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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在繞著安周城的護城河一圈後, 迎親車隊終於來到了穀口,在天邊火紅的晚霞簇擁下,隊伍緩緩進入琉焰穀。

前來觀禮的眾人看著這支龐大的迎親隊伍, 有些驚訝, 心想隻是在旁邊的安周城, 難不成新娘子還能被人搶走了。

然後大家等了一會兒, 看到迎親隊伍後麵綿延不絕的嫁妝, 已經是瞠目結舌的狀態了,心想怪不得要弄這麼多人, 單是數量如此多的嫁妝就是弄個千人迎親隊伍也值當。

至於暗地裡要搞事的人看到這場麵, 已經想著待會如何分贓了。

騎在高頭大馬的顧星痕笑的誌得意滿,察覺到眾人的豔羨、嫉妒和讚歎, 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追影跟在他身後,小聲彙報, “已經核查到兩撥勢力,兄弟們正在清理。”

“不錯!”顧星痕對著周圍人抱拳行禮,充滿了自己的小嘚瑟。

而西洲的蕭家代表也掛著笑臉擠在人群裡, 看著隊伍中間的少年, 麵上雖笑, 眼裡卻滿是冰冷。

九年前的事情, 無法將這猛獸崽子處理, 反而在琉焰穀的庇佑下長成了, 隻不過這些人就這樣放心將顧星痕放到眾人麵前嗎?

他們光顧著提防西洲,可是沒有察覺穀中不滿這位少穀主的人不少, 就連江湖上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 想要給這位小少主的墳頭添一把土。

可惜了, 這紅事才辦, 就要辦白事了。

蕭燕山身旁的宮致遠瞥見這人麵笑心不笑的模樣,提醒道:“蕭先生還請克製一些。”

這些年西洲蕭家被打壓的,家族子弟外出闖蕩江湖,連個王公的名號都沒有,基本上已經被西洲王爵除名了,比如賀蘭睿他們出來,其他勢力還能尊稱一聲“王子”,但是蕭家嫡係子弟是沒有這個麵子的。

蕭燕山聞聲,垂眸聽著周圍賓客的讚歎,眼裡漆黑一片,“宮公子難道不緊張嗎?”

宮致遠一臉淡定的模樣,一邊和對麵的豐成坤拱手打招呼,一邊道:“大家的原因雖然不一樣,可是殊途同歸,閣下還是顧好自己吧。”

蕭燕山聞言,厲眸射向這人,雖然他們之間合作,可是這位宮公子身份可是複雜的狠,尤其這些年利用豐元鏢局,可是將手伸的太長了。

在一片恭賀聲中。

霞光不舍地告彆了天空,同時穀中的燈籠全部亮起,替代了消失的晚霞,將整個穀中籠罩在喜慶的紅光中,大紅的燈籠將大殿照的燈火通明。

賓客站成兩列,獨孤雪坐在殿中高座,三位長老站在他的身後,臉上都是欣慰的笑意,當然大長老的胡子被三長老拘著給剃了,然後一下子年輕了不少。

當然今天獨孤雪穿了一件喜慶的雲錦,看著外貌至少年輕了十歲,竟然看著比大長老還年輕,如果不是他那頭白頭太容易辨認,玄尊這個名號就能剿滅一切旖旎心思,估計能得到不少秋波。

在知道顧星痕入穀後,獨孤雪就帶著人等著了,果然外麵弟子來報告新郎新娘進來了。

身後的大長老衝著獨孤雪一施禮,然後走到獨孤雪座位的右下角,今天他是證婚人。

若瑾瑜用團扇擋住臉,和顧星痕一起走進殿中,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奇、歎息、驚豔的目光都讓顧星痕麵色有些不爽。

奈何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不能隨便發火。

隻能忍下了,大不了等到結束後,自己再找他們的麻煩。

見二人到了麵前,大長老提醒賓客,“婚禮開始。”

若瑾瑜和顧星痕相攜站在大長老麵前。

大長老繃著臉,高聲道:“一拜天地!”

若瑾瑜轉身和顧星痕一起對著大門跪拜!

大長老繼續喊道:“二拜高堂!”

若瑾瑜遲疑了一下,那邊顧星痕已經跪直抬頭朗笑看著她。

歎了一口氣,還是撩了一下裙擺,跪下,對著高座上的獨孤雪拜了一下。

獨孤雪滿意地點了點頭,座下的兩人雖然年歲差的大了些,可是在外人看來,也是郎才女貌,極為相配,天底下就找不到這麼合適的婚事了。

顧星痕再次起身,期待地看向大長老,示意他快點喊。

周圍觀禮的賓客頓時哄笑,對於新郎如此急性子大家也能理解。

三長老提醒顧星痕,“注意點。”

大長老暗地裡瞪了他一眼,清了一下嗓子,喊出了:“夫妻對拜!”

顧星痕眉梢帶笑,轉身看著若瑾瑜,見她仍然麵對著主座,沒有轉過來看他,有些緊張了,“若兒!”

若瑾瑜轉身,露出用團扇擋住的眉眼,輕聲詢問顧星痕:“星痕,我總覺得不對勁。”

明明獨孤雪說了這次婚禮隻是一個局,她手下的人也查清了確實有幾股勢力在暗地裡搗亂,隻是事情發生到這裡,一天都很順利,也沒有見到人搗亂,她帶了那麼多的“嫁妝”,那些人就不心動嗎?就這樣一天過去了,難道晚上造反那麼好嗎?

顧星痕當然知道內情,隻能乾笑,“大概要等到我們結束。”

聽到這話,若瑾瑜眼睛微眯,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滿了。

周圍觀禮的人見剛剛還其樂融融的兩人僵持住了,疑惑為什麼停下來了。

大長老再次喊了一聲,“夫妻對拜!”

伴隨他這一聲的還有外麵突然響起了連環的炮響,眾人驚訝,據他們了解,這次婚禮沒有禮炮聲啊!

隱約間還能聽到喊打喊殺的聲音,大家頓時警惕了,奈何觀禮的時候,沒有帶武器。

大家看向主座上的獨孤雪,這在玄尊的家門口搗亂,對方的膽子可以包天了。

若瑾瑜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搞事的來了。

將折扇一扔,招呼殿中眾人,“還愣著乾什麼,大家快拿武器!”

說完這些,守著殿門的弟子收到吩咐,將靠近殿門的箱子打開,裡麵就是大家的武器。

眾人愣然,不知道這個婚禮如何到了這個地步。

再說看到打扮的如同天仙一般的新娘子一秒暴躁,居然連堂都不拜了,那他們還有待在這裡的必要嗎?

顧星痕聽著殿外的動靜,是火冒三丈,這些人就不能等一下,讓他完成人生大事嗎?

大長老提醒:“瑾瑜,先過完流程。”

顧星痕在一旁連忙點頭。

若瑾瑜沒好氣道,“師兄,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場假……”

獨孤雪挑眉,原先敲擊扶手的右手停住,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忽然感覺膝蓋一軟,整個人往顧星痕身上倒去。

而顧星痕似乎也身形不穩,兩人撞到了一起,若瑾瑜一下子壓在顧星痕身上。

獨孤雪站起身,一錘定音,“夫妻對拜!”

若瑾瑜:……顫抖地抬起手,“不對!”

大長老愣了一下,給了若瑾瑜最後一擊,“禮成!”

若瑾瑜震驚狀,她想當場表演一個吐血三升:……這人太不要臉了!她果然因為太正常了,和琉焰穀格格不入。

殿內一陣沉默,還有這樣的夫妻對拜!

他們果然活的年歲太少了,見識太少了。

可是又能怎麼辦!玄尊都發話了,他們隻能應和了。

“果然是郎才女貌!”

“天生一對!”

“小長老和少穀主果然感情深厚,最後這一拜特彆熱情,很具有琉焰穀的特色。”

其餘人吉利話更是不要命的說,完全不管若瑾瑜的冷臉色。

“早生貴子!”

“舉案齊眉!”

“百年好合!三年抱倆!”

反正若瑾瑜的眼刀子不住地射到這些人身上,這就是被天下百姓誇讚的武林豪傑,就是這種氣節,果然還是高估了他們的節操。

顧星痕趴在地上,詢問身上的若瑾瑜,“若兒,你現在如何?傷沒傷到?”

若瑾瑜眼皮一跳,迅速站起身,黑著臉看向獨孤雪,“師叔,您是什麼意思?”

