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期間,侍女奉上清香四溢的茶水,二人便壓低聲音交談起來。項協宏詢問關於錢公子的性格特點以及如何與其打交道的應對之道,馮臨度告誡他,錢公子性情捉摸不定,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反駁他的意見,遇事唯有順從且表現得機敏圓滑才最為穩妥。不久之後,傳來通報可以覲見公子,馮臨度顯得有些緊張,而項協宏則不動聲色,暗自調整心態,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當他們來到後院一處精致雅致的庭院時,隻見錢燕鵬閉目養神於躺椅之上,周圍簇擁著一群伺候左右的侍女。錢燕鵬慢慢睜開眼睛,項協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隻見其麵色蒼白,氣質陰鬱而冷峻。馮臨度與項協宏一同恭敬地行禮,錢燕鵬慵懶地開始詢問長江邊上的生意狀況,馮臨度回答當前形勢愈發嚴峻,並向錢燕鵬引薦了項協宏作為合作夥伴,強調項協宏才智超群,具有獨到的眼光和魄力。
錢燕鵬站起身來,開始對項協宏的來曆刨根問底,項協宏謙遜地答道自己曾經營一家青樓,不幸被他人霸占,幸虧得到馮臨度的幫助才得以東山再起。對於涉足私鹽買賣的風險,項協宏堅毅表示無所畏懼,並直言不諱地指出,商人的地位高低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是否富有;他還敏銳地察覺到,錢家的勢頭連官員都不敢輕舉妄動。錢燕鵬聽罷頗為驚訝,讚賞項協宏是個人才,臉上流露出欣賞之意,同時強調鹽商的地位絕非一般商人所能比擬,其背後的運作手段和影響力非同小可。
錢燕鵬的狂傲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直刺人心,令項協宏頓感寒意從脊背悄然升起,冷汗沿著額角滑落,那股囂張之氣焰可謂世間罕見。然而,項協宏並未因此而失態,他應對得體,言語之間始終保持分寸,這一舉動讓錢燕鵬頗為讚賞,遂直言願意給項協宏涉足販鹽生意的機會。提及這行當中的潛規則與風險,項協宏坦言尚處門外漢,於是錢燕鵬耐心詳述:官府定下的鹽價過高,導致私鹽交易屢禁不止,鹽商與私鹽販子之間的較量如同水火交鋒,而錢家早年亦曾奮力對抗私鹽勢力,無奈未能徹底杜絕,最終選擇轉為自營私鹽買賣,短短三年間已成功掌控了其轄域內的鹽市,堪稱商業傳奇。項協宏聽罷,心中暗自讚歎錢燕鵬的手腕與膽識。
錢燕鵬進一步明確了利益分配方案,長江流域所售私鹽利潤中,六成歸源亥城所有,作為引薦人的馮臨度可獲兩成,剩下的兩成則留給項協宏。項協宏的目光瞥向馮臨度,對這樣的分配方式心存微詞,認為不夠公平合理,但馮臨度卻尷尬地選擇了沉默。錢燕鵬看在眼裡,笑著告訴他們私下可以協商,並警告若事情敗露,馮臨度也將難逃懲罰。儘管如此,項協宏深知這是一個鯉魚躍龍門般的機遇,一旦把握住,便能從此踏上巨富之路。
錢燕鵬下令一名佳人前來撫琴助興,還將這名女子贈予項協宏作伴,同時命令項協宏暫居源亥城,待時機成熟再前往長江開展事務。麵對這般安排,項協宏雖內心惶恐不安,卻隻能順從接受,隨後與那名撫琴女子一同離去。然而,在項協宏離開後,錢燕鵬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厲聲怒斥馮臨度行事大意,馮臨度聞此嚇得麵無血色,立刻伏地請罪。錢燕鵬緊追不舍地詢問關於項協宏的底細,馮臨度解釋說,由於長江流域災情頻發及工程所需的巨大開銷,才冒險加大了私鹽交易規模,幸虧項協宏坦誠相告實情,並保證項協宏並無任何不軌之舉。
