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婆補羅,原為大漢所置日南郡象林縣,簡稱林邑,公元一三七年,象林縣功曹之子區逵,殺縣令,自號為王,始建國。
‘補羅’是梵語‘城’的意思,所以中原王朝將其簡譯為占城。
占城自建國後開始印度化,開始信仰婆羅門教和佛教,漢朝人看到的最早一批占人貴族是深目高鼻、發拳色黑的模樣,應該是來自南亞的雅利安人,隻是後來都被當地人種同化。
政治上於印度相仿,相信君權神授,政教合一,從印度引進種姓製度,四個等級中唯以婆羅門、刹帝利二種姓為大臣,國王也多出自二姓。
占城的地理特征類似於福建沿海,短促流急的高山河流從海岸山脈俯衝而下,獨流入海,形成麵積狹小的沿海衝擊平原。
而每個平原又被橫向伸入海洋的山脈所阻隔,形成了相對獨立封閉的地理單元。
可謂“逼處山海之間,東岸海瀦遍布”,又“島嶼環列,小灣無數”,有著獨特的地理景觀。
每個沿海小平原都有較強的自主性,這導致其政體隻是鬆散的政治聯盟,相當於近海的遊牧民族,大多數分散的群體隨心所欲四處遊動,享受相對自由的生活,互相之間爭鬥或者聯合,變化無常。
占城國王作為聯盟首領,其權威也僅限於他自己的河口平原,除了自己這塊基地,他的統治就依賴其建立聯盟的能力和對外用武力建立的功勳。
其自然條件優越,水稻一年三熟,漁業資源豐富,但占人生產水平不行,也不喜歡踏踏實實勞作,所以收入有限且不穩定。
對外掠奪成了占人維持生存的必需,而且國王也通過四處攻伐劫掠來獲得屬下的尊敬,以獲得政治上的承認,這一點也和遊牧民族很像。
因此,安南獨立之前,中原王朝的交州最南部的日南,經常會遭到林邑蠻夷的襲擾,然後就被中原王朝派兵痛打一番,隋朝有一陣子乾脆滅了林邑。
安南獨立後,占婆人同樣年年騷擾安南邊界和沿海,然後安南被逼急了,積蓄幾年力量後來一次大反撲直搗黃龍,占婆人服軟跪下喊爹,等安南人撤離了,占婆人狗改不了吃屎,又是一輪反複如此的操作,一直持續了數百年。
另外,占城與其南邊的真臘也保持著長時間的戰爭衝突,你爭我奪相互攻伐不斷,你滅過我,我也亡過你。
隨著東西方海貿興起,占城成了海路上一個重要節點,占人並不安分於隻做中轉貿易,也兼帶做起了海盜這份十分有前途的事業。
占城官方不僅僅隻是放縱海盜行為,甚至常常動用政權武力直接參與。
可以說,占城的政治經濟就是依靠掠奪為基礎的,占人本身就是賊寇海盜,國王和官府都分享了掠奪所得。
總結而言,占人生活於海岸山地之中,性凶悍,好勇鬥狠,以海事為業,求其所乏於國外,寇掠海舟,剽奪沿岸,或被侵安南,或南襲真臘。
明明在中南半島的三國裡實力最差,偏偏卻最喜歡惹是生非,熱衷於四處挑釁,活成了一副平頭哥的樣子。
說來,占城、安南、真臘三國其實都是宋朝的藩國,政治上需要借助宋朝以自重自保,經濟上也通過朝貢及貿易獲取利益。
雖然此時的宋朝完全失去了宗主國的威風,但占城也並非真的能肆無忌憚,一些表麵文章還是要維持的。
因此載著蒲師文的戰船在沿途遇到了好多次海盜船,不過並沒有遭到攻擊,順利到達了占城國都佛誓,大致就是後世的歸仁市。
一直膽戰心驚的蒲師文總算能鬆口氣,然而戰船指揮官錢隆卻多少有些失望,他倒是巴不得有不開眼的家夥能撞上來,不僅僅是手癢想試試戰船戰鬥力,還能得到一個‘宣戰’理由。
既然是出使,那就該有正式的官方身份,於是趙孟啟給蒲師文安排了一個正九品承奉郎的官銜,差遣為東南節度府袛應。
對於上國使者的到來,占城表現得看似尊重,實則冷淡敷衍,派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官員到港口迎接。
按禮節來說,迎接時這些占城官員應該向蒲師文參拜的,但他們隻是抱了一下手,就當見過禮了。
穿著青色官袍的蒲師文站在那很是尷尬,但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不欲追究,隻乾笑了兩聲,讓這些官員引路前往都城。
“慢著!”
甲胄齊整的錢隆跨前一步,眼神犀利的掃視著幾個占城官員,冷冷道,“爾等為何不拜!?難道不知尊卑!?”
占城印度化很嚴重,用梵文做官方文字,但也深受華夏文化熏陶,上層階級多習漢文漢話,甚至不少占城人能用漢文吟詩作詞。
聽到錢隆的話,幾人都是錯愕,顯然沒想到會被當麵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