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若瑾瑜雙臂環繞靠在一旁的石頭上, 搖頭道:“當然不是,這隻是我的借口。”
獨孤雪聽到這話,也不生氣, 翻身跳到大石上, 坐在上邊, 支起右腿打著拍子看著遠處的風景, 沉聲說道:“那就是不喜歡星痕了。”
若瑾瑜歎息, 繼續搖頭,“我與他相識九年, 一直將他當成弟弟, 怎麼會不喜歡他,隻是我的喜歡和他想要的喜歡不一樣。”
獨孤雪扭頭看向她, “隻是你真的分得清情愛和親情嗎?還是你一直看不清?”
獨孤雪的話摻在風中撞入她的耳中,她仔細沉思了一番, 還是搖頭,“我當然能分得清。”
獨孤雪見她還不改變想法,冷嗤一聲:“喜歡就是喜歡, 還分什麼感覺, 承認喜歡那麼難嗎?”
若瑾瑜正要開口, 忽而崖邊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若兒, 你果然喜歡我!”
風雪中, 在雪堆的掩護下,顧星痕從石縫間探出頭, 滿臉開心和歡喜, 眼睛彎到都看不見縫了。
若瑾瑜心頭一驚, 麵無表情地靠近崖邊, 觀察了地形,原來那是懸崖處的一個凹陷處,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看他頭頂的白色,估計在裡麵藏了不短時間。
她冷著臉抬頭看向獨孤雪,“師叔早就知道這人在這裡。”
如果沒有他的功力掩飾,這種狼狽環境下,以她的功力也能察覺的。
獨孤雪頓時扭頭看天,裝作沒有聽見。
他隻不過幫忙掩飾了一番,如果當時她心硬放狠話,也許這小崽子受到打擊就不會這副模樣了。
顧星痕攀著崖壁,一副樂陶陶的模樣,“你剛才承認喜歡我了。”
若瑾瑜認真解釋:“那是弟弟。”
可是他就認定了一個內容,“你說了喜歡我。”平時穀中小輩那麼多,也不見她將其他人當成弟弟啊!就連柳子墨那家夥都沒有自己的地位。
哼!若兒,就是喜歡自己。
兩人車軲轆話來了三輪,吹著問心頂的寒風,讓她覺得太傻了。
她抬頭望向獨孤雪,向他求救:“師叔,你徒孫傻了。”
獨孤雪可是奉行幫親不幫理,點頭道:“本尊也聽到了,你喜歡他。”
若瑾瑜頓時瞪圓了眼睛,歎了一口氣:“我算是明白了。”
然後扭頭對著崖邊的顧星痕微微一笑,冷聲道:“下去!”
顧星痕滿頭霧水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明白。
若瑾瑜見狀,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
顧星痕以為她又要教訓自己,已經縮頭了。
可是若瑾瑜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縱身朝問心頂下一躍,留下一句,“你不下去,我下去。”
她被這爺倆氣炸了。
顧星痕見狀,也趕緊鬆開手,奮身往下追趕。
問心頂上隻留下獨孤雪一人聽著風雪的怒吼,看著崖邊撇撇嘴,“都殉身跳崖了,還說不喜歡。”偏偏他說了,還用內力讓若瑾瑜等人聽到。
跳下的若瑾瑜聽到這話,一口老血噴出,內力差點沒泄了,險些真的造成事故。
她運轉內力,在峭壁間跳躍,最終在思過崖落下,她沒想到這思過崖居然跪坐著三十多名弟子。
那些弟子看到若瑾瑜從上麵跳上來也有些驚訝,都慌忙起身行禮。
若瑾瑜訝異地看著他們:“你們犯了何事?”
她未聽說過穀中有重大違反規則的事情。
一名弟子麵容糾結,猶豫了片刻,還是實話實說:“我們都是說錯了話。”
若瑾瑜想起在穀口弟子的回話,頓時看這些弟子順眼了不少,安撫他們:“沒事,你們聽從自己的內心即可,如果他再胡鬨,我揍死他。”
這些人初時表情輕鬆,忽而神情一緊,麵色驚慌地看向她身後位置。
顧星痕可憐兮兮的聲音響起:“若兒,你太過分了。”
眾人聽到這話,滿頭黑線,覺得琉焰穀未來沒有出路了,有了這種少穀主,他們遲早藥丸。
若瑾瑜轉身就看到人迎風站在一塊缺口處,思過崖的罡風不斷地掃到他的身上,頭發撲打在臉上。
她微微挑眉,話不多說,身形微動,快速略到他的身邊,顧星痕見狀連忙躲避,她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很明顯靠近自己完全沒好事。
雖然被她打,他沒有怨言,可是話都沒說,便宜一點也沒占到,就被踢下山,他會虧死的。
然後在眾人的見證下,若瑾瑜和顧星痕在思過崖來回交手了數百招,期間亂石飛起,地上有了不少的坑窪,甚至還有一些人被誤傷,最終在一次失誤下,顧星痕被若瑾瑜膝蓋扣在地上,他整個人趴下地上,若瑾瑜語氣冷冽:“還叫我若兒嗎?”
周圍弟子看到他那慘樣,立即內心叫好。
趴在地上的顧星痕感受到肩背柔軟的觸感,耳朵有些微紅,忽而咧嘴一笑,右手彎曲向上,若瑾瑜連忙用手抵擋,膝蓋下的人驟然翻身,順勢一下子將人掀倒在地。
呼吸間原先的兩人正好掉了個個,隻不過剛剛顧星痕是趴在地上,而她是仰躺在地上,顧星痕正好伏在她懷裡,若瑾瑜黑著臉道:“下去。”
顧星痕搖頭:“除非你讓我喚若兒。”
若瑾瑜被氣笑了,冷笑道:“癡心妄想。”直接膝蓋上揚,想要襲擊他的胸部,被對方一腳壓住。
她猛吸一口氣,輕聲道:“星痕,你先下去,這樣成何體統。”
顧星痕得意洋洋:“我說了,除非你願意當少主夫人。”
好家夥,還得寸進尺了。
若瑾瑜斂了斂眸子,周身內力彌漫,瞬間將顧星痕掀開,然後取了旁邊的一截樹枝,劈頭蓋臉往他身上抽,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簡直欠教訓。
顧星痕淡笑,跳到崖邊也折了一截樹枝,兩人重新又打了起來,周圍弟子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小長老除了相貌和聚財能力,武功實力也是一等一的……
兩人打了一炷香的時間,若瑾瑜和顧星痕拉開了距離,這小孩這些年可不是白練的,很明顯他沒有儘全力,因為這,更加讓她氣惱,進而加速了攻擊,兩人的攻擊、走位、和內力頓時都變得迅猛起來,地麵上碎石和枝丫都被掀了起來,引得一旁的弟子紛紛避讓。
顧星痕閃身躲過她的一道攻擊,手中的樹枝一挑,將若瑾瑜手中的枝丫挑掉,樹枝直擊她的脈門,一下子抵住她的脖子。
若瑾瑜感受到脖子上微涼的觸感,瞬間停住了手。
顧星痕見她不出手,也馬上收招,嘴角勾起,正要湊上前。
轉眼看到若瑾瑜原先冷若冰霜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倏地腳下一停,戒備地看著她。
若瑾瑜看向旁邊的弟子,微笑道:“你們看了不少的熱鬨,現在可以出手幫忙嗎?”