錢燕鵬暫時壓下了雷霆般的忿怒,要求馮臨度繼續深入調查項協宏,並下令將項協宏的家人接到源亥城以確保他們的安全,期間嚴禁任何人從事任何私鹽買賣活動。馮臨度狼狽不堪地離開了。項協宏獨坐在房中,與那位被贈予的撫琴女子相對無言,心頭百感交集。不久,馮臨度再次出現時,項協宏發現他的臉頰腫脹明顯,追問之下,馮臨度含糊其辭,同時主動提出減少自己所得的利潤分成,以此證明他對項協宏的情誼深厚。項協宏對此深感感動,雖然對接家人到源亥城的事仍有些疑慮,但終究答應了下來,並決定即刻修書一封通知家人。
鹽商們對此番情景興致盎然,對於錢燕鵬這種扭曲的行為非但不覺得厭惡,反而是樂在其中,起哄說:“錢公子,這位姑娘膽敢調戲您啊!”笑聲震耳欲聾,充斥整個廳堂。錢燕鵬揮手遣散了周圍的侍女與仆役,大廳之中僅剩下幾個鹽商,他們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聚焦在中央狼狽不堪、卻仍不失傲骨的杜三娘身上。杜三娘滿臉驚駭之色,而項協宏則緊握著手中已然冷卻的酒杯,眉宇間鎖著深深的憂慮,仿佛能洞察到她內心深處那份絕望以及良家婦女被逼無奈的境遇。
鐘洪濤眼中閃爍著貪婪的邪光,卻又借口時間太短推諉,企圖得到更多時間來羞辱杜三娘。錢燕鵬嘲諷之餘,竟下令讓眾人一同參與對杜三娘的淩虐,比試各自手段。重新坐回主位的錢燕鵬,看著鐘洪濤迫不及待地逼近杜三娘。儘管杜三娘曾有過英姿颯爽的一麵,此刻卻隻能在恐懼與倔強交織的表情下,無助地麵對步步緊逼的困境,在掙紮中漸漸陷入四麵楚歌的絕境。
燈火闌珊,夜色漸濃,陸玄芯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愈發嬌媚動人,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眸裡閃爍著期待與堅毅的光芒。林小風麵對她的同行請求,嘴角掛著一抹溫和的微笑,卻又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途中顛簸難測,我恐怕難以周全地照顧你。”然而,陸玄芯並未退縮,她堅持的目光中透著決然:“願以身侍奉左右,共擔旅途辛勞,不求其他,隻求能伴你一同走過。”
杜三娘目睹此景,驚駭得幾近崩潰,她癱軟在地上,顫抖不已。然而,在這混亂與恐懼交織的深淵之中,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項協宏那挺拔的身影時,竟從中捕捉到了一絲安定的力量,讓她尚能保持清醒,不至於徹底昏厥過去。
馮臨度飲了一口茶,回憶起與錢公子初次相遇的情景,那時的錢公子還未如此過分,而今,其欲望如野草般瘋長,尋常娛樂已無法滿足他的胃口。“據說他曾將自己的小妾拱手讓人,更有甚者,在前年一次極度興奮之際,竟然……”說到此處,馮臨度意識到言語過於突兀,遂戛然而止,隻顧慢慢品味杯中的清茗。
鐘洪濤頭部傷口初愈,滿腔怒火熊熊燃燒,他疾步上前,憤慨道:“公子,此人狡猾得很,萬萬留不得!”錢燕鵬揮手示意鐘洪濤住口,後者雖然退至一旁,但那充滿敵意的目光依舊死死鎖定在項協宏身上。馮臨度見狀,瞥見項協宏依然保持鎮定,心急之下,拽著他的衣袖朝杜三娘走去。此時的杜三娘已無任何遮掩,羞愧與緊張交織的眼神投向項協宏,隻因他曾從生死邊緣救她於水火之中,期待他能再度挺身而出。
