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兒真的要崩潰了。
如果不是想到姐夫在益州城等著他,真想當場打道回府。
“初北!”
準備再次推車的林初北,趕緊甩了甩腳底踩的稀泥湊上前來。
“光公子有何吩咐?”
果然還是要給老爺傳口信,來找人幫忙嗎?
陳光兒沉吟道:“你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村子,花些錢向當地的村民打聽一下,能不能改道走,不能的話,找個賣馬賣牛的地方,我們買幾匹馬或牛,騎行去益州,將馬車寄放在城鎮上,等到過幾日路上的水跡徹底乾了,再回來趕馬車。”
遇事不決要自己處理,怎能光想著麻煩姐夫。
在家打理印刷作坊多日,他早已不是那個沒有主見的林家小舅子。
他從荷包裡掏出幾兩碎銀子,扔給林初北。
拿到銀子的林初北,立即翻身上馬,馬蹄越過一個小水窪,又陷入另一個水窪,濺起一路泥點,朝著落日方向而去。
“公子,我們還要繼續推車嗎?”
元一打起了退堂鼓。
想著等林初北回來再決定要不要推馬車。
可陳光兒看到馬車陷落的位置,正好位於道路中央,這一段官道因為是山路的原因,修得極窄,容不下兩輛馬車並駕而行。
他看了一眼附近的地形,指著前方距離此處僅十丈遠的一片空曠地帶。
“先把馬車推到那邊去,不要妨礙了旁人趕路。”
“……”
元一能怎麼辦。
如今公子有了自己的主見,身為貼身小廝,不想被那些削尖腦袋想頂替他的奴仆得逞,隻能遵令照做。
他招呼著元宵和護院們:“大家加把力氣,車夫在前頭看好路,這回推上來,彆再陷入泥裡去了。”
不得不說,元一雖懶惰,但擁有決斷的能力。
分工完畢,他又對著滿身是泥、渾身是汗的陳光兒諂媚一笑。
“公子,你這些天,沒日沒夜地忙著印刷作坊裡的事,可千萬彆再累壞了身體,推車這種粗活就交給我們了。”
陳光兒深吸一口氣,腑下肋骨像岔了氣一樣疼。
確實不能逞能,免得見到姐夫與徽之公子,再因為身體問題,耽誤了大事。
“辛苦各位了。”
“公子你站遠一些,彆濺你一身泥。”
元宵提醒一聲,身先士卒地站到了車尾正中的位置。
而元一拿下了指揮權,特意站在了邊緣處,使著最小的力氣,卻露著最大的臉。
陳光兒早就看穿了元一的所作所為有何用意。
之所以留著元一在身邊。
一是,隻要元一肯動腦子,有用處,哪怕偷懶一些也無妨。
二是,作為第一個貼身小廝,若僅憑一些小事便任人頂替的話,誰還會對他忠心不二?
“嘿呦!”
“嘿呦!”
“加把勁兒!”
元一為了更加省力,乾脆給大家喊起了號子。
伴隨著富有節奏感的號子聲,馬車終於被推到了堅實的地麵上。
陳光兒這才對著身邊的兩個護衛說道:“我們去空地那邊等著吧。”
數次掉入水坑,已有經驗避讓的車夫,在眾人懸著心屏著氣的注視下,終於有驚無險地把馬車停到了空地上。
然而。
空地上有數道錯車的車轍印。
車夫根本沒法避讓,想要憑借駕駛技術,沿著最淺的兩道車轍停車,結果馬蹄一打滑,直接停進了最深的車轍印裡。
站在旁邊的陳光兒剛把卷起的褲腿落下來,直接被濺了半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