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第109章

“來人哪!將本宮珍藏的所有補品悉數送往王公公府上,務必讓他儘快恢複體力!”

日頭垂暮,李德賢身著一襲耀如烈火的大紅色華服,疾步來到乾清宮門前。其身邊,站著麵色如喪妣般蒼白的王景文。彼時腹中積水尚能為他提供一絲分心之由,而此刻一旦排出,尚未享受片刻舒爽,惶恐便已如同寒冰般瞬間遍布全身。因矯詔協助太子之舉,此乃死罪一條,若被人揭發,便是淩遲處死亦在所難免。

王景文麵露苦楚,低聲哀求:“殿下,老奴這條命如今全掌握在您手中了。”李德賢聞言哂笑一聲,言辭間滿不在乎:“膽小如鼠!一切照常即可,無需多慮。”王景文無奈之下,隻好點頭應承,跟隨李德賢步入乾清宮內。

靖江帝一見王景文,即刻顯露出關切之情,詢問道:“嗯?王公公來了,看他臉色,這病勢似乎頗為嚴重啊。”又接著問:“這兩日身體調養得怎麼樣了?”王景文聽聞此言,心中五味雜陳,幾乎就要將實情脫口而出,深感陛下關愛備至,幾十年來的情誼並非虛妄,於是感激涕零地答道:“謝陛下關心,老奴的病情已無大礙。”

靖江帝寬慰他道:“那就好,不妨再多修養些日子。”繼而轉向太子問道:“你們有何事稟報嗎?”李德賢立刻行禮回應:“並無要事,兒臣隻是特意前來向父皇請安,若父皇正忙,兒臣這就告退。”靖江帝略感困惑,卻並未深究,揮手示意二人離去:“嗯,都去吧。”

待他們退出乾清宮後,王景文滿臉疑惑,猶豫再三後問道:“殿下此舉究竟何意?既然來到乾清宮卻又不與陛下詳談。”李德賢淡然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難道沒注意到本宮今日所穿的新衣裳嗎?本是想讓父皇多欣賞一番罷了!”王景文聽罷,隻能默然以對。

項協宏讚許道:“老季的手藝越發精湛了,竟能識彆並修正如此拙劣的圖紙!”老季驕傲回應:“不過家常便飯而已,想當年老爺親手繪製的縣衙、劇院藍圖,哪一張不是經過我的巧手修正才得以順利建成?”

劉縷忙解釋道:“老爺有所不知,民間食用牛肉乃是違法之舉,而且荀知府以清廉著稱,百姓所食,他也同樣食用。”

陶宇聞言,微微愕然,追問了一句:“敢問殿下,前往陽曲縣該如何行進?”

駱華俊羞愧地回應:“乃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所受,並無大礙。”林小風搖頭輕歎:“唉,也是時運不濟。”

林小風從包裹內取出一疊銀票,從中抽出一張十兩的拍在王一力手中,王一力驚懼萬分,失聲尖叫:“老爺,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陶宇聞此,眼中閃過決絕之色,沒有絲毫猶豫,忙不迭地從紅衣中取出那張藏著秘密的地圖,緊接著迅速披上紅衣,引領著他的小隊毅然離去。剩下的人群中,以楊白溪為首的一隊記者們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小風凝視著姚紅那雙美足,晶瑩剔透,肌膚勝雪,腳趾纖巧玲瓏,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血脈紋理清晰可見,足型優美無比,腕踝勻稱協調,實乃天工造化之傑作。他略帶欣賞之意道:“現在可以了。”

項協宏聽聞林小風所言,頓時麵色蒼白,大驚失色:“老爺竟被貶為長江巡監?莫非我等行事不慎,牽連老爺受此磨難?”林小風臉色波瀾不驚,淡然一笑:“貶謫之事,焉能與爾等無關!汝輩暗中偷糧、創邪教之舉,令我如坐針氈。想當初在京都之中,我費儘心力多方奔走以求解糧食之困,也因此觸犯了不少權貴。”

李德賢再次下令,聲音洪亮而果斷:“半個時辰之內,每人各尋一匹良駒,並攜帶乾糧整裝待發!”