李涵淼公主,那如碧水般清澈的眼眸,在林小風提及紡織廠瑣事的刹那,猶如被秋風吹皺的一池春水,漾起了層層困惑之漣漪。她並未能即刻洞悉林小風言語背後深藏的意圖,這使得林小風心頭悄然掠過一絲愧疚,仿佛他親手撕破了一幅寧靜的畫麵。他急中生智,迅速轉移了話題,鄭重其事地告訴公主,關於紡織廠的一切事務,都將由她親自裁決,並且透露了一個令人心頭一緊的消息――他即將遠行公乾,此行將是一場漫長的告彆。
麵對如此前所未有的棘手問題,胡江臉上顯露出迷茫與無奈,一時找不到破解之策。最後,劉肖低聲提議:“或許可以考慮賣掉部分馬匹以湊足這筆錢。”胡江聽後,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得點頭讚同,暫定以此計謀暫時緩解燃眉之急。
林小風決意即日啟程返回陽曲縣著手籌備相關事宜,在臨行前,靖江帝特意叮囑他先行拜見太子,以防太子借機乾預此事,並關切詢問西郊大棚工程的進度如何。儘管大棚尚未開始施工,林小風卻憑借過人的智慧,巧妙借用工匠精神的概念予以解釋掩飾,承諾會精心策劃並積極推進這項關乎民生的重要工程。靖江帝再次提醒林小風此行路途遙遠,務必謹慎行事,早日歸來向朝廷彙報進展。
至於那位被贈予的撫琴女子,原來竟是錢燕鵬的侍妾。馮臨度向項協宏透露,對於撫琴他可以任意處置。項協宏聽聞此事,震驚不已,一時難以揣測此舉背後的深層含義。兩人猜想,這或許正是錢燕鵬對項協宏的一種考驗和試探,項協宏在忐忑不安中又無法抗拒現實的壓力,隻能被動接受這個既殘酷又微妙的事實。
項協宏聽聞此驚人消息,震驚之餘追問詳情,馮臨度卻避而不談,轉而開始策劃晚宴上的應對策略:“你不妨借飲酒來佯裝醉態,但需警惕,若公子未醉你先醉,恐會被強行喚醒,徒增痛苦。”隨後,他細細打量項協宏的身形,建議他可以借口腎虛以避開這場鬨劇。項協宏聽罷,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憤慨而又堅決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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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曙光初現,林小風早早起身,悉心收拾行囊,準備踏足那未知的世界,開啟一場注定充滿坎坷與磨礪的旅程。陸玄芯欲掙紮起床為他打點穿戴,無奈昨夜病情未有明顯好轉,步履蹣跚間儘顯病弱之態。林小風目睹此景,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情,於是輕柔地攬住她纖細如柳的腰肢,溫言勸慰:“玄芯,你且安心歇息,無需強撐著身子來送我。”陸玄芯聞聽此言,麵泛嬌羞之色,輕輕點頭應允,眸光中流淌出脈脈溫情。儘管林小風內心深處滿載著對陸玄芯的深深掛念,但他仍強顏歡笑,提著包裹跨出門檻,此刻他的心情卻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沉重而複雜,仿佛人生的順遂之中尚缺一份情感糾葛的砥礪錘煉。