眾位弟子一愣,他們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果出手了,估計他們的思過崖之行會無限期續費,可是不出手就是得罪小長老,穀中大部分人從心理上,並不想讓小長老為難。
這可是琉焰穀的金大腿、活財神,比起大長老、二長老他們,大家更喜歡小長老。
當然也有人對於少穀主的行為,早就心裡起了疙瘩,麵上的恭敬還是有的,可是也有了自己的意見。
而顧星痕看到旁邊弟子膽小的模樣,更是滿不在乎,拿著樹枝清閒地撓起後背來。
一名膽大的弟子出聲:“小長老……”注意到一旁顧星痕凜冽的眼神,瞬間改口:“少夫人,他是少穀主,琉焰穀尊卑有彆,我們不能出手。”
若瑾瑜的嘴角往下撇,滿不高興道:“出手和他切磋,每人一千兩,不打,那麼就在這思過崖再呆三十六個時辰。”
眾人愣了,他們看向顧星痕。
顧星痕也不生氣,眼尾上揚,俊美的臉上盈滿了笑意:“不稱呼少夫人,就在這思過崖再呆三十六時辰……”
眾人:……這兩人還是揍他們一頓吧。
大家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飄忽,不知道該聽誰的。
一時間思過崖隻聽到風聲,眾人都是一片沉默。
他們此時覺得這少主和小長老特彆相配,格外相宜。
前有狼後有虎,作為琉焰穀的弟子,他們無所畏懼,糾結片刻後,大家決定兩個都要。
終於一名弟子點頭衝著若瑾瑜拱手,“少夫人。”
若瑾瑜冷臉。
而後弟子看向顧星痕,“請少主指教。”瞬間出招。
其他人見狀,也有樣學樣,先對若瑾瑜行禮問候,然後開始和顧星痕切磋。
即使仍有畏懼若瑾瑜冷臉的,看到大部分都選擇了,他們就被動選擇了。
整個操作下來,讓若瑾瑜氣得半死。
看到崖上,顧星痕和其他弟子打的有來有往,初時有些掣肘,她直接環胸而立,站在一旁看熱鬨,甚至動心想進去摻和,將這群膽小的弟子揍一頓。
正在看熱鬨間,不知道什麼時候,獨孤雪、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他們都悄悄過來了,看著場中弟子圍攻顧星痕,看的津津有味。
尤其獨孤雪還時不時指點弟子從什麼方向攻擊顧星痕。
眾多弟子見師祖和一眾長老都在,明白他們不能敷衍了事,必須要拿出真本事,否則事後估計不能從思過崖下來,在沒讓穀主和一眾長老滿意之前,他們恐怕要常駐思過崖。
也有人在內心暗自後悔,之前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的嘴,跟著少穀主的命令跑,就不會在思過崖待了,也就不會也遇到這麼尷尬的場景。
獨孤雪滿意地看著場中的比試,“這才是本尊琉焰穀的人。”
大長老摸了摸下巴,“星痕這功夫進步頗大,師父,你私下裡給他加練了?”
三長老斜了他一眼:“怎麼可能,師父也不是勤快的人。”
獨孤雪聽到後,臉色略黑,“你們很閒嗎?”
三長老看著已經完全壓製場中的顧星痕,無語望天,“我精心伺候的小花圃被這死小子給霍霍了,現在看到他就頭疼。”
大長老也訴苦,“還有青娘給我的定情信物。”他本身就不擅長養花,好不容易幾盆蘭草能活,誰知道被小土匪送人了,現在也拿不回來。
三長老聽聞,瞬間一腳踹到他的腰側,如果不是大長老功力深厚,可能就直接被踹到顧星痕的戰圈。
二長老也跟著告狀,“我的房子現在還沒有修好。”
獨孤雪瞥了身邊弟子一眼,覺得有些丟臉,“你們一個個長輩,被個晚輩折騰,也不怕墜了我琉焰穀的名聲。”
二長老提醒他,“那是穀中的少主。”而且還是西洲的“小皇帝”,他們雖然占著名聲,可也要注意後麵的影響。
三長老見若瑾瑜一直黑著臉,用胳膊輕輕碰了她的胳膊,“瑾瑜,你怎麼不吭聲?”
若瑾瑜旋即嘴角一抽,“我不僅名聲沒有了,還要損失一大筆錢。”雖然沒如她意,可是這群弟子也出手了,而且現在打的很認真。
三長老立即沉默了,她忘記了,這瑾瑜不管結果如何,好像都會吃虧。
獨孤雪聽到他們的吐槽,驟然被逗樂了,他身邊的四個長老仔細計較,居然都被顧星痕坑了。
尤其這個最小的,最後也可能被這小家夥拐回家,這麼算來,他這琉焰穀少主可能耐了。
那邊的圍攻已經進入尾聲,現場還有兩名弟子站著,其他的人都趴在地上,這兩名站著的弟子也是強弩之末,他們此時內力隻剩下一成,脈門被顧星痕封了兩個,能站著,還是之前的身法練得好。
半柱香後,思過崖的弟子全部倒下,顧星痕麵帶笑意地走向獨孤雪他們。
獨孤雪眼尾揚起,“不錯,看來這些時間沒有懈怠。”
顧星痕眼睛發光地看著若瑾瑜,“若兒,我贏了。”
聽到那讓人頭疼的“若兒”,若瑾瑜好不容易恢複的臉色又青了,冷著臉道:“你想再被打一頓嗎?”
獨孤雪右拳抵著嘴輕咳了一聲,“瑾瑜,既然他打贏了,你就答應了吧,反正隻是一個名字。”
若瑾瑜眼神犀利:“如果有人叫師叔您雪兒,不知道可否啊!”
獨孤雪嘴角的弧度不變,周身的氣息一遍,整個思過崖風聲瞬間停了,周圍靜若寒蟬,彌漫著淡淡的殺意,他眼眸幽暗深邃,“誰敢!”
若瑾瑜覺得自己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內心歎息了一下,說到底,還是她太弱。
顧星痕察覺到她眼裡的頹意,知道她被傷到了,周身功力大開,眼裡都是張揚和無畏,“師祖,你過分了。”
獨孤雪收回自己的氣勢,睨了他一眼,越看他越覺得生氣,突然伸腳將人踹了出去。
眾人看著顧星痕的身影從思過崖落了下去,耳邊還傳來他的驚叫聲,場麵一時寂靜。
獨孤雪冷哼:“不厚道的小崽子。”
眾多弟子瑟瑟發抖不敢說話,思過崖上,三長老和小長老更是抱著胳膊把頭扭向一邊默不出聲,二長老比較有人情味,湊到崖邊往下瞅了一下,大長老拱手向穀主彙報穀中的事務。
至於被踹下去的少穀主,大概也就他們這些弟子關心了。
……
從淩雲峰下來後,若瑾瑜一連兩天沒和顧星痕說話,忽而一天她正在青狸閣處理事務,弟子前來稟告,說是獨孤雪有請。
她暫時將手中的事務交給非殤,帶著朱砂就到碎星殿去了,到了大殿,看到三位長老都在,四人圍坐在一個大圓桌上,三長老撐著下巴坐在一邊,二長老擺弄桌上的茶盞,大長老則是繃著臉訓斥二長老。
而獨孤雪微斂著眸,半晃蕩著椅子,若瑾瑜看那椅子單腳站立的樣子,就為它感到心驚膽戰,就怕不小心將這老祖宗給晃蕩掉了,它屍骨無存。
注意到若瑾瑜走進廳堂,幾人的視線集中到她身上,眼裡帶著幾分羨慕和戲謔。
這更讓她摸不著頭腦,衝著廳內眾人拱手行禮後,看了一下位置,順時針就是獨孤雪、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她不想靠近獨孤雪,隻能做在二長老和三長老之間,可是兩把椅子放到了三長老和獨孤雪那邊。
若瑾瑜見狀,也不客氣,直接拎了一把插進三長老和二長老之間。
她看著滿桌的無所事事,“發生什麼事了?”
獨孤雪身下的椅子終於鬆了一口去,四隻腳落在地上,發出如釋重負的聲音。
獨孤雪:“叫你來,當然是好事。”
若瑾瑜不信,她可不覺得自己這些天有什麼幸運事,“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獨孤雪眼神瞥了大長老一眼,示意他說話。
大長老輕咳了一聲:“瑾瑜啊!今天來,沒有彆的事,就是想要邀請你吃飯。”
若瑾瑜看著桌麵上光禿禿,她坐上來這麼久,侍女連個茶都沒上,難道讓她吃西北風,她微微挑眉:“鴻門宴?”
這下輪到獨孤雪疑惑了,他好奇地問道:“何為鴻門宴?”
若瑾瑜愣了一下,才知道這個時空的人不知道劉邦和項羽的事情,就簡短地說了一下關於他們兩人之間鴻門宴的事情。
獨孤雪這才知道,原來鴻門宴就是不懷好意的宴會,掩眸沉思道:“我對於這件事很有興趣,以後沒事了,你可以寫一寫關於此事的,不要再寫那些奇怪的話本了,讓江湖人知道琉焰穀小長老的愛好是寫話本,本尊的臉往哪放。”
若瑾瑜直接回饋一個死魚眼,他有心思管自己,為什麼不管二長老的愛好,她寫話本也是能創收的,初創業的時候,她和顧星痕的資金捉襟見肘,都是靠她寫話本才能回血,而二長老的音癡如果他認真起來,可是會死人的。
說道現在,她還是不知道要乾什麼?這又不是美食節目,飯桌上的重點不是話題就是吃飯的人,可是現在她也沒看出有什麼注意的地方。
忽然走廊處出現一個熟悉的人,顧星痕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身後的追影和侍女手上也端著托盤,托盤上的盤子都被蓋著,看不清裡麵的情況。
片刻後,在大家的注視下,盤子接連被端上桌,上麵的蓋子被拿掉,看起來品相不錯,與大家不同的是,若瑾瑜麵前多了一碗五彩斑斕的粥,裡麵顆粒分明,聞起來有淡淡的米粒香。
顧星痕嘴角彎起,輕聲道:“若兒,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
聽到這頭疼的稱呼,若瑾瑜此時想改姓“乖”,看這人還敢稱呼她為“乖兒”,她打的他滿地找牙。
瞬間飯桌上的視線都集中到她麵前的那碗粥上,若瑾瑜完全能感受到幾道略微帶著妒意的視線。
獨孤雪移開視線,看向桌上的菜,冷哼一聲,“不孝順的小崽子。”
她嘴角微抽,說實話她並不想要這福氣。
她乾笑著看著桌上的菜,“這些都是你做的?”
