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葭望了望遲凜,緋紅著臉,也不言語。
榆兒立直身子,道:“那就回去吧。”
回頭又對栗原道:“還煩你送他回去吧。”
“知道了。”栗原道,微微扯著嘴角笑了笑。
“走吧。”榆兒對寧葭道。
寧葭又望著遲凜。
“回去吧。”遲凜向她正色道。
榆兒仍將寧葭抱起,縱起身來,藍影閃過,向皇宮掠去。
這邊栗原已縱上樹梢,丟給遲凜一句話:“自己回去吧。”
夜色漫漫,他早已不見了身影。
遲凜辨了辨方向,往淨月城走去。
寧葭回至蒹葭宮,滿心歡喜夾雜著種種羞澀,躺在榻上折騰了許久方才睡去。
夜風輕悄,榆兒趴在寧葭身旁睡得正熟,忽然被一陣低低的痛苦的聲音驚醒。
隻見寧葭緊皺著眉頭,蜷著身子,一雙手抵在下顎緊緊握著拳頭,微張著嘴,發出痛苦的哼聲。
怎麼了?
榆兒湊上去拱她的臉想叫醒她,沒想到她的臉上竟然濕漉漉的。
是汗珠?
榆兒忙用頭直拱寧葭。
寧葭猛然睜開眼來,望見了眼前雪白的身影。
榆兒正望著她。
寧葭連忙坐起來,摸了摸榆兒的頭,歉意地小聲說:“嚇著你了吧?沒什麼事,隻是一個舊夢罷了。”
榆兒跳下床來,跑到旁邊的架子上叼了一張汗巾來。
寧葭接過汗巾,笑道:“謝謝你,榆兒。”
寧葭用汗巾擦了擦臉,望著眼前的小狐狸,歎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自小便總是做這樣的噩夢。熊熊的大火,好像就燒在自己身上似的……”
榆兒聽了,亦是奇怪。
寧葭再次輕輕摸了摸榆兒的頭,輕聲道:“謝謝你叫醒我,現在沒事了,睡吧。”
榆兒就偎著寧葭又睡下了。
寧葭卻還睜著眼,回想起與遲凜城外相見之事,
心中雀躍、欣喜,再難入睡,
所以早早便起身來,在書案前提筆寫字。
寫了幾筆,又隻是拿著筆發呆。
榆兒還趴在裡間軟榻上睡著,也不出來。
門忽然被推開了。
敢這麼用力推門的,除了芳容,再沒彆人。
寧葭抬頭,果見芳容急急跑了進來。
“三公主、三公主,好消息!”芳容滿麵興奮,向寧葭大聲道。
“什麼事?”寧葭忙問道。
“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給二公主提親了!”芳容跑到書案前,喳喳道。
“哦。”寧葭隻輕輕應了一聲,心中道,“蒙家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三公主,你猜是哪家?”芳容不顧寧葭的平淡反應,神秘地向寧葭眨眼道。
“猜不到。”寧葭微微笑道。
“是、蕭丞相家!”芳容已等不及要公布這個大消息。
“蕭丞相家?”寧葭吃了一驚。
怎麼,不是蒙家嗎?
“是啊!”芳容道。
寧葭愣了片刻,又問:“說了是二公主嗎?”
“應該就是的。二公主不是還沒出嫁嗎?提親那當然得先是二公主啊。”芳容猛勁點頭,“蕭夫人現在就在皇後娘娘的德莊宮呢。”
看寧葭凝神不語,芳容又接著道:“要是二公主許了蕭家,那三公主和遲校尉就……”
“芳容、不許胡說!”芳綺抱著青花花瓶,插著幾株嬌豔的海棠花,自梨花門走了進來,喝住芳容。
芳容聞言,便收了口。
“芳容,以後再彆這麼口沒遮攔的了,你挨幾個嘴巴沒關係,萬一連累了三公主,看你可怎麼辦。”芳綺向芳容歎了口氣道。
“知道了。”芳容倒樂意聽芳綺的,又想起來方才的話,對芳綺小聲道,“蕭夫人來給二公主提親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芳綺點點頭道。
“這麼大的好消息,你也開心一點嘛。”芳容對芳綺的平淡倒頗為在意。
“我自然開心,不過不像你,都嚷嚷出來罷了。”芳綺向芳容笑道,接著又道:“不過,還不知道皇上怎麼想。”
“這倒是的。”芳容亦道,“不過,總算有轉機了。”
芳綺走至書案前,將海棠花瓶放在寧葭眼前,道:“三公主,你最喜歡的海棠花,好看嗎?”
盛開的海棠花粉嫩嬌豔,吐著幽微芬芳。
“恩,好看。”寧葭展開笑顏,湊近海棠花瓣聞了聞。
此時永平帝則率領太子熙肅、及其他留守將領並一乾年輕後傑,於淨月城外十裡亭側迎接禦風國戰勝回國的輔國大將軍蒙匡及隨行將士。
此戰持續了三年之久,終於捷報呈禦、凱旋班師。
“遲凜怎麼不見?”太子熙肅悄悄向遲家三子遲厲問道。
遲厲,字長謹,年十七。
“今日一早便去尋他,並不在家中,還以為他早早便來了。”遲厲道。
“既早已出門,怕是有什麼事耽誤了。”熙肅道。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見遲凜催馬趕來。
待走近時,看他臉上多了幾塊青紫清晰可見。
“二哥,你的臉怎麼了?”遲厲向遲凜悄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