馮臨度深知項協宏的性格剛直,自打杜三娘踏入廳堂那一刻起,他就緊緊盯著項協宏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唯恐他會因看不慣錢燕鵬的行徑而做出衝動之舉,遂抓著他手臂低語勸誡:“項兄,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就在這時,恐懼到了極致的杜三娘試圖奪門而出,卻被錢燕鵬陰險地伸出一腳絆倒在地,引來一陣哄笑。隨後,錢燕鵬冷酷無情地扯住她的秀發,將其從地上拽起,並毫不留情地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杜三娘口鼻出血,頭暈目眩。他厲聲咒罵:“賤婢竟敢啐我!今日我就讓你明白何謂真正的順從!”錢燕鵬更是下令讓鐘洪濤先行施暴,限他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讓杜三娘學會順從,否則加倍懲罰。
林小風環顧四周,麵對女子們熾熱的情感,心頭既有無奈又有深深的愧疚。他鄭重立誓,將以待妻子而非妾室的態度對待陸玄芯,給予她應有的尊重與愛護。陸玄芯聽聞此承諾,喜極而泣,欣然接納這份厚重的情誼。林小風緊緊擁抱著陸玄芯,心底翻湧起憐愛與負罪交織的情感,但他更加堅定地對陸玄芯許下了真摯的諾言。
項協宏指示杜三娘撕下衣衫布條備用,馮臨度雖然內心充滿恐懼,但他察覺到項協宏並無惡意,便勉強安下心來。隨後,項協宏手腳麻利地將二人捆綁結實,開始細心清理現場,力求不留任何破綻。杜三娘看著項協宏的一舉一動,臉上浮現出複雜無比的表情,既有恐懼也有欽佩,而馮臨度則始終心有餘悸。
項協宏聽聞此事,那股荒誕之氣如同一陣陰霾瞬間將他全身籠罩。他行走江湖多年,骨子裡尚存著濃鬱的書卷氣韻,對於這種外表風雅實則乖張變態的遊戲方式,內心深處頗感抵觸與難以接受。他的思緒飄回了昔日在縣學的日子,那時也曾目睹過類似的情景,不禁令人心生寒意。
眾人紛紛議論紛紛,探問“陸地神雷”為何物,胡江亦無法給出答案,隻知道王爺視其為珍寶,具備開山裂石之力,因此務必確保此次行動萬無一失。於是,胡江下令眾人喬裝打扮混入陽曲縣,首要目標便是奪取城門控製權,其餘部眾則隱匿於林間伺機而動。考慮到陽曲縣兵力薄弱,他們計劃速戰速決,分頭搜尋“陸地神雷”,一旦遭遇抵抗,格殺勿論。
交談之間,項協宏內心愈發焦慮不安,此事不僅怪誕離奇,倘若傳揚出去,陽曲縣上下無人不知,自己如何麵對家中妻兒老小?尤其是家中的妻子,她怎能容忍這樣的羞辱?他的眉頭緊鎖,憂鬱之情悄然爬上臉龐。
當舞曲達到高潮之時,一名不速之客混跡於舞女之間,舉止輕浮放肆,引得眾人側目。錢燕鵬對此非但未加阻止,反而以笑聲附和,一副縱容姿態。隨著宴席漸入佳境,眾人的注意力開始從舞蹈轉移到交談攀談之中,錢燕鵬亦適時插話詢問,儘顯主人的熱情好客。項協宏見狀,心頭稍感寬慰,認為馮臨度先前所言或許過於渲染,如今看來,儘管氣氛有些奇特,但整體尚算和諧,一切仍在可掌控的範圍之內。
林小風驅馬疾馳,猶如一陣疾風刮過原野,直抵紡織廠門前。躍下馬來,眼前的一幕令他頗感愕然:太子李德賢正饒有興致地擺弄著那台織機,全然不顧一旁女工尷尬而羞澀的神情,她低垂著頭,雙頰微紅,不敢言語,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鳥兒。林小風心中暗自嗟歎,太子此舉雖出於好奇,卻顯得頗為不妥,本欲開口勸誡,卻又擔心觸怒龍顏,遂將未出口的話語咽回腹中。
項協宏強行抑製住心頭翻騰的不適情緒,轉頭看向馮臨度,話語中帶著探尋之意:“你對此有何看法?”馮臨度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詢問,臉色凝重,直言自己的立場:對於此事,他也深感排斥,但無奈受雇於錢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不遵從主命,恐有失麵子,日後立足之根基也將難保。