獨孤雪似乎沒有聽到,看向其他賓客,“各位,這次請大家參加我琉焰穀的喜事,還有另外一層目的,就是為武林蕩平宵小之輩,不願意幫忙的可以離開。”

玄尊都開口了,還能讓他們如何發應,隻能紛紛響應,“為了武林正義,義不容辭。”

獨孤雪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揮,也不管顧星痕和若瑾瑜,反正現在成親的三禮已成,也不必擔心小崽子不滿了。

顧星痕終於起身,扶了扶自己的金冠,看向神情不愉的若瑾瑜,可憐兮兮道:“若兒!”

若瑾瑜直接將他的頭推開,顧星痕見她現在滿眼都是怒火,不敢惹她,隻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若瑾瑜走到大殿門口,從牌匾後麵摸出一把寶劍和自己青狸麵具,手持寶劍,將自己的大紅外袍給脫了,實在是這件禮服既重又不影響活動,露出裡麵的淡粉色長裙,然後將麵具戴在臉上。

賓客:……

看著這新娘子真的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了。

對於賓客雖說也知道了這場婚禮有貓膩,可是在他們看來,這兩人已經走了明路,小兩口還是自己解決吧。

他們要就率先解決的就是此時穀中的叛亂。

想到這裡,紛紛握緊自己的武器。

走出殿外,原先披紅掛彩的穀中,多了一群包裹嚴實,渾身都被黑袍裹緊的人,足足有兩千多人。

若瑾瑜將長劍橫亙在胸前,見狀翻了一個白眼,這些人就是來偷襲圍攻,就不能換身和環境相符合的衣服,難道不做好事都要穿身黑衣,先不說穀中燈火通明,這群人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不是給人當靶子嗎?

獨孤雪作為此時的大家長,還是要放一下狠話的,“你們是何人?來到本尊的琉焰穀是找死嗎?”

黑衣人們看到獨孤雪,頓時有些退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片刻後,從人群裡走出兩個人。

若瑾瑜看到另外一人有些愣住了。

“宮致遠!”她的臉色十分不好,雖說這些年和宮致遠沒有多少交集,可是她和豐元鏢局的合作,估計這人也趁機撈了不少好處。

宮致遠臉上掛著溫潤的笑,衝著獨孤雪和若瑾瑜行禮,“參見玄尊閣下,若城主好久不見!”

若瑾瑜冷著臉,“你到底是誰!”

沒等宮致遠回答,她身邊的顧星痕出聲,“他確實是宮致遠,隻不過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不是宮家的孩子,所以在十一歲的時候就和地煞盟暗中勾結了起來。”

至於宮致遠聽到這話,臉上仍然是淡然的表情,也不做辯解。

賓客裡的豐成坤失聲道:“不可能,如果他是地煞盟的人,那麼九年前我和他一起被強盜襲擊,當初我和他差點死了。”

他和宮致遠這些年已經皆為異性兄弟,他了解這人,守禮、溫柔、善良,絕對不是少穀主所說的惡人。

顧星痕冷哼一聲,“豐總鏢師被綁架還是被這人連累的,本身他就想有你的死來掩蓋自己的失蹤,後來有我琉焰穀的出手,這人才改變了策略,否則豐公子彆說娶妻生子,估計墳頭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豐成坤被說的臉色蒼白,他想起這些年和宮致遠有關聯的宮家和趙家的下場,如果宮致遠真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當初若瑾瑜和他合作。

估計他獲救後,一兩年就會落得宮家和趙家一樣的下場。

顧星痕見豐成坤神色頹喪,也沒有心軟,隻覺得他認人不清,這人和宮致遠相處了近十年,居然沒有看出他的真麵目,他隻是見了宮致遠幾麵,就對此人產生了懷疑。

當然,顧星痕覺對不承認,是他覺得此人在他的追妻大業上,是一個看得見的對手,因為他的年紀和若瑾瑜相當。

正在顧星痕嘚瑟間,忽然耳朵一緊,右耳就被一隻細手吊了起來,耳邊傳來若瑾瑜陰惻惻的聲音,“你何時知道的?”

千萬不要說在她離開琉焰穀之前,否則她踹死這小子。

顧星痕求饒,“就是在你離開後,我覺得這人能將你帶離安周城,不像是一名鏢局的大掌櫃,所以才調查的。”

其實在數年前,追影查到一直被打壓的地煞盟居然有資金支撐,後來查到和安周城的人有些許關係,若兒肯定不會做這事,所以他們就從和安周城合作的各方勢力查起,然後將注意力鎖定到豐元鏢局。

若瑾瑜看向宮致遠,冷聲道:“ 宮公子就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東西嗎?”

宮致遠淡笑,“在下沒有可辯解的,隻是有一點少穀主說錯了,我不是和地煞盟勾結,我是地煞盟的成員,可以說是代盟主,多謝這些年少穀主對地煞盟的打壓,讓我可以接手地煞盟。”

豐成坤仍然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顧星痕沒有回答這句話,看向宮致遠旁邊的蕭燕山,“蕭家要和我琉焰穀為敵嗎?”

蕭燕山眼含蔑視,“少穀主的毛都沒長齊,還是讓大人出來說話吧。”他衝著殿內喊道,“玄尊閣下,就這樣放著小娃娃出來,不怕他被猛虎吃了嗎?再說能滿足新娘子嗎。”

若瑾瑜:……這人在純粹找死!

顧星痕頓時眼神銳利,他要將這人大卸八塊。

獨孤雪的聲音帶著內力傳出,“隻是些老鼠,就是虎崽子一隻爪子也能壓死。”

蕭燕山語氣輕蔑,“是虎是貓,手下見真章。”

就在此時,穀中弟子已經集結,分成三隊包圍蕭燕山這群人,在燈光中,劍光淩冽,還有大殿門口的各方武林精英,若瑾瑜不明白,這蕭燕山憑借這一千多人,在彆人的家門口,憑借何種底氣。

是他埋在穀中的炸彈嗎?

可惜已經被若瑾瑜派人清理了,零星的隻是一些漏掉的小型彈藥,不影響主建築,還是在安周城之前拉攏的管事和武者,都被她趁著婚禮的籌備期間,將人換下來扔在了大牢裡。

第 52 章

很快, 若瑾瑜就知道結果了。

無論是多麼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開始攻破的。

三長老的弟子計元白帶著二百多名弟子叛變,按照他們的說法, 他們隻是想清理門戶, 並不想背叛師門。

而在計元白站出來後, 其他弟子對於這件事還有些不敢相信, 三長老管理穀中財物, 很多弟子都和他打過交道,都說這名師兄公證、和善, 在穀中幾乎沒有惡評。

當然計元白這裡隻是一部分。

甚至連前來道賀的賓客都有當場叛變的, 如果不是其他人機警,估計在戰鬥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就會被反殺四五名好手。

在戰鬥開始的時候,賓客們不僅要應付他們身邊有異心的武者, 對於計元白等人,因為顧及到他的身份,還要束手束腳。

若瑾瑜持劍和計元白戰在了一起, 對方似乎對於這種場景也挺驚愕的。

長劍閃過, 計元白的劍刃多了一道口子, 他麵色一僵。

手下的招式亂了, 若瑾瑜絲毫不客氣, 長劍揮舞, 淩空躍起,朝他的肩部砍去, 計元白豎劍身側一擋, “當”的一聲脆響, 兩劍再次磕在一起, 計元白後退半步。

忽然看到若瑾瑜背後一道劍光閃現,神情一驚,失聲道:“小心!”手中長劍往劍光砍去,又是一聲脆響,計元白的長劍一下子割破背後偷襲的人的脖子。

若瑾瑜餘光瞥見自己左側的場景,見狀手中原先刺向計元白胸口的長劍一挑,直接橫亙在他的脖頸。

計元白身形微動,脖頸處就多了一絲血痕,便暫時不動了。

而若瑾瑜也趁機一手扣住他的脖子,硬聲道:“彆動,否則我的劍不長眼睛。”

計元白感受到後背柔軟的觸感,頓時麵紅耳赤,不知所措,連若瑾瑜說了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邊和宮致遠、蕭燕山纏鬥在一起的顧星痕看到這一幕,頓時怒火燒頭,一腳將蕭燕山踢開,躲開宮致遠的攻擊,飛身落到若瑾瑜身旁,一把將人拎了過來,扣住他的脖子,“這人既然抓住了,就交給師父處理。”

