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問過文龍軍師,我們要如何做,如何走下去,才不會愧對那些,埋忠骨在七十裡墳山的袍澤,友人,父老兄弟。”
離開威武城的途中,騎在馬上的徐牧,臉龐遮不住溢出的悲傷。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聽從賈周的教誨,當權者慈不掌兵,如不世梟雄,逐鹿殺出一個新朝。
但不管如何,這一路走過來,有太多熟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前行的王道之路,倒下的不僅是敵人,還有故人老友的白骨。
“牧哥兒,於、於哥兒真會死嗎?”司虎紅著眼睛。
徐牧不敢答,垂頭不語。
約莫是猜到了答案,司虎鼓了鼓眼睛後,整個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從小侯爺清君側開始,到反出朝堂,於文棄官一路追隨,拒北狄,入蜀州,鎮江南,都有於文的身影。
即便成都還沒有傳來情報,但徐牧已經明白,他的於文則,從施了鬼針開始,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抬起頭,徐牧收攏了悲傷。
西蜀大業不興,才是對英烈們的褻瀆!
“行軍!直奔大宛關!”徐牧抽出老官劍,劍指前方。不多時,離開威武城的近三萬西蜀大軍,也開始聲聲怒吼起來。
大宛關,同樣有一位故人,也兼敵人。
……
火攻衝天,成都城。
“李軍師,上、上將軍去了……”
正在指揮大軍的李柳,聽到一個校尉的話後,一下子紅了眼睛。但隻在片刻,他又揉去了淚水,重新恢複正色,連著怒喊的聲音,也高了幾分。
“旗令——”
“北渝人逃不出南城,休要忘了,這滿成都的忠魂,正在看著我等!”
“不殺北渝常勝,我等誓不休!”
“殺!”
層層的旗令傳下,又有騎馬的裨將都尉,不斷循著軍令,有條不紊地指揮大軍,約莫在天色將亮之時,終於將走逃無路的北渝老卒軍,逼入了南城死角。
“再傳令,某李柳不受降軍。我西蜀王城,便是這些異鄉賊人的葬身之地!”李柳目眥欲裂,聲音發狠無比。
“壯我西蜀——”
“吼!”
……
成都南城,坊市區。
南市內,並無太大的建築,頂多是一些零散的店屋。最為關鍵的,於文似是早有所料,除了入口外,南市的其他方向,儘是燒起來的烈火。
在護衛的簇擁下,常勝咳著聲音,隨即艱難地抬起頭,環顧著周圍的困境。這成都裡,從他被“跛人”驚得慌不擇路時,已經是徹底入了於文的甕。
不過一道拙劣無比的計,卻讓跛人猜儘了他的心思,已然是自掘墳墓。
常勝緩了口氣,想要再想法子,破開蜀人的圍勢。但偏偏,一直緊咬著的蜀人,並未給任何的機會。
沒等重新收攏士卒,南海的那位李子堂,已經迅速帶人殺到。
“飛矢——”
無太多的遮蔽物,隻一下子,便又有許多的北渝老卒,倒在了血泊中。餘下者,迅速拿起了盾牌。
“閻辟,能否收攏人手。”
“小軍師放心,我這就去。”
常勝邊咳著,邊點頭。在他的麵前,時間已經不多,若無法破開蜀人的攻勢,便隻能死在這裡了。
可不曾想,閻辟離開還沒多久,一下子去而複返。
“小軍師,大事不好……蜀人在南城藏了刀車,已經推過來了!”
常勝閉目,痛苦地仰頭歎息。
……
南城坊市外,此時,在李柳的命令之下,一架架的刀車不斷推來,將入甕的北渝人,最後一線的生機,也徹底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