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東部區域。
樗縣南,扈穀西側河岸,鑄幣工坊已開始籌建。
諸葛亮穿粗布衣袍,外罩一領無袖羊皮褂子,正叉腰站在木台上觀望遠近。
為了施工,從周圍百戶所抽調了二十個百人隊。
算上鑄幣工坊的技術力量,這裡接近三千人集中勞動。
地麵不需要平整,清理這些年滋生的灌木荊棘,板築屋舍。
目前關中各種基礎建設最重要的一點優勢就是不需要考慮軍事防守,各處盜匪經曆過兩次勸降、招撫。
特彆是黑熊渭北之戰壓製關中群帥後,各縣盜匪就大規模請降過一次。
後來征討匈奴時,又引發一波盜匪、山民的內附。
現在也就真正深山裡的山民因為道路險阻,不知關中變化,所以還過著原有的生活。
生活的那麼封閉,這些人想要作亂也缺乏空間。
所以各縣施工時,進行主體屋舍建設即可,牆壘之類的,後期慢慢板築就可以了。
諸葛亮觀察之際,見馬良一身黑色吏服快步而來,幾步登上木台:“兄長,楊威方之弟楊儀求助。”
“楊儀怎麼了?”
諸葛亮伸手拉了一把馬良,馬良取出一封信遞出:“楊威方病歿在商雒縣,楊儀也患病,已被司馬芝收治。這信是司馬芝送來的。”
“病歿?”
諸葛亮感到有些難以接受,荊州士人裡,楊慮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是神童,從十五歲的時候就拒絕各種征辟,影響力直追中生代,是其他青年、少年士人無法比較的人。
現在楊儀也染疫,諸葛亮見過楊儀,這是個很聰明的小少年,不比馬謖差。
楊慮闖下的基業,根本不是楊儀能承接的。
圍繞楊慮交際圈形成的士人隊伍,必然崩散。
諸葛亮穩定心神,翻閱司馬芝寫來的信,諸葛亮眉頭緊皺。
染疫的不止是楊儀,還有隨行的士人、仆僮十餘人。
司馬芝已經將這件事情上報,現在寫信過來,隻是希望諸葛亮這裡能寫信勸慰楊儀。
楊慮必須要火化處理,這不是楊儀能接受的事情。
但也不是楊儀能抗拒的事情,所以希望諸葛亮這些荊州來的人出麵勸一下。
“今春水將生,時疫蔓延乃是大患。”
諸葛亮將書信折疊,遞給馬良:“我這就發書商雒,季常你帶錢物一並過去,聽從商雒的安排,楊威方喪事從簡。”
“是!”
馬良神情也是莊肅,搞不好楊家兄弟要一起折進去。
此時,黑熊已經抵達商雒官舍。
這裡已被縣兵封鎖,府庫裡本就有糧食防潮用的石灰。
他來時,縣兵已在周圍潑灑石灰水。
五萬金的采購計劃始終在推進,冬雪消融,雖然丹水漕運難以通行,可荊州的商旅已經開始北上。
南北水土差異巨大,爆發水土病是必然的,引發時疫、瘟疫也是正常的。
商雒是關中、荊州的必經通道,黑熊本就對司馬芝做過相關的囑咐。
現在來看,司馬芝反應不能說快,隻能說是不慢。
略略檢查後,黑熊就來到縣府。
縣府內,司馬芝反複翻看整理好的報表,本能的想減輕自己的責任。
他太忙了,根本沒時間盯著官舍、亭驛往來、住宿的商旅士人和官吏。
也就楊慮身死,官舍管事上報後,他才反應過來,派人一查,發現楊慮隨行人員近半染病。
思索之際,就聽馬蹄聲越來越清晰。
司馬芝悚然而起,將桌上竹簡卷起收好,快步就出門。
門外黑熊已經下馬,這次黑熊戴著麵具,抬手示意:“免禮。”
說罷就往裡麵走,呂布持戟跟上站在門前廊下。
偏廳內,黑熊就問:“具體死了多少人?”
“目前隻有楊慮一人。”
司馬芝坐在下首,講述:“楊慮患病,自劉伏波處辭官,欲來關中尋訪李神醫治病。其弟與黨徒、仆僮五十七人相隨。抵達商雒時,楊慮病重難行,不耐風吹,這才停留。”
“楊慮身份不同,臣恐外人加害,所以儘數安置在城內官舍,往來商旅、士人擇地安排。到現在為止,並無他人染疫。”
黑熊聽了才鬆一口氣:“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也不要心存僥幸。說說楊慮病狀。”
“如似風疾,周身起泡,體表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