顧星痕歡喜地點頭,“這可是我和穀中的大廚學的。”
若瑾瑜扶額哀歎:“咱能不折騰了嗎?”
她的話剛落,發現桌上其他人看向她,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齊聲問道:“你能答應嗎?”
這人乾脆答應了,不就沒有這麼多折騰了嗎?
若瑾瑜立即臉黑,這些人是不是之前排練過,她沉聲道:“不能。”
獨孤雪見狀,也不理這群活寶,支起筷子就要先吃飯,為了等這頓飯,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等一下!”顧星痕的聲音差點將他手中的筷子折斷。
他沒好氣地問:“又有什麼事?”再吃不上飯,他要發飆了。
顧星痕不滿地看著他,“這是專門給若兒做的菜,她要第一個品嘗。”
眾人望著若瑾瑜,眼裡的酸溜溜都能把她淹死了。
獨孤雪更是滿含幽怨。
若瑾瑜:……你們以為她高興嗎?雖然顧星痕的心意很好,可是作為新人廚師的成果,她還是第一個品嘗的小老鼠,你們不應該為她感到擔心嗎?
注意到顧星痕眼中的期待和歡喜,她歎了一口氣,拿起筷子,看了一下,還是吃個安全的酸筍炒蝦仁,最起碼能看到菜熟了。
在眾人期待下,若瑾瑜將蝦仁放到口中,頓時臉色微僵,慢慢闔動嘴唇,輕輕的咀嚼,嘴角露出笑容,帶著驚奇地看著顧星痕:“這真是你第一次下廚。”
顧星痕見若瑾瑜神情滿意,喜笑顏開,有些羞澀,摸了摸頭,“看來我挺有天分的,以後我天天給你做。”
聽聞這話,若瑾瑜看向桌山的眾人,臉上帶著微妙的笑意,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炫耀了。
若瑾瑜扭過頭捂住嘴角,笑著說:“大家一起吃吧,不能辜負星痕的心意。”
眾人吐槽,是對你的心意。
見若瑾瑜吃的滿意,大家心裡哀怨,這家夥壓根就是為若瑾瑜養的。
一旁的顧星痕將椅子拉到若瑾瑜身邊坐下,撐著下巴,得意地看著其他人,“看吧,我就說自己的廚藝沒問題。”
大長老他們不禁失笑,拿起筷子就往自己喜歡的菜上夾,雖然還不知道味道,可是他的賣相已經及格了。
隨著大長老、三長老的菜放進嘴裡,獨孤雪也夾了一塊小酥肉沾了點香醋放到嘴裡,舌頭和牙齒才動作,頓時表情一僵,他此生就算是啃生肉也從未吃過如此奇特的肉。
抬眼看到其他人麵上也是糾結的表情,淡淡地掃過若瑾瑜,見她眼裡閃過一絲狡詐,知道她是故意的,身旁的顧星痕還是希翼期待的表情。
他遮掩了嘴唇,咬牙將嘴裡的肉咽下,見二長老因為嘴裡的菜,麵上鼻子眼睛都快擠到一起了,壓根沒有一點形象,心裡稍顯安慰。
其他三人見師父都吃下了,也隻能憤恨地硬吞下去。
獨孤雪清了清嗓子,挑眉看向顧星痕:“星痕啊!這菜你嘗過沒有。”
顧星痕搖頭,“我沒嘗過,不過看樣子應該很好吃。”
獨孤雪頷首:“確實不錯。”說完他直接夾了不少東西往顧星痕的碟子裡放,一旁的三長老也滿臉和藹地給他夾了幾塊肉。
他指了指碟子,“好好嘗嘗吧。”
到現在,顧星痕已經品過味了,估計他的菜不好吃,想到這裡,視線落到若瑾瑜麵前沒有動勺的八寶粥上,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如果若兒將這粥嘗了,感覺他不賢惠,那他還有機會嗎?
若瑾瑜見他看向自己麵前的粥,戲謔道:“想吃?”
這家夥估計已經反映過來了。
顧星痕冷汗直冒,“咱們都不吃了吧。”
獨孤雪一聽,頓時不滿意了,如果這兩人不吃,那他之前受到的苦不是白糟了嗎?
他敲了敲桌子,冷聲道:“都給我認真吃,誰也不能落下。”
二長老表情立即囧了,“師父,我們也要一塊嗎?”
大長老和三長老直接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說,師父怎麼會注意到他們。
獨孤雪冷笑:“同甘共苦知道嗎?”
大長老他們明白了,自己是被連坐了。
除了獨孤雪,其他人都是臉上掛滿黑線,拿著筷子或者湯勺,不知道從哪道菜下手。
若瑾瑜默然低頭,看著麵前的八寶粥,小心地舀起半勺,放在舌尖嘗了一口,眼裡的糾結和詫異周圍的人都能看見。
大家翻了一個白眼,這小師妹的演技隻有這一套嗎?剛才已經騙了他們一次,現在還想騙嗎?
若瑾瑜似乎不敢相信嘴裡的味道,又舀了半勺嘗了一口,品味了一下,才放心。
她想不到顧星痕煮粥居然有好手藝,確實可以出師了,和桌上的菜簡直是天壤之彆。
一旁慢吞吞吃著碗碟裡的菜的顧星痕,以為自己這粥也翻車了,苦著臉說:“若兒,要不這東西給我喝吧。下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眾人駭然,這人還想著摧殘他們下一次。
若瑾瑜抬眸看到他如同吃毒藥一般的表情,歎了一口氣,挪過一個乾淨的細瓷小碗,給他分了一半。
顧星痕小心嘗了一口,抬頭見若瑾瑜仍然是麵無表情,也壓住麵上的驚訝,繼續淡定地喝粥。
桌上大長老更是以吃藥的表情,緩慢地吃著桌上的菜。
好不容易等到顧星痕吃完麵前的菜,他才放下筷子,長舒一口氣,原先想要湊熱鬨,誰知道是遭罪啊!
他趕緊吩咐一旁的侍女將飯桌挪了下去,眾人轉移到客廳,過了片刻侍女端上了消食茶,他連忙品了一口,才覺得命回來了。
大長老幾口將盞裡的茶喝完,侍女重新將茶續上後,就恭敬的站在一旁。
若瑾瑜察覺到大長老的動靜,不禁偷笑,好家夥,她知道顧星痕短板的殺傷力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新年快樂,我終於忙完了,雖然被數據教做人了,可是我寫的很開心,也願大家看的開心。
第 42 章
主座上的獨孤雪將茶盞放到一邊, 語氣嚴肅,“瑾瑜,這小子哪裡還不讓你滿意?”
若瑾瑜已經不知道自己第幾次歎氣了, “師叔, 我從來沒想過嫁人, 不止是他, 任何人我都不會同意。”
見三長老張嘴要勸。
她繼續說道:“再說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已經到了養老的年紀。”
聽到這話,眾人訝然, 廳內經久不衰地能聽到烏鴉的嚎叫, 好像吐槽他們。
獨孤雪搖頭甩掉頭上的黑線,無語道:“你才二十三就想養老, 我這七八十的老家夥,難道是養屍嗎?”
若瑾瑜看著他俊美的麵容, 發火時一點皺紋都沒有,暗歎,您這是養顏呢!
身旁的顧星痕略帶委屈, “若兒, 我是哪裡讓你不滿了, 我該。”
若瑾瑜感覺現在她快對“若兒”這兩字神經衰弱了, 默然看著他, “咱能改個稱呼嗎?”
顧星痕見她回應自己, 雙手捧著臉,狀似無邪, “娘子~~!”
語氣蕩漾、歡喜, 讓人立馬感受到裡麵的熱情。
眾人打了一個冷戰, 感覺手臂上激起一堆雞皮疙瘩。
若瑾瑜更是心梗, 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她想不到這人還有更加過分的行為。
她哽著嗓子,咬牙道,“你故意的。”
顧星痕嘴角笑容不變,“娘子、若兒,你可以選一樣。這就是若兒你之前說的民主和自由吧。”
眾人看戲,看來小家夥也不會一味的討好,也會進攻啊!
