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被動(1 / 2)

月色如雪,清冷的光輝映襯著叢林的陰森,阿提斯蜷縮在篝火旁,全身心感受著跳騰的火焰給予他的溫暖,驅逐著周圍的寒意。

不遠處樹叢中嗚咽的鴉聲讓阿提斯很難入睡,幸好有山貓亞當柔軟的皮毛當靠枕,讓他舒服了許多,篝火仿佛在跳舞,在他眼前扭動著舞姿,阿提斯再也無法忍受困意,沉沉睡去。

入睡時仿佛入了冰窟,死亡般的冷意侵襲他的全身,手指不能半分動彈,阿提斯用儘力氣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轎子上,天藍色的簾幕提醒著他,這是父親的轎子。果不其然,父親坐在自己的對麵,痛苦地顫抖,嘴巴大大的張開,似乎在呼喊著什麼。

阿提斯想上前救父親,可渾身仿佛注了鉛一般,沉重無比,甚至連抬起手指都仿佛有千斤壓著,無法動彈。阿提斯一動不動地看著父親掙紮痛苦的臉,卻什麼也做不了。

簾幕被猛地掀開,刺眼的光進入,父親被拖拽出去,阿提斯終於看清父親的口型,“阿提斯!”

“阿提斯!”,威瑪的聲音突然闖入,現實的引力將阿提斯狠狠地拖拽出去,距離父親越來越遠。

阿提斯猛然驚醒,發現威瑪驚恐地望向自己。而耳邊儘是嘶啞的烏鴉聲,清冷裹挾著自己,數隻烏鴉撲騰著翅膀熄滅了最後一絲火星。

影子山貓亞當靜靜地看著自己,身上站著兩三隻烏鴉,阿提斯環顧四周,烏鴉儘遍地都是,猩紅的一雙雙眼睛望著他,穀地騎士圍觀在遠處,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你沒事吧。”,威瑪上前,招呼著穀地騎士驅趕烏鴉,朝阿提斯問道。

阿提斯驚魂未定,腦中還回想著那個似乎無比真實的夢境,吐出幾個字,“希望沒事。”

一行人已經踏入了穀地,距離血門也不算很遠。

而遠在黑水河的君臨,首相塔內,柯蒙焦慮不安地望著首相紫黑色的臉龐,“我用了排毒的辦法治療,可沒想到病情更加嚴重,莫非我的判斷出了問題?”

“大概率如此,恕我無禮,柯蒙學士,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事應該由我這個老頭子全權掌握。”,大學士派席爾慢慢悠悠地說。

柯蒙兩手痛苦地抓著頭發,“按道理不可能,才過了幾天,病情不會這麼嚴重的吧?”

“見識太淺,柯蒙學士,我見過許多年老體衰的病人,年齡是他們病情加重的最大推力。”,派席爾隨手收起首相留在書桌上的書籍,瞥了一眼在床邊焦急不安的柯蒙學士,說道。

派席爾小心翼翼地將書放進袋子裡,轉身到了門邊,“如果方便,我先一步離開,禦前會議少了首相已經夠糟了,我這個大學士不得不去了。”

柯蒙連忙向大學士行禮,“您隨意,派席爾大人。”

派席爾顫顫巍巍走下首相塔,拿起濕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呼了一口氣,徑直朝紅堡進發。

禦前會議很顯然少了許多人,大學士匆匆趕到,他發現除了首相之外,海務大臣史坦尼斯也沒有出席。

“我親愛的二哥去了哪裡,瓦裡斯大人。”,藍禮問對麵的光頭。

瓦裡斯保持著疑惑的神情,“王國的海務大臣去了哪裡我怎麼知道?這應該問你自己呀,藍禮大人,海務大臣可是您的二哥。”

“真可惜,我還以為八爪蜘蛛無事不知呢。”,藍禮咬了口甜點,含糊地說。

瓦裡斯聽狀隻是擺擺手,沒有作答。

“我插一句話,各位大人,咳咳。”,大學士說。

派席爾依舊是低垂著眼,好似睡著的模樣,“首相的病情如同三叉戟河暴漲的河水一般,正在迅速惡化,我很抱歉。”

歎息哀悼聲在禦前會議蔓延。大學士歎息地搖頭,小指頭低垂著頭,扼腕歎息,八爪蜘蛛拿起手帕,擦拭眼中的熱淚,一邊還說著,“希望不會變成是王國的損失,王國的損失。”

藍禮無動於衷,他緊緊皺著眉頭,阿提斯出走,史坦尼斯出走,首相病重,一係列的事情似乎在傳示著不妙的政治訊號。

他問道:“瓦裡斯大人,首相為什麼一大早去找國王。”

“我很遺憾,沒人知道,藍禮大人。”,瓦裡斯的眼淚似乎永遠不會乾,淚汪汪地看著藍禮。

一陣惡寒在藍禮胃中翻滾,他不安地從座位上站起,“抱歉各位大人,我出去一趟。”,說完急匆匆地離開。

似乎在藍禮出門的那一刻,屋內的各種雜聲驟然變得悄無聲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沉默。

瓦裡斯,派席爾,培提爾三人互相對視著,沒人第一個開口說話。

“蹊蹺的病,派席爾大人。”,小指頭說。

大學士並不同意,搖搖頭,“不算蹊蹺,貝裡席大人,你要知道許多病人......”

“萊莎夫人跑得挺快,貝裡席大人。”,瓦裡斯打斷大學士的話,望著小指頭說道。

小指頭聳聳肩,“她太害怕了,萊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我倆青梅竹馬,我了解她,她不願待在君臨這座令人不安的城市的。”

瓦裡斯笑了,他躺在椅背上,玩味地說:“我親愛的貝裡席大人啊,萊莎夫人真的害怕嗎,您這番在解釋什麼呢,首相的侍從早已告訴我,首相長子和夫人都是在首相健康的時候下達命令才出走的,算上時間,感覺他們還不是特彆清楚首相的病呢。”

大學士保持沉默。

“出於兄妹之間的愛,儘管我們不是真兄妹,但勝似真兄妹,愛讓人沒有思考的空間,就像一般的貿易船艙裡也很難有塞下五十個孩子的空間,所以要有許多艘藏著,不是嗎,瓦裡斯大人。”,小指頭微微一笑,似乎在說些無關的話語。“即便是走私的海盜船,船艙也太小咯。”

大學士依舊沉默。

瓦裡斯與小指頭對視著,二人的眼眸中都透露著些許狠厲。

“我想首相還是太不幸了,生病時家人竟無一人在身旁。”,小指頭笑著說。

瓦裡斯張大眼睛,似乎很是開心雀躍,但他遺憾地搖搖頭,“這是我們之間的共識,親愛的貝裡席大人。”

二人相視一笑。

隨後瓦裡斯和小指頭的目光似乎同步般轉向了派席爾,惹得派席爾一陣哆嗦。

“您覺得呢,大學士?”,小指頭瘦削的臉依舊藏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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