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 / 2)

林府朱紅色的大門前,李德賢皓齒晶瑩如貝,臉上笑容燦爛,言語中滿溢著得意之色:“老林呐,你瞧好了,我把陽曲縣的西瓜全部給運回來了!”他的身側,歐智勇站得如同一株紮根大地的老鬆,目光時而掠過那堆疊如山的瓜堆,眼神裡飽含期待的烈火。林小風凝望著自家門前停放的兩輛載滿西瓜的大車,一時竟啞口無言,他從未想過李德賢會如此大費周章地將這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西瓜當作稀罕商品。

路邊一家茶攤老板王老六目睹了項協宏隊伍威風凜凜地路過,本想上前熱情招呼,卻被項協宏的眼神示意保持沉默。王老六見狀,轉身向身邊的夥計炫耀自己與項協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津津樂道他們在花月樓共度過的那些歡愉夜晚。就在他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急忙催促夥計迅速趕往藥店購買藥物,並計劃遷徙茶攤至青樓附近,企圖借機招攬更多的客人。王老六在回溯那晚花月樓中的時光時,心頭不禁暗自揣摩,不明白為何飲過那一盞看似普通的茶水後精神煥發,那茶水中似乎蘊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神秘力量。

時光荏苒,轉眼三日後,城內一家簡陋的茶攤【碧生常潤茶】,項協宏與駱華俊相對而坐,一邊品茗一邊探討下一步行動。駱華俊跟隨的目標已然排除嫌疑,再次提議早日啟程前往產鹽區。項協宏則以穩重的態度勸其稍安勿躁,再多等待兩日,同時感慨這次查緝鹽販的艱辛不易。此時,茶攤老板王老六認出了項協宏,恭敬地上前行禮問候,這一幕恰似市井生活中一幅真實而又樸素的畫麵,映襯出世態炎涼下的人間煙火氣。

然而,即使如此,馮臨度依然慶幸能在繁華世界的某個角落遇見一位誌同道合的淪落之人。項協宏亦強調,在命運麵前,不論貴賤高低,眾人皆如浮萍般隨波逐流,無需過分在意彼此地位之差。他提議二人應當痛快暢飲,借酒論道,共享月下把盞、高山流水般的知音情誼。馮臨度欣然同意,本欲親自買單,卻被項協宏婉言謝絕,聲稱此處乃自家產業,命下人立刻擺上滿桌珍饈美酒,共同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邂逅之情。

夜色沉入深邃的天幕,花月樓內燭火搖曳生輝,項協宏從袖中緩緩抽出兩張陳舊泛黃的紙張,那赫然是花月樓的房契與地契,他雙手捧著遞至馮臨度麵前,神情莊重如祭:“此乃花月樓之產權憑證。”馮臨度聞聲,不覺鬆開了緊握的匕首,接過了這兩份沉甸甸的契約,滿目疑惑:“兄台為何會隨身攜帶如此重要的物事?”項協宏眼眸微眯,猶如一池秋水映照明月,坦然回應:“料想馮兄必有此疑問,故我早已預先備妥。”

待馮臨度離去之後,項協宏獨自返回二樓,眼前的一幕令他驚愕萬分:呂德行被五花大綁於椅上,臉上寫滿了屈辱與無奈,而駱華俊手中握著筆杆,嘴角掛著戲謔且輕蔑的笑容,正在展示一封意圖汙蔑呂德行的書信。麵對此景,項協宏並未深究,隻是果斷命令手下將呂德行釋放。在解脫束縛後,呂德行縮在牆角處低聲提醒,私鹽買賣之事非同小可,尤其牽涉到馮臨度提及的錢家,其間錯綜複雜,涉足此事需慎之又慎。然而,駱華俊對此嗤之以鼻,其他旁觀者亦紛紛勸解項協宏不必顧慮太多。項協宏低頭陷入沉思,良久之後,他決意答應與馮臨度合作,認為此舉或許能揭開更多隱藏在水麵下的秘密。