本著武林的行事原則,不到生死關頭,獨孤雪當然不會出手,這也是鍛煉顧星痕。

若瑾瑜聽聞,也讚同這方法,剛才他還有心思救自己,說明良心未泯,還有救,再說還有三長老幫忙教訓。

計元白聽到這話,立馬道:“你將我殺了吧!成王敗寇,我認了。”

顧星痕可不和他講道理,瞬間扔到了大殿內,高聲道:“師父,我將計元白捉住了,你老看心情處理。”

三長老聲音傳出,“放心,老娘會將他收拾的連個人樣都沒有。”

顧星痕聽到這話,滿意了,將襲擊他的黑衣人紮了透心涼,看向若瑾瑜:“若兒,你看這不就行了。”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現在都什麼時候,還在賣乖。

此時蕭燕山反應過來了,要教訓這小少主,若瑾瑜即是一個突破口,想到這裡,一聲驚喝,以猛虎掏心之勢,衝著若瑾瑜撓了過來。

而宮致遠趁機帶著人纏住顧星痕,勢要將兩人分開,片刻後,若瑾瑜和顧星痕被分隔在兩個包圍圈。

若瑾瑜反應極快,長劍一擋,對方的十指磕在劍身上,居然閃出火光,讓若瑾瑜懷疑,他的爪子真的是肉做的嗎?怎麼還擦火了!

這次輪到若瑾瑜向後劃了一步,蕭燕山的爪子又撓了上來,若瑾瑜見狀這時一挑眉,然後長劍一揮,用了七分的內力,她就不信這人的手比金剛石還硬。

劍光閃過,蕭燕山躲閃不及,見勢不敢用手硬抗,而是順勢滾在了地上,若瑾瑜直接連環突刺,一劍刺在了他的腰窩上,鮮血湧出。

蕭燕山咬牙切齒,“你這臭婆娘!”

若瑾瑜聽聞此,冷哼一聲,繼續就是補刀,往他的腰下刺去。

我捅你個腎!

大概這次被傷的有些重了,蕭燕山一口血吐出來,手指指著若瑾瑜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手下將自己的首領受到如此重傷,連忙舉劍圍攻若瑾瑜。

若瑾瑜飛身一掃,將長劍都踢落,負劍凝眉地看著這些人。

低眉瞥見蕭燕山正要撤退,上前走了一步,長劍一揮,然後蕭燕山的手下就看到他們首領的另外一個腰側也被刺穿了。

蕭燕山也顧不上捂著傷口,連忙往角落裡撤退,在他看來,這婆娘太凶了,難道長得越美的人,脾氣越凶嗎?

此時若瑾瑜的劍尖還滴著鮮血,看向其他人,嘴角帶著笑意,“你們也想嗎?”

這些人對視了一下,看向若瑾瑜身後站著的琉焰穀弟子,咽了一下口水,紛紛後退,有這麼多人在後麵站台,他們不敢惹啊!

其他琉焰穀的弟子見狀,紛紛喊出口號,“小長老威武!小長老威武!”

正在和宮致遠、以及其他幾名地煞盟的高層纏鬥的顧星痕厲聲糾正道:“是少夫人!少夫人,我們已經成親了啊!”聲音激蕩,可以聽出少年的不滿!

這群人就是不肯認清現實,現在他們應該稱呼少夫人了。他覺得,他們故意氣自己的。

若瑾瑜見他已經四麵楚歌了,還糾結這些,擰著眉道:“彆分心!”

弟子們頓時猶豫了,他們看向若瑾瑜,看著對方鳳冠喜服,有些躊躇到底喊不喊!

若瑾瑜見狀,咬牙切齒道:“叫我小長老!聽他的,你們就死定了。”

弟子們一咬牙,“小長老威武,小長老霸氣!”

顧星痕怒吼聲摻雜其中,“少夫人,少夫人啊!你們將我這個少穀主放在心上嗎?”

弟子們一邊躲過叛變勢力的攻擊,一邊在內心嘀咕,就連你這個少穀主都要聽小長老的話,他們作為琉焰穀弟子,聽誰的,壓根不用想。

若瑾瑜原來以為此次叛變會經曆一場鏖戰,可是還沒有到子時的時候,除了逃跑的,穀中搗亂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拿下來了。

讓人失望的是,宮致遠逃跑了,而蕭燕山因為受傷,在混亂中直接被弟子擒住了,他的手下也大半被伏擊,剩下的一小半直接投降。

計元白領導的叛亂弟子,一半被收押,剩餘之人都死在這次叛亂中了。

至於計元白,在大殿中,被三長老揍得皮青臉腫的,然後被關進了地牢裡,關於他的原因,三長老沒和她說,不過顧星痕給她提過一嘴,是因為柳慕雪,他不滿大長老和三長老將人嫁給了孟臨淵,最重要的是,孟臨淵也沒有照顧好柳慕雪,所以才讓計元白心生不滿。

當然還有顧星痕沒有提起的,對方對於穀中威逼若瑾瑜和顧星痕成親十分不滿,然後就想著在這次婚禮的時候,幫忙叛亂,帶著若瑾瑜逃跑。

這些事顧星痕覺得不需要告訴若瑾瑜。

看在計元白對若瑾瑜還存善念的份上,他也會留對方一命。

……

若瑾瑜沒想到這件叛亂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不是說蕭燕山他們的人馬不充分,而是和前期的準備,如此盛大的婚禮相比,甚至整個戰鬥期間,獨孤雪他們都沒有出手。

這場叛亂與其說是對穀中的重創,不如說對琉焰穀弟子的試煉,用蕭燕山和地煞盟給顧星痕和其他弟子練手,同時掃出一些有異心的人。

她算是看出來了,壓根不需要婚禮,就是一場平常的祝壽慶賀也可以,再不濟就是利用顧星痕的婚事,來個比武招親,也可以讓天下趨之若鶩,何必弄這麼一出大規模的婚禮。

事情結束的第二天,穀中的弟子和仆從正在收拾昨晚的狼藉和廢墟,紅綢還沒有被換下。

穀中的長老和獨孤雪都在穀口集合,送彆昨晚幫忙的賓客,當然對於一些英勇負傷的,願意在琉焰穀療養的,他們負責到底,不願意的,可以帶著謝禮離開,他們會派弟子護送。

忙碌了一個時辰,才將大部分送彆。

有些人現在還對若瑾瑜的性彆有些迷糊,因為今天她仍然穿著男裝,雖說和旁邊的少穀主一看就是一套,可是這樣很容易被認作兄弟。

若瑾瑜對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絲毫不在意,當然對於這些武林高手離開前的“新婚愉快”的祝賀,她敬謝不敏,隻盼望對方最好出穀後就失憶。

在上午快到午膳時間的時候,一行人回到大殿,顧星痕和若瑾瑜站在一處,三長老麵無表情地站在另一側,看來昨晚計元白給她的衝擊還沒有消失,而大長老從剛才送客的時候一直沒有出現,估計還有其他事情忙碌。

獨孤雪坐在高座上,看向站在廳中的弟子和徒弟,沉聲道:“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們不可繼續懈怠,此次事情隻是給你們一個警告。”

弟子們躬身行禮,“是!”

獨孤雪滿意地點頭,然後視線移到下方的若瑾瑜和顧星痕身上,看見若瑾瑜此時的裝扮,有些頭疼,想到這裡,麵色和藹,溫聲道:“瑾瑜,你和星痕既然已經成親了,後麵有什麼計劃!”

若瑾瑜笑了,“師叔說笑了,我和星痕這件事,不是說是假的嗎。”

殿中弟子一驚,他們怎麼不知道,怪不得小長老答應了,原來隻是做戲啊!

獨孤雪頓時佯裝為難道:“可是你們在賓客麵前,已經行三拜大禮,當然就是名副其實的婚禮。”

顧星痕就連忙點頭,昨晚忙完事情後,他回到婚房的時候,才被追影告知,若兒早就回了青狸閣。

說道這件事,若瑾瑜當即就心塞,昨晚的後果,獨孤雪功不可沒。

若瑾瑜絲毫不示弱,“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成親要講究三媒六聘,沒有婚書文約,師叔不要開玩笑了。”隻不過就是走了一下過場,又沒有什麼證據。

“哦!這倒是說的有理。”獨孤雪點點頭。

下方的顧星痕有些急了,“師祖!”

