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紮薩連忙道:“陳伴讀無需如此,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是我們這些後人不爭氣愧對先祖。”
陳景恪歎道:“因為薩珊王朝和華夏的友誼,我對波斯是有好感的。”
“得知你們這幾百年的情況,可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說到這裡,他突然搖搖頭,說道:
“算了算了,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情,你們自己都不著急,我又何必操心呢。”
阿紮薩急切的道:“不,我們非常想複國,隻是敵人的力量太強,需要一些幫助。”
“若您願意出手相助,我波斯人將感激不儘。”
連您都用上了。
陳景恪被他的話給震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你在開玩笑嗎,我的朋友。”
阿紮薩認真的道:“沒有,我是真誠的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陳景恪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想笑又不好意思:
“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怎麼想到這個餿……嗯,這個主意的?”
“大明和波斯萬裡之遙,我怎麼幫?們?”
阿紮薩拿出一張地圖,上麵有大明、中亞和西亞的大致輪廓。
這種圖現在在大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經常出海的人都有,他能獲得並不奇怪。
不過朝廷也不是什麼樣的地圖都往外傳。
外麵流傳的隻有大致輪廓,一些詳細的地形地貌數據則屬於機密,隻有朝廷要害部門掌握的有。
“陳伴讀請看,這裡是大明,這裡是西域,這裡是帖木兒汗國,這裡就是我波斯故地。”
“兩地看上去很遠,然實則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陳景恪不動聲色的道:“哦?”
阿紮薩指著西域和碎葉川說道:“漢唐時期,這裡皆為華夏之土。”
“現在西域被察合台汗國竊據,碎葉川為帖木兒汗國竊據。”
“大明重現華夏榮光,將來定然是要收複這些失地的。”
“察合台汗國虛弱,不是大明的對手。”
“可帖木兒汗國不同,他們實力雄厚又有著地理優勢。”
“大明想要擊敗他們,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如果此時有一個勢力,在後方掣肘他們,大明麵臨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陳景恪不置可否,道:“你說的這一切都隻是猜測,眼下大明的敵人隻有一個,北元。”
“就算大明將來要收複西域和碎葉川,也無需任何人的幫助。”
“更何況,你們連自己的國家都沒有,如何掣肘他們?”
阿紮薩起身鄭重的說道:“尊敬的陳伴讀,請讓我為您講述我的想法。”
陳景恪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紮薩指著中西亞那一塊說道:“這裡是我波斯帝國舊土,曾經亦為帖木兒汗國占據。”
“十五年前一個名為土克曼的部落,驅逐了帖木兒的勢力,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名為白羊的國家……”
“帖木兒汗國雖然被驅逐走,但始終對這裡虎視眈眈,雙方定然會再次發生戰爭。”
“這就是我波斯人的機會,趁兩國交戰之際顛覆白羊國,建立屬於波斯人自己的國家。”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出兵,與大明前後夾擊帖木兒汗國。”
“我知道大明非常強大,然而您也不想讓勇敢的將士,毫無價值的死去,不是嗎。”
陳景恪搖搖頭,說道:“你太想當然了……”
“如果你們真的能複國,確實可以替大明,牽扯一部分帖木兒汗國的兵力。”
“然而,現在你們連屬於自己的組織都沒有,談何複國?”
“更何況,就算要合作,我們和白羊國合作豈不是更好?”
阿紮薩沉聲道:“大明有句話叫與虎謀皮,白羊國就是那隻老虎。”
“等擊敗帖木兒汗國後,他們定然會撕毀契約,與大明爭奪碎葉川的所有權。”
“而我們波斯人不會,請相信我們的傳統友誼。”
陳景恪失笑道:“如果你們依然是信奉拜火教的波斯人,這句話還有可信度,現在嗎……”
阿紮薩麵容嚴肅的道:“不論我們信仰什麼,我們都是波斯人,永遠都不會改變。”
陳景恪似乎有所觸動,露出深思之意,許久才說道:
“看在傳統友誼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
不等阿紮薩高興,他又說道:“但僅僅是幫我們牽製帖木兒汗國,還不足以讓大明支持你們複國。”
“給我一個支持你們的理由。”
阿紮薩心中狂喜,這就是談條件了。
隻要對方肯談條件,那一切都好說,怕的就是連談條件的機會都不給。
深吸口氣,平息一下激動情緒,他說道:
“新的波斯國將會如先輩一般,成為大明的藩屬國。”
陳景恪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說話,疑惑的道:
“就這些?”
阿紮薩自然知道這些不夠,不過他也知道不能一直自己說,那樣主動權就完全喪失了。
於是反問道:“不知陳伴讀想要我們做什麼?”
陳景恪自然不會暴露底牌,說道:“你似乎忘記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隻是一名普通的宗教學者,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又有什麼資格代表波斯人做出承諾?”
阿紮薩解釋道:“我的家族在當地具有很大影響力,我本人在那裡也有一定名氣,能夠影響到……”
陳景恪打斷他說道:“不不不,隻有波斯人未來的領袖,才有資格和我談。”
“你……明白了嗎?”
阿紮薩嘴巴張了又張,最後突然泄了氣,沮喪的道:
“我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陳景恪搖搖頭,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阿紮薩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
陳景恪意味深長的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當波斯人的新領袖?”
阿紮薩震驚的嘴巴大張:“啊……這……這……”
陳景恪繼續說道:“複興波斯,需要一個強大的領袖。”
“如果你沒有勇氣承擔這份責任,就不要攬這個活。”
“更不要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到處許諾尋求幫助。”
“如果你有這個勇氣,那就勇敢的站出來。”
“我知道你的為人,相信你的保證,但不相信其他人的。”
“如何選擇,在於你而不在我。”
“回去好好考慮清楚了再來和我談。”
“送客。”
說完,不給阿紮薩再遊說的機會,他一甩衣袖起身走了出去。
阿紮薩也沒有試圖挽留,精神有些恍惚的站在那裡,直到被管家提醒才離開。
――
且說,陳景恪回到後院,就見福清迎了上來:
“方才我見你和那番人談正事,就沒有打擾……”
“那個番人呢?走了嗎?”
陳景恪頷首道:“剛走……準備在極西下一步棋,就看他能不能覺悟了。”
福清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笑道:
“幻遊記初稿已經完成,你過來看看哪裡還需要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