姚紅依舊忸怩不安,遲疑著問:“老爺,這樣做恐怕會弄臟您的衣物。”

明從亮聽了林小風的話,心中頓時明白了許多。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按照林小風的吩咐行事。

隨後,林小風輕盈地步入臥室。姚紅壓低聲音對劉縷說:“你看他是不是身體不適?”

“速速退下!我視女子之體,心生厭煩!”言辭剛烈,擲地有聲。

話音剛落,謝洪信便脫去外衣,露出堅實有力的上半身,衣物帶著暗器叮當落地。駱華俊見狀,身體不禁微微一震,他轉頭瞥向謝洪信那赤手空拳的姿態,咬緊牙關,提刀上前,刀光在夕陽下泛起寒意。

駱華俊惶恐不安地辯解:“老爺冤枉小人啊!他們將我獨自留在船上,囊中銀兩不夠雇車,無奈之下隻能步行前來。”林小風頗為不滿:“步行而來?既然如此,就應當早做打算,怎可因此延誤時間。”

“滾!”話音落下,門外的姚紅、劉縷徹底懵圈,隻覺得林小風行徑變態至極,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棘手的局麵?

姚紅強忍心中的苦澀,悄聲問:“此事是否該告訴荀大人?”

“不必憂慮!”李德賢從容回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本宮早已將一幅詳儘的輿圖藏於衣內,隻需依照地圖所示行進即可。”說罷,他催促道:“速速更衣出發,切勿再有遲疑!”

片刻之後,林小風徐徐開口:“諸位……”話音未落,院門外陡然傳來一聲急切呼叫:“哎呦老爺!小的來遲,罪該萬死!”隻見駱華俊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疾速衝進院子,隨後立定身形,滿臉尷尬之色,兩手搓揉胸前,心懷恐懼地看向林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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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初破,天際尚且殘存著一抹夜色的淡墨,李德賢已早早地完成了晨間的盥洗,肅立在報社門前。那身影猶如一尊靜默的雕像,與微熹的晨光相互映襯,顯現出一種沉穩而堅定的氣息。周圍,諸位記者也已如約集結,他們的眼中閃爍著期待與好奇的光芒,像是群星圍繞北鬥,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

“明晨城門開啟前,欲隨行者至報社門前集結。本宮今夜便宿於報社。”記者們聞言,紛紛應聲遵命,隨後各自散去歸家。

王一力哭喊著乞求饒恕:“老爺,我真的做不到!請您放過我吧!”此刻他已無力抵抗,絕望再次籠罩心頭。

李德賢目送著眾人離去,轉身走進一間屋子。他脫下身上的紅袍,換上了一套早已準備好的粗布衣裳。然後上樓找到一張床墊,心無掛礙地躺下,不久便酣然入睡。

及至傍晚散值時刻,荀瀏帶領府衙眾官員浩浩蕩蕩奔赴預定酒樓。林小風在人群中細細打量,其中不乏身著綴補丁官服之人,這在此處倒成了一種常態,荀瀏作為知府更是率先垂範,身穿補丁衣,下屬紛紛效仿,不足為奇。然而,在眾人的眼神流轉之間,透露出一種微妙的玄機,部分人見到林小風華美服飾,目光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絲鄙夷之情,對此,林小風泰然處之,不以為意。

李德賢抬手一揮,似有無形之力牽引,眾記者自然地分化為左右兩列,每側人數約摸十來人,秩序井然。楊白溪,那個常以敏銳洞察力和犀利筆觸著稱的記者,此刻正站立在前列,滿腹好奇地詢問:“殿下有何差遣?”

“老奴這就告退了,至於聖旨一事……”王景文話音未落,李德賢接話說:“安心,此事本宮早已籌劃周密!”說完,二人各自散去。李德賢迅速回到東宮,喚來貼身侍女,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遞給她,並鄭重叮囑:“不必多問,倘若有任何人打聽本宮所在,就把這封信交給他。記住,未經本宮許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室,且屋內桌麵的紙張切勿收拾。”吩咐完畢,不顧侍女反應如何,徑直進入室內取出了清晨就已準備好的包裹,然後跨上早已預備好的寶馬良駒,悠哉遊哉地離開了東宮門。

眾人見到周誌偉,紛紛上前問安。周誌偉捋須微笑,頗為享受大家的讚譽:“老爺說生活乏味,需要我在身邊增添樂趣,故此我隨同前來。”又有人讚歎道:“原來老爺私下也喜歡這般熱鬨,說不定玩得比我們還要精彩。”

劉縷同樣低聲回應:“身體狀況不明,但他行事確實古怪,明日務必稟告荀大人。”

“慢著!”姚紅驚訝地問:“老爺為何阻止奴婢?”