若瑾瑜嚴肅道:“自由是我有可以選擇,也可以不選擇,不是你給我兩個選項讓我選擇,一切都是我的本心。”
顧星痕淡定道:“可是在我這裡隻有兩個稱呼,一個是娘子,一個是若兒。如果你都喜歡,我可以都給你。”
之前瑾瑜曾經給他說過調和折中的舉例,當你想在房子裡開一扇窗大家不允許的時候,如果你說要把屋頂拆了,他們就會同意開窗了,當一件事大家不允許,你用另外一種更加激進的方式,大家就會接受之前的事情,他感覺這種方法很實用
大家期待地看著若瑾瑜,想要知道她如何做。
若瑾瑜臉色一沉,顯然兩個選擇她都不願意,她也這樣說了,“我兩個都不要。”
這本來就不用她做選擇。
獨孤雪見狀,勸道:“畢竟還沒有成親,還是叫若兒妥帖。”
大長老應和道:“就叫若兒吧。誰知道這小子還會折騰出其他東西。”
三長老出主意道:“要不,讓他學著子墨叫魚魚或者若若。”
這下若瑾瑜和顧星痕都不滿地看著她。
顧星痕覺得他已經十五歲了,師父不能總將他當成小孩子。
若瑾瑜覺得這群人就是添亂的,她一個都不想選擇。
三長老也毫不客氣,立馬回瞪,“乾什麼?”
兩人立刻收回視線。
二長老為難地看著她:“你知道的,我也沒辦法,我覺得若兒挺好的。”總之就是一個名號,其實瑾瑜不用太過糾結。
若瑾瑜長歎一口氣,對著眾人拜了一下,“我算是明白了,大家高興就好。”
她轉身看向二長老:“二師兄,我有禮物要送給你,之後會帶人去看你。”
然後立刻轉身就走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氣炸了。
……
見若瑾瑜離開,廳內眾人看向顧星痕,這人將人氣走了,臉上居然不著急。
顧星痕扭頭看向眾人,“她是答應了嗎?”
大長老哼了一聲,幸災樂禍道:“你們談崩了,小子,追媳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可是他多年的經驗。
顧星痕毫無波動,嘴角彎起,“可是被娘子休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看他的笑話,也要自己沒有短板,現場的人除了師父和師祖,其他人他下手是絲毫不客氣。
大長老立馬怒氣值上升,直接拎起手邊的椅子砸過去。
顧星痕閃身躲過,麵上絲毫不怕,甚至還躍躍欲試想和大長老打一架。
“好了,彆鬨了,沒事大家就散了吧。”三長老見膳已經吃完,她現在隻想回去好好消消食,剛才那頓飯,她估計需要兩天才能消化。
大長老扭頭,委屈巴巴道:“青娘,你看,他就這樣對待長輩的。”
三長老俏眉一瞪,“怎麼?難道他說錯了?”
大長老頓時啞然,自從乖女和離後,青娘脾氣越來越暴躁,乖女經常在邊關駐紮,就留下他一人麵對,甚至有時候青娘被柳子墨那小子給惹毛了,也是他受罪。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到了這種地位。
獨孤雪看夠熱鬨了,安慰大長老:“文耀,娘子孩子甚至連孫子都有了的人,就不要刺激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了。”
大長老頓時笑開了花,連眼角都出現了明顯的笑紋,“師父您說得對。”
他扭頭看向氣鼓鼓的顧星痕,“是師叔的不對,確實不應該刺激你。”
顧星痕擠出一絲笑,“我先走了。”說完,就使出輕功離開了大殿,一旁的追影看見,連忙追上。
殿內人看到這情形,都哈哈大笑,不枉他們吃了一堆難以下咽的菜啊!
就是教訓有些小了,可惜若瑾瑜沒有親手揍他一頓,小家夥有些太霸道了。
……
到了下午時分,若瑾瑜帶著朱砂來到二長老的住所,宅子裡的仆從進進出出,正在修補房屋,不過若瑾瑜看他們兩個拆房的架勢,感覺重新修建一座比較容易。
不過還好兩人在拆的時候,給二長老留下了臥室和書房,讓他暫時沒有無家可歸。
二長老隋逸將人請進來客廳,屋頂的工匠放低了腳步,擔心影響兩位長老談話。
若瑾瑜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頭頂認真修複屋頂的工匠,指著屋頂無語道:“二師兄,我不是聽說你的書房還是安全的,為什麼要在這裡談話?”
二長老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在下這個下場,還是顧星痕先動手的,你和他是一夥的,當然隻能享受這個待遇。”
若瑾瑜啞然,想將顧星痕堵在頭頂的窟窿上。
她岔開話題,嘴角帶著笑意,“師兄,你是長輩,如果教訓顧星痕我不摻和,今天來這裡,就是送你一件禮物,讓你出氣的。”
二長老這倒起了興味,饒有興趣道:“什麼東西?”
若瑾瑜示意身邊的朱砂將手中捧的盒子地上前。
朱砂走到二長老麵前,麵色有些猶豫,還是將盒子打開了。
二長老看到木質盒子中,赤紅綢帶上麵躺著一柄類似喇叭花樣式的東西,一端細長,中間呈現圓錐模樣,另外一端是金黃色的碗碟形狀。
若瑾瑜笑著介紹,“這是嗩呐,是我在一篇海外遊記裡看到的,照著模仿的,聲音十分具有穿透力,感染力強,保證人憎鬼……不是,保證鬼神退散。”
她可沒有說錯,嗩呐最初的記載確實是由國外傳出的,可能因為這裡海外沒有通航,所以沒有動靜。
二長老挑眉,他又不傻,看著這樂器的模樣,就知道和高雅情操一點也不搭,隻是搭眼看著,也不伸手。
朱砂麵色為難地扭頭看向若瑾瑜。
若瑾瑜遮著嘴角掩飾笑意,“要不我給師兄試一下,讓您見識一下。”
二長老沒有反應。
若瑾瑜示意朱砂將東西呈上來。
手持嗩呐,顏初暖眼珠子轉了一下,其實她上輩子隻是跟著村裡的老師傅學過一段,現在已經忘了七七八八了,思考了一下,還是摸索著吹了出來。
起聲高昂,將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過來,極具有穿透力,二長老隋逸瞬間被吸引過來,注視著若瑾瑜。
就連屋頂也有工匠在探頭探腦。
若瑾瑜隻會一小段,片刻後就停了下來,歉意道:“抱歉,師兄,我隻會這一段。”
二長老頓時感興趣了,招手示意若瑾瑜將東西遞過來。
一旁的朱砂接過去,將嗩呐清理了一下,重新遞到二長老手上。
二長老打量了一番,學著若瑾瑜的動作,將嗩呐拿到手裡,就試著吹了一下。
當然其他人的聽後感,就是試試就逝逝。
嗩呐的特質就是穿透力強,更重要的是將二長老的破壞力無限擴大。
頭頂的工匠聽到這振聾發聵的噪音,一腳踏空屋頂,一上午算是白乾了,甚至還有人差點掉下屋頂。
神情恍惚的看著其他人,他們之前也聽了一耳朵先前的演奏,感覺讓人心情愉快,怎麼隻是過了一會兒,就變得如此可怖啊!
二長老學著若瑾瑜的調子,反複重複了兩遍,還是意猶未儘,等到回過神,就看到若瑾瑜和朱砂一臉呆滯的表情。
若瑾瑜雖然之前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直麵聆聽了一下,還是心驚膽戰,她有些不忍了,不知道穀中的其他人能不能接受摧殘。
二長老挑眉,“如何?”
若瑾瑜擠出笑臉,“不錯,果然威力非凡。對了,師兄,既然東西已經送到,我先走了。”
她先跑吧,已經將“神器”送到這人麵前,反正之後的翻江倒海自己也不知道。
二長老連忙起身送若瑾瑜離開。
兩人在門口道彆,二長老看到若瑾瑜走到拐角處,才轉身回了庭院,走入大廳,看著放在錦盒裡的嗩呐,嘴角露出一絲壞笑,原先溫雅的氣質摻了些許了狡黠,更加有了活力。
此時溫修竹進入大廳,看到二長老的笑有些詫異,“師父,怎麼了?”
