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蘭正猶豫,卻被阿提斯單手拎上馬匹,像是在拎小孩一樣護在自己前麵。
走進城門,發現城樓上聚集了許多士兵,許多具燒焦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旁,“忠於杭特的家臣這麼多?”,阿提斯問道。
哈蘭感受到似乎有刀尖正抵著自己的腰部,緊張到汗水直落,“阿提斯,噢,我是說,艾林大人,大多數士兵都隻是牆頭草,領頭的傑伍德死了,也就歸順了杭特。”。
阿提斯笑意更甚,“原來如此。”,他發現了城樓裡急忙收起十字弩的士兵。
身後的穀地騎兵一進去發現許多人正居高臨下盯著他們,紛紛舉起盾牌。尤斯塔斯生氣地吼道:“你們這是在乾什麼!都給我滾下來!”,士兵們分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被阿提斯兩手抱住的哈蘭,見哈蘭微微點頭,紛紛收回目光,陸續下樓。
阿提斯轉頭嚴肅地望向威瑪,冷靜地緊盯。威瑪見狀動作一頓,隨即會意掉轉馬頭,用劍柄拍了拍一個接著一個穀地騎兵的盾牌。
穀地騎兵快速行動,分成了兩隊,一隊下馬持盾搶占通向城樓的階梯,一隊從後背拿起十字弓弩,圓盾立於後背,警惕縱馬立足底樓的據點。
尤斯塔斯還未發現不妥,他在前嚷嚷著要讓廚子準備豐盛的晚宴,伸手招呼侍從過來牽走馬匹。
哈蘭環顧著四周,意識到不妙,強行鎮定地說道:“艾林少爺,你的部下......”。
“賓客禮儀,哈蘭·杭特。”,阿提斯自顧自地說道,“我不會在彆人的城堡裡胡作非為,你的哥哥是伯爵,他是主人,我是賓客,遵守它,它是最後的底線。”。
哈蘭仿佛明白了一切,他低垂著頭,望著阿提斯腰間的長劍。
“彆做傻事,哈蘭。這是最後的勸告。”,阿提斯喃喃道。哈蘭聽到後完全沉默了。“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我是艾林公爵的長子,我會保證你和他們的安全,畢竟你的哥哥傑伍德已經死了不是嗎?何必對穀地自己人緊張呢?”。
哈蘭聞言似乎抓住語言的救命稻草,“是的,大人。艾林家族最重視榮譽了。”。
阿提斯露出淺淺微笑,“當然,高於榮耀,一切為了穀地,一切為了七國。”,他繼續威逼著哈蘭,他們一起下馬,阿提斯使了個眼色,藍袍子迅速圍在哈蘭左右,確保他不會離開自己半步。
哈蘭記著自己要乾什麼,“所有人,把你們的武器放在鐵匠那裡。”,哈蘭環繞四周大聲吆喝。
尤斯塔斯不明所以地望向周圍,瞬間感受到緊張的氣氛,“這是怎麼了,艾林大人。”,他大步走近,向阿提斯詢問。
“一切為了穀地,尤斯塔斯。”,阿提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在見到城樓上的士兵基本走下了樓,城堡各處均被符石城士兵站點取代,方才解釋道:“不是我不信任杭特家,隻是這其中有多少隱藏的叛徒實在不清楚。”。
尤斯塔斯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眼角的皺紋綻開乾裹的皮膚,沒有表示什麼,隻是默默走入了主廳。
“拿下。”,阿提斯下令。
藍袍子聞聲迅速抽劍上前,用護手一拳砸在哈蘭的麵部,他臉上的血汙頓時更甚,昏倒在地。一時間杭特家的士兵方寸大亂,怒斥與叫罵聲不斷,卻刹那間息了聲,乖乖在穀地騎兵的鋼劍盾牌下閉了嘴。
尤斯塔斯衝出了主廳,“你在乾什麼,阿提斯!”。
“我以為你知道,尤斯塔斯。”,阿提斯沉聲麵對憤怒的尤斯塔斯。
“你在違背賓客禮儀!”,尤斯塔斯憤怒地說道。
“並沒有,尤斯塔斯,我們還未享用你們的麵包與食鹽。”,阿提斯冷靜地說道,“既然你如此激動地質疑我的行動,不如細究一下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尤斯塔斯抽出長劍,“杭特家的騎士們!”,穀地騎兵中間聞言出現了騷亂,“還有二百騎兵是杭特家的。”,阿提斯冷靜分析。
威瑪怒斥道:“尤斯塔斯!,你聽阿提斯說完!”,隨即十字弓弩對準了他。
“哈蘭才是弑親者。”阿提斯一語中的。
尤斯塔斯一聽瞬間愣住,他搖搖頭,猙獰著麵孔,“艾林!你彆胡說八道!”。
“若七神中的聖母足夠仁慈,我說的才是假話,可惜諸神從未施加憐憫於人間,事實就是如此,尤斯塔斯。”。
阿提斯矗立在遠處,大聲說道,“哈蘭殺死了老杭特伯爵,殺死了傑伍德·杭特爵士,他假意傳信企圖顛倒黑白,他編了個英雄越獄的故事,又利用屍體誘騙我們進城,這些是為了殺死我們,更主要的,是殺了你,尤斯塔斯。當然他也要借此機會除掉我,對外可以訴苦說穀地繼承人在與海盜和傑伍德叛軍的戰鬥中英勇的死去,保住了穀地和艾林的榮譽,而此時我的父親包括一切知情的人都還以為哈蘭還在牢獄中呢。”。
穀地騎兵再次有一陣騷動,吃驚地望向阿提斯,包括威瑪,安達以及羅拔。