“你需緊跟那個為首的荀瀏老者,他是長江知府。看他行色匆匆,想必是要返回衙門,料想他們此番行程或將赴宴,你要留心觀察他們享用何等菜肴、與何許人物同席共餐,行事務必小心謹慎。”

林小風冷笑道:“寬限時日?你們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是否意圖染指長江流域的控製權?”緊接著,他智珠在握地指示道:“速速找出那些不服從命令的人,將他們召集到一處集會,並設宴款待其中挑頭鬨事者,以酒食誘之,施離間計策分化瓦解。”

“老爺喚小人前來,有何差遣?”

“正是。”林小風回應,目光掃過三人。

然而,還未等眾人嘲笑之聲落下,這場對決已然戛然而止。駱華俊舞動華麗的刀花直撲謝洪信,後者足尖輕點地麵,激起一片沙塵迷霧。就在煙塵之中,駱華俊發出哀嚎――“雙眼受襲”,隨後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撞向牆頭。

席間,荀瀏親熱地攜林小風逐一介紹諸位官員,等到菜肴一一上桌,雖然儘是些清淡蔬菜,卻特意配上了乾飯。荀瀏熱情洋溢地招呼道:“來,林大人,請慢用!今日因你的到來,我們才有幸享用這樣的美食。儘管當下正值災厄時期,我們作為朝廷命官,應當與百姓共同度過難關,敬請享用這一餐吧。”

沐浴完畢,林小風穿戴整齊步入臥室。此時,姚紅、劉縷已換回素樸的服飾,恭謹地跪候於門外。見到林小風現身,二人臉上儘是惶恐不安的表情。

姚紅、劉縷聞此一喝,如遭雷轟電掣般瞬間僵立原地,心中驚駭:怎會有如此粗魯無禮的斥責?真可謂大丈夫所為乎?

荀瀏聽後恍然大悟,臉上浮現出遺憾之色:“原來如此!唉,真是可惜,這樣的酒菜我們平時也難得享用一次。”林小風謙遜地回應:“荀大人過譽了,您如此廉潔自律,即便是粗茶淡飯,下官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如今陛下委派我赴長江擔任巡監之職,怎能因一時飲食不適而退縮?那豈不是辜負了聖恩!提及陛下,下官即便是食用最普通的菜肴,亦覺得香甜幾分!”

在暗影之中,林小風嘴角掠過一絲微妙的笑意,剛才餐桌上的飯菜淡而無味,讓他難以下咽,加之整整一日未曾進食,此刻腹中的饑餓感猶如野火燎原般強烈。荀瀏等人的情況恐怕亦是如此,為了在外人麵前維持那份莊重,他們的膳食定是清湯寡水,其內心深處對美食的渴望和對饑餓的真實體驗,隻能通過細微的表情變化隱約流露。

明從亮的故事講完了,林小風這才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本來打算在城裡多待幾天,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林小風毅然下馬解韁繩,改換騎馬緩行至粥棚近前。隻見粥鍋內白水稀薄,幾乎不見米粒痕跡,一碗碗所謂的“粥”隻是比清水稍顯濃稠而已。他眉頭緊鎖,內心湧上更為沉重的憂慮,眼前的長江之地情勢顯然比預想中還要嚴峻。這種僅能補充少許水分、聊以充饑的“粥”,如何能讓災民持久生存?

