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鐘聽聞,輕撚胡須,道:“黑質所言,讓我想起了光孝皇帝之故事,皇家庫藏中,確實有三枚滄海月明珠。”
白璋聞言大喜,連忙問道:“這’滄海月明珠’是什麼,怎麼我從沒有聽說過。”
聞鐘怒目而視,白璋向來性子跳脫,不喜文字,觀中道藏經卷也是自己強迫之下方才讀了個大概。
黑質沉吟一二呼吸,緩緩道:“昔年廣孝皇帝祭海祈福,在東海岸邊遇到一條受傷青蛇,心生惻隱,便將其包紮傷口放於山林。某日晚,廣孝皇帝夢遇一青龍,口銜一明珠,道:
“我乃龍王之子,感念君之大恩,特以此相報‘。說完便將此珠投入宮中禦花園水池中。”
“廣孝皇帝醒來,果然在禦花園水池中見到一隻大蚌,口含三枚寶珠,聞之有濤濤之聲,特命名曰:’滄海月明珠’。”
白璋大笑道:“不曾想廣孝皇帝還有此番緣法,不過如今卻是讓我等得享其人之福。”
聞鐘卻是一聲斥責,接著望向張顯,尷尬道:”還望仙長恕罪。”
白璋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作揖。
張顯卻是毫不在意,隻要不影響莊氏血脈坐穩大景皇位,他都無有任何意見。
見張顯臉上毫無慍色,聞鐘暗暗鬆了一口氣,卻下決心要好好管教白璋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三人以他年歲最長,黑質白璋二人於他可謂之亦師亦友。
張顯不再說話,轉頭望向窗外,隻見溪泉流瀑,古木蒼鬆,光如浮波,虹噴霞湧,看去幾若雲中仙境,好一處隱幽修道之所。
……
莊有祜醒來便被告知,他那剛登基禦極不過一載的皇兄居然聽信妖道修持邪術,被自家先祖友盟出手誅殺,其等更是有意助自己登基稱帝。
這一切讓他既驚且懼,心底卻又有一絲絲喜悅。他是莊氏子孫,太祖直係血親,皇家嫡子,對於帝位若說不動心,顯然是自欺欺人。
隻是以前沒有機會罷了!
秘密出宮的莊有祜,雕塑般坐在一頂四人小轎中,覺得五臟六腑都空了,整個人輕飄飄的,麵容時而扭曲,時而興奮,指節被捏的發白。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幾個呼吸,又像是數個時辰,顛簸的轎子突然停了下來,一道謙卑的聲音傳出:“爺,地方到了。”
莊有祜猛然一驚,過有片刻,才淡淡說道:”知道了。”隨即在其攙扶下出轎,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福王府後門。
快步走向後門,門房見自家王爺居然從後門歸來,連忙跑來見禮。
莊有祜使了個眼色,那門房識趣的向一旁攙扶的轎夫說道:“這位公公,還有這幾位,一路勞累,還請入府喝杯茶水。”
剛一入門,剛才攙扶莊有祜下轎的太監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莊有祜的大腿,哭喊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門房一臉尷尬地看著莊有祜,其他三名轎夫更是一臉驚愕,卻也跟著跪下,瑟瑟發抖,不知為何突然變成這樣。
莊有祜臉色陰沉似滴,繼而大笑道:”你喚何名?本王饒你等不死。”
聽見此言,那三名轎夫才知剛才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各個大呼謝恩,背後冷汗涔涔,那門房也悄悄揮了揮手向周圍示意。
莊有祜正眼下看,道:“抬起頭來,回答本王的問題。”
那人放開雙手,依言抬頭,隻見其滿臉汗水,臉上一片慘白,雙眼卻沉著如淵。
“奴婢如海,祖上曾替太祖爺禦馬,得賜姓趙。”
莊有祜愕然,替天子禦馬,也算榮耀顯赫,不曾想後人淪落為一轎夫,隨即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改名承恩,跟在我身後吧。”
此子既為太祖禦戎,出身想來是沒有問題的,而且膽大心細,落到如此境地,想來自有一番故事,不過莊有祜卻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知道。
隨即淡淡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本王心意的?”語氣淡然,但趙承恩卻感覺骨頭發冷。
念頭急轉,儘量控製住語氣,趙承恩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小心回答道:
“王爺之尊,卻乘賤人之轎;我等之卑賤,卻能得茶水之賞賜,料想隻有舍去項上人頭方能得此殊榮也。”
莊有祜聞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