眾人各司其職,在城內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行動,七日下來,個個疲態儘顯,最終齊聚於會客室中。然而,項協宏卻依然精神煥發,他詢問眾人搜查進展如何,眾人都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息。駱華俊麵露沮喪,言語間透露出疲憊:“那私鹽販子狡猾異常,我們幾乎翻遍了全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但至今仍未覓得絲毫線索。我建議我們應當直接深入產鹽區,從源頭尋找突破口。”此言一出,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讚同。呂德行則沉吟良久,心中明亮如鏡,深知此次任務關係到他的仕途前程,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這其中疑竇叢生,私鹽買賣因其暴利,儘管朝廷禁令嚴苛,但卻屢禁不止。如今長江流域雖遭受災害侵襲,卻又引來了大量新移民,貧民數量劇增,按常理推斷,此刻正是鹽販活躍之時,怎可能毫無動靜?或是鹽販已形成了嚴密統一的管理體係,又或是源頭已被巧妙地切斷。我同意赴產鹽區探尋真相,但考慮到我們的身份限製,行事必將困難重重。”

一行人跟隨馮臨度來到了一座豪華氣派的宅邸前,馮臨度告訴項協宏將暫時居住於此。言語間,馮臨度暗示這座宅邸的生活品質絕不遜色於花月樓半分。待馮臨度離去後,項協宏獨自站在原地,凝視著眼前的豪宅,心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他在腦海中反複回味著這一路上所見所聞,思索著如何在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環境中尋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眾人正欲進城之際,卻被身著鐵甲、手握長矛的官兵攔下,馮臨度卻處變不驚,從容地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並隨手奉上五十兩紋銀作為過路費,這才使得一行人得以順利過關。麵對如此高昂的入城費用,項協宏麵露驚訝之色,馮臨度解釋道,由於他們人數眾多,按照慣例需支付額外開銷,而官府對此類肥差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無力負擔這筆費用的尋常百姓而言,進出此城無疑是一種奢侈,唯有像他們這樣的富商巨賈才能坦然自如。

王老六的名字甫一出口,項協宏的眼眸微微斂起,內心深處翻湧出層層記憶的漣漪,然而卻未能在那浩渺的記憶庫中捕捉到這個名字的絲毫痕跡。他定睛打量著麵前這位麵容質樸的茶攤老板,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尋一絲熟悉感,繼而試探性地發問:“我與閣下曾有交集嗎?”王老六聽罷,泛起一抹純真又飽含歲月痕跡的笑容,回應道:“您或許並不記得我,但我對二位大人卻是印象深刻!遙想當年,在那個艱難困苦的時期,我不過是個顛沛流離的難民,在街頭巷尾見證了您與林大人並肩走過的身影。”他沉浸在往事之中,滿懷感激地道出林大人對他的恩情,並關切詢問林大人是否仍在陽曲縣任職。

帝含笑答應,命令侍衛取來一把劍放在案頭,告訴林小風可以拿去使用。林小風瞥見此劍並非尚方寶劍的模樣,麵露一絲尷尬。帝淡然哂笑:“為何會對朕所賜之劍有所嫌棄?”並解釋由於林小風曾在太子宮中胡鬨,無需好劍,而這把劍足以代表尚方寶劍的權威。

自古以來,鹽鐵猶如國之根基,關乎社稷安危,凡私自販賣者若被捉拿歸案,麵臨的唯有死罪一條。故而查緝私鹽之舉,其重要性不亞於鷹擊長空、虎嘯深林,實乃險象環生之事,非尋常手段所能輕易應對。陽曲縣的官府在初獲私鹽案件線索之際,這至關重要的信息竟源自一名籍籍無名的鹹魚小販口中,令人始料未及。官府如獵人循跡追蹤,曆經一番波折曲折之後,線索直指城中一名大鹽梟。此鹽梟狡猾如狐,警覺萬分,逼得時任林令親自披掛上陣,精心設計圈套,誘其步入衙門共議要事,方能達成合作,此事足見查緝私鹽之路艱難坎坷,充滿變數。