他剛剛在書房裡依稀聽到一種尖利的聲音,可是想著外麵的守衛沒有預警,也就暫時沒有出來。
二長老:“沒事,隻是收到一個讓人開心的禮物。”
溫修竹也沒有多問。
……
入夜,琉焰穀陷入安靜,安周城的迎夏祭結束,眾人就沒有那麼忙碌了。
非殤按照慣例將一天的工作彙報給若瑾瑜。
可是書房內燈火通明,主人公卻不在。
非殤找了一圈,終於在睡榻上找到主人公,她歪著身子躺在上麵,臉上蓋著一層薄紗,身上鋪著薄毯子。
非殤小心地喊了兩聲,“閣主?閣主?”
可是對方還是沒反應,想了一下,非殤打算明天再來,隻是她躺在這裡,現在穀中才是初夏時分,彆到時候著涼了。
再次轉了身,輕輕地推了她的肩膀,“閣主,醒醒,不能在這裡休息,已經很晚了。”
奈何喊了一會兒,人還是沒動靜。
非殤歎氣,感覺今天的溫度不高,在她的身上又蓋了一層薄毯,然後將書房門輕輕關上。
閣主夏日時,工作忙碌時分,會在書房直接睡下,非殤已經習以為常。
……
早上,青狸閣的人意識還沒有清醒的時候,就被一陣震破天靈蓋的聲音給驚醒了,慌忙起床。
恍惚以為自己聽到了鬼叫一般,看到外麵天亮了,眾人才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見鬼了。
可是外麵的噪音還是沒有停止,大家頓時怒了,在琉焰穀,居然還有人在青狸閣撒野,簡直不想要命了。
大家怒氣衝衝地衝出門,看到人後,徹底跪了,他們現在一點也不納悶了,隻求這人放過自己一馬。
非殤來到院內,就看到站在他們青狸閣圍牆上的二長老拿著一個特殊的樂器吹的如癡如醉。
連忙拱手行禮,“二長老,請問發生了何事?”他們青狸閣最近應該沒惹到扶柳齋吧,怎麼這二長老早晨就折騰他們。
二長老隋逸身形瀟灑,停下了演奏,把玩著手裡的嗩呐,“這是昨天瑾瑜送給我的,我苦學了一晚上,打算今天向她請教一番。”
非殤額頭降下黑線,大早晨的來指教,二長老的樂癡之名,穀中人人知道,彆人聽樂是陶冶情操,到了二長老身上,那是被鬼追啊!
不對,可能聽到他的演奏,小鬼閻王都不敢來了。
非殤討饒,“二長老,昨天閣主很晚才休息,請你體諒一下,我馬上請閣主出來。”
此時,二樓禁閉的窗戶被推開,朱砂麵帶焦急地看向非殤,“非殤,你看到閣主了嗎?”
非殤指著二樓,“閣主昨晚不是在書房休息嗎?”
朱砂深吸一口氣,“閣主不見了。”
“什麼?”非殤臉色一白,忽然意識到,昨晚看到的那人可能就是朱砂,而不是閣主。
也顧不得二長老,連忙躍上二樓查看。
二長老見狀,也不搗亂了,連忙跟著躍入書房。
周圍之前被二長老吸引過來的弟子也第一時間知道,在了解了小長老不見了,連忙轉身通知其他人。
小長老失蹤,可是穀中的大事。
巡邏的弟子收到弟子的彙報後,連忙通知其他幾位長老,同時嚴查進出穀中的人,一時間穀中氣氛風聲鶴唳起來,侍女、仆從、沒有任務的弟子要求呆在室內不得隨便外出。
非殤進入書房後,就看到朱砂皺著眉頭。
他指著不遠處的睡榻,“你是在這裡醒的?”
朱砂苦笑,“我是被二長老的聲音吵醒的。”可以推測,如果不是二長老,估計她還要再昏迷一兩個時辰,估計到時候非殤才能發覺。
非殤眉宇間產生一抹戾氣,難道閣主遭遇到了危險,迎夏祭結束後,仍有不少江湖門派都留在安周城,甚至他查到也有幾股黑道勢力在安周城閒逛,很明顯對琉焰穀沒有好處。
進屋的二長老也打量書房,沒有發現若瑾瑜的身影,眉間緊皺,他沒想到昨天還相談甚歡的人,今天就出了時。
同時其他幾位長老和獨孤雪也知道了消息,快速施展輕功過來了。
顧星痕率先進屋,焦急道:“人找到沒有?”
追影緊跟在他身後,見非殤和朱砂的麵色凝重,知道沒有結果。
顧星痕將整個青狸閣找了一圈,昨天還對他俏眉橫豎的人兒不見了。
再次回到書房,非殤、朱砂跪在地上。
想到他們護主不力,顧星痕上前將非殤和朱砂踢到牆邊。
恨恨道,“沒用的東西。”
追影單膝跪地,“主子冷靜!”
第 43 章
對於小長老的下落, 追影也挺擔心的,但是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
獨孤雪、大長老、三長老他們進來,就看到跪在書房裡的非殤、朱砂。
獨孤雪沒好氣地看著顧星痕, “一點定性都沒有, 現在是發怒的時候嗎?”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非殤和朱砂, “起來回話。”
非殤和朱砂連忙起身, 說道, “多謝穀主。”
獨孤雪在書房裡找了位置坐下,淡定道, “說罷, 事情經過都說清楚。”
大早晨的,天都才蒙蒙亮, 大家都才起床,獨孤雪就接到弟子的稟報, 說若瑾瑜失蹤了。
當即,他就暗呼壞事了,以之前小崽子折騰的動靜, 這次估計十分震怒, 為了防止事情影響擴散, 他連臉都沒洗就過來了。
非殤態度恭敬, 從昨晚說起, 說了自己的懷疑。
同時朱砂在一旁給他補充, 表示自己昨晚和閣主在書房處理事情,然後自己就意識昏迷了, 早上的時候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 然後就發現自己睡在書房的榻上, 沒有看見若瑾瑜。
之後她詢問非殤, 才知道原來他以為躺在榻上的就是閣主,兩人這才意識到閣主失蹤了。
獨孤雪聽完後,有些詫異地看向二長老隋逸,沒想到這其中也有他的戲份。
二長老點頭,“是的,我原想和瑾瑜交流一下,可是將人驚醒後,沒有發現人。”
顧星痕陰沉著臉,他已經命令手下的暗衛去城中搜尋了,受到師祖和師父他們的耳提麵訓,也知道自己家有多少仇人。
待到兩人說完之後,場麵一時寂靜,大家都在沉思。
大長老拱手行禮,看向獨孤雪,“師父,您覺得是何人動手?”
三長老托腮沉思,“瑾瑜除了賺錢能力,就是她的相貌了,可是最近安周城周圍從來沒有聽說有采花大盜的人,再說一般這種宵小之輩,也不敢惹琉焰穀吧。”
想被五馬分屍嗎?
聽到三長老的推測,顧星痕臉色更加黑了。
一旁的追影歎了一口氣,這三長老說話也太沒有顧忌了,難道不知道少主對小長老的心思嗎?不知道越是這樣說,就是對他越刺激。
三長老當然是故意的,當然也不可避免確實有這樣的思量,雖然若瑾瑜平時外出男裝、女裝都有,可是她本質上還是一名女子,驟然失蹤後,除了仇人尋仇,就是因為她的相貌了。
顧星痕冷聲道:“追影,你吩咐其他人,從穀中開始找,就算將天下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若兒。”
追影:“是。”吐槽自家少主叫“若兒”這個名字,可真是得心應手,也不怕小長老見麵再揍他一頓。
獨孤雪見他有些安靜了,安撫道:“放心,如果瑾瑜被人擄走了,對方也不敢傷害她,琉焰穀小長老的名號可不是虛的。”
二長老也勸道:“星痕,你不要著急,琉焰穀勢力遍布天下,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非殤和朱砂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獨孤雪大長老他們討論。
同時也在思考,他們青狸閣需要做什麼?
正在焦急間,非殤忽然注意到書桌上一張攤開的宣紙一角塞著幾封信,眼睛微眯,衝著顧星痕他們一拱手。
來到書桌旁,將宣紙揭開,果然見到四五封信,其中一封上寫著,非殤親啟。
一看就是閣主的字跡。
顧星痕注意到他的動作,將所有的信都奪了過來,信一共有七封,獨孤雪、三位長老都有,顧星痕也有,就連非殤、朱砂也寫了。
一開始顧星痕想由自己全部拆開,被獨孤雪他們搶走了,到了最後他的手中隻剩下非殤、朱砂和他自己的信。
他率先拆開自己的信,上麵隻有短短幾行字,表示自己先出去散心,讓顧星痕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想著有的沒的。
而非殤的信內容,則是表示他可以動用青狸閣一半的勢力,在她離開這段時間複仇,算是成全主仆將近□□年的情誼。
朱砂的內容,先是表達了歉意,因為她曾經是顧星痕的暗衛,為了保證自己能順利外出散心,隻能讓朱砂先休息一下,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暫時管理好青狸閣和安周城的相關事務。
顧星痕看完手中的所有信後,表情更加不好了,他還有其他策略沒有施行,可是現在主人公跑了,代表他的未來娘子沒影了。
追影小心翼翼道:“主子?”