“你死了,杭特家族隻剩他一個幼子,長弓廳伯爵的名位就屬於他了。”,阿提斯絲毫不近人情,直接把自己觀察到的真相告知了尤斯塔斯。
“事實上哈蘭的計劃天衣無縫,可是久經牢獄之苦的人手腕不該沒有綁縛的痕跡,城堡內的士兵不該在他的友軍趕來時全都對準十字弩,這些都是猜測,在一開始。”,阿提斯繼續說。“可惜這裡的士兵太聽主人的話,太明顯了,他們若是忠臣,不會在你進入城堡時將弓弩對準著你,直到看到和我同騎的哈蘭才收起弩箭,這是多麼可疑的事情啊。”。
阿提斯的每句話似乎如同重錘擊打到尤斯塔斯的心臟,他麵如死灰,陰寂之色爬上臉龐。
“哈蘭隻做錯一件事,到目前為止。”,阿提斯玩笑般將手放在馬鞍上,“他沒有騎著馬給我們開城門,這樣我也許就不好意思要求他與我同乘一匹馬了。”,阿提斯長舒一口氣,“或者,我就沒膽量帶兵進城堡去來個一網打儘了。”。
“你沒有證據,阿提斯。”,尤斯塔斯語氣微弱,他穩住自己的雙腳,儘量將腰腹挺直,卻不敢直視阿提斯的雙眼。
“證據很簡單就可以拿到,你清楚該怎麼做,尤斯塔斯。”,阿提斯知道他已然逐漸相信,藍袍子按住一個杭特騎士,劍架在他的勃頸上,騎士望著尤斯塔斯落寞的身影,不願說話。
“得加點料。”,阿提斯冷峻的語氣似乎從不把憐憫置於腦中。
藍袍子瞬間會意,匕首割破騎士眉心,“你的眼睛大又圓,爵士。”。
騎士再也無法忍住恐懼,“是的!是的!尤斯塔斯爵士,艾林大人說的是真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
尤斯塔斯大步向前,一劍揮砍,聲音瞬間止息。一顆腦袋掉落在藍袍子腳邊。他深深抬頭望了阿提斯一眼,“我從未見過艾林家族如此行事。”。
阿提斯嘴巴逐漸咧開,輕笑聲從口中溢出,“恕我無禮,爵士,您最多應該隻見過三個嫡傳的艾林。”。
一股冷意從阿提斯背後襲來,威瑪轉身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傑伍德的屍體突然自己扭動站了起來,顯現出亮麗光澤的匕首緊握在屍體手中,傑伍德縱身朝前越去,阿提斯身後的穀地騎士隻覺得頭上閃出一道黑影,還在愣神。
“阿提斯!”,威瑪正欲射箭,可惜已經來不及。
阿提斯回過頭,匕首鋒利的風已劃到自己的瞳孔裡,惹得一瞬的發癢,匕尖已接觸自己喉嚨,他感受到血絲已然爬上自己的皮膚,窒息感瞬息而至,他自然後仰。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威瑪的戰馬上,一團黑影從袋子裡竄出,幾道利爪撕裂屍骨的碎裂聲在空氣中出現,阿提斯再睜眼時,天空仿佛倒懸在自己上方,腦袋暈乎乎的。
溫熱的舌頭舔上自己的臉頰,阿提斯抬頭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山貓亞當乖乖地呆在自己胸前,可愛的腦袋一扭一扭,似乎在尋求誇獎。“亞當,你救了我一命。好樣的,孩子。”,阿提斯抱住亞當,朝它臉頰親了一口。
再看時,傑伍德的屍骨化作一團肉泥,一個人從裡麵爬出,口溢鮮血,“我很遺憾。”,他踉蹌掙脫肉泥,向阿提斯方向爬過去,瞬間多個方向十字弓弩箭矢射出,刺客變成了刺蝟,“我很遺憾沒有殺死你。”,他閉上了眼睛,流下了淚滴。
“魁爾斯的遺憾客?”,安達震驚地說道,“魁爾斯派人刺殺穀地繼承人,他想和七國宣戰嗎?”。
“誰想殺我?”,阿提斯第一個想的是這個。他爬起身,朝著昏倒的哈蘭方向走去,想一下子問個清楚,是哈蘭想殺我?他不是想殺尤斯塔斯嗎?他不想殺我,那是誰讓他殺我?是誰?是誰?
哈蘭抬起頭,衝他微笑,嘴裡似乎一直含著什麼東西,突然乾嘔了起來,紫黑色仿佛毒素般一瞬間漲滿他的麵龐,他似乎窒息了。
“不!”,阿提斯迅速跑了過去,不過為時已晚,哈蘭已經斷了氣。
阿提斯沉默地盯著地麵上的屍體,雙耳一陣嗡嗡,似乎被什麼堵住一般,絲毫沒有在意周圍騷亂的人群,“你還未接受穀地的審判,弑親者。”,阿提斯無力地轉身離去,他想逃離這個城堡。
誰推動他來到長弓廳?父親?父親如若自己決定最多讓約恩率軍前來,他不可能不信任奈斯特,瓊恩艾林公爵看重能力甚於其他,他信任了那麼多人,萊莎夫人他那麼信任,黑魚他也信任,他就連小指頭都信任......
阿提斯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抬起頭,止步於城堡門前。
“我死去,事實上能得到好處的人並不多,萊莎是個蠢貨,她沒有這個心思,也沒膽量。”
“羅賓才四歲。”
“那是誰?”
阿提斯望向巨大的城堡守門,“隻剩下野心家與陰謀家了。”,他轉身前往主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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