林小風旋即喚來歐智勇,命其將西瓜逐一抱入府內,放置在冰冷堅硬的石桌上,並吩咐仆役切開西瓜以示眾人檢驗。當西瓜被剖開之後,正如林小風所料想的那樣,內部空洞大而瓜肉單薄泛白,看上去並無絲毫甘甜可口之處。林小風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沉聲詢問:“殿下平素是否喜好食用此類瓜果?”李德賢並未正麵回應,而是巧妙地以其碩大的體積為由頭,對這西瓜推崇有加。

麵對項協宏的一番肺腑之言,馮臨度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但仍保持著警惕。項協宏再次強調他與林小風沒有任何瓜葛,並且十分珍視與馮臨度之間的情誼,不願因為此事失去這位朋友。此刻,牆外有人竊聽,呂德行趁機記錄下了項協宏所述內容,意圖以此向林小風進讒言。梁煥坤見狀勃然大怒,立即訓斥呂德行,並警告眾人不可隨意記錄亂事、挑撥離間引發內鬥。駱華俊在一旁冷嘲熱諷,呂德行憤慨不已,二人的爭執愈演愈烈,直至梁煥坤堅決撕毀呂德行手中的記錄,堅持眾人必須團結一致,而非互相猜忌消耗力量。在這場暗流湧動的衝突背後,項協宏與馮臨度的關係微妙變化,而背後的陰謀與算計也隨著事件的推移逐步浮出水麵。

老者王老六,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狡黠,竟在茶水中暗自摻入了瀉藥。此景令尚未品茗的項協宏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而駱華俊已勃然大怒,欲砸其攤泄憤。然而,項協宏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見此情景,不動聲色地勸阻道:“無須動怒,我等也曾行過些不為人知之事。”駱華俊聞聽王老六解釋,這茶中的瀉藥實為工友傳授的一劑土方腸潤湯,既能通便排毒且並無害人之意,遂逐漸平息心中憤怒,緩緩放下了手中緊握的椅凳。王老六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更是出人意料地將那杯摻有瀉藥的殘茶一飲而儘,此舉讓項協宏與駱華俊二人瞠目結舌,暗自感歎這位老翁行事之獨特與決絕。

此時此刻,花月樓內歌舞升平,熱鬨非凡,王老六仿佛沉浸在這片繁華世界之中。待到一道道精美菜肴相繼上桌,珍饈美饌令人垂涎欲滴,不禁令王老六瞠目結舌、讚歎不已。項協宏體貼備至,告誡王老六不必過分客氣,儘可隨意品嘗美味,若不夠還可隨時加菜。感受到項協宏的隨和與大氣,王老六漸漸放下拘束,大快朵頤,暢享這番人間美味。

麵對源亥城中錢家的地位問題,項協宏滿臉疑惑,馮臨度微笑著回應:“錢家在此地的影響豈止舉足輕重四個字所能概括。”他邊說邊指向那繁華喧囂的街景,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浸染著錢家的影子。項協宏留意到街道上行人熙攘,卻鮮見老幼女子的身影,馮臨度無奈透露,年輕女子因畏懼錢家的威勢,大多選擇避世不出。錢家在這源亥城中的權勢之大,足以令知府也望而生畏,官商勾結,鹽幫在外橫行無忌,官府的存在幾乎形同虛設。

項協宏與駱華俊聞此言,心頭的疑雲頓時消散,原來王老六原是難民出身,怪不得他們並無直接交往。項協宏以輕鬆的口吻解釋:“林大人現居京城,未來或有機會再次蒞臨此地。”王老六聽後,臉色略顯黯然,流露出一絲遺憾。項協宏進而讚揚了王老六由難民轉變成茶攤老板的經曆,尤其提到如今生意紅火、生活漸入佳境。對此,王老六滿麵春風地揭示了一段陳年往事:這一切成就都源於林大人昔日慷慨解囊贈予的五十兩銀子作為創業資本。當項協宏進一步探詢其生活現狀和經營情況時,王老六滿懷欣喜地表示:“如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真是鹹魚翻身了!”