顧星痕苦著臉,“追影,若兒跑了。”
追影詫異。
顧星痕將手中的信遞給他,追影三下五除二將全部內容瀏覽了一番,神色為難,“主子,那要不要繼續尋找小長老?”
現在這些已經證明,人不是被擄走的,而是離家出走,那麼之前派出去尋找小長老的人要不要撤回。
顧星痕皮笑肉不笑道:“當然繼續找。”他是不會放棄的。
追影手中托著另外兩封信,“這兩封信……”
縱然兩人就在身邊看著,他也要詢問一下主子。
顧星痕冷哼:“我難道還能昧下他們的信,給了。”
追影嘴角微抽,心說,你之前可昧下過不少彆人給小長老的定情信物。
當然這些人都是小長老不知道的。
他將信封交給朱砂和非殤。
非殤看完後,徹底鬆了一口氣,注意到若瑾瑜信中的囑咐,他眼眶一熱,還是忍下了自己的情緒,將信封塞進胸口。
朱砂覺得,自己絕對是被少主連累了,小長老逃跑居然能拋下她,可以說是被少主氣的不得了了。
看小長老的吩咐,她應該沒有被拋棄。
同時獨孤雪他們也看完了信,大家對視一眼後,看向顧星痕。
其實若瑾瑜給他們的信都是一個內容,就是她先出去一兩年,如果到時候顧星痕想明白了,或者重新煥發第二春,她就會回來。
在她回來之前,請這些人幫忙照顧青狸閣,同時平時行事悠著點,不要等到她回來後,這群人將家底敗完了。
在確定若瑾瑜確實離開穀內後,顧星痕周身氣質大變,少年的張揚熾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一絲偏執的霸道。
如果在若瑾瑜麵前的顧星痕是調皮自傲的小貓咪,在其他人麵前,他就是霸道睥睨天下的少年猛虎。
獨孤雪注意到他氣質轉變,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麼快就恢複了,不發瘋了。”
顧星痕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手中的信,眼裡的意思很明白。
大長老見了,咳嗽了一聲提醒他,“星痕,信的內容你估計不喜歡。”
獨孤雪倒是不介意這個,指著他手中的信封,“想要也可以,交換就行。”
顧星痕十分乾脆地將信遞了過去。
兩人相互看完信後。
顧星痕看向其他人,很明顯也是這個意思。
三長老翻了一個白眼,直接將信遞給他,反正瑾瑜也沒有寫其他人,頂多就是往他心頭再紮一刀。
一旁的大長老想著為難一下,被三長老搶過去,扔給顧星痕了。
二長老沒等人問,直接就給了他。
看完後,顧星痕神情僵硬,之前霸道桀驁的小表情消失了,如同被丟的小貓崽一般,喃喃道:“若兒不要我了嗎?”
大長老下意識想點頭,心想,她壓根就沒有答應要你。
然後就被三長老踩了一腳。
疼的他差點將胡子吞下,倒吸一口氣,注意到三長老眼神裡的警告,忍著痛安慰道:“可能因為你太熱情了,所以有些嚇到了。”
三長老溫聲道:“星痕啊!既然已經確定瑾瑜沒有危險,我們先走了。”
大清早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乾,就在這裡開了臨時會議,他們還有事情忙。
而獨孤雪沒有這個顧忌,幸災樂禍道:“讓你逼得緊,將人徹底嚇跑了,早就告訴你對於感情這事,要細嚼慢咽,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好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獨孤雪的話如同巨石一般,一句句砸在他的頭頂,他現在心裡就是悔啊!同時在想要去哪裡找若瑾瑜。
三長老見顧星痕的頭被越訓越低,很明顯打擊有些大。
正想開口,瞥見二長老十分安靜站在那裡,有些疑惑,“師兄,你就不出聲安慰一下。”
話說,這人今早為什麼來到青狸閣?
二長老隋逸聽到詢問,站直了身子,思考了一下,感覺自己要儘一下長輩的義務,溫聲道:“既然這樣,我就安慰一下他。”
其他人見他鄭重的模樣,有些奇怪。
而非殤見他拿出嗩呐後,臉上的表情維持不住了。
於是,青狸閣周圍的眾多弟子,在之前收到小長老失蹤消息的衝擊後,心緒還沒有平複後,然後青狸閣中又響起了一陣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尖利的聲音衝擊著眾人的耳膜,讓他們神情恍惚。
似乎之前就是被這聲音驚醒的,有弟子聽聞閣中演奏者是二長老後,頓時麵露驚恐,趕緊使著輕功,忙不迭地逃了,再不跑,晚上要做噩夢了。
青狸閣中,獨孤雪等眾人神情恍惚地看著吹的熱火朝天的隋逸。
隋逸遇上嗩呐,簡直是人間大殺器,小鬼聽到,恨不得馬上投胎,神仙聞到,恨不得墜入地獄。
嗩呐聲時而粗獷,時而柔和,時而低沉,在獨孤雪看來,就好像身處油鍋地獄,聽著裡麵的大鬼小鬼哀嚎求饒,彆吹了,彆吹了……
顧星痕臉上的悲傷早就被二長老的嗩呐給吹沒了,他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看著自家師父和大長老崩潰的表情,隻能說,不愧是二長老。
三長老沒忍住,直接出手去奪。
被二長老閃過去了,飛身躍上房梁,此時甚至加上了內力。
三長老緊接著追上,“師兄,你給我停下,把東西扔了。”
回複她的就是一聲高昂的嗩呐聲。
三長老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身法和輕功她比不上二長老,可是自己有幫手,直接衝著旁邊的大長老喊道,“柳文耀,快來幫我。”
大長老拂袖一動,迅速躍上房梁,直接踢上二長老的肩頭。
二長老循著房梁落到地上,繼續囂張地吹著嗩呐,讓人驚奇的是,他居然有了自己的調子,雖然讓人聽著仍然皺眉,可是確實聽到了一段重複的調子。
大長老和三長老對視一眼,暗叫不妙。
他們沒想到二長老一輩子樂癡,居然將技能點放在了如此吵鬨的器物上。
至於其他人,非殤等人麵色緊張地看著三位長老在書房內你來我往,時而弄塌一些家具、書架。
顧星痕直接警告他們:“你們快停手,不要弄壞若兒的房子。”
三長老躲過二長老的淩空一擊,沒好氣道:“老娘我賠得起。”
至於獨孤雪仍然是淡定的模樣,如此直麵魔音,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
獨孤雪這才知道,今天早上將穀中變成鳥飛絕的東西是何物,他也體驗到了。
他欣賞了半刻鐘,順手從身邊的桌案旁拿起一顆雞蛋大小的橘子,手腕微動,橘子正好塞進嗩呐的喇叭裡,將聲音停止了。
聽到聲音沒了,二長老有些詫異,停住了身子,下意識用力大吹,然後一陣風襲來,整個人被踢到了書架上。
冊書劈裡啪啦地砸到他的頭上,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手邊的嗩呐就被大長老搶走,交給獨孤雪了。
獨孤雪把玩這奇怪的樂器,詢問此時已經站起來的二長老,“這東西哪來的?”
二長老整理了一下衣袖,老實答道,“昨天瑾瑜給我的,說是能讓我出氣。”
獨孤雪有些訝異,挑眉道:“所以你早上過來青狸閣,就是來實驗一下的。”
二長老點頭,可惜人早就跑了。
經過剛才二長老的動靜,獨孤雪和大長老他們已經明白,這東西不是給二長老出氣的,而是折磨他們的,他們大部分時間在穀中,如果哪天二長老發神經了,再次來個即興演奏,他們估計能走火入魔。
三長老嘴角微抽,“我怎麼覺得是瑾瑜在報複我們呢!”
眾人沉默,不可否認她說對了,大概埋怨之前他們對顧星痕行為的縱容。
顧星痕更加垂頭喪氣,“看來她是氣壞了。”
獨孤雪嘴角露出深意一笑,將嗩呐扔給了二長老,從榻上站起來。
他一開始打算看戲,既然若瑾瑜出招了,自己怎麼也要實現小崽子的願望,不枉自己受了如此刺激。
負手道:“有趣,既然這樣,怎麼也要隨她所願。昭告天下,我琉焰穀要辦喜事了。”
他倒要看看,如果離家出走變成了逃婚性質,那人會不會氣的自投羅網,正好可以趁機抓一下身旁的老鼠。
顧星痕有些微愣,“師祖,你說什麼?誰要辦喜事?”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第 44 章
獨孤雪斜了他一眼, 嗤笑道:“你說呢,難道你還有其他人選,將我們琉焰穀的小長老氣跑了, 現在和誰裝傻?”