項協宏滿臉愁容,坦誠地表示:“雖與公子相處月餘,覺得他性情獨特,尚未達到你所形容的那種極端境地。”馮臨度聽後,深深歎息,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是因為你還未徹底了解他,初識時,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和善可親,隻要你能助其獲利,他會待你如上賓。然而,一旦觸及他的底線,或稍有不慎招致他的不滿,便會引火燒身。當然,若是能博得他的歡心,金銀珠寶他也會毫不吝嗇地贈予。”
以《春秋》為密鑰,雖然操作簡便且易於傳遞信息,但受限於書籍的載體,所能承載的信息量實則頗為有限。項協宏所書信函字句精煉,言辭含蓄深邃,林小風捧讀良久,才逐漸剝繭抽絲般解讀出其中隱晦而深重的含義,一股熱血湧上心頭,臉龐悄然染上了一片紅潮。桃花見狀心生疑惑,詢問何事讓他如此緊張不安,林小風遂告知她收到了一封來自項協宏的秘密信件,並對其在源亥城麵臨的困境深感憂慮,決定親自前往解決。桃花主動請纓隨行,卻被林小風婉言勸阻,他懇切地叮囑桃花留守京都,同時透露此次行程可能長達半年之久。
正當杜三娘遭受無儘淩辱之際,項協宏在無奈之下選擇了妥協,緩慢走向杜三娘。錢燕鵬放言,在眾人儘情玩樂之後,會將杜三娘贈予項協宏,項協宏表麵上順從,內心卻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無奈與憤怒。當錢燕鵬欲再次施展暴行時,項協宏突然開口打斷,聲稱要親自來完成此事。錢燕鵬雖感意外,但仍掛著冷笑表示同意,放手讓項協宏接近杜三娘。
正在此時,一名身影慌亂闖入書房,正是提前返回的劉肖。胡江驚愕之餘連忙詢問查探情況,劉肖氣喘籲籲地說:“收費站成了難以逾越的天塹!”原來,在通往陽曲縣的路上,官府設立了許多收費站,劉肖因攜帶銀兩不足被阻攔在關卡之外。眾人聞訊大驚失色,對收費站的存在毫無防備,一時之間陷入了束手無策的困境。
兩人隨後走出喧囂的車間,步入院落之中。此刻陽光斑駁,孩子們正在嬉笑追逐,歡聲笑語如同清泉流淌。隨從們恭敬地行禮退至一旁。林小風向李德賢介紹道,紡織廠附設的學堂與托兒所建設進展順利,已初具規模,孩子們的笑聲便是最好的見證。接著,他沉重地透露此次前來是為告辭遠行,接到了朝廷密令,需離京外出一年之久才能歸來。
駱華俊適時改口恭敬地稱項協宏為“老爺”,而梁煥坤則眉頭緊鎖,憂慮事情可能會因此露出馬腳。待項協宏安排好撫琴之後,駱華俊催促眾人繼續日常訓練,梁煥坤則趁機私下詢問如何應對當前複雜微妙的局麵。當項協宏再次步出房門時,駱、梁二人急切地詢問他在錢府的經曆,聽罷均麵露沉重之色。駱華俊感慨萬千地評論道,錢家不僅財力雄厚,且宅邸內部錯綜複雜,要竊取賬本恐怕並非易事;項協宏則主張先穩紮穩打,伺機而動。至於撫琴的身份來曆,項協宏直言不諱,指出她是錢燕鵬贈予的小妾,極有可能成為監視他的工具,因此提醒眾人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宴會正式拉開帷幕,一群嬌豔嫵媚的歌舞伎魚貫入場,琴瑟琵琶交織出悠揚悅耳的旋律,舞影婆娑,歌聲曼妙,場麵熱鬨非凡。錢燕鵬再度展現出他的豪爽本色,意圖明顯――收買人心。