眾人逐漸加入試吃行列,對太子親自賣瓜這一行為感到既驚奇又新奇。白永元進一步追問西瓜的產地,李德賢坦然回應是從陽曲縣進貢而來。聽聞此言,眾人頓感釋懷,畢竟陽曲縣民風獨特,種植反季節西瓜倒也合乎情理。白永元決定購買一顆西瓜,儘管林小風心中存有疑慮,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挑選了一個,並特意詢問其是否熟透。麵對白永元對季節不符的擔憂,林小風臉上掠過一絲不滿,反駁道:“時節並不能成為評判瓜果品質的標準。”

項協宏聽聞王老六通過不懈努力實現了盈利,不禁為其點讚:“好樣的!你這小小茶攤雖不足掛齒,卻以其物美價廉贏得了民心,假以時日,必然能茁壯成長!”王老六聽到這樣的肯定,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同時亦對林大人無法親眼見證這一變化感到惋惜。駱華俊在旁聽說難民遭受苦難,義憤填膺,拍案痛斥社會不公。王老六忍不住附和,透露自從林大人離開陽曲縣後,當地的地主們便開始肆無忌憚地降低工人工資,無情欺壓難民百姓。

項協宏聞此分析,深感讚同,同時透露自己手中持有老爺所賜的官印和私印,賦予了他特殊的權力。此外,他在花月樓還發現五位行為詭異的人物,他們的詳細信息已經記錄在冊,並展示給眾人詳閱。這五人在花月樓進進出出頻繁,卻並非本城人士,且生活營生不明朗,從未涉及任何商業話題,種種異常表現引起了項協宏的高度警惕。他決定再耐心觀察這五人五日,若仍無所突破,便會另尋他策。

群臣品嘗過後,皆口舌生津,交口稱讚太子售賣的西瓜前所未有的甜美。林小風站在一旁,心中波瀾起伏:如此簡單的一招注蜜工藝,卻被太子玩弄得如同巧妙絕倫的遊戲,甚至讓人聯想到他曾戲謔提及的“投毒”之事。太子問及此舉是否構成虛假宣傳,林小風回答說並無不妥,這隻是將初級農產品轉化為深加工商品的一種方式而已。

夜色猶如濃墨般浸染了整個世界,項協宏內心卻陷入了深不可測的掙紮之中,而馮臨度則仿佛一尊靜默的雕像,泰然自若地等待他的決定。彼時此刻,隔壁廂房內喧囂與混亂交織成一片,數人扭打在一處,其中呂德行正遭受群雄圍攻,梁煥坤憤慨之聲震耳欲聾,厲聲喝止暴行,引得四周之人紛紛附和。駱華俊則嬉笑怒罵,煽風點火,不遺餘力地攛掇眾人對呂德行施以更殘酷的懲罰。這嘈雜的聲音如同無數隻螞蟻,透過厚重的牆壁縫隙,依稀傳至項協宏所在的主題房內。馮臨度聞聲麵露疑雲,擔憂隔牆有耳,但項協宏神色淡然,解釋此處隔音設計巧妙絕倫,請求馮臨度寬限一日,以便他能細細權衡昨晚商議之事。馮臨度領悟地點點頭,約定次日再度會晤,如若讚同便一同前往源亥城。

項協宏再次向王老六確認了馮臨度的身份,詢問他是否就是與吳家進行秘密鹽貨交易的核心人物,得到王老六肯定的點頭回應後,項協宏寬慰他安心享用晚宴,一切後續事宜均由自己一手操辦,所有的開銷均記在他的賬簿之上。

他舉例說明,即便西瓜原本並不甜,也應設法使其變得美味誘人。對於這一點,李德賢滿臉困惑,畢竟瓜已摘下,如何還能令其變甜?林小風正色強調:“此事全憑殿下的智慧與手段,非我能代勞。而且,經營之道最重誠信,不可欺瞞顧客,否則必將影響長遠的生意發展。”

駱華俊與呂德行因為觀點不合,爭吵聲漸起,項協宏臉色一沉,怒目圓睜,厲聲喝止兩人,並告誡眾人務必以公事為重,不得因個人恩怨影響大局。他讚同呂德行的觀點,認為鹽商難以直接接觸,應當先從私鹽販子入手。由於陽曲縣人口眾多,用鹽量大,私造的鹽無法滿足市場需求。

