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法律無視的問題,就給了宗族、地方士紳滋生的空間。”
“法律越細致,宗族和士紳生存空間就越小。”
眾人徹底被說服,果然不愧是陳伴讀啊,目光永遠都是那麼的長遠。
於是,大理寺和刑部突然發現情況不對頭了。
不是我們在反對調解製度嗎?
怎麼變成讓我們重新製定大明律了?
還要將一體的大明律,分拆成刑法和治安法以及民法,並對三部律法進行完善。
想一想這個工作的難度,他們就覺得頭大無比。
此時他們心中隱隱有些後悔,為啥要多此一舉呢?
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不好嗎?
與之相反的是,很多心懷大誌的人卻興奮起來。
重修大明律,這是要名垂史冊啊。
好好好,這個機會終於落到我們頭上了。
重修大明律的消息傳開後,大家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
甚至有一種‘終於輪到大明律了’的感覺。
隻能說,大明上下都已經習慣了變革,也都接受了變革這個事實。
而且大家也總算是明白了,朱標為啥給自己弄了個‘建章’的年號。
這是要用年號告訴世人,他的目標就是建立全新的規章製度。
為了讓這個年號變得名副其實,變革或許會貫穿他的皇帝生涯。
不過現在麵對變革,百官沒那麼驚慌了。
為啥?
內閣啊。
以前皇帝大權獨攬的時候,大家擔心再出現和老朱一樣的情況。
國家的政策,全是老朱自己想出來的。
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不論好壞都必須推行。
後來陳景恪接管了變法,雖然沒有出過大錯,但大家依然不敢完全信任。
這無關其他,純粹是出於理性考慮。
是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陳景恪也在所難免。
而一旦他出錯,後果會非常嚴重,淡馬錫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好,淡馬錫隻是用人失誤,而不是製度上的問題。
否則群臣會更感到恐懼。
現在有了內閣,所有的變法革新,至少要經過七名資深大臣的共同審核才行。
能說服他們七個,就說明這個變革至少不會太差。
還是那句話,相比起個人,大家更願意相信製度。
得知朝廷要重修大明律,各種法律人才蜂擁而至,將刑部和大理寺的大門都快擠破了。
其目的就是想參與進來。
很多地方上的司法官,也打申請要求來修律法。
這就是數年前開設刑名科的成果,為大明培養了大量的司法人才。
——
重修大明律的方案通過之後,陳景恪就不再過問此事。
他又不懂這玩意兒,參與進來隻會拖後腿。
相比起來,他更關注滄海省那邊的情況。
有了淡馬錫的教訓,他對滄海省的關注始終沒有斷過。
對那裡的情況,也大致有一些了解。
麥榮昌不肯用許柴佬,個中緣由他自然懂,卻沒有太好的辦法。
強行讓麥榮昌用許柴佬,隻會起反效果。
眼見他自己想通了,主動請許柴佬出山,陳景恪才算放下心中的擔憂。
特區不是給幾條政策,給一些人就能建起來的,它需要的是一整套的體係。
前世這套體係是經過幾十上百年摸索出來的。
在大明,特區是首創,誰都不知道怎麼做。
失敗的經驗也是經驗,有個參照物,做起事情來就有頭緒多了。
而事實也證明,讓許柴佬過去是正確的決定。
眼見一切步入正軌,陳景恪也鬆了口氣。
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報紙的創辦之中。
解縉不是書呆子,相反他的行政能力相當強。
上任之後,用最快的速度將報社的框架給搭建了起來。
至於印刷報紙,現在還不急,要等到字模弄好再說。
不過解縉已經大致準備好了第一期的稿子,甚至連排版都做好了。
就等字模製作完畢,就可以直接開始印刷。
然後就是組建運輸體係。
說起來,給周報單獨建立一條運輸體係,確實遭到了群臣的反對。
最開始連內閣那一關都過不去。
等陳景恪拿出,承攬私人信件、小件貨物托運業務的時候,才說服了內閣成員。
內閣都通過了,百官的意見其實就是可以忽略的。
拿到旨意之後,解縉就製定了雄心勃勃的計劃:
“第一期,一個月內,大運河能連通的水運重鎮,全部建立網點。”
“第二期,三個月內,交通便利的省,要將網點開通到每一個府的府治。”
“偏遠省份的省治,確保開通網點。”
“第三期,半年內,交通便利的省,所有縣開通網點。”
“偏遠省份將網點開通到府一級。”
“第四期,一年後,網點開通到全國每一個縣。”
“至於鄉鎮一級……難度太大了,到時候再說吧。”
這個計劃陳景恪也是支持的,且非常的讚同。
在這個年代,能建立一條溝通所有府縣的運輸體係,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搞鄉鎮一級,那就是好高騖遠,最後很可能會拖垮整條運輸體係。
當然了,前期的投入隻能朝廷出。
經過磋商之後,戶部給出了期限。
半年後大明周報自負盈虧,戶部將不再出一文錢。
這還是看在陳景恪的麵子上,才給出的這個時間。
按照他們的本意,第一期建設完成他們就不管了。
就在解縉風風火火建設運輸體係的時候,楚王朱楨毫無征兆的給皇帝送了一份大禮。
各種奇珍異寶數不勝數。
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一封家書。
裡麵將太上皇、馬娘娘、朱標、朱雄英都問候了個遍,甚至還問候了陳伴讀幾句。
可以說態度謙恭到了極點。
直到信的末尾才提出,楚國支持朝廷的革新,準備直接采用新政。
隻是需要一個人才來掌舵。
許柴佬本就是呂宋人,又有經驗雲雲,是否能讓他過來幫幫忙。
朱標就將信交給了陳景恪。
陳景恪自然不會阻止,說道:“既然他想去,那等他將經驗心得寫好,就放他去吧。”
事情就此決定,陳景恪也不再過問。
就在這時,書院那邊傳來好消息,鐘表的研究工作取得重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