項協宏在一旁默默觀察,已然洞悉錢燕鵬的手段以及背後的目的,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目睹這一切,項協宏的臉龐微微抽搐,肌肉緊繃,不由得回憶起多年前縣中發生的一樁舊事――一位富賈誘騙良家女子行徑猥褻,後被俠士林小風嚴懲的往事。此刻情景令他心驚肉跳,記憶猶新。馮臨度察覺到項協宏陷入沉思的狀態,便悄悄提醒他仿效他人行事。項協宏深深吸了一口氣,猶豫間攬過身後一名侍女,但他並未做出逾矩之舉,隻是將她擁入懷中。侍女疑惑地抬頭看向他,情急之下,項協宏輕輕擰了一下她腰間的嫩肉,此舉使她疼痛難忍,尖叫出聲,而這意外的行為竟讓錢燕鵬投來讚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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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刻,家中燈火闌珊,家人圍坐在餐桌四周,氣氛壓抑而凝重。林小風向謝洪信明確表示,此次出行無需其陪伴,家人們皆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就在這時,陸玄芯輕柔卻堅決的聲音響起,她請求隨林小風一同出行。麵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提議,林小風目光深邃,陷入了沉思,腦海中翻湧起無數可能的情景與考量……
不一會兒,陸玄芯麵容沉靜若湖水,自衣櫃背後款款而出,站定在林小風身旁。此刻,林小風才察覺到剛才與靳佳穎的一幕已悉數落入陸玄芯的眼簾,尷尬之情猶如被冷水澆頭,瞬間籠罩全身。陸玄芯凝視著林小風,雖表麵波瀾不驚,但眼底卻流轉過幾許哀怨,仿佛在質疑他是否是花叢老手,憑借三寸不爛之舌騙過了無數女子的心,自己也未能幸免於難,錯付了深情。
胡江勃然大怒,責怪劉肖行事魯莽,而劉肖麵露委屈,解釋道官兵巡查嚴密,想繞行山路也難逃法眼,收費站如同繁星般密布,而且沿途草料價格高昂,稍有不慎就會被困其中,寸步難行。胡江聽罷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設法尋找解決之道。
林小風見狀,心弦緊繃,深感自己似乎陷入了渣男形象的漩渦之中。他咬牙下定決心,一把攬過陸玄芯走向床榻,二人情感熾烈如火,忘我之際,時間仿佛失去了刻度。陸玄芯氣喘微微,雙眸交織著迷離與憂慮,不禁向林小風發問,是否將她視為輕浮的青樓女子。林小風聞此言,頓時焦急萬分,趕忙以莊重誓言反駁,並解開衣裳試圖緩和緊張氣氛,卻被陸玄芯盈滿淚水的眼睛深深觸動,隻能坐在她身邊,一次又一次地承諾絕不會對她有絲毫輕慢之心。
胡江沉眉深思,片刻後眼神堅定地斷言:“馬匹無需出售,人與馬過路費用合計兩千兩應能應付。”然而有人提醒他,後續收費站眾多,馬匹既難以脫手又容易暴露行蹤。胡江聞此言,臉上瞬間浮現出懊悔與無奈交織的表情,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接受售馬的建議。他立刻部署安排,命令部下儘快著手處理,並計劃次日再次派遣探子劉肖詳儘查明所需的具體費用,而後天則派出二百名喬裝打扮的士卒悄無聲息地潛入陽曲縣城。
半個時辰過去,眾人的精力漸漸消耗殆儘,項協宏這才緩緩起身,借助酒精的作用抓起菜肴,試圖以此醒酒。隻見錢燕鵬身邊的侍女已筋疲力儘,橫臥榻上。錢燕鵬又喚來藥酒助興,譏諷眾人皆為銀樣?槍頭,自詡英勇無敵。眾人隨聲附和,極力吹捧。