顧星痕想到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唯一新娘人選不僅沒有答應, 而且連人都不見了, 到時候難道讓他和空氣拜堂嗎?
他糾結道:“可是若兒沒答應。”
以他們琉焰穀的實力, 找人倒是輕鬆,主要是如何讓人服服帖帖地回來。
獨孤雪露出一絲壞笑, “那就不是本尊的事情了, 本尊已經答應你了,你總不能比文耀還慘吧。”
大長老黑臉, “師父!”
顧星痕愁眉苦臉,“以若兒的脾氣, 估計我有可能步柳師叔的後塵。”
果然如果長輩沒有做好榜樣,就會連累晚輩。
大長老氣的胡子直抽,一下子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八字還沒有一撇, 就亂想, 先將人找到吧。”
顧星痕被打擊到, 頭頂頓時烏雲密布, 果然長輩就喜歡在他心上插刀。
獨孤雪吩咐追影, “追影,務必讓江湖各大勢力知道, 我們的青狸閣主逃婚了。”
防止宵小覬覦, 同時也能讓那丫頭知道, 看她怎麼辦。
……
“阿嚏!”
此時躺在甲板榻上閉目養神的若瑾瑜不僅脊背一寒。
睜眼看了四周, 覺得這初夏還是溫度有些低了。
隨口叫道,“朱砂,拿件外套。”
話才說出口,才意識到朱砂被她留在了琉焰穀,不知道現在醒來沒有。
想來按照非殤的機警,估計已經知道她離開了。
她完全不知道,因為二長老這一出,弄得穀中眾人比預定時間早了一個時辰知道她離開。
現在已經滿城找人了。
一旁耐心釣魚的宮致遠聽到她的喊聲,吩咐道,“五經,去拿一件披風給玖公子。”
小廝五經躬身答應,連忙去拿東西了。
若瑾瑜喊住他,“五經,不用了,大概是被風吹到了,我沒事。”
五經停住,看向自家公子。
宮致遠嘴角掛著溫潤的笑,“玖公子不用拘謹,您是客人,自然不會讓您受到傷害。”
若瑾瑜從榻上坐起來,擺手道,“真不用,現在已經好多了。”
說完這些,就從榻上起來了,走到宮致遠旁邊,看著河麵上釣線,隨口問道,“宮公子現在有收獲了嗎?”
宮致遠搖頭道,“原先還想請玖哀公子吃點河鮮,可是現在一無所獲。”
她又拿起了之前的名號,對外自稱玖哀。
他微微歪頭,看向此時男裝打扮的若瑾瑜,她穿著一身玄黑勁裝,頭發全部被束起,龍形青銅發簪插在其中,身形如畫,麵部做了修飾,多了一些冷硬氣質,可仍然不掩神清骨秀的麵貌。
腰間掛著一枚青狸麵具,折扇不停地敲打在掌心,神情閒適,不像是逃跑的,倒像是出來春遊的,其實她也不想像個老鼠一個躲著,隻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難不成琉焰穀的人還能強行將她擄回去。
若瑾瑜看向岸邊,見已經快到港口了,朗笑道:“不用,我倒是想試一下這許城的早點。”
許城是楚洲的邊界城市,過了這一座城後,就到達秦洲,琉焰穀在楚洲家大勢大,在秦洲還算有些顧忌,至於西洲那邊,若瑾瑜擔心被西洲的人賣了,所以隻能選擇秦洲了。
若是早知道顧星痕有這心思,她早些年早就研究出海大船了,奈何這些年,她有心開辟海航,可是各項設備都提不上來,三洲平穩豐富的內陸資源,讓船舶業較為落後,經不住海浪的捶擊,加上她沒有海外地圖,這些年,更沒有聽有什麼海外傳教士,隻能暫時放棄。
根據這些年據她的了解,此時天下分為三塊,西洲,楚洲,秦洲。
西洲是祁連王室,環境比較惡劣,有一部分是大漠黃沙,多聚居少數民族,以祁連家、賀蘭、蕭家、顧家並稱為西洲四大家。
百年前,楚洲也有一個王朝,奈何它的繼承人不爭氣,加上西洲和秦洲挖牆腳,直接滅國了,而後,楚洲一分為二,被西洲和北冥皇室雲氏瓜分。
當然大部分隻是名義上的,楚洲山林密布,耕地較少,江湖勢力林立,普通百姓大部分在江湖門派的庇佑下,對於名義上的歸屬,隻能說一句,天高皇帝遠。
祁連王室和北冥皇室的人不是沒想過收複這些江湖勢力。
奈何在他們眼中,老子第一,這些朝廷勢力連個第三都排不到,而琉焰穀因為身份特殊,加上獨孤雪的武力加持,是江湖的魁首,各個勢力都會給他們一個麵子。
獨孤雪在西洲地位尊貴,論輩分來說,是現任祁連王的祖輩,他們也一直想將獨孤雪迎回去,奈何獨孤雪一直不願意。
北冥王朝的人當然也不願意獨孤雪回到西洲,隻能拚命供著、捧著,在北冥王室,獨孤雪的地位比肩親王,連見到皇帝都不用下跪,在若瑾瑜看來,他過得逍遙自在,皇帝還要早晚勤政乾活,他不需要,就能在天下橫著走。
這些年,祁連王室一直有心稱帝,奈何北冥皇室一直阻攔,西洲的各大勢力接連上場,一旦稱帝,其他三大家族就要以祁連氏為尊,大家都是西洲大家族,之前稱王的時候,各個家族的孩子對外都可以稱呼小王爺、小公主,這一旦,確定皇族人選,其他家族不就弱了祁連一族。
當然賀蘭、蕭家、顧家也想成為西洲的統治者。
對於此獨孤雪不管這些,他當初起了“獨孤”這個名字後,就打算不到萬不得已插手西洲的事情。
隻是九年前,西洲發生騷亂,當然北冥皇室也插了一手,造成的後果,就是顧星痕的母親祁連千歌在秦洲風落崖被刺殺,而聖天教的少主,顧寧殺了策劃此次行動的蕭家家主,將蕭家毀了一半,就抱著祁連千歌跳下懸崖殉情。
造成蕭家元氣大傷,這些年受到其他三大家族打壓,早就掉下隊,已經不是和十多年前和祁連、賀蘭、顧家並排的西洲王族。
獨孤雪一直留著蕭家苟延殘喘,就是為了給顧星痕動手,讓蕭家這個殘年老狗成為琉焰穀少主的磨刀石。
……
大船在港口靠岸,周圍帆檣如雲,鱗次櫛比,忙碌的人們穿梭其中,在若瑾瑜這艘船靠岸後,岸邊已經有一群裝卸工在等著了,船上裝的是城中孫家的貨物,也是宮致遠這次的任務。
幾年前,宮致遠和豐成坤死裡逃生後,在豐母的見證下,皆為異性兄弟,這些年一直幫忙打理豐元鏢局,後來若瑾瑜代表安周城加入,成立了豐元物流,而大掌櫃就是宮致遠。
四年前,豐成坤二胎滿月的時候,若瑾瑜曾經帶著朱砂親自上門道賀,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宮致遠這些年也是單身,可是愁壞了豐母和豐成坤。
至於為什麼是豐母和豐成坤關心,而不是其他人呢。
是因為這些年宮致遠有點慘。
宮夫人回到趙家後,因為鬱鬱寡歡,不久就病逝了,她的嫁妝就留給了嫁出去的趙小姐,
後來趙小姐回去奔喪,靈堂著火,造成整個趙家都深陷火海,甚至還連累了周圍的住宅,幾乎半個街道都被燒了,大火將半個夜空都照亮了,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大火後,趙家基本都被燒沒了,不管是財產還是人。
就連趙小姐也沒有幸免,據說當時已經身懷六甲了。
宮家在他離開後,逐漸敗落。至於宮二公子,不知道怎麼養的,在成為了宮家唯一的繼承人後,隻能說除了吃喝嫖賭,其他都不會,宮父曾經想要將孩子掰回,奈何性子已經養成,是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
後來據說宮二公子為了趁早得到宮家的財產,居然引狼入室,夥同強盜將自己的家搶了,造成宮父和大部分家仆傷亡,而宮二公子也因為和強盜分贓不均,被砍成碎肉,這些事都是搶劫的強盜宣傳出來的。
宮家樹倒猢猻散,剩餘家產被一搶而空,甚至連宮二公子和宮父都沒有錢下葬,還是宮致遠前去收殮安葬。
而宮致遠也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凡是聽到這些消息的人,都不由得感歎一聲世事無常。
當然不是宮致遠不受歡迎,實際上,他是城中最受歡迎的人,多少大家閨秀眼珠子定在他身上,奈何他一心賺錢談生意,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
現在想來,她來到古代這麼久,竟然沒發現,身邊的大齡青年這麼多,單是她知道名字,就有不少,當然顧星痕這種十五六歲就“恨嫁”的人可以忽略。
她之前想要離開琉焰穀時,不能使用青狸閣的勢力,就私下裡聯係了宮致遠,讓他的船在安周城停留的時候暫時停一個時辰,然後就做了偽裝,迅速登船了。
不過相信顧星痕他們很快就能查出來,所以現在她要走了。
靠岸後,宮致遠送她來到城門口,有心再送一程,被若瑾瑜阻止了,接過對方準備的馬匹。
翻身騎在馬上,見宮致遠擔心的模樣,拱手道:“宮公子,如果琉焰穀派人來問,實話實說即可,在下告辭了。”
宮致遠淡笑,“在下明白。”
座下的黑色駿馬有些不耐煩,不停地在原地踢踏著四個蹄子,示意若瑾瑜趕快走。
若瑾瑜捋了捋它的脖子,哄了一下,然後衝著宮致遠拱手道:“多謝宮公子的幫助,在下告辭。”
宮致遠還禮,目送若瑾瑜騎馬遠去。
一直到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後,轉身帶著人離開了,對於琉焰穀小長老離開的緣由,宮致遠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對於這個行為,他喜聞樂見,不知道那位琉焰穀少穀主,會不會被氣死呢。
旁邊的五經見宮致遠嘴角的笑容有些詭異,輕聲道:“公子,我們可以走了嗎”
宮致遠又恢複了原先溫潤的模樣,點頭道:“先在許城待一下,估計很快就能見到琉焰穀的人了。”
五經當然知道剛才離開的是誰,隻不過他們現在不是要躲著琉焰穀的人嗎?