“這一日的顛簸讓我這把老骨頭酸痛難耐,你們兩個一個幫我揉捏肩頭,一個替我踩踏背部。”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疲倦與慵懶。

林小風調笑道:“看你臉都紅成這樣,讓我仔細瞧瞧。”他的手繼續摸索到王一力的腰帶上。

言音甫歇,院落中忽聞一聲粗獷的呼喊聲,那是謝洪信特有的嗓音:“諸位兄弟都聚齊了嗎?這個地方可真難找啊!”駱華俊聞聲麵色瞬時陰沉下來,仿佛烏雲遮蔽了晴空。

眾人隻見謝洪信攜一眾身影踏入庭院,紛紛抱拳行禮。有人驚訝道:“哎呀,季兄,瞧瞧周大師也來了,還帶了一位僧人同行呢!”韓桂良咧嘴大笑,揶揄著對謝洪信說:“洪信老弟,你知道嗎?駱華俊最近練就一套狠辣刀法,據說三招之內就能取你項上首級!”

林小風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們,心中閃過一絲思索:倘若家中的林桃花也能如此恭順溫馴,那平日裡必能省卻不少麻煩。他揮揮手道:“罷了,起來吧,以後切勿再犯同樣的錯誤,順便叫王一力進來。”

駱華俊聽罷神色一凜,握緊手中刀,傲然宣稱:“彆說我欺你,我最新創製的這套刀法,隻需三招便可將你斬於刀下!待我數到三,立刻開始。”

李德賢見狀,笑容更加深邃,讚許地點了點頭:“善哉!陶宇,你立即率領右隊奔赴陽曲縣,務必不得延誤,即時啟程!”

此時此刻,若能有佳人陪伴身側,共度這洗儘塵埃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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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際微曦初露,林小風在黎明的朦朧中蘇醒,他細致地整理衣冠,一絲不苟。冠冕熠熠生輝,官袍雖華美卻不過於繁複,顯然他深知“富貴不能淫”的道理。其手中緊握著代表新任巡監身份的官牒,跨上駿馬,蹄聲輕響,悠然徐行至府衙門前。

見二婢仍佇足未動,林小風再次厲聲催促,語氣中透著冷峻:“何故猶豫不決?莫非心存悖逆之念?”

此時,林小風察言觀色,留意到了這一細節,趁機靠近荀瀏耳邊低聲告退:“荀大人,下官今日略感疲憊,欲先行離去。”荀瀏聞言,心中驚異且審視著他,暗罵草包,隻飲少許便不堪負荷。但他並未挽留,起身宣布:“諸位同僚,今日已與林大人結識,日後定當相互扶持。今日酒宴至此結束,勿誤明日公事。”

剛邁出幾步,林小風的眼神流轉,似秋水橫波,捕捉到周遭無人注意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步入一條黝黑而僻靜的巷陌。那巷子宛如一隻吞噬光明的巨獸,漆黑深邃,寂靜無聲,唯有他的心跳聲在這片死寂中時隱時現,像是與夜色共唱一首獨白的歌謠。

“在京城之內,我尚能周旋應對,未曾觸及龍顏底線,因我的存在價值及火藥研造之功,在靖江帝眼中至關重要。然而,涉及謀反之舉,萬萬不可輕率行動,靖江帝正值壯年,威權至高無上,我可以傲視群臣,卻絕不能挑戰皇權根基!”

駱華俊迅速接腔:“是的,小人身體微有不適,並非故意遲到,實因迷失方向,懇請老爺寬恕。”林小風斜眼瞥向他,冷然道:“何以會迷路?我們出門均有轎馬代步,你卻徒步至此,若因此而迷途,則不應參與此次集會。”

林小風起身舒展筋骨,坐在床邊,再度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眼前這兩個婢女手法嫻熟,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若自己言語不慎,消息很可能傳入荀瀏耳中;而若過分拒人於千裡之外,則容易引起荀瀏的猜忌。這兩者皆是棘手的問題。

荀瀏輕聲詢問林小風住所,欲派丫鬟侍候,林小風低語相告。待眾人步出酒樓,夜幕已垂,車馬早已備齊。荀瀏微帶醉意,麵帶神秘微笑,招呼道:“來人,本府已預先預備車馬送林大人歸家,此時獨自步行恐怕不便。”林小風“感激涕零”回應:“多謝大人關懷!隻是下官想獨自漫步,諸位請先回吧。”

