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相公署。
大廳中間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東西,這東西方方正正,下麵有一個金屬的擺件在持續不斷以固定頻率左右晃動,而上半部分則是一個表盤,表盤上幾個指針以不同的速度在持續轉動。
圍著這東西左看又看的許辰,忍不住抱著手點頭起來,臉上浮現出來滿意的神色。
而在他身邊的胡萄看到許辰這樣的反應,立馬就跟著笑了起來。
“教主,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做出成品來了,此物可以通過機械原理實現記時,而且按照您的要求,把時間在十二?時辰上進行再度細分,分為二十四個小時,以及分時秒時,表盤之上的三個指針就分彆指代時分秒。”
聽著胡萄的介紹,還有眼前這個嘀嗒做響的玩意兒,許辰肉眼可見的高興。
他當然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這正是一個機械機構的大座鐘。
讓他高興的不是造出這麼個器械來,之所以向工事院提出這個要求,實際上也是想檢驗一下工事院如今的機械水準。
華夏傳統匠造本身就有相當的機械技術,如今又經過了許多年的理論建設,這種能力理應可以開始登堂入室,機械的水準也應該從相對簡單往複雜精密開始發展。
即便隻看秦漢時期,機械成果也並不少,如最早的播種機耬車,還有水車、弩機、連機水碓等等器具,都是古代機械製造的成果,裡麵有涉及凸輪傳動、曲柄搖杆等機械原理。
但這種技術多是經驗傳承,並沒有係統的理論。
如今,機械理論建設的工作如今正由工事院和玄夏學宮雙方進行,並有相當成果。
結果證明,科學的總結規律並加以應用和更加深入的鑽研,確實極大極快的推動了機械水準的前進,眼前的座鐘就是最好的證明。
相比於現有的機械器具,座鐘的複雜和精密程度,完全就是另外的級彆,能完成這樣的器械,足夠說明現在的機械理論體係已經相當可以了,這是比新發明出來一個事物更加值得興奮的事情。
這個道理,即便是一邊的張仲景也十分明白。
任何技術性的東西,隻要缺乏理論支撐,那就隻能停在術的層麵,隻有成係統的理論之後,才能真正觸及到道的層麵,這一點即便是醫家也是如此。
而匠造之道的精妙,今天他也算是見識到了,眼前這座鐘,他看著也眼饞的厲害。
“好東西,好東西啊,這可比觀看天時準確得多!”
張仲景不得不驚歎,事實上準確的計算時間在當下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古人多半隻能依靠觀看天時大致判斷時辰。
朝廷這樣的機構,或許會有漏壺、土圭、日晷這些工具,但依然有不方便,不準確,要求苛刻等諸多缺點,民間普遍基本都不可能用上這些東西,最多也就是點柱香了。
好在,農業時代對時間的精確性要求並不足夠高,但這個問題卻十分讓張仲景苦惱,因為搞研究的人,實際上對精確的時間有很高的要求。
觀察實驗反應就要記錄數據,而時間就是極其重要的數據,如果自己能有這麼個座鐘,不知道可以給自己少去多少麻煩。
想到這裡,張仲景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胡萄:“此物切記再造一個給我,我急需!”
胡萄頓時無奈道:“校長不必著急,既然能造一個出來,那自然就能造第二個,等技藝成熟之後質量也慢慢趨於穩定,批量生產也不是不可能的,隻要造出來了,那這東西就沒什麼難的。”
說到這裡,胡萄又頓了頓:“當然,肯定還需要時間就是了,咱們現在金屬加工的水平比較受限,很多零件都要手工打製,確實挺耗費功夫,且精度上也會存在誤差,這都是我們要慢慢克服的問題。”
張仲景聞言,樂嗬嗬的點起頭:“無妨,儘快就好。”
許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看著張仲景道:“我這公署暫且倒是不必需此物,仲景研究需求更加重要,此座鐘就先搬去你的實驗室吧。”
有了這句話,張仲景更是樂不可支,連忙朝著許辰道謝起來。
隨後,張仲景就繞著座鐘左看右看,嘴裡也是嘖嘖稱奇,眼裡的喜愛之色溢於言表。
這種精巧複雜的器物,即便是自己這樣的士人也稀罕啊,若是擱在大漢朝廷,那也是一等一的寶物。
這就是自然學的力量,既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又能化繁求簡。
這種精密的東西以後若能量產,必要歸功於係統的機械學理論和工業發展的製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