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順臣純臣(1 / 2)

滿唐華彩 怪誕的表哥 13335 字 3個月前

官道上塵土飛揚,接連有十餘騎奔至華清宮外的官舍。

王翻身下馬,大步趕進了他在驪山的官邸,隻見家仆們已經等候在大堂上了,但,掃視了一圈沒見到王準。

“人呢?

“回阿郎,大郎被楊中丞請去問話了,已數日不在了。”

“他敢?!”王鉷當即大怒,嗶地罵道:“這唾壺。”

因禁衛有意向長安封鎖消息,他對七夕刺駕一案並不算了解,此時連忙安排人去請求覲見。

在堂中詢問驪山近來發生之事,度過了惴惴不安的一刻鐘,竟然見王準回來了。

“阿爺!”

以王缺的養氣功夫,此時也忍不住喜出望外,忙拉過兒子,道:“書房談。”

到了書房,王缺第一件事是脫掉了外袍,拿布擦拭著身體,因他方才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受刑了沒有? 首發網址htt

“他敢?!”王準道,“我陪聖人鬥雞多少年?他們敢對我用刑?”

“到底怎麼回事?”

“晦氣,我舉薦了法海,二叔負責監督擴建華清宮的錢財用度,因此被懷疑了。二叔腦子都不好,能做什麼?我陪聖人鬥雞多少年,我若要行刺…….我怎麼可能?”

“我知道。”王心知此事絕非王準謀劃,道:“此案一眼能看出來的,一柄民間自製的小破弩也敢行刺聖駕,還能牽扯到什麼人?”

“阿爺這般以為?”

王準瞪眼,攤開雙臂揮了兩下,道:“殺到聖人麵前了!當夜嚇死我了!”

“老夫之意,冷靜下來想....”

“冷靜?那弩箭可是淬毒的,阿爺就是不在場才能冷靜。”

王鉷道:“聖人什麼沒見過?會明白的,刁民所為罷了。”

“不,李錫、達奚撫死了。”

“什麼?如何死的?”

“要麼,幕後主使滅口了;要麼,楊國忠見他們牽連太廣,嚇得弄死他們了。”

“楊國忠是誰?”

“楊國忠就是唾壺,就是楊釗。”

“他改名了?”

王缺訝道,“隻因金刀之讖?聖人如今在意這個了?”

“怎能不忌諱?”王準急得跳腳,“聖人早就忌諱有劉姓宮人到麵前,這次毒箭射到麵前了,阿爺還不明白嚴重……..”

王缺伸手一推,示意兒子彆吵。

他則皺眉沉思著,在心中喃喃自語道:“聖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不多時,有人到書房外稟報了一句。

“阿郎,聖人召見。”

王依舊心思重重。

他一生聽過很多聖人年輕時英武果敢的故事,李林甫的舅舅薑皎就是聖的摯友,時常說起在殘酷的武周朝,聖人是如何踏過血泊、滌蕩妖風。

免費領幣聖人從不像李林甫那樣貪生怕死,其英武類太宗,萬敵臨於眼前而無懼色才是聖人。

一場不像話的刺殺而已,他本以為聖人會指著地上的弩箭爽朗問話,“朕便站在這裡,告訴朕,你為何想殺朕?”

津陽門在麵前被緩緩打開,王然抬頭看向美如錦繡的驪山,忽發現華清宮與上次來時不一樣了。

是啊,不一樣了。

轉眼間,連他都入仕了三十年,世事變遷,隻是他對很多事還沉溺在年輕時深刻的印象裡。

“王大夫在此候見。”

“好。”

王缺在殿前站定,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年輕人正站在那,是薛白。

他遂簡單聊了幾句。

此案又與狀元郎有關?

“王大夫有禮了。”薛白道:“伴聖駕近,自然什麼事都參與得多。”

“有道理,想要的多,做的多。”王鐵眼神閃動,道:“錯的也就多。”

薛白應道:“在其位,謀其事,如此而已。”

似乎兩人都揣測明白了聖心,王想要找出是有哪個臣子做錯了,薛白則以為在其位當謀其事。

似乎隻是閒聊。

此時正躬身在殿中稟報的臣子是楊國忠。

“臣失職,臣一定嚴查此案,查出到底是誰敢在禁衛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

“不必使得臣工人心惶惶。”李隆基恢複了幾分往常的豁達,從容擺擺手,道:“既然人已死了,以李錫、達奚撫結案。”

楊國忠一愣,道:“可此案必有幕後主使,聖人在龍堂祈雨,時隔不過半月便發生此案,可見必是有心人欲拂逆天威。”

這句話之後,李隆基有個不易察覺的點頭動作。

因他祈雨不成,使那些受金刀之讖蠱惑的愚蠢妖人以為有機可趁,而龍堂祈雨不成之事,已下旨保密,不為民間所知,那就必是有人向妖賊透露。

楊國忠又道:“天寶六載年初,李錫從河南縣、洛陽縣、偃師縣招收勞役數百人,

而妖賊皆由此而來,臣認為此案還有重要人物隱藏在東都。還有,劉化的養父還沒查到.…..

“秘查,朕會給你便宜行事之權。”李隆基依舊道:“但眼前先結案。”

楊國忠俯低了身子,揣度著聖意。

刺駕發生在驪山,禁衛一直在封鎖消息,聖人不欲刺駕之事傳開,必須儘快結案。也得給知情者一個交代。

“遵旨。臣以為,李錫出身隴西李氏,渤海王之後裔,宗室之遠親,心懷悖逆,結妖眾.…”

楊國忠語速很慢,感受著聖人的氣場,漸漸確定自己猜到聖意了。

“李錫拿到了達奚撫的匿喪不報之把柄,逼迫他為從犯,兩人收買妖賊,謀劃叛亂。然而,跳梁小醜,不能拂聖人天威之分毫……臣是否以此結案?”

“允。”

“臣會秘查,到底是誰暗中幫助劉化、李縮,使他們進入雞坊、羽林軍,之後殺人滅口。

李隆基隨手一揮,高力士便捧出一份聖意。

“任楊國忠光祿大夫,兼大理少卿、殿中少監。”

“臣,謝陛下恩典!”

楊國忠大喜過望,感激涕零。

光祿大夫是從四品的朝銜,大理少卿是查案之職,殿中少監分掌天子近務,方便入宮稟奏。聖人之意很明顯了,要他盯著朝臣,查查到底是什麼人在心懷不軌。

“臣必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退下吧。”

“臣告退。”

楊國忠俯著身子倒退出大殿,方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這一刻,他回想起了在川蜀時那段微寒的歲月……當年又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如此飛黃騰達?

繼續往外走,他看到了王鉷。

僅在兩年前,他看王鐵還得仰視,但今日再看,其人也不過爾爾。可惜,衣袍還不一樣,彼此之間還有紅袍與紫袍的差距。

如此看來,刺駕案必是王缺辦的。

“王鉷,你好手段,一到驪山就把李錫、達奚撫滅口了。”

楊國忠心中這般說著,臉上浮起笑意,行禮道:“見過台輔。”

王鉷點點頭,作為楊國忠的官長,以算是客氣的語氣道:“你做事辛苦了,待我麵聖之後再與你分說。

“是,台輔。”

楊國忠又向薛白使了個眼神,自出宮而去。

天高雲闊,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改名改對了,道長真是神了!”

一名宦官從大殿出來,是高力士的手下,也是聖人潛邸時就在身邊的老人了,名叫馮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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