又詢問起府衙內的飲食狀況,尚一維如實回稟:“如今府衙境況頗為困頓,日常餐飲相當簡樸,通常不過是些清湯寡水,偶爾有幾片菜葉點綴,很多時候隻能靠稀粥充饑。”林小風聽罷,瞥了一眼尚一維,略帶戲謔地問道:“你說的這稀粥,莫不是如同布施粥棚裡所施舍的那種?”尚一維遲疑片刻後回答:“大致相似。”

林小風笑得愈發邪魅,上下打量著王一力,戲謔地道:“害羞什麼”說話間,他的手悄然探向王一力的腰帶。

對於荀瀏這類地方大員,他們的飲食內容以及交往的人物關係,正是林小風探查的核心所在。當前掌握的情報尚不足以判斷長江之地腐敗到了何種程度,城外災民哀鴻遍野,時不我待,必須迅速搜集證據,以雷霆之勢解決一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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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室內,林小風褪下滿身疲憊的外衣,沉重地伏臥於床榻之上,仿佛一日奔波的勞苦儘數壓在了脊梁骨上。姚紅見狀,秀眉微蹙,滿臉困惑之色,輕柔地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話音落下,林小風拂袖走出,明從亮緊隨其後。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林小風麵色驟變,摘下手上的扳指,語氣強硬:“聽話,讓我看一下!”王一力全身顫抖,汗水涔涔,深知作為巡監,若反抗隻怕會危及自身安危。

劉縷立刻殷勤地回應:“老爺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準備。”

言畢,林小風昂首拱手,姿態優雅。荀瀏內心暗想:二十多歲就有這般厚臉皮,也難怪能在宮廷之中遊刃有餘,相比之下,自己仍在地方掙紮求存,尚未見到光明前景。荀瀏強顏歡笑:“不急,每逢新官到任,本府都會設宴接風洗塵。先帶你熟悉環境,宴會上再逐一引薦同僚,你且在府中遊覽一番,本府已差遣書吏尚一維陪同。”

尚一維領命離去,臨出門之際,還不忘回頭鄙夷地瞥了一眼滿桌狼藉,捧著粥碗疾步返回府堂。荀瀏見狀,急切詢問:“為何如此?膳食尚未送達?”尚一維壓低聲音答道:“大人!粥確實送到了!可是那位大人僅嘗了一口就吐了出來,說飯菜難以下咽,其餘的一口也未動。”他又補充道:“此人非同一般人物,觀其衣飾華貴,想必平日裡並不習慣粗茶淡飯,且我聽聞他在午間言談間流露出無肉不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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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遊哉,時光荏苒,不覺已至未時。府衙之內,膳食供應每日兩度,恰逢林小風適逢午後用餐之時。戶房內,林小風眼見尚一維恭敬奉上一碗碧綠的青粥,搭配一碟鹹菜,他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笑意。此粥稠厚之態遠超市井粥棚中所售,其色澤與質地便顯出不同凡響。那幾根鹹菜雖看似清淡寡味,絲毫引不起人的食欲,但林小風仍決定品嘗一口,以示對這日常簡餐的尊重。

林小風則淡然一笑,語氣隨意而冷漠:“棄之無妨,權當喂狗好了。”此言一出,姚紅與劉縷均在心底啐罵,暗自責怪這位老爺不通人情世故,全然不顧他人感受。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明天一早,我就要上任了,你需要在暗處潛伏,不要暴露在眾人麵前,等到四周無人時,再出來與我相見。”

府衙內部貪腐成風,未知哪位共謀者藏匿其中。荀瀏嫌疑最大,身為知府,官倉米糧黴變之事恐難逃其責,如此巨蠹,其背後同謀者必然不在少數。

“小人王一力!”

李德賢聽罷,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繼而語出驚人:“甚好!本宮賜予你一件衣裳,即刻穿上,擔任右隊之長!”話音未落,他便從身後抽出昨日所穿的一襲紅衣,親手遞給了陶宇。

陶宇接過那件熾熱如火的紅衣,低頭細細打量,臉上逐漸浮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雙手抱拳,語氣堅決:“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小風坐在床沿,瞥見王一力走來,嘴角勾勒出一抹詭譎笑容,招手示意:“過來,坐下。”這一舉動讓王一力頗感意外。

林小風坦誠相告:“並無煩心事,隻是腹中空空,餓得有些難以忍受罷了。”

“這剩下的菜肴,需不需要撤下去呢?”姚紅的目光在那幾盤肉菜上流連,心中暗自垂涎。

“老爺!真的不行!我堅決不從!”王一力陷入絕境。

席間官員們聞聽此言,愕然無語,各自內心暗忖:這是唱的哪一出戲碼?皇帝又不在場,此人居然擅長阿諛奉承至此,竟能因此晉升!

