,此策定是出自林小風的授意。”

歐智勇揣摩著李德賢的心思,試探性建議道:“莫非殿下是覺得寂寞無聊?奴婢可以安排些虎豹之類的動物來為殿下解悶。”李德賢勃然大怒:“休得胡言亂語!隻會養貓逗狗,哪裡算得上什麼能耐?”

王景文思索片刻後,引領李德賢來到存放印璽之處,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璽置於案上,確信並無劃痕。“請殿下細觀,實屬謠傳,老奴不敢有絲毫懈怠!”李德賢接過玉璽仔細審視,確認無誤後才露出釋然的笑容:“果然是空穴來風,現下本宮心中石頭落地矣。”

話音剛落,李德賢接過了王景文未竟的筆墨,侍衛聞聲而動,毫不猶豫地先用布團塞住了王景文的嘴巴,繼而將其五花大綁在床上。王景文發出兩聲悲涼的嘶鳴,然而周圍無人理會,他隻能無助地仰視著屋頂,心如死灰。

李德賢悶聲答道:“父皇走到哪裡,兒臣便跟到哪裡。”

李德賢起身對被束縛的王景文道:“不必焦急,待宣旨之人遠去之後,我自然會放你自由,大約兩日後,本宮已備好參湯為你接風洗塵。”

靖江帝勃然變色,怒喝一聲:“孽障,速速退下!”

李德賢正色辯解:“非也,這實乃兒臣獨立思考的結果。”心中暗自決定,不能牽扯林公,以免其再遭貶謫,京城生活也將因此索然無味。

原來,玉璽已被太子秘密盜走,這一大膽之舉實屬駭人聽聞!王景文心中哀歎連連。布塞從口中取出後,他終於得以喘息,急切求饒道:“殿下!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老奴犯了什麼錯?”李德賢持刀冷笑,如同惡魔般宣告:“隻需幫本宮擬寫幾份聖旨。”

“嗚嗚……”

王景文聽聞太子言語過於激烈,嚇得連忙勸阻。靖江帝揮手製止了王景文,眼中卻流露出一絲寬慰:“即便你現在說得天花亂墜,朕也不會改變決定。當你有一天坐上朕的寶座,自然會明白其中深意。治國之道,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李德賢見狀無奈地讓歐智勇退下。儘管殿內燈火通明,卻依然顯得幽暗而寂靜。李德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設想如果林公身處同樣的境地,他會如何作為。他斷定林公絕不會像自己一樣屢次碰壁,平日裡林公上朝並不多言,言語犀利且總能擊中要害,父皇聽聞後也常常露出讚許的笑容。林公行事果斷,往往先斬後奏,甚至創辦報紙這樣的大事也未曾預先稟告父皇。

歐智勇驚愕之餘,急忙跪在地上收拾殘局,心裡暗自腹誹:昔日殿下也曾對這些閒書愛不釋手,今日卻又故作姿態。收拾完畢後,歐智勇遵命取來了當日發行的報紙,東宮每日都有留存,一則因為報紙冠以殿下的名義,偶爾翻閱一下,也能找到成就感。

李德賢輕歎一口氣,眉頭緊鎖:“即便如此,民間流傳這樣的傳聞,實在令人難以安心。今日請你一同核實,此事不可泄露給第三人知道。若是謠言,本宮立刻下令在報上辟謠,以免損害父皇威嚴。”

李德賢嘿嘿一笑,摩挲著手掌,訕訕言道:“此處並無座椅,兒臣略感疲倦。”

李德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環顧四周,確保無人竊聽之後,才壓低聲音對王景文說:“本宮此次前來,實有大事相商。父皇對本宮所提之事始終不予采納,而林公離京後,朝堂之上再無能人輔佐,如今糧荒嚴重,災民流離失所,吾欲有所作為,卻又處處受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迫切和堅定,似乎決心已定,要在這漆黑的夜晚謀劃一場顛覆性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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