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安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等了片刻之後,裡麵響起了一個男人嘶啞的聲音:“誰啊?”
“乾爹,是我。”
聽著房裡越來越近的走路聲音,江遲寒的拳頭稍稍握緊了些。
一個頭發全白的男人看著門外的另外兩人,先是一愣,然後禮貌地笑了笑問道:“兩位是……”
“乾爹,這是我老板。”沈家安連忙介紹起來。
江遲寒看著麵前這個年邁的男人,握緊的拳頭微微有些發抖,那種愧疚之意如同開了閥的龍頭,“嘩啦啦”地全部湧了出來。
江遲寒努力壓抑著悲愴的情緒,稍稍彎了腰對麵前這人鞠了一躬:“安……安醫生你好,我叫江遲寒。”
“快快快進來,外麵站著冷。”
安醫生敞開了門拿了兩雙拖鞋給江遲寒和慰鳴,側身紅著鼻子“咳咳”咳嗽了幾聲:“真的很抱歉啊,這兩天天氣不好,人也老了,身體不行了。”
“乾爹,我說讓你去醫院你非不去!”沈家安走到房裡拿了一件厚外套往安醫生身上一套,“你看,咳嗽又加重了。”
安醫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這麼多人在這呢。”
“在這我也說,我們又不是沒錢去醫院,多大人了,還怕去醫院看病。”
“醫院呆太久了,大半輩子都待在醫院裡,難得借這種小病休個假,還跑醫院做什麼?”
江遲寒換好鞋走了進來說道:“叔叔,來也沒帶什麼,就買了些水果過來。”
“來就來了,帶什麼東西。”安醫生有些責怪意味地說道,“安靜,你去給客人們倒點喝的。”
安靜?
江遲寒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沈家安,沈家安用那種乞求的眼光對江遲寒使了使眼色,江遲寒也就沒再多嘴。
江遲寒看著安醫生,這人跟安靜的性格完全相反,整個人安安靜靜的,給人一種非常親和的感覺,也不知道這樣的父親怎麼會養出那麼開朗的姑娘,不過江遲寒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安靜要叫這個名字了。
江遲寒跟他寒暄了幾句,然後站起來輕聲問道:“我能去安靜房間看一看嗎……”
安醫生蒼老的身軀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指著斜側方的房間說:“就那個房間,安靜住那裡。”
“江總,你跟我來。”沈家安對江遲寒招了招手,然後帶著江遲寒進了房間。
“我是去安靜的房間,不是來你的房間。”江遲寒看著少女心滿滿的房間說道。
“這裡就是安靜姐的房間。”
沈家安聲音細細柔柔的,陽光大把大把的透過白紗窗簾灑進了屋內,房間窗台上擺著的玫瑰花拚了命地綻放著,生怕有人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一般,房間裡的鐘表聲“滴滴答答”,客廳裡傳來安醫生間間斷斷的咳嗽聲,一切都看上去那麼安逸。
江遲寒走到書架前,看著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畫冊,這該是安靜的房間了,林鹿全部的畫本安靜都把它們買了下來,書架裡缺了的那本書,還安安靜靜地躺在江遲寒的家裡。
那是安靜送給他的禮物,唯一留給江遲寒的東西。
江遲寒打開安靜房裡的書架,手微微有些顫抖地從中拿出了一本畫冊,畫冊上的畫,線條豪放,彼此交織,錯綜複雜的線條組成了一副藝術氣息十足的圖畫出來。
江遲寒剛想把畫冊塞回到書架裡,手中的書冊中間掉出了兩頁紙,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江遲寒蹲下身子撿起了兩頁紙,渾身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眼中的光瞬間熄滅了,回憶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拚了命地湧了出來——
“就這種東西,隻不過是垃圾而已。”
“你不要我要,怪好看的畫,丟了可惜。”
原來……
原來一直都保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