琴瑟琵琶交織出一曲跌宕起伏的交響樂章,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與寧靜深邃的湖麵並存,此刻周遭原本靜立如蓮的侍女們悄然起舞,步履輕盈若鴻雁翩躚,瞬間點亮了宴會中央。此曲雖是世俗中被視作下裡巴人的淫詞豔曲,卻恰恰投合了錢燕鵬那獨特且略顯乖戾的藝術審美。然而,舞蹈之美實屬罕見,每一動作、每一線條都展現著錢府精心挑選的侍女們的卓絕才藝和超凡姿色,這也恰好映射出錢燕鵬在尋歡作樂方麵獨到的眼光以及苛刻的標準。
此刻,項協宏的心境猶如一團亂麻,先前的衝動之舉讓他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若拒絕侵犯杜三娘,則可能招致災禍;若屈服於禽獸般的行徑,則將喪失作為人的尊嚴。涔涔冷汗沿著他的額角滑落,麵對杜三娘那哀求的目光,他內心的痛苦更加劇烈。錢燕鵬催逼得愈發嚴厲,馮臨度見狀,趕緊以體力消耗過大為由替項協宏求情。錢燕鵬隨手賜予一杯藥酒,項協宏一飲而儘,並低聲恭敬地道謝。
舞曲終了,舞女們疲憊不堪地回歸原位,原本嫻雅恬靜的形象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香汗淋漓、氣息微弱的模樣。鹽商鐘洪濤等人借機攬過舞女親近調笑,而錢燕鵬身邊則環繞著數名主動上前按摩伺候的美婢,廳內紗衣肚兜鞋襪散落一地,整個畫麵逐漸滑向荒淫無度的深淵,似曾相識的醜惡景象再次重現。
靳佳穎見林小風始終無法給出一個清晰堅定的答複,失望的情緒逐漸升騰,她正欲起身離去,不願再承受這份尷尬和失落。林小風見狀,急忙伸手挽留,他深知自己的身份與靳佳穎的感情糾葛並無絕對聯係,試圖以此寬慰她受傷的心靈。靳佳穎不依不饒,堅持要林小風對前些日子的許諾給予一個交代,林小風在無奈之下隻得坦誠相告,那些話語不過是隨口戲言,並非出自真心之求。靳佳穎聞此,雖然略顯愕然,卻也似有領悟,她在微微釋懷中重新倚靠到林小風寬闊的胸膛上,輕柔地表明自己願意放下名分的執念,隻願能陪伴林小風共赴旅途,風雨同舟。
公主聞聽此言,原本光潔如玉的臉龐瞬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陰霾,她眼中的關切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波紋四散,細聲詢問著林小風行程的具體安排和安全問題。林小風則以溫暖而堅定的語氣寬慰她,表明此次出行並無險惡之處,隻是耗時較長,同時許下承諾,待到重逢之日,便正式迎娶公主為妻,共享家國天下。
太子李德賢聞訊,麵露驚訝之色,急切追問林小風將要奔赴何方。林小風直言太子不可同行,並鄭重其事地囑咐他在京都留守,務必悉心照料包括紡織廠、報社以及西郊大棚等各項國計民生工程的建設。他尤其強調,太子應當深入民間,親曆百姓生活,親手觸摸每一道生產工序,如此方可建立起係統全麵的治國理政思維,摒棄貴族階層常常沾染的浮華陋習。
項協宏的目光落在席間琳琅滿目的佳肴上,心中五味雜陳,甚至有種欲嘔的感覺。他輕輕放下手中溫熱的酒杯,臉上浮現出淡然又略帶苦澀的神情,徐徐說道:“依我看,此事還是就此作罷吧,煩請你向錢公子傳達,今日我身體微恙,不便前往參與。”馮臨度聽聞此言,神色焦急,連忙勸阻:“不可輕舉妄動!公子今日特意召集新舊朋友共襄盛舉,若你不肯到場,豈不是讓他顏麵掃地?恐怕往後你的日子將會更加艱難。”
