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順著城牆往兩邊漫延,守軍慌忙撤離,完全放棄了這段城牆的防守。
沒過多久,最先點燃的一段城牆就在烈焰中轟然垮塌。
等了一段時間,火勢稍弱後,數千部族軍拿著各種各樣的容器在護城河取水,澆到垮塌處。
他們不是為了救火,隻是想要儘快打開入城的通道。
不斷有弩矢穿透火牆射來,那是守軍在儘力阻止部族軍滅火。
這樣的射擊有些盲目,也還是對殺傷了許多土人。
聽到火牆另一邊,守軍慌亂的呼喊中滿是恐懼和絕望,部族軍便完全忽略了這點小傷亡,反倒是越發起勁的滅火。
留希坤此刻誌得意滿,反而端起了架子,一副不為物喜的超然姿態,“真是可惜了那些好木料啊。”
“郎君,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雖然能入城了,也還是要防備宋軍的臨死反撲。”劉建明‘勸諫’道。
留希坤很喜歡這種做‘主公’的感覺,“先生提醒的是,尚未塵埃落定前,還是應該保持謹慎,那先生認為該如何安排下一步?”
劉建明一臉沉穩持重,“獅子搏兔亦儘全力,在下建議由莫利族為前鋒,剛才攻城部隊為中軍,塔亞族為後驅,以泰山壓頂之勢衝進城中,一舉震碎宋軍殘餘的抵抗之心。”
留希坤想了想,這樣既可以投入最大力量,又把兩族隔開防止衝突,安排確實妥當。
而且萬一宋軍還有反抗之力,也正好讓莫利族多損失一些,要是莫利族損失較慘重,那留希坤也不介意將其火並,之前承諾的報酬也就不必再付了。
“先生所言正合我心意。”
留希坤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向莫利族的首領噶夭,眼裡忍不住生出一絲嫌惡。
噶夭身形矮壯,皮膚黝黑,臉上塗抹著恐怖的圖案,紅的是鮮血,黑色的也是血,隻是有些時間了。
反正從來不洗,就是一次一次用血液添加塗抹,有動物的,主要卻是人的。
不止不洗臉,大概也是從來不洗澡,身上散發出一種醃臭肉的腐敗之氣,聞之令人作嘔。
噶夭頭上也插滿了羽毛,這個倒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到了某大清也依然在頂戴上插鳥毛。
而他的耳朵上也和島上大多數土人一樣,穿著大洞,但不同的地方是,彆的部族一般都是在洞裡掛一根竹管。
據說這是在很久以前,有個土人頭目常常將小米放入竹管中,再掛在耳朵上攜帶,需要食用的時候再加入一些水,把竹管放在火上烤就成了竹筒飯,彆的土人見到後紛紛效仿,逐漸成為整個島上土人的習俗。
不過噶夭掛的卻不是竹管,看起來像是鳥爪子,實際上卻是嬰兒的手骨。
他胸口掛著的吊墜,也是三個拳頭大小的骷髏頭,手腕上是人牙串,腰間插著一根人骨笛哨……
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這個人形生物都充斥著野蠻、暴戾、猙獰、凶殘,邪惡,令人避之不及。
再想到昨天這些莫利人剛來就向他索要了一百多具屍體做軍糧,留希坤就感覺不寒而栗。
說來,莫利人生產水平其實要比塔亞族高許多,一樣擅長狩獵捕魚,卻更善於農耕,還會養豬,而且還是大聚落群居,其實食物還是比較充沛的,可卻喜好食人。
在絕大多數人類看來,殺人而食是最為野蠻,但或許在莫利人看來,殺人不是為了吃才真的野蠻……
不管怎麼說,有了噶夭做對比,留希坤開始覺得鳩穀並不是那麼醜惡了。
努力壓下惡心,留希坤通過舌人和噶夭交流,讓他帶領自己族人最先衝入城中,可能是覺得最先進城就能獲得最多‘獵物’,所以噶夭很痛快地答應了。
隨後留希坤又和哈魯溝通,哈魯隻是輕輕斜視了噶夭一眼,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大半個時辰後,在數千土人的努力澆水下,一段三四丈寬的通道被開辟出來。
噶夭迫不及待地統領著四千多有戰鬥力的男女族人,像是趕赴一場盛宴一般的殺向城中。
經過護城河前那片焦土時,那濃鬱的烤肉味令這群莫利人更加癲狂,一個個都獰笑著加速奔跑。
結滿厚繭的光腳板踏上尚有餘溫的城牆廢墟,似乎完全沒有感覺。
越過廢墟,便看見房屋之間有許多宋人慌亂而逃。
多肥美的獵物啊!
噶夭舔了舔嘴唇,隨即發出一聲嗥叫,一身當先引著族人追索向宋人的背影。
追了好幾百步之後,噶夭來到一處寬闊之所,他不知道這是鹿城的衙署預留地暫時用作廣場,隻看到數百名宋人在廣場另一邊鑽進一條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