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河州還是沒有回信。”
廉永默歎一聲,新帝登基也似個庸主,這等時候,遲遲沒有催促援軍的聖旨去河州。
“將軍,還是和去年一樣……換了皇帝,也同樣不顧念江山。”
“住口。”廉永鼓著眼睛,“不得妄議朝政。食君祿,便忠君事!莫要忘了你是紀人。若人人都似你一般,這王朝還談何興起。”
轉回身,廉永按著腰間的老刀,眼色裡不知覺間,爬滿了擔憂。
在望州北城門前,十萬餘的北狄大軍,已經開始紮營,要不了多久,便會開始攻關。
即便是座隘口關城,但望州的城牆,早已經如老朽一般,斑駁不堪了。
“我聽望州裡的百姓說過,便在我站著的這處地方,曾經有一個老官差,退無可退,帶著把舊刀上了城頭……另有三千筒字營,也曾在這城牆上,與北狄大軍死戰不退。”
“七百裡外的雍關,李將錚錚鐵骨的故事,每每想起,還會徹夜難眠。”
“至死,他們都會想著一件事情。”
“將軍,是什麼。”
“大紀,吾國。”
站著的老裨將久久沉默,眼色裡也和廉永一樣,逐漸湧出了熱血的戰意。
城牆下。
好不容易歸鄉的不少望州百姓,此時也重複了去年的悲劇,再度嚎啕著拖家帶口,背著為數不多的行囊,準備離開望州。
慶幸的是,這一回北城門外,是沒有難民了。雍關七百裡至望州,早已經是白骨之地。
廉永閉上了眼睛。
十萬北狄大軍,僅靠著城裡的兩萬老卒,即便是赴死一戰,估計也是困難重重。
嗚,嗚嗚——
北狄人的牛角長號,開始響徹在耳邊。
一個個蒼蒼白發的老卒們,背了箭壺抓了竹弓,係好袍甲和腰刀,也開始奔赴城牆。
廉永張開眼睛,雙目圓睜起來,銀白色的須發,一下子被大風撩起。
他摘下鐵弓,怒而緊握。
“狄狗未滅,鬢發先秋!莽莽中原數千裡,敬請相看,二萬老卒營,願赴死報國。”
“狄狗若想過望州,便請先踏過我等的屍體!”
“老夫們,便教爾等這些娃娃最後一回,這仗要怎麼打!”
“起弓!”
……
徐牧停了馬,皺眉抬著頭,看著被沙塵熏黃的天空。
“於文,還有多遠。”
“將軍,離河州不到七百裡了。”於文在旁抱拳。
官道兩邊,尚還有從河州出逃的難民,或趕著馬車,或背著行囊,一路嚎啕往內城走。
去年也是如此。北狄之禍,到了動搖國體的地步。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天下,朝堂無德,百姓無依,連著萬裡的河山,都在慢慢崩塌。
“急行軍!”徐牧咬著牙,回頭催促。
“徐將軍有令,我等急行軍!”
遊蛇般的長伍,迅速蜿蜒起來,穿過層層堆疊的難民群,穿過漫天的沙塵,蕭殺地往邊關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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