眾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然而荀瀏卻麵帶笑容讚許道:“林大人這份拳拳報國之心,實屬令人欽佩!”繼而又關切詢問:“林大人是否已經妥善安排住所,並有人侍奉左右?”林小風聞言搖頭歎息:“為不負陛下的重托,宮中一下旨,本官即刻騎馬趕來,行色匆匆,隻顧攜帶錢財購置宅邸,至於丫鬟仆役尚未置辦妥當。”

荀瀏聽罷眼前一亮,立刻慷慨表示:“這有何難!府中雖財力有限,但人手還算充足。待宴會結束後,我即刻差人挑選幾個丫鬟仆役送往大人府上供您差遣!”林小風推辭一番後應道:“既然荀大人如此盛情,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

“快去燒熱水,再讓王一力出去找些魚肉佳肴。”林小風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塊重有一兩的銀子遞給劉縷。

正當林小風沉醉在這無邊遐想之際,浴堂的門扉悄然無聲地開啟,兩抹曼妙的身影飄然而至。林小風眯起眼睛,透過彌漫的水霧望去,隻見姚紅、劉縷二女身裹薄紗,宛如月下仙子,在微弱燈光下若隱若現,她們的眼神中流轉著款款深情,同時向林小風低語道:“婢子願侍候老爺沐浴。”

荀瀏聽罷撫須而笑,意味深長:“妙極!原本以為京中派遣來的官員必是飽學之士、才智出眾,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子弟罷了。你尚一維還需時刻留意其舉動,小心觀察,不可因其言行舉止誤了大事。晚間的接風宴上,本府自當親自審視其底蘊究竟幾何。”

緊接著,林小風的目光轉向項協宏,追問:“現今你們具體進展如何,所做的事情能否一一詳述?”項協宏聞聲,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本簿冊查閱,稟告道:“老爺適逢其時,目前咱們還未采取重大行動。呂躍峰已經創立了一個愛國教派,信徒人數已增至五千五百多人;秦玉波等人挖掘了多條地道,直通長江周邊幾家大戶人家的糧倉,幸而暫時還未有任何實質行動;經查明,這些地道涉及的富豪之家表麵風光,實則內藏垢汙,在災荒之際壓低價格兼並田產,逼死了不少百姓,此事明從亮已逐一核實清楚。更為關鍵的是,官府倉庫內的存糧問題嚴重,大多是黴變陳糧,疑有官府官員與地方豪強勾結,通過新陳互換的手法從中漁利。”

姚紅與劉縷麵麵相覷,各自瞠目結舌,滿臉愕然。她們在心底暗自揣摩:這位老爺不僅性情乖戾,或許還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怪癖!

在大致巡視了城中的景象之後,林小風催促車夫加快速度趕回家中。抵達家門口之際,忽見三人已在門前等候,細看之下,乃是兩名俏麗伶俐的丫鬟和一名體格健碩的護院。

荀瀏聞訊,微微抬起深邃的眼眸,嗓音沉穩回應:“哦?速速請他進來。”不久之後,林小風被引領進入府衙內堂。荀瀏與林小風四目相對,細細打量:林小風正值青春年華,英氣勃發,身披官袍卻無絲毫浮華之氣,右手拇指套著一枚翠綠玉扳指,左手則戴著數枚金戒,這種張揚的氣質正如京中的諸多傳聞所述。而在林小風眼中,荀瀏則是位身形瘦削的老者,衣衫雖然補丁斑駁,卻掩不住那一股出塵脫俗的仙骨道韻,他知道能在這方寸之地執掌一府大權之人,必有過人之處。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繼續說道:“而且,我這次要負責長江的糧務,聽說官倉裡的糧食都已經發黴了。這可是大事啊!我必須向陛下交代清楚。但更重要的是,如果處理不當,城外的百姓就要遭殃了。所以,這件事不能馬虎,一定要查清楚官商勾結的真相,才能嚴懲不貸。”