獨孤雪看向三長老,“文耀回來沒有?”

三長老低頭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若瑾瑜有些疑惑,心生不妙,“師姐,你們在說什麼?”

正在這期間,有守門弟子稟報,說是大長老回來了。

獨孤雪頓時笑了。

若瑾瑜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賣的什麼關子。

大長老走進大殿,衝著獨孤雪施禮,“師父,我回來了。”

獨孤雪點頭,“東西拿到沒有?”

大長老從懷裡拿出一張紅色喜帖模樣的東西,奉到獨孤雪麵前。

獨孤雪攤開帖子,看著上麵熟悉的金印,點點頭,亮給若瑾瑜看,“瑾瑜,你看,這就是你和星痕的婚書,上麵官府已經蓋了印。”

“什麼?”若瑾瑜表情裂了,她距離獨孤雪位子有些遠,看不清清楚,眼珠子一轉,嘴角彎起,“師叔,我看不清,你先給我,讓我看一下。”

獨孤雪搖了搖手中的紅帖子,嘴角露出促狹的笑,“你當本尊傻嗎?”

若瑾瑜也不急,淡定道:“那我合理懷疑師叔騙我,既然這樣我就不用承認了。”

獨孤雪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樣,給你看也無可厚非,隻不過……”

嗯?他怎麼不說了,若瑾瑜正在疑惑間,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動了,在場能有以氣點穴這個神通的人,除了獨孤雪不做第二人選。

獨孤雪將婚書遞給一旁的福老,讓他亮到若瑾瑜麵前。

若瑾瑜看著大紅字帖上,紅底黑字寫著她和顧星痕的名字、生辰八字,上麵還有官府的大印,氣息湧動,一下子吐出了鮮血。

顧星痕見她吐血,心急了,“若兒,你怎麼樣?難道昨晚受傷了嗎?”

若瑾瑜眼神一厲,隻是一瞬,拚力衝破封印,徒手去搶福老手中的帖子。

福老身形一轉,就迅速回到了獨孤雪身後,將婚書遞給了獨孤雪。

獨孤雪揚著婚書,得意道:“看清楚了吧。”

他做事一項有頭有尾。

若瑾瑜不再看他,抹去嘴角的血跡,轉身將手搭在顧星痕身上,幽幽道:“星痕,休書、和離書,你選一樣!”

作者有話說:

努力更文中……

第 53 章

顧星痕:“哎?”

若瑾瑜語重心長道:“星痕, 看在你是我養大的份上,我就當婚書這件事和你沒關,為了不耽誤你的終身大事, 所以休書, 和離書你選一樣。”

顧星痕立馬搖頭, “我哪個都不選, 這輩子就選你了, 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好不容易賴上了,他才不會那麼蠢呢!

若瑾瑜的臉色更冷了, 掃量大殿一圈, 用眼神示意其他弟子幫忙。

其他弟子連忙低頭,他們有心幫忙, 奈何自己人小式微,幫不了小長老。

若瑾瑜頓時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應該將溫修竹、柳慕雪他們叫回來幫自己,有他們在,自己也不用孤軍奮戰, 這些弟子壓根不管用, 口號喊得響亮, 等到用人的時候, 一個個木頭裝的比誰都像。

現在優勢不在她, 先冷顧星痕幾天, 等到他想明白了再說。

想到這裡,她環臂看向獨孤雪, “師叔, 先前的叛亂對安周城也有損毀, 我先回去了, 穀中的事情您就問大長老、三長老他們。”

說完,衝著獨孤雪他們拱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若兒,你等我一下。”顧星痕見狀,連忙衝著長輩告彆,也離開了大殿。

就這樣昨晚才在殿中拜堂成親的夫婦,還沒有開始新生活,就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商量如何分開。

殿中弟子也在暗中嘀咕,這樣的話,他們小長老到底算不算的上嫁人啊!

……

正在穀中弟子暗中下注,猜測少穀主和小長老之間是和離還是休書的時候,小長老再次離家出走了。

徒留少穀主拿著一張和離書在風中淩亂,在穀中唉聲歎氣!

當然還有穀主獨孤雪的恨鐵不成鋼,煮熟的鴨子,自家小崽子都讓她飛了,小崽子太沒有用了。

至於若瑾瑜這些天的折騰,算是明白了,如果沒有顧星痕的配合,她就是將婚書撕了,毀了,也不能斬斷兩人的關係,畢竟官府有備檔,如果讓她知道是誰蓋得印,對方就祈禱此生不要遇到她。

不過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和顧星痕分開一下,讓雙方冷靜一下。

這次對於琉焰穀小長老的出走,琉焰穀沒有弄得人儘皆知,眾人都在暗中找人。

同時顧星痕也在擔心,有人對若瑾瑜不利,畢竟即使清理了之前那一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蕭燕山那麼傻,宮致遠在外逃著呢。

就這樣各方相互僵持著,暗地裡則是風起雲湧。

第二年春天,在秦洲某個遠離人煙的小島躲著的若瑾瑜,外出采購物資的時候,收到一個消息,說是琉焰穀的少穀主失蹤了,已經找了兩個月。

琉焰穀的玄尊發出懸賞令,說是找到顧星痕,並平安帶回,獎賞黃金五萬兩。

在琉焰穀和五萬兩黃金的催化下,消息算是傳遍了全天下,連若瑾瑜現在這種隱蔽的地方都知道了。

若瑾瑜十分震驚,既擔心顧星痕的安全,又懷疑是不是琉焰穀的苦肉計。

在自己受騙和顧星痕的安全間糾結了一秒,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生活了半年的海島。

離開海島時,若瑾瑜吩咐手下繼續研究海船,她之前出來的時候,救了一夥被追殺流亡的人,發現對方祖上是海外僑民,有特殊造船技術,如果能出海,先不提海洋中的財富,也可以給她留個後路,被逼急了,來個環球海洋旅行。

當然這也是她的狠話,有安穩生活不過,正常人誰會跑到海外過苦日子,如果被追的要流亡海外,在跑出去之前,自己一定會將罪魁禍首給揍得不能自理,就是顧星痕也不能幸免。

重新來到繁華的城鎮,若瑾瑜將自己身上的偽裝清了,進入春南城的時候,先是詢問了自己留在城中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就是琉焰穀正在滿天下找人,這件事大概六成是真的,出城的時候,遇到兩名外出任務的琉焰穀弟子。

兩名弟子見到她也十分吃驚,聽聞她也是知道了少穀主失蹤的消息,兩人頓時麵露無奈。

經過詳細敘述,人確實失蹤了,據說是被人偷襲,具體事情,他們弟子就知道的不清楚。

了解這些事情後,若瑾瑜和兩名弟子在城門口告彆。

若瑾瑜看著琉焰穀的方向,歎了一口氣,心想,還不如顧星痕騙人呢。

因為擔心憂慮,原先十天的路程,被她壓縮到五天,到了琉焰穀大門的時候,若瑾瑜腳都是軟的,暗罵自己為什麼選了那麼遠的地方躲避,弄得自己狼狽不堪。

小長老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穀內。

大家明白,估計擔心少穀主的安全,所以就自己回來了。

……

若瑾瑜來到獨孤雪的住處碎星殿,進殿就看到獨孤雪、福老和大長老、三長老都在,至於二長老隋逸,據說帶著弟子正在搜查顧星痕墜落的山崖周圍百裡範圍。

獨孤雪見她狼狽的模樣,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在她出現在城鎮的時候,就有暗衛給他報告了,也知道她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地趕路。

若瑾瑜衝著殿內眾人行禮,“各位,星痕有消息了嗎?”

三長老麵露苦澀,“還在找。”她覺得這兩年自己黴運當頭,兩名弟子都前後出事,元白還在地牢裡關著,這星痕又不見蹤影,連生死都不知道。

大長老摟了摟她的肩膀,安慰道:“星痕那家夥沒事,他皮實呢。”

三長老依偎在他的胸前,“唉!”

若瑾瑜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長老拍了拍三長老的後背,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原來在三月前,顧星痕外出和人談判的時候,沒想到是個局,對方埋下了可以將整個崖頂都炸翻的火藥,顧星痕逃過了截殺,可是被火藥衝擊波轟下了懸崖,現在追影他們都在全力搜捕。

若瑾瑜:“知道是誰乾的嗎?”