馮臨度聽罷這番話,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暖意,原本的疑慮如同薄霧般逐漸消散。項協宏又提及馮臨度才思出眾,卻為何選擇走上這條道路。馮臨度黯然神傷,長歎一聲道:“項兄有所不知,我本是海雲國的一介秀才,奈何國破家亡,通往舉人的科舉之路已被斷絕。昔日海雲學子縱能參加朝廷選拔,然仕途多舛,即便僥幸返回故鄉,亦飽受歧視。為此,我寧願擺脫束縛,投身於世間繁華,追求一生富貴。”

見林小風陷入沉默,李德賢急切地催問:“明日是否願意陪我進宮一同售賣西瓜?”林小風驚愕之餘追問詳情:“殿下,我們縣裡的西瓜都被搬到了這裡?農戶們是否得到了應有的報酬?”李德賢輕鬆一笑答道:“歐智勇說無需花費銀兩,農戶們都樂意免費贈送。”林小風狐疑地看向歐智勇,後者解釋道:“我告訴他們林大人想親自品嘗這些西瓜,因此他們便慷慨贈送了。”

陽曲縣產出的西瓜,在林小風心中實屬下乘之物。靖江之地所種植的作物與他記憶中的品種相去甚遠,尤其是那些追求種子野蠻繁殖、不顧果實品質的原始品種,讓林小風深感痛心疾首。這裡的西瓜更是糟糕至極,水分匱乏,甜度不足,瓜肉薄脆且空腔頗大,故此,林小風對這類瓜果向來嗤笑不已。然而,縣農業司和鄉親們卻對種瓜情有獨鐘,年複一年樂此不疲。今日李德賢竟然把這堆在林小風看來毫無價值的西瓜搬回,並打算在皇宮內兜售,這無疑讓他大跌眼鏡。

林小風勸慰道:“如果殿下確實急需用錢,完全可以直言相告,不必這般繞彎子。”李德賢拉著他步入廳堂,坦誠自己並不缺錢,隻是真心想體驗一把售賣西瓜的樂趣。林小風不解其意,繼續追問為何對此事如此執著。李德賢臉色微紅,仿佛少年般羞澀地道出原委:“師傅們雖未明言,但我總感覺他們在質疑我的能力。我本渴望馳騁疆場建功立業,可現實未能如願。日常政務皆賴你輔佐,今日我想通過賣瓜這件事,讓大家看到我也能獨立處理事務,有所作為。”

對於王老六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項協宏給予高度評價,同時出於好奇,他詢問了碧生常潤茶的具體來源。王老六麵露尷尬,沉吟良久後終於吐露實情:原來這茶水中摻雜了微量瀉藥。項協宏聽罷麵色驟變,駱華俊亦是驚愕不已,一時之間,三人陷入深深的沉默與反思之中。

西郊之地雖偏遠,但若修築道路直達京城,則其地理優勢立顯,廣袤的土地還可用於建設工廠、發展農家樂等諸多項目。林小風驚喜交加,不僅擺脫了責罰,反而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機遇。

項協宏邁步踏入繁華喧囂的花月樓,此處乃是商賈聚集之地,人人臉上掛著生意場上的招牌笑容,他們深知項協宏與本地勢力林小風交情深厚,故而對其熱情洋溢。項協宏舉止從容有度,攜帶厚禮遍訪各路商賈之家,既是為了穩固舊誼,又暗藏探聽私鹽秘密的目的。這些商賈皆是坐擁廣袤土地、人口眾多的大戶人家,對鹽的需求量堪稱海量,儘管購買官鹽並無後顧之憂,然而麵對官鹽與私鹽間巨大的價格鴻溝,即便是家財萬貫的豪紳巨賈,亦無法抗拒那錙銖必較的誘惑,就如同他們在乎區區幾文停車費般斤斤計較。一旦有低價鹽源出現,商人自然趨之若鶩,不願高價購入官鹽,更因風險多由鹽販承擔,買家往往隻需破財消災便能了結乾戈。