漢江王的臉色在陰晴之間遊走,儘管極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無波,但內心的湧動卻如暗潮翻滾,手指在桌麵敲擊出疾徐不定的節奏,直至最後悄然停歇。江管家在一旁察言觀色,待那敲擊聲消失,才略微鬆了口氣。他謹慎地探問:“王爺,是否真有林小風親自前往源亥城這回事?”漢江王緊蹙眉頭,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思索:“即便他果真涉足源亥城,也未必能夠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然而,一旦他在那裡遭遇不測,皇兄定會勃然大怒,甚至可能派遣大軍攻打源亥城,那時必將掀起一場人心惶惶的動蕩。”
語畢,林小風轉身離去,留下楊白溪獨自佇立在辦公室內,周遭一片靜寂,唯有筆墨紙硯間流轉的思緒。楊白溪心中疑竇叢生,暗自揣測林小風此舉是否意欲挑動事端,另辟蹊徑,於亂世之中開創一番屬於自己的豐功偉業。
林小風深知路途艱難,再次婉言相勸,提及已有眾多隨從跟隨,再添一人,實非必要之舉,希望陸玄芯能夠安心留守府邸,不必為他增添額外的煩憂。但陸玄芯心意已決,突然間撲入林小風懷中,眼神懇切至極,言語間儘顯孤苦無依之情:“我心係於林府,係於你,無論天涯海角,此行定要陪在你身邊。”林小風此刻回想起曾以書信試探陸玄芯的心意,字句之間流淌的深情厚誼仿佛在此刻化作實體,令他內心猶如湖麵被投擲石子般泛起陣陣漣漪。
錢燕鵬繼續戲謔嘲笑,逼迫項協宏有所動作。馮臨度趁機喝下藥酒,準備對杜三娘施暴,而杜三娘滿目絕望無助,口中低聲祈禱求援。項協宏內心矛盾掙紮,深知此刻唯有暫時放下尊嚴,方能找到扭轉乾坤的機會。
陸印生接過信函,心中疑竇叢生。朝廷削藩多年,親王衛隊早已不複存在,而漢江王怎會暗中保留私兵?他急不可待地拆開信封,目光迅速掃過字跡,閱畢後一股寒意直透脊背。信中提及源亥城局勢動蕩,漢江王已親自趕往處置,陸印生追問具體情況,胡江則含糊其辭:“王爺隻吩咐大人要保重身體,我所傳達的信息至此為止,就此告辭。”
外院重歸寂靜,馮臨度才稍稍回過神來,惶恐不安地問:“項兄,你究竟是何來曆?”項協宏對此並未回應,而是先撿起袍子披在杜三娘瑟瑟發抖的身體上,隨後手持銃步步逼近馮臨度,用銃口抵住他的腰際,迫使他一同走出大廳。銃膛內的最後一顆子彈尚未發射,仿佛在警示馮臨度的命運可能隨時終結。項協宏命令杜三娘留在原地不得移動。
麵對林桃花那直言不諱的責備,林小風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賠笑著應對,深知隻有這個直性子妹子才敢於如此坦誠相對。臨彆之際,林桃花反複叮囑他務必注意安全,早日凱旋歸來。人群中,熱兵器所的胡一默懷抱著一隻沉甸甸的大木盒走上前來,內藏連夜趕製的數支短銃,贈予林小風作為防身利器。林小風接過試射,對短銃威力表示滿意,當眾讚許了胡一默的辛勤付出,然而當胡一默提到經費緊張時,林小風則半開玩笑地嗤笑一聲,告誡他得學會精打細算。
片刻之後,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中年男子踏進廳堂,他的步履沉穩有力,自報家門乃是親王衛隊千戶胡江,並呈上一封密封的書信:“我奉王爺之命,特來給大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