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再一站定時,發現自己正立在彌天霧雲之上,頭頂星月流光皎潔,腳下燈火耀射金台,慨然道:“‘足履白雲尋羽客,杖挑明月返仙家’,大道逍遙,不外於是。”
繼而心下一愣,踩霧蹬雲,隻有步入靈真境方才有此本領,此刻他居然能如此,微微一思,便想到此定是借生生造化池殘存靈華之故。
照觀丹田氣海,果然見那渾陽真火正如大日驕陽般轟轟燃燒,經脈內壁所存靈華正如其木炭養料般,使其更加猛烈。照此模樣,不過半盞茶時間必然損耗殆儘。
張顯卻不驚慌,造化靈液儘管能減少他數日苦修,但騰雲駕霧之妙,他早已心向神往,今日正好有此緣法便放縱一回。
道訣一掐,腳下雲霧一聚,便馭氣往前駛去。剛去幾個呼吸,耳間便想起一聲叱喝,道:“汝是何人?敢在丹鼎院飛遁往來,還不快快停下。”
張顯按下雲頭,落往聲音傳出之地,隻見一蒼髯老者正目視於他。
其人周身靈氣滾蕩,隱隱有龍虎之影,看其穿著,赫然是丹鼎院長老服飾,心下猜測或是值守長老,不敢怠慢,打了個稽首,道:“弟子張顯,見過真人。”
蒼髯老者麵容一緩,道:“原來是掌院弟子。丹鼎院內,不允金丹境以下弟子飛遁,你可知曉?”
這老者名喚做燕風,現任丹鼎院長老之職,按院中規製,正好由此人輪值。
他此刻心下詫異不已,董真人收取一名弟子之事,他自是知曉,礙於值守職責,他隻聽聞其人修為不過開光初期。
如今張顯氣機外顯,靈華燦燦,在他眼中分明是剛剛破開玄關壁壘的靈真境修士,看他托身風雨,遙然舉步,駕霧馭空而來,怎麼也不像是入道不過四五載之人。
張顯不知其人所想,拱手歉然一禮,道:“弟子心神快哉,忘了此間規矩,還乞恕罪。”
燕風微一沉吟,道:“既是初犯,便饒你一次,萬萬不可有下次,若是外人見到,卻是與院中名聲不利。”
張顯玲瓏心腸,立馬便知,這是在提點與他。山門之中世家眾多,此輩尤重禮儀規矩,若他稍有瑕疵,怕是有礙他師尊董真人之名。
他對此雖嗤之以鼻,但畢竟有礙自家師尊,便正色拱手,謝道:“謹記真人所言,必不敢忘。”
燕風見張顯了然其意,微微一笑,道:“你且自去吧。”
經此一事,他便原路回轉洞府。
片刻過後,他來到水邊渡口,正欲敲響金鐘,水中波瀾自起,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頭喚作敖黿的老龜。
張顯輕笑一聲,開口道:“敖道友,又見麵了。”
老龜大嘴開合,蒼老之音緩緩傳出,道:“每晚我都在吞吸月華,剛見真人意圖歸返,特來相見。”
張顯抬頭一看,天高雲淡,明月如霜,絲絲月華灑在巨大龜背之上,熒熒有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端的是玄妙非常。
打個稽首,言道:“卻是要拜托道友了。”
敖黿連道不敢,張顯腳步一邁,便上的龜背。
不到片刻,敖黿已將張顯送渡到三陽島上,望見張顯飄飄然回到洞府,他心中卻是泛起了陣陣驚濤。
在他感知下,數個時辰不見,張顯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股炙熱之意,猶如金陽伏藏,分明是體內蘊有某種至陽真火的表現。
每名丹師俱是要吞吸外火,用以煉製丹藥,未曾想一日之內,張顯便吸納成功。
而且所吞之火至陽至剛,稍稍感念便知不是凡物。不論是找尋搜集,還是成功吸納,其間耗費定是海量。
想到此處,他心下一陣狂喜。如此看來,董真人定然是將此人當作衣缽傳人對待,自己若結好此人,說不得百載內便能得那靈丹。
隻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得找一個適當時機才好。想到這裡,他眼中精光閃閃,不多時便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