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
三陽島上黑雲滾滾,金風烈火之氣翻卷不定,比往常濃鬱旺盛了數倍之多。
董真人下賜的丹方之中,借助地火丹爐以及渾陽真火的加持,張顯已成功煉製出數種,儘管均未有丹霞彩紋誕生,但每爐幾乎都會丹成七枚。
他臉色未有喜色,反而布滿凝重之意。此刻他氣海丹田之中,原本純淨無暇的內氣溪流,居然沾染了絲絲地底火煞之氣。
這些地火重煞充斥於地殼之下,不知何時居然順著地火蔓延開來,潛藏地火之中,不知不覺被他呼吸吐納至周身經脈。
此刻火煞洶洶而至,焦火熏煙一齊往他五臟內鑽去,似要一下將他壓倒,就此壞了成道之基。
若是平時,憑他謹慎性格定然早已發現,但他不久前才吸納渾陽真火入體,元真燥熱,地底火煞趁機混入其中,他竟絲毫未曾發覺。
在此緊要關頭,張顯本我不亂,靈清神明,心中竟無一絲驚懼動搖。
須臾間,便將絲絲火煞一一定住,心中默念道功法訣,內氣徐徐而動,極有耐心的將從毛孔中滲入體內的煞氣一一磨化。
這是一項極其繁瑣的事情,且不能有絲毫大意粗心。若是有一絲一毫火煞未曾磨化而去,任其隱藏丹田經脈,日日浸染之下,定成大患。
如此過了三日,張顯長長吐了一口濁氣,一股色澤黑灰,如同煙燼般氣息從口鼻迸出。
細細內視察觀,確認周身竅穴再無一絲火煞之後,張顯不禁一喜。繼而心裡暗忖道:
“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又雲取坎填離。渾陽真火乃至陽真火,莫不是還需凝煉一純陰之物,以調理水火,配比陰陽?”
思慮片刻,終是無果,他也不再鑽牛犄角,將種種念頭深藏心底,開始著重眼前之事來。
數月燒爐煉丹,不僅讓他煉丹手法更上一層,經脈內壁殘存的造化靈液更是悉數被吸納煉化。
莫看他已連續數月煉丹,但神滿氣煥,目光灼灼,絲毫不見困頓之意。
經那火煞一衝,張顯知道過猶不及,短期內已是無法再進一步,以後仍舊需要按部就班慢慢打熬磨練。
心底默默盤算,至多還需半年,他便可以試著衝擊靈真境了。到時法力自生,騰雲駕霧、馭空踱步不過尋常事,借助法器更能朝遊北海暮蒼梧。
“叮當…叮當…叮當”
張顯突然聽到洞府外傳來聲聲金玲敲擊之音,立刻分辨出那是有人來訪發出的聲響。
起身熄火閉爐,便出得洞府。來到外間,拿出牌符打開陣禁,隻見一白衣女子自輕舟上緩步走下,嫋嫋婷婷地來到張顯麵前,道了一個萬福,發出如珠玉落盤之音:
“小婢溶月,特來此拜送我家主人請帖。”
張顯交友甚少,此女之名他也從未聽過,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下微微警惕起來,但見來人執禮相待,他也不好過於冷傲,道:“敢問尊駕主人名諱?”
女子柔柔地答道:“我家主人姓陸諱鳴,在五香山坐持修道。“說完,纖纖玉手向前一遞。
張顯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接下帖子。那女子見張顯再無他言,再是一禮,便轉身回至輕舟,倏爾消失在飄飄水霧之中。
張顯單手負後,望著手中精美請帖,眼中有莫名之意流轉。陸鳴之名他未曾聽聞過,但五香山他卻是如雷貫耳。
道樸宗三殿六院,幾乎囊括山門所有地界,但五香山卻是例外,它不屬任何一家。
五香山無有任何司職權責,也不插手山門任何事情,甚至數百年前那場驚天巨變,五香山也置身事外。
看了看手中請帖,上麵言說三日之後玉香山有一場賞月之雅集,是以來邀請他前去赴會,玉香山乃五香山其中一山,月景乃是一絕。
微一沉吟,他便決定按時赴宴。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旬月閉關煉丹,他亦靜極思動。
……
三日後,玉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