既然人找不到,那先把罪魁禍首給處理了泄氣。

大長老:“隻是一個明麵上的替罪羊,隻是我們這麼大的動靜,那小子居然還找不到,讓人擔心啊!”

若瑾瑜皺緊了眉頭,低頭沉思,在想如果找到人。

獨孤雪看著座下沉思的少女,眼神閃爍,端起茶盞遮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若瑾瑜片刻後出聲,“這麼久沒有動靜,那就將賞金再增加十萬兩黃金,我安周城出了,我不信十五萬兩黃金,還勾不起天下人的心。”

大長老微微點頭,“就怕人已經出事了!”

聽到這句話,若瑾瑜心頭一緊,她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坐以待斃,想了一下,衝著獨孤雪等人拱手道彆,“師叔,師兄、師姐,我還有其他事情,先離開了。”

三長老見狀推開大長老,看向若瑾瑜,“你難道還有方法?”

若瑾瑜歎了一口氣,“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我隻是試一下?”

畢竟這是古代,就是在現代信息爆炸,人口普查那麼嚴謹的地方,要找一個人也難。

獨孤雪揮手示意她離開。

片刻後,若瑾瑜的身影消失在碎星殿。

獨孤雪看到她離開了,放鬆了身子,直接靠在座位上。

三長老有些糾結地看著獨孤雪,“師父,真不將星痕找到的事情告訴她。”

獨孤雪:“人雖然已經找到,可是不是出了問題嗎?讓她折騰一下,能吸引其他勢力的目光。”

三長老微微點了點頭。

想起顧星痕現在的狀況,也是頭痛。

……

在沒有大數據的幫助下,若瑾瑜還有一項古今中外,世人都無法拒絕的鈔能力,有錢能讓鬼推磨,所有的爭鬥也不過是利益和權勢。

在之後的日子裡,若瑾瑜就調動了自己名下的所有店鋪、合作對象,將顧星痕的的信息下發了下去,若瑾瑜原先想將顧星痕的畫像下發下去,可是為了他以後隱私和安全,還是沒有這樣做,同時天下人都知道了琉焰穀的少穀主身家又增了,變成了十五萬兩黃金,惹得天下聞風而動,很多門派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隻要是有關琉焰穀少主的線索,都能到青狸閣和安周城的下屬商鋪得到獎勵,同時豐元鏢局為了補償若瑾瑜,也幫著找人,畢竟之前宮致遠能這麼容易靠近安周城,也有豐成坤的責任。

這麼多錢,就是三清觀那種求神拜佛,有香火稅收的地方,一年的收入才不過20萬兩黃金,這如果找到顧星痕,基本上可以給門派弟子放一年的假了。

於是原先顧星痕失蹤的大山率先遭了殃,每一寸土地都被大家搜刮一遍,甚至還有兩支駐守的軍隊帶著千人進山搜,不少不管明麵上還是暗地裡和琉焰穀有仇的地方,就被各個大盜和探子逛了一遍,幾乎每天都有不請自來的人闖空門。

當然本著賊不走空的傳統,那些勢力總會產生一些騷亂,或者財產損失,據說西洲蕭家的嫡小姐居然被擄走了。

當然獨孤雪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小姐直接離家出走,和彆人闖蕩天涯了。

看著自己的對家被折騰的家宅不寧,損兵折將,獨孤雪每天都過得很開心,連武功都有突破了,覺得他給小崽子找的媳婦真不錯。

就這樣浩浩蕩蕩地找了一個月,還是沒有找到人。

就在若瑾瑜一天比一天暴躁的時候,顧星痕的護衛追影回來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人找到了,雖然有些清瘦,之前掉落懸崖受的傷,已經基本好了,又是活蹦亂跳的模樣。

壞消息是,這人的腦子出了一點小問題,就是記憶有些許差錯,將她忘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若瑾瑜有些懵逼,“什麼意思?”

追影躬身稟告,“根據沈神醫的檢查,少主的這個毛病可能一下子就好了,也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他知道若瑾瑜對於自家少主的意義,可是這一下子忘記了,之後怎麼辦?

若瑾瑜托腮詢問道:“也就是他除了我,其他都是好好的。”

追影點頭。

若瑾瑜沉思了一下,“人呢?”

追影低頭道:“在秦洲鄭家療養!”

“鄭家又是何勢力?”秦洲和楚洲有名的大勢力,她沒有聽過這個鄭家。

追影繼續答道,“少穀主掉落懸崖的時候,被鄭家大小姐救了,因為鄭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了解江湖的事情,所以沒有看到琉焰穀的消息。”

若瑾瑜了然地點頭,然後反應過來,“鄭家大小姐,多大?品性如何?星痕和她的關係如何?”

聽到這一連三問,追影簡直要喜極而泣,他家少主折騰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小長老的心,現在小長老在乎了,少主偏偏失憶了,簡直是世事無常。

他一咬牙,含糊道:“少主和她關係頗好。”實際上冷臉以待,根據鄭家仆人的說法,他家少爺那個臭脾氣,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那張臉上,估計早就被趕到柴房裡了。

若瑾瑜繼續問道:“那鄭家大小姐現年幾歲?”

追影麵上又是一喜:“和少主差不多年歲,也是二八年華,據說因為鄭家隻有一子一女,所以有些挑。”

他就是在明著暗示,少夫人,您快去找少主吧,否則他就要被搶走了。

若瑾瑜抬眼看向追影,和他商量,“你說,既然現在星痕將我忘記了,他也有了第二春,我們可不可以先和離一番。”

她可不能讓星痕落得薄情寡義、三心兩意的名聲,也不能委屈了鄭家小姐,他們之間的婚約本來就是長輩胡鬨的結果,她一直覺得星痕年紀還小,一直將對她的依戀當成愛戀,這次死裡逃生,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也該將之前的錯誤撥亂反正了。

追影頓時瞪圓了眼睛,他好像翻車了,見若瑾瑜不是在開玩笑,連忙衝過去抱住她的腿,哭著祈求道:“小長老,您不能拋棄少主啊!”

第 54 章

聲音傳遍整個青狸閣, 聽得周圍的人是滿頭黑線,又是抓耳撓腮,難道小長老打算出牆了。

如果這樣, 估計少穀主回來了, 會瘋的, 他們就是第一受到折磨的人。

眾人雖然麵上不在意, 可是耳朵都豎起來了, 在外麵等候的朱砂察覺到這情況,輕咳了一下。

大家立馬尷尬地散開了, 不過腦子裡還在疑惑, 追影大人到底哭嚎什麼?

若瑾瑜對於他這個姿態有些哭笑不得,想掙脫腿, 可是這人抱著不放,無奈道, “你先放開,我也是為了星痕好。”

追影立馬搖頭,一點也不好, 如果少主恢複記憶, 知道他被少夫人拋棄了, 是被自己的謊話給攪黃的, 自己估計要被發配到西洲放羊去。

追影眼含兩泡熱淚, “小長老, 您要三思而後行。”

若瑾瑜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那先見到人再講。”

此時青狸閣屋頂偷聽的獨孤雪和大長老見若瑾瑜和追影已經外出了, 估計過兩天就要趕到秦洲鄭家。

大長老詢問一旁的獨孤雪, “師父, 如果星痕真的恢複不了, 你真的允許瑾瑜和星痕和離?”

獨孤雪坐在屋頂上,眺望穀中風景,“當然,當年你和青青和離的時候,你都哭的死去活來了,我都允許了,小崽子的事情一視同仁。”

大長老臉都黑了,如果不是您在背後撐腰,青青能將他拋棄嗎,他歎了一口氣,“分開也行,星痕的選擇很多,反正兩人隻是有名無實。”

聽到這話,獨孤雪探身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十分疑惑,“師父,怎麼了?”

獨孤雪道:“難道你不知道一句老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為沒了記憶就變了性子,怎麼可能!”

額!師父這句話的意思是,星痕不可能和瑾瑜分開,可是追影和沈老不是說他確實忘了嗎?