王老六甫一提及馮臨度這個名字,項協宏的眼眸瞬間聚起銳利的光芒,猶如鷹隼在高空盤旋鎖定獵物。在花月樓內燈火闌珊處,一名身材挺拔、麵容英俊的青年攜著俏麗侍女談笑風生地步入,手中搖曳的畫扇上題寫著一行行墨香四溢的詩句,其舉止翩翩,並無商賈之氣,卻有書卷才子之韻,此人正是他們追蹤已久的源亥城鹽販――馮臨度。

項協宏接著關心起王老六茶攤夥計們的待遇問題,王老六憨厚地坦白,目前隻提供飲食補貼,並未支付現金工資。項協宏聽後深感憂慮,暗忖王老六雖然勤勞奮發,但在對待雇員方麵,竟也與那些為人所詬病的地主並無本質區彆。

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林小風靈機一動,將此瓜命名為“孕瓜”,這一新穎的說法令在場之人頓時嘩然不已。李德賢聽聞之後,內心既驚訝又暗自佩服林小風編故事的精妙手腕。林小風則處變不驚,從容不迫地援引陰陽之道,娓娓道來,聲稱這種瓜實屬罕見珍品,唯有深諳醫理的禦醫或許能給出合理的解讀。有人質疑瓜無胎何來孕育之說,林小風隨機應變,巧妙地以含糊其辭的方式化解了這一難題。

次日拂曉時分,歐智勇早早地將一車西瓜運送至保和殿前的開闊廣場。朝會結束之際,眾大臣們瞥見那停放在廣場上的西瓜車,隻見林小風與李德賢疾步走向車邊。李德賢親手立起一塊招牌,上麵赫然寫著“西瓜,不甜不要錢”,麵對群臣大聲叫賣起來。林小風雖然麵露尷尬之色,但也隻能無奈地配合著李德賢。

馮臨度如同一位智者,指點迷津:他建議項協宏利用現有的人脈資源,暗中從事販鹽生意,待時機成熟之際,可設下圈套嫁禍他人,讓林小風自食其果。麵對項協宏追問具體操作步驟,馮臨度則寄希望於項協宏自行設計,並保證其中的利益回報豐厚,足以讓林小風陷入困境。

靖江帝的臉色瞬息間陰沉下來,那慍怒之色猶如烏雲蔽日,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裂:“你說要為朕充實國庫,這等荒誕不經的話語,竟也出自你的口中?”言辭間的威嚴,仿佛冬日寒風掃過陽曲大棚瓜田,冰冷徹骨:“陽曲大棚誆騙瓜果之事,朕豈能被蒙在鼓裡?甫抵陽曲之時,朕親眼目睹其狀。由此推斷,你所言雖未中的,卻也離事實不遠。”

次日晚間,馮臨度一如既往赴約來到花月樓,甫一踏入大門,即被項協宏一把抓住手腕。此時的項協宏麵色嚴肅,帶著馮臨度徑直走向二樓一間隱蔽昏暗的房間。馮臨度心中疑竇叢生,直至在油燈搖曳的光影中坐下,隻見項協宏神色凝重,低沉的聲音如同寒風吹過:“馮兄,一場大禍即將降臨啊!”

李德賢親手剖開一顆奶香瓜展示給群臣看,隻見乳白色的液體與鮮紅的瓜肉相映成趣,林小風一眼便看出其中灌注了牛奶,恐怕早已變質,擔心食者食用後會出現不適反應,因此憂心忡忡。然而,群臣並未過多考慮這些細節,依然爭先恐後地購買,連李秋炎也在旁邊隨聲附和。林小風在無奈之餘,憂慮太子此舉可能會對大家的健康造成損害,內心深處油然生出責備之意,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場看似熱鬨非凡、實則危機四伏的鬨劇持續上演,無力阻止。