……
果不其然,顧星痕很快查到,若瑾瑜就是乘坐豐元鏢局的船離開的,在查到船隻到達許城後,他帶著追影忙不迭追到許城。
而此時若瑾瑜早就離開半天了,就連宮致遠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顧星痕在城中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直接興師問罪。
他一腳踢開宮致遠下榻的宅院大門,怒氣衝衝道:“宮致遠,你給我出來。”
周圍的夥計緊張地看著顧星痕和追影,想要將他們轟出去,可是之前出手的三人都被扔到了大街上。
正在書房談事的宮致遠聽到動靜後,放下工作,推開書房門,直接走到院子裡。
看著站在院中怒不可遏的少年人,從容不迫地拱手行禮,“參見少穀主。”
在豐元物流和安周城合作這些年裡,他們也見過幾次麵,果然霸道的性子一直沒變過。
作為天下矚目的琉焰穀少穀主,這個性子倒是無可厚非,隻是他好奇琉焰穀的眾人就這樣由著未成年的虎崽子出來,不怕被其他人一不小心給吃了。
雖說是百獸之王,可是未成年的幼崽隻能是其他野獸的食物。
顧星痕眼神淩冽,“宮致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綁架我琉焰穀小長老,不怕碎屍萬段嗎?”
宮致遠淡然道:“友人相托,義不容辭。若城主不願意,少穀主何苦相逼。”
“你……”顧星痕劍眉倒豎,冷哼一聲,倏然躍到宮致遠麵前,見他瞳孔微縮,但也是隻是一瞬,然後就恢複了正常。
整個過程,身體連動一下都沒有,可見養氣功夫到家了。
顧星痕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可惜了,沒將這人試出來。
見目的沒達到,顧星痕離了這人三步遠,畢竟他才隻有十五歲,兩人的身高差的有些高。
不過若兒說,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等到以後估計能超過大長老,不用為身高憂愁。
旁邊的五經鬆了一口氣,連忙跪下,“少穀主,小長老在三個時辰前已經走了,您就是在將這裡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人,還請放過我家公子。”
宮致遠:“我確實送過若城主一程,正是若城主擔心連累到鄙人,在船靠岸後,就離開了,這些相信少穀主已經查清楚了。”
顧星痕當然知道這些,他隻是看著這人不順眼。
人這種東西,不管外表是何樣子,隔著一層皮,還是分不清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是披著狼皮的羊。
這人身世太過複雜,不管是宮家還是趙家隻要和他有關係的,幾乎沒有好下場。
第 45 章
說實話, 在知道若瑾瑜乘坐他的船離開後,他十分擔心。
知道人平安離開,他鬆了一口氣。
他沒耐心和這人猜謎語, “我自是知道這些, 隻不過警告你, 琉焰穀的事情不要插手。否則你這些年的努力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
宮致遠臉上表情不變, “在下本來就親緣淺薄, 少穀主如果想要我的命,直接伸手取了, 在下也沒有什麼怨言, 隻不過相信若城主不會這樣想。”
“你威脅我。”顧星痕挑眉,抽出腰間的長劍, 刀鋒在陽光中閃爍著亮光,讓人心裡砰砰地跳。
追影疾聲道:“少主冷靜。”
五經抖著腿擋到宮致遠的麵前, 帶著哭音請求,“少穀主饒命,小長老確實不在這裡, 我們也不知道。”
他跟著公子在安周城和臨安城之間來往, 也知道琉焰穀的名聲, 那可是連朝廷都退避三舍的存在。
宮致遠閃身將五經拉在了身後, 沉聲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 與其他人沒有關係。”
顧星痕沒理他, 長劍一揮,寒光閃現, 地上的青石板出現一道長長的劍痕, 劍痕將院子分成兩半, 正好在宮致遠的腳尖處。
黑色靴子上沾染些許白色石灰, 其他沒有傷到一處。
顧星痕收起長劍,冷聲道:“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了,否則小命不保。”
放完狠話,就直接帶著人來開了。
五經看到人真的走了,癱軟到地上,鬆了一口氣,這少穀主的氣勢太強了,他一個小廝壓根承受不起啊!
宮致遠則是盯著腳底的劍痕,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
從宮致遠的宅院出來後,就收到屬下的稟報,說是之前有人看見疑似小長老的人往秦洲春南城方向走了。
他有心過去追,可惜琉焰穀傳來消息,讓他現在回來,獨孤雪給他的口信很紮心,【毛都沒長齊,連名分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出手。】
他頓時垂頭喪氣,隻能焉巴巴地回到琉焰穀。
此時穀中大家都知道小長老離穀出走了,看到少穀主回來,沒有見到小長老,就知道沒有找到人,眾人都竊竊私語。
獨孤雪正在問心頂,迎夏祭過完以後,之前拿到淩絕令的人,有人將獎勵兌換成向玄尊獨孤雪請教。
此時獨孤雪正在忙碌這件事。
從吃完早飯開始,前往問心頂拜訪的人已經超過三人,此時還差一刻鐘就到午時,上午預約來拜訪的人還缺一個。
顧星痕帶著追影在穀中散步,漫不經心地想著自己如何將若瑾瑜找到。
穀中平白突起一陣熟悉的具有穿透力的嗩呐聲。
顧星痕和追影一下子停住腳,他頭疼地看著聲音所在處,位於淩雲峰的思過崖。
追影嘴角直抽,他之前和少主一起外出找人,回來的時候接到手下的彙報,說是二長老因為太過沉迷嗩呐,整天在穀中製造噪音。
就連大長老、三長老都無法製止他,三人也打了一頓,奈何二長老功夫雖然不敵兩人練手,可是逃跑的功夫可是讓獨孤雪都頭疼的。
最後三長老為了外孫,直接躲到安周城了。
而三長老走後,大長老不能做甩手掌櫃,畢竟穀中的事務還需要他打理,若瑾瑜離開,雖說將青狸閣、安周城的事情交給了非殤、朱砂,可是青狸閣和安周城從另外一方麵來說也是琉焰穀的勢力,他還是要過一下眼。
還有青娘的事務,他也要幫忙照看,自己隻能在穀內受著了。
不過還好,沒等他忍多久,獨孤雪就出手了。
獨孤雪直接將人罰到了思過崖,讓二長老在思過崖好好反省。
然後之前在思過崖受罰的弟子就遭了劫,二長老直接在思過崖開啟來小型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