……

七天後,若瑾瑜和追影到達東陵城,這裡湖泊眾多,有水城的美譽,整座城市倚靠東陵湖建立而成,旁邊山高林密,這裡的百姓比較富足,可以靠湖吃湖。

在他們來之前,追影已經安排了住宿,這是他們琉焰穀在東陵城的房產,到了地方後,若瑾瑜想著第一時間見到人,後來追影勸她先休息一下,畢竟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大家都有些狼狽。

追影離開後,若瑾瑜先是洗漱了一番,在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追影隻給自己準備了女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衣服穿上了,簡單地將頭發梳起來,然後將青狸麵具戴上,等到做完所有事情後,時間已經到午時了,基本上可以吃午膳了。

雖然她早飯也沒吃。

若瑾瑜推了侍女準備的膳食,拿著一把扇子出去了,等到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才發現手中的扇子有些突兀,因為她現穿的是女裝,想了一下,直接將扇子綴在腰間,開始閒逛起來。

這裡發展還不錯,街道寬廣,商鋪鱗次櫛比,街邊的小攤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若瑾瑜選了一個比較乾淨的小攤,點了一碗牛肉湯麵,枕著胳膊等候美食。

當然因為她的衣飾氣質和小攤格格不入,引得過往行人不時地打量,甚至有人覺得能讓如此出眾的姑娘坐在那裡吃飯,這家小攤的飯菜估計不錯,很快攤位上桌子就滿了一半,對於若瑾瑜對麵的桌子,還沒有人敢坐下。

……

追影他們找到顧星痕,暫時還是居住在鄭家,隻是從原先的客房換到了住宅,衣食住行都換上了琉焰穀的人,鄭家仆人們私下裡盛傳他們家大小姐撿到了落難小王爺,要變成金鳳凰了。

而這些天各方前來拜訪鄭家家主的人不計其數,當然一些人想要讓鄭家做跳板,和顧星痕搭上關係,顧星痕本來受傷脾氣就不好,這些日子脾氣越來越暴躁。

前段時間追影回到琉焰穀彙報事情,暫時是其他暗衛頂班,顧星痕的脾氣沒有壓製住,將鄭家大鬨了一番,算是終於老實了。

不過顧星痕已經打算搬出鄭家了,那位鄭家小姐三天兩頭地來慰問送東西,他快煩死了。

追影聽著手下兄弟將自家少主這些天的動作彙報了一邊,知曉沒有鬨出人命,鬆了一口氣,在湖心亭找到百無聊賴的顧星痕。

顧星痕無聊地左右手下棋,見追影回來了,好奇道:“你這些天去哪裡了?”

追影行了一禮,“我去回穀接少夫人了。”之前少穀主在私下裡明令他們這些暗衛一定要叫少夫人。

顧星痕動作僵住,回頭直視他:“誰的少夫人?”怪不得醒來總覺得有些違和感,好像身體裡缺少一半似的。

難不成穀中的老家夥給他弄了一個小媳婦,可是在他印象裡,自家師祖不像是乾涉小輩婚事的人。

追影:“去年八月十六,少主已經成親了。”

顧星痕:……他還真的成親了。

他猶豫了片刻,“她現在如何,我和她有孩子嗎?”

追影意味深長地瞥了顧星痕一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以小長老現在的情況,這些都是少主做夢才能實現的,兩人之間路途遙遠啊!

顧星痕滿頭霧水,不想猜謎,直接踢了他一腳,“好好說話。”

追影穩住身子,歎了一口,還是撿著重要的說了,“去年成親當天因為一些事,您和少夫人隻是行了三禮,其他都沒做,然後少夫人一怒之下離開了穀中,聽到您失蹤後,才現身的。”

顧星痕托腮思索了一番,眼珠子轉了一下,滿不在乎地說:“既然是有名無實,我已經忘了她,那麼回去後就和離吧。”

“啊?”追影猛地抬起頭,似乎沒聽明白,“少主三思啊!”

如果少主恢複記憶,想起自己現在的話,估計會自絕經脈。

顧星痕見他阻止,還起了脾氣,“我已經決定了,之後見到人,就和她商量一下。”

追影看著他欲言又止。

顧星痕見他要開口,直接起身離開了,“我去逛一下,你不要跟過來。”

說完就使著輕功,攀上屋頂,連大門都不走,直接離開了鄭家。

追影歎息,這叫什麼事啊!

……

顧星痕走的飛快,隻是一刻鐘的時間,就來到了東陵城最繁華的街道,本身錦衣華服,相貌又俊美,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這條街他才走了半裡路,就遇上三位搭訕的,有的是姑娘親自上前詢問,也有矜持的,讓仆人丫鬟上來詢問的。

顧星痕是滿臉不耐煩,直接揮手轟開了,他現在腦子有些亂,自己的記憶缺了一角,現在看來那一角對他直觀重要,隻不過沈爺爺說了,他這種情況不能著急。

可是為什麼自己成親的事情,沈爺爺等人都不說,要等到人快出現他麵前的時候,追影才給他這一擊重擊。

想到這裡,他又是歎了一口氣。

正在街上百無聊賴地逛著,忽然麵前一段街道被堵住了,人們圍了一圈,顧星痕有些好奇,不過他不屑於和這些人擠在一起,縱身上了旁邊客棧的一顆歪斜著的榆樹上,正好可以看清人群中間。

隻見人群裡是一個小吃攤子,一名穿著黃褐色蟒袍的公子站在案板麵前,正在滿頭大汗地揉著麵團,而在他身後,零星散落著桌椅板凳,地麵上滿是摔碎的陶瓷大碗和筷子、醬碟,幾名打手模樣的人躺在地上哀嚎,一名粗布衣老者佝僂著腰站在蟒袍公子旁邊,就擔心這公子不小心傷到手。

老者啞著嗓子道:“孫少爺,已經行了,讓我來做吧。”

蟒袍公子正在擀麵,因為水放的多了,一下子粘在案板上,正在用手揭開,被這老者打斷,憤怒地推了老者一把:“你給我滾開!”

老者後退一步,沒有穩住,一下子跌倒了,滿是皺紋的手一下子按在了碎裂的瓷碗上,大概因為手繭厚,所以沒有流血。

蟒袍公子見老者被他推到了,臉上冷汗一下冒出,回頭看向穩當坐在場中唯一桌子上的女子,對方帶著狐狸麵具,看到這情況,嘴角彎起,悅耳的聲音響起,“既然這樣,這位孫少爺不領情,老者您還是等著他給你賣麵吧。”

老者抖抖索索地走到若瑾瑜麵前,“這位姑娘,孫公子家大業大,小老兒隻是做小本生意,再說公子已經賠償了,就算了吧。”

若瑾瑜抿了麵前的碎茶,隻嘗到澀味和零星甘甜,見老者害怕的模樣,安慰老者,“老人家你不用害怕,如果孫公子將今天的麵全部賣完,我就將事情翻篇,過往不究,如果讓我知道孫公子秋後算賬,我做生意可是很會算賬的。”

聽到這句威脅,孫家公子渾身一抖,連忙認真擀著麵,乾活間,還抽了自己兩個巴掌,弄得自己滿臉都是麵粉,他實在是後悔啊!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今天就不應該出來,原先那人孤零零地坐在小吃攤上,想著霸王硬上弓好好調戲一番,誰知自己帶的手下沒一個管用的,不僅全軍覆沒,連自己都沒逃過,自己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是她拿出的令牌絕對能將孫家覆滅,為了家裡老小,他隻能努力地在這裡賣麵了。

剛才家裡人帶話,讓他好好將麵賣出去,否則之後就不用回家了,想也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

想起那人的氣質、外貌,他又抽了自己兩巴掌,虧他還自誇眼力好。

若瑾瑜的要求很簡單,隻需要他將老人家所有的麵都賣出去就行。

她說的輕鬆,這位孫公子本身就是五穀不分,連身體也因為長時間沉迷酒肉財色也虧空了,隻是忙了一會兒,就是滿臉大汗。

……

而在樹上看熱鬨的顧星痕聽完事情來龍去脈,看著小飯桌旁的青狸麵具女子,麵上露出興味,“有意思!”

隻不過為什麼他見到這人,心裡總是有一種砰砰跳的衝動呢!

若瑾瑜在桌邊待著,有些無聊,想起之前的情形,已經無力吐槽了,沒想到她在古代一遭,最後也不免當街遇到調戲,果然她還是見識太淺了。

頭頂的太陽已經正當午,曬得人有些暈,不過因為大家對於這位大名鼎鼎孫大公子的廚藝有些好奇,都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出麵來。

若瑾瑜接下腰間的折扇,直接打開扇了兩下。

周圍人對於她這個動作有些奇怪,這人的裝束好生奇怪,看起來氣質出眾,可是臉上帶著半截麵具,腰間還隨身帶著一柄折扇,她這副模樣絕對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

難不成是江湖武者?