奶香瓜頃刻間售罄,眾人的眼球瞬間被李德賢手中剛剖開的那顆瓜吸引過去,瓜瓣間的乳白色液體如同謎團般引人注目。李秋炎率先打破沉默,請求品嘗,李德賢爽快地答應了,群臣也隨之紛紛效仿,爭先恐後地嘗試這奇異的瓜果。李秋炎細細品味後讚不絕口,眾人對瓜肉中流淌出的那抹神秘白汁充滿了驚奇與好奇。李德賢麵對眾人的疑惑,麵露一絲尷尬,而林小風見狀,隻好無奈地站出來替他解圍,解釋道那是瓜中的乳液,然而這一解釋反而引發了更多質疑和猜測。

馮臨度聞此言,內心警鈴大作,焦急萬分地追問詳情。項協宏直言無諱,指認馮臨度實為私鹽販賣的幕後之人,馮臨度聽聞雖竭力否認,手中卻悄然緊握匕首,堅稱自己經營的是皮貨生意。項協宏進一步指出馮臨度應當儘早離開長江流域,北上避禍,並揭露他曾與吳家進行私鹽交易的事實,這番情報來源正是吳家家主親口所述。

李德賢進一步袒露心聲:“自幼師從眾多師傅,他們的期待像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我肩頭。我渴望在其他領域展現自我,就如同上次成功出售眼鏡一般,這次我要通過賣瓜,證明我不是無所作為之人。”

林小風聽罷,對太子的勇氣和堅持感到由衷欽佩,但他憂慮提醒:“此舉恐怕會引起朝中大臣們的非議,不太適宜。”李德賢沉思片刻,回應道:“宮中的師長與臣僚常常對我嚴厲苛責,讓我倍感壓力。父皇也一直在背後教誨如何成為一位明智君主。然而曆史並未規定明君必循何種固定模式行事,上次的眼鏡買賣使我意識到,群臣見識有限,易於被表麵現象所蒙蔽。所以我不願受限於他們的陳規舊念,希望通過這次賣瓜之事,展示自我,不論結果如何,這都是我對自身能力的一次挑戰與驗證。”

馮臨度聽完後深感同情,原來兩人都有著相似的坎坷人生經曆,尤其是對於擁有橫溢詩才的項協宏來說,放棄文士生涯實屬無奈之舉,令人惋惜不已。馮臨度進一步追問那曾在酒醉時偶得的佳句能否完整吟誦出來,項協宏遺憾表示全詩未能續成,僅剩那一抹醉意中的靈光碎片。

麵對帝的嚴厲質詢,林小風麵上流露出欽佩讚頌之情,畢恭畢敬回應:“陛下明察秋毫,臣下佩服至極!確實乃是大棚所栽種之西瓜。”帝緊追不放,又問為何遲遲未能將此物呈上,並對大棚種植其他作物以及冬日耕作的可能性展開了深入探究。

眾人仔細端詳著每一顆西瓜,發現瓜皮完好無損,猜測可能是整體浸泡於蜜水中,進而認定這種瓜品種獨特,實屬珍貴之物。在李秋炎的引導和渲染之下,大家愈發堅信這西瓜稀世罕見,開始瘋狂搶購。很快,滿載西瓜的車子銷售一空,李德賢興奮不已,趁熱打鐵又推出一種名為“奶香瓜”的新品,定價十五兩銀子一顆,再次引發了一場令人驚歎的熱議。

眾多大臣圍聚過來,看著這一幕,白永元憤然出列,指責林小風教唆太子在皇宮內進行如此失體統的買賣。然而,李德賢堅持聲稱此舉是自己的主意,並熱情邀請大家品嘗西瓜。他親自操刀切瓜,西瓜裂開後汁水四濺,白永元疑心這些西瓜可能已經腐爛。李德賢解釋道那是鮮美的果汁,並宣稱這種西瓜名為蜂蜜瓜,請白永元務必嘗試一番。

項協宏突然轉換話題,直截了當地詢問私鹽買賣利潤究竟有多豐厚。馮臨度含笑不答,卻巧妙地將話題引向販鹽之道,大膽提議將他在長江一帶辛苦建立起來的私鹽市場交由項協宏接手,以此試探項協宏是否具備足夠的膽識和可能存在的複仇決心。項協宏先是驚訝不已,隨後迅速調整心態恢複鎮定,追問此事與報仇之間有何關聯。

