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遲寒一點都沒長記性地半夜翻牆跑到了安靜的宿舍樓下等著,當時也是運氣好,他隨手逮著的那個人正好是安靜的舍友,一聽到麵前這個落寞的小可愛是找安靜的,當時眼睛都放光了,脫下外套往江遲寒頭頂一罩,就這麼帶著他進了女生宿舍樓。
江遲寒進安靜宿舍的時候,安靜還趴在桌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江遲寒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根棒棒糖對著安靜說道:“彆哭了,哭的更醜了。”
安靜哪裡知道江遲寒會來,她看著麵前的江遲寒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江遲寒蹲下身子,擦了擦安靜止不住的眼淚說道:“都說哭了更醜了。”
安靜看著江遲寒發青的嘴角,哭的有些喘不過氣的嘀咕道:“也不知道誰醜,你爸打你了啊。”
“喏,給你。”江遲寒把棒棒糖往安靜手心裡一放,就像是哄小孩一樣。
那時候的江遲寒,能半夜翻牆出去就為了給安靜兩根棒棒糖去哄安靜開心,那時候的他喜歡安靜喜歡的快要瘋掉了,也正是喜歡安靜喜歡的快要瘋掉的江遲寒,後來在安靜死後差點隨著安靜一起去自殺了。
江遲寒躺在程然身旁,就這麼反複聽著那一首歌。
程然聲音輕輕的,就像是囈語一般:“遲寒,你有沒有遇到過那麼一個人,你原以為你能夠跟他走到最後,後來才發現,你們既沒有在對的時間,也沒有在對的地點遇到彼此。”
“有。”
當年如果不是在江家的宅子裡遇到了安靜,如果是在林鹿的簽名會,或者是在書店的路上遇到了安靜,那麼他們可能會一見鐘情,然後像平常人一樣交往相愛,也許安靜也就不會死了。
“遲寒,我跟你說個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江遲寒整個人放空的躺在床上,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身子墜墜地往下沉,眼皮子也像打架一般,程然的聲音空曠曠的,就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程然之前跟他說過他和江處崖的事,可是程然還是想再跟他說一次,一個人跟另一個人訴說自己痛苦的事情的時候,另一個人隻有跟他說一件更痛苦的事情,這才是最好的安慰人的方式。
程然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安慰江遲寒。
遲寒你看,你以為你是最悲慘的,我其實比你還要淒慘啊。
“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
“我以為他是救世主。”
“後來才發現,他才是毀了我一切的壞蛋。”
程然不像江遲寒,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程然的父親程木暘有著一份穩定的工作,程然的母親是一個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家庭婦女,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一切都是那麼祥和。
程然高三那年遇到了江處崖,而江處崖把這種平和打的支離破碎。
如果程然知道江處崖把他的人生一棒子打死,他那一天絕對不會去程木暘的公司,然後跟江處崖戲劇性的相遇。
程然到現在還記得江處崖對他伸出了手,聲音平和地對他說:“你來幫我做事,我來救你們家。”
是江處崖說他來救他們家的,是江處崖先開了這個口,所以後來程然才義無反顧地去投奔了他。
可是後來呢?
後來江處崖是怎麼對待他的?
把他關進了精神病院,把他打的差點沒了命,把他母親的病房砸了,讓他母親丟了命,這都是江處崖做的事情啊。
程然看著身旁已經昏昏沉沉睡著的江遲寒輕聲說道:“你跟我一樣痛苦嗎,心裡的那種痛,是不是怎麼撫也撫不平了。”
程然摘掉了耳機坐了起來,把手貼在江遲寒的心口處輕輕地說:“我以為你無堅不摧,我以為你是天神,我以為你這裡不會痛,這麼看來,你跟我一樣,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啊,該痛的時候也會痛,該難過的時候也會難過,遲寒,你不該在我麵前表現這麼一副讓人擔心的模樣,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啊。”
程然看著手機屏幕上亮著的信息——
鄭澤:程然,我帶你走吧。
程然看著閉眼沉睡的江遲寒,輕輕歎了口氣,拿著手機給鄭澤回了一句,然後側躺在江遲寒身旁也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