作者有話說:

第 55 章

大家看了一個時辰的熱鬨, 看著孫大公子單是和麵就花費了半個時辰,就這樣還是在周圍群眾指導的情況下,弄得整個攤子都是麵粉和漿水, 孫耀的蟒袍已經不能看了。

拿著刀將麵條切出來的那瞬間, 孫耀是喜極而泣, 哪成想隻是一個和麵就要了他半條命, 雖然麵團有些軟和, 但是麵條還是能看到形狀。

乾完這些事後,慌忙留在鍋裡調製高湯、放鹽和調料, 本來他可以直接下麵條的, 可是之前他的手下將老者的攤位給掀了,除了爐火, 連之前的湯鍋也沒有幸免。

眾人看著孫大少爺豪邁放鹽的動作,感覺喉嚨已經乾了。

一旁的老者看的心疼, 這可是他兩天的鹽啊!這富少爺一下子放進了一鍋湯裡。

若瑾瑜也看到了,雖然最後不是她吃,還是條件反射地抿了一下茶水。

湯燒好後, 此時切好的麵條因為之前沒有撒麵粉, 加上麵條軟, 已經黏在一起了, 整個變成了亂線頭, 孫耀手忙腳亂地將麵條拉扯, 想要將它們分開。

可是那些生麵條就是不聽話,眼看就要重新變成麵團了, 他直接拿起刀切了幾下, 然後用刀收進湯裡, 飛濺的熱水差點燙到他的臉。

看著麵條在裡麵上下翻滾, 孫耀鬆了一口氣。

旁人連忙提醒他,“孫少爺,快用筷子挑一下,否則馬上就要變成一坨了。”

孫耀一驚,難道麵條下去,不就是萬事大吉嗎?

為什麼還有動作。

他拿著筷子躊躇了一下,還是聽從路人的話,拿起筷子挑了一下,發現已經完了,因為麵條太軟,整個沉底,已經變成了一坨餅,他慌忙地用筷子用力攪拌。

片刻後,重新收獲一鍋麵糊湯,隻能依稀看到細碎麵條的痕跡。

頓時整個人麵色頹喪,他努力了那麼久,最後就收獲一鍋糊糊。

周圍人看到這裡,已經不住地歎氣了,開始給孫耀掰扯他之前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再怎麼說,總不能將這一鍋麵條給倒了吧。

孫耀轉身看向若瑾瑜,臉上笑地十分狗腿,“姑奶奶,這東西做出來再倒了,有些可惜了。”

若瑾瑜將折扇收起來,嘴角勾起,“確實,隻要是你親手做的麵,有人願意消費食用就可,不過孫少爺你不先自食其果嗎?”

孫耀愣住了。

忽然鼻尖聞到一股焦糊味。

圍觀人連忙提醒他,“孫少爺,糊底了。”

孫耀連忙拿著勺子來回攪拌,果然感受到了鍋底的阻塞感,頓時麵色又是一白。

聽著剛才若瑾瑜的吩咐,還是小心地用陶琬盛了一點。

眾人看著孫耀將麵糊糊謹慎地送入口中,麵含期待地看著他。

那麼多鹽,估計能齁死人。

果然不負眾人期待,孫耀的五官擠在了一塊,馬上將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鹹的都發苦了。

若瑾瑜見狀微微點頭,開口道:“這位老人家一碗麵是五文錢,不知道孫公子一碗麵多少錢?”

孫耀頓時沉默,他想說,如果自己花五文錢,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幫他喝下一碗。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五根手指,“我出五文錢,隻要有人幫忙將這碗麵吃下。”

若瑾瑜笑了,憂愁道:“可是你將老人家的東西賠本送出去,這要怎麼賺錢?”

孫耀雖然平時不乾人事,不代表他傻,他知道這位厲害的姑娘主要是為了教訓自己,隻要不讓老者賠本,估計事情結束了。

他滿臉賠笑,“我賣出去一碗,就給老人家十文錢。”

周圍人頓時竊竊私語,這麼一算,如果孫少爺賠錢賣出去一碗就要花費十五文錢。

隻不過孫少爺做的東西這麼難吃,五文錢有人願意吃嗎?

若瑾瑜也好奇這人的生意如何?

不得不說在孫家仆從的宣傳下,來了不少窮苦人民和乞丐來排隊。

孫家仆人拿著一個大竹筐裝著銅板,孫耀親自盛飯,第一位幸運或者說倒黴的人是一個穿著麻衣短衫的漢子,他接過陶碗,帶著卑微的祈求,“每人隻有一碗嗎?”

孫耀大方道:“多少我都請。”

漢子滿臉歡喜地一飲而下,然後湯到了喉嚨口,一下子噴了出來,還好孫耀機靈,用身體擋住鍋,才沒有讓他將口水吐在湯鍋裡。

孫耀頓時怒火上湧,“你……”

若瑾瑜輕咳了一聲。

大家就看到孫少爺扭曲的臉硬是擠出笑容,“這種吃法我是不會付錢的。”

如果沒人將吃進去的東西在吐出來,將他當成冤大頭,他還做不做生意。

漢子苦著臉,“太鹹了。”

聽到這句話,孫耀有些心虛,他的鹽確實有些多,但是這鍋麵也是自己辛苦做出來的。

孫耀給他倒了半碗水,然後用筷子攪了一下,“這樣呢?”

漢子嘗了一口,搖頭:“還是沒變!”

周圍人直接“哇!”出了聲,果然太鹹了。

最後漢子如同喝毒藥一般,將麵糊糊喝下去了,然後又灌了四碗水,他是有心再喝一碗,奈何肚子裡已經被水灌滿了。

若瑾瑜覺得這五文錢不好賺啊!

其他人也這樣覺得,特彆是一些人雄心壯誌想要吃個七八碗的人有些退縮了。

就在孫耀憂愁間,想要將這鍋湯倒掉,可是想起之前自己的努力,又不想浪費。

這時從頭頂傳來略微彆扭的聲音,“鹹了就往鍋裡加水啊!”

若瑾瑜聽到這聲音有些熟悉,順著方向抬頭看,隻看到一棵歪斜的樹乾和半截綢衫。

正想開口詢問,注意到目光,轉頭瞥見孫耀麵色為難地看著她,“我可以這樣做嗎?”

若瑾瑜挑眉,“當然可以,隻要彆人不說孫公子廚藝差,飯食缺斤少兩就行。”

顧星痕躲在樹上仔細看著坐在下方的若瑾瑜,這人仿佛一舉一動都長在了他的心窩裡,看她的打扮,一定沒有成親,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二婚。

他小小年紀居然快變成二婚的了,不過“二婚”這個詞是誰教給他的,一般不應該說再婚嗎?

想起追影口中所說,那個陌生的娘子,顧星痕就沒了勇氣,看著孫耀的下場,雖說一定能打過那姑娘,可是他們琉焰穀也沒有打意中人的習慣。

想來想去,還是埋怨了獨孤雪一句,沒事給他娶妻乾什麼。

若瑾瑜不知道顧星痕的心思,她隻是好奇這個孫公子能放多少水。

然後若瑾瑜就看到原先的那鍋麵糊糊,仿佛發生了細胞分裂,一鍋變兩鍋,兩鍋變成四鍋,最後變成了六鍋才能入口,這可喜了逛街的人了,六鍋的時候基本就變成了十分稀薄的麵湯水,還帶有淡淡的肉味,當成解渴的飲品也可以。

原先孫家準備了一籮筐的銅板,後來又送來五個籮筐,排隊的人排了半條街。

而孫耀則是熱火朝天地和麵,正在做第二鍋,當然也有可能變成四五鍋麵糊糊。

一旁的老者看著孫家不斷消耗的銅板,內心忐忑,這可是很多錢啊!根據那個姑娘的說法,這富貴公子還要給自己雙倍的錢,他能要嗎?