帝的神情變幻莫測,內心卻如明鏡般洞察一切。他心中暗自思量,從未聽聞所謂“壯陽瓜”之事,而林小風時常進獻宮中稀世珍寶,若有奇特瓜果,必會呈現眼前。因此,他斷定林小風口中的奇瓜不過是陽曲大棚產出的普通西瓜,因戶部查賬一事而遭到了帝的遷怒,慶幸自己並未牽扯其中。

時光荏苒,轉瞬兩日已逝,馮臨度如期歸來,項協宏早已在廳堂內靜候多時。二人未及寒暄問候,便直接踏上前往錢家的道路。行走途中,項協宏注意到源亥城繁華背後隱藏的秘密,街頭巷尾竟然鮮有窮困潦倒之人。對此,馮臨度解釋說,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們或在外辛勤勞作製鹽,或藏身於城市的各個陰暗角落艱難求生。聽聞此言,項協宏心頭為之一震,但他表麵上仍保持著冷靜從容的態度。

帝心事重重,擔憂鹽商唯利是圖,或將生出背叛之心,此時正是整飭南方鹽商亂象的好時機。他詢問林小風調查進展是否順利,是否需要更多便利條件。林小風回複已委派項協宏辦理此案,並賦予其印信權力,料想應不會遇到太大阻礙。

最終,在眾目睽睽之下,白永元勉強接過一片西瓜放入口中,嘗過後竟然驚訝地連連讚歎,稱其甜美異常,確確實實帶有蜂蜜般的清香。林小風的話語讓群臣略感安心,太子李德賢的賣瓜之舉似乎有了轉機,一場本可能引發軒然大波的買賣,在無形之間變成了一場彰顯慈悲之心的慈善義舉。

林小風隻得無奈接受,隻求借助帝旨之力。隨後,他告退準備探視太子,對於此舉,帝並未表示關心。林小風訕笑著離去,順手拿起案上的棍棒,疾步走出了大殿。

轎子在錢家那廣闊無垠的宅院內緩緩移動,猶如一艘行駛在靜謐湖麵的小舟,項協宏心中疑雲密布,忍不住向馮臨度發問。馮臨度泰然自若地步入轎中,項協宏也隨之踏入這狹小卻尊貴的空間。他透過半掩的竹簾窺視著外邊的世界,隻見斑駁的竹影搖曳生姿,池山亭榭錯落有致,美不勝收,仿佛每一處景致都在訴說著這座府邸主人的非凡地位和深厚底蘊。馮臨度見狀淡然一笑:“這隻是錢家的外圍庭院罷了,內宅占地足有二十畝之廣,而整個外宅更是達到了二百畝之巨,所以即便是出入自家門戶,也需以轎代步。”聽聞此言,項協宏不禁瞠目結舌,皇宮禁苑雖廣闊,也不過千畝之地,而錢家竟如此豪奢而不加掩飾,實乃前所未聞。

馮臨度進一步剖析道,錢家之所以能擁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和壯麗的宅第,除了彰顯身份地位之外,更兼具實用性和策略布局的考量。提及海雲國動蕩不安之際,坊間傳聞錢家宅院一度擴張至驚人的上千畝,儘管未曾親眼目睹,但足以映射出錢家權勢如日中天的景象。項協宏心存疑惑,問道:“錢家如此張揚跋扈,難道就不怕朝廷察覺後查抄家產?”馮臨度則悠然回應:“此處地處偏遠,所謂‘山高皇帝遠’,又有誰能輕易洞察其中的奧秘與隱晦呢?”

兩人乘坐轎子穿行於內外宅之間,這裡並無明顯的門牆界限,而是通過建築群的繁複密集來劃分區域。抵達目的地後,馮臨度引領項協宏下轎,穿梭於廳堂庭院,最終來到了莊重肅穆的正廳前。此時,一名管家適時出現,馮臨度恭敬稟告希望拜見公子,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項協宏,告知他們需要稍作等待,因為公子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麵對管家的傲慢態度,項協宏頗有感觸,馮臨度及時提醒他,在這個充滿權力氣息的地方,言行舉止務必要謹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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