荀瀏內心深處對林小風愈發不屑,但在麵上笑容未減,心想:原來林小風腹內確實藏有些許文墨,也難怪能贏得皇帝與太子的信任和青睞。酒宴繼續進行,又過了半個時辰,席間笑聲不斷,歡樂洋溢,然而餐桌上的菜肴依舊豐盈,剩餘頗多。

林小風微微點頭:“我已知悉。地方實際情況還需深入調查官府才能了解詳情,待我正式上任後再議此事。我已從京師帶來百石紅薯,陸路運輸可能稍晚到達。項協宏,屆時派人去二姑屯接應這批紅薯,是種植還是作為食物暫時未定,妥善安置即可。”

林小風果斷回應:“那就五兩!趕緊讓他去辦,我實在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劉縷接過了銀子,與姚紅一同急匆匆地趕往廚房忙碌。

李德賢回眸一笑,眼神深邃如淵:“我們即將前往長江邊的老林那裡,展開一場未知的探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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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王一力手中提著豐盛的酒肴踏入門扉,林小風的眼中閃爍出難以掩飾的饑渴之色。正值青年壯誌、氣血方剛的他,原本飯量就頗為驚人,加上整日在外奔波勞碌,肚腹空空如也,此刻早已餓得仿佛前胸貼緊了後背。隻在須臾之間,桌上琳琅滿目的佳肴便被他席卷半數。

終於,楊白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前一步,開口問道:“殿下,我等此行的目的地是何處?”

劉縷察言觀色,關切地問:“老爺是否覺得奴婢手法不當?”

一番辛苦踩背揉肩之後,二婢已是香汗淋漓,而林小風則感到通體舒暢。他下令道:“好了,就到這裡吧。”

林小風微微頜首,儘管身形略顯慵懶,卻依然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浴堂。試過水溫適中之後,他徐徐褪去衣物,猶如龍潛深潭般躍入浴桶之中,將濕巾敷於額頭,倚靠在浴桶邊緣稍作休憩,瞬間體驗到了從肌膚到靈魂深處的舒暢與寧靜。

李德賢並未立刻作答,而是目光如炬,逐一掃過人群,仿佛能洞穿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就在這一刹那,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男子身上,遂手指向他,問道:“你叫何名?”

“站住!誰讓你走了?”林小風趿拉著鞋子迅速追出,再次來到王一力身邊,再度在其身上摸索。

遙想當年陽曲縣困苦歲月,官服未曾破爛到難以蔽體,還能勉強尋得些乾糧果腹。如今這位初來乍到的知府大人,竟表現出捉襟見肘之窘境,身為一府之尊,何以會出現缺食少飲的現象?莫非以為我林小風未經世事,不知饑餓滋味,易於蒙蔽糊弄乎?此番偽裝過於拙劣,令人啼笑皆非。於是,林小風示意尚一維撤去桌上不堪入口的食物,待桌麵清理完畢後,他閉目養神於椅中,試圖從紛亂思緒中理出頭緒。

林小風心情愈發凝重,他在城內騎馬慢行,細致觀察每一條街巷的景象。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多數百姓麵色憔悴,滿目愁容,營養匱乏的跡象明顯可見。無數雙眼睛投向這位不速之客,林小風不敢再做無謂的閒逛,而是依據項協宏所留地址迅速趕往目的地。幸而項協宏早有準備,信息指示詳儘明確,林小風很快找到了那處隱秘宅邸的大門。

劉縷看著手中的銀子,眉頭緊鎖:“老爺,這一兩銀子恐怕不夠,至少需要五兩。”

誰知,林小風甫嘗其味,即刻五官扭曲,粥水噴薄而出,瞬間桌麵狼藉一片。他迅速穩住身形,重新坐定,周遭一切仿佛被靜止在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林小風隨尚一維穿梭在府衙各司之間,沿途尚一維介紹道:“這是經曆司,前方不遠處即是六房,儘頭正對著的就是戶房所在。”林小風關心前任巡監的情況,尚一維答道:“原先這裡有兩位巡監大人,現已調離,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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