馬上午時就要過完了,若瑾瑜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晃晃悠悠地往外走,看熱鬨的人趕緊給她開個口子。

孫家的狗腿子見她起身,連忙提醒自家公子,“少爺,那凶,小姐走了。”

孫耀滿手都是麵糊糊,抬頭就看到若瑾瑜的倩影已經快要離開了,鬆了一口氣,滿是嫌棄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然後直接抹在了小廝的身上。

正在孫家眾人喜笑顏開的時候,忽然前方離開的若瑾瑜停住腳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孫耀一激靈,連忙努力做事,

若瑾瑜轉身看見孫耀低頭努力和麵,挑眉道:“孫公子如果不將我吩咐的事情做完,事後如果被我發現,那麼孫公子就在這東陵城天天擺攤吧。”

孫耀連忙點頭,看著案板上的狼藉,還有一旁麵袋子裡的粗麵,十分嫌棄,粗麵本身粘性小,和麵太累,想到這裡又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當時耀武揚威就不能找個好攤子嗎?

等著吃飯的眾人看著他動作,麵麵相覷,這孫公子做不做了。

……

顧星痕看完熱鬨,直接吩咐部下在這裡看著孫耀將事情乾完,如果乾不完,偷懶耍滑,明天讓他們全家在街上擺攤賣麵。

為此部下也覺得這個孫公子今天屬實倒黴了,少主簡直比那位女子還狠。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這位部下不認識若瑾瑜,天下和琉焰穀青狸閣打扮相似的人不少。

顧星痕邊走邊思考如何和穀中的長輩說。

回到鄭府的時候,發現鄭家大小姐又過來找他,直接在屋頂沒下去。

等到追影將人誆回去後,他從屋頂下來了。

追影向他行禮,顧星痕也沒問鄭家大小姐過來找他乾什麼,反正他過兩天就要離開這裡。

顧星痕麵色糾結,帶著三分為難道:“追影,你說現在女子是否介意夫君是二婚的?”

追影沒聽明白,眨了眨眼,“少主,你說什麼?”

顧星痕來回走了兩圈,耳根有些紅,略微拘謹道:“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好像遇到了未來娘子。”

追影還是滿頭霧水。

顧星痕見狀,頓時皺眉,這家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他白了追影一眼:“我剛才對一個姑娘一見鐘情,現在非她不娶,對於之前那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我要馬上解決。”

追影:……他現在已經是生無可戀的表情了。

這少穀主失憶,完全是折騰他啊!

現在要如何辦!小長老要和離。

少主移情彆戀,隻是出去了一遭就有了新歡!

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 56 章

追影隻想抱住顧星痕大哭一頓, 嘴唇上下闔動了片刻,最終隻是吐出一句話,“少主, 三思!”

顧星痕點頭道:“我一路上都在想如果現在和離, 之後追求那個姑娘, 會不會被對方誤會。”

追影斬釘截鐵道:“肯定會被認成負心人。”

顧星痕一聽, 臉都垮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了!”

追影心說,祖宗!我的命才苦呢。、

他抹掉額角的冷汗, 心想好好沒有讓小長老和少穀主見麵, 先拖一段時間,找其他人了解一下少穀主看上的人是誰, 火速將人趕出去,不能讓事情更加惡化下去了。

……

傍晚, 若瑾瑜坐在宅子的廊下喝茶,剛才遣仆人看了一下孫家大公子的生意如何,得到的消息是依舊火爆, 那條街至今排了半條街的人, 甚至有小販見這裡的人不少, 那條街還擺了很多攤子, 叫賣什麼的都有。

孫家大少爺當街賣麵的消息傳遍整個東陵城, 城裡人有空的大部分都過去瞅一眼了, 甚至麵攤周圍的茶館、酒樓都是人滿為患,連包間都被訂滿了, 讓那些不想和普通百姓擠在一起的達官顯貴看熱鬨。

若瑾瑜一聽, 心說城裡的人真閒。

不過聽到孫耀的下場後, 她現在的心情不錯, 就是不知道何時能見到顧星痕,這追影到哪裡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

抬眼就看到追影大步邁進來,看到若瑾瑜連忙行禮,“小長老。”

若瑾瑜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追影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在了若瑾瑜對麵。

若瑾瑜輕聲問:“星痕現在如何?”

這可把追影問住了,如果他實話實說,在少主失憶的這段時間,他移情彆戀了,估計小長老會額手稱慶。

而之後少主恢複正常後,估計會要死要活,最後為難地還是他們這幫手下。

追影:“額……額,少主的傷還沒好,現在不想讓小長老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小長老還是等一下吧。”

若瑾瑜皺眉,狐疑道:“他不是失憶了嗎?”還是精準對她失憶了,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造成這個後果。

額!追影反應過來,立馬解釋,“雖然失憶,可是在少主心裡,您還是他的娘子,畢竟你們成親了。”還是在心裡叫了千百遍,在本人麵前一句都不敢說的那種。

若瑾瑜直接白了追影一眼,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直接起身道:“既然沒有其他事,我就先休息了,這些天風餐露宿,還以為能提早見到人,既然時間不適合,那就等一兩天。”

追影立馬起身,拱手一拜目送若瑾瑜離開,同時鬆了一口氣。

……

瞥見追影離開後,若瑾瑜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景,有些疑惑,想了一下,讓人準備了一身男裝。

初夏的夜仍然帶些冷意,彎月掛在天邊,星星稀疏地綴在夜幕上,一道黑影從屋頂閃過。

對於鄭家的住處並不難找,若瑾瑜晚上問了一下仆人就知道方向了。

可是在到達地方的時候,還沒有等她動作,反而遇到了另外一位黑衣人,對方也是隱藏在顧星痕院子的古樹上,氣息和輕功都不錯,連追影都沒有察覺。

對方和她都有些愣住了。

雙方相隔十丈對望,互相打量對方。

黑衣人看了一下下方的院子,直接閃身離開了。

若瑾瑜見狀立刻追上,雙方在東陵城相互追逐了一刻鐘,最終在一家閣樓的屋頂對峙。

這些時間,若瑾瑜確定這人不是琉焰穀的人,甚至可能不是好人,想到這裡,長劍出鞘,劍尖指著對方,壓著嗓子問:“你是何人。”

黑衣人聽到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再次掃量了若瑾瑜周身,眼睛彎起,很明顯已經猜出來人了,聲音帶著笑意,“大名鼎鼎的青狸仙也做起了梁上君子。”

若瑾瑜佯裝不了解,“閣下眼花了,而且我在詢問你是何人,不是讓你猜測我是什麼人?”

黑衣人見狀,將他和若瑾瑜的距離拉進了一些,兩人相隔一丈左右,讓人不會覺得冒犯也不會疏離的距離,能讓若瑾瑜看清楚對方帶著笑意的桃花眼。

若瑾瑜覺得這估計是多情的人,隻不過這人一副和她熟識的姿態,自己可沒有失憶,確定不認識此人。

黑衣人笑道:“如果是青狸仙詢問在下,在下願意據實已告,可是若是無名小卒,大家還是就此告彆吧。”

若瑾瑜挑眉,淩空躍起,長劍在月光下閃出寒光,直刺對方的麵目,她就不信還揭不下你的畫皮。

黑衣人側身躲過若瑾瑜這一劍。

若瑾瑜這招撲空,反應極快,翻身又是一劍掃過,對方見狀抽出自己的長劍,豎劍身側一擋,“當”的一聲脆響,兩劍相碰,對方後退半步,腳步重重踩在屋頂上,引得數個瓦片碎裂,滾落在地。

兩人的動靜也驚動了閣樓守夜的仆人,仆人驚呼,“什麼人?”

昂著頭就看到兩層閣樓的屋簷上站著兩個裹得一身漆黑的人,慌忙後退,大聲呼喊,“有刺客!有刺客。”

同時暗罵自己倒黴,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主家隻是一個富家翁,何以遇到兩名刺客追殺。

看著下方驚慌失措的仆人和長工,若瑾瑜眉頭皺起,瞥見對方也是皺眉的樣子,他躬身一拜,“青狸閣主,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另外再戰。”

看來這人是確定自己的身份了。

若瑾瑜沒回答他,將長劍收鞘,示意他先走。

黑衣人見狀,眉目舒展,眼尾都是笑意,也刀劍歸鞘,在前方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下方恐慌的仆人和護衛湊夠人數的時候,發現頭頂的所謂的刺客早就沒影了,管家將示警的仆人罵的狗血淋頭。

若瑾瑜看著對方施展輕功的身形和功法,一直在猜測他到底是哪家的。

忽然她瞥見白日孫耀擺攤的位置,眼裡閃過一絲光芒,轉身看向角落一個陰影處,“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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