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席上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
“難說,難說……”
袁雪鬆為難道,看向詹元子。
“都說百藝相通;詹兄,你畫技高超,在我輩中應當最懂風雅。”
“你覺得呢?”
他問道。
眾人看向詹元子。
“額,要說風雅,三場都很風雅。”
他難得期艾。
但七八對眸子逼視而來,糊弄不得。
“逢夢的琵琶精妙,聽醉的歌喉高絕,風絮……”
詹元子強行評道。
話說一半,他腦中卻無法自抑地想起一個畫麵。
飛揚紅衣中透出的窈窕曲線;
驚鴻一瞥間掠過的絕美麵容;
以及至今縈繞未散的沁心柔香……
到了這時候,什麼琵琶歌聲與舞蹈,如何還想得起?
“我,我覺得第三場最佳。”
詹元子說道,老臉一紅。
此話一出,席間氣氛頓時轟然。
“英雄所見略同。”
呂雲師重重點頭。
“詹兄果然是懂的!”
袁雪鬆輕輕撫掌。
“附議。”
晏雨林也認真說道。
“我向來是無所謂女色的,隻不過細細想來,確實是風絮大家略勝一籌嗷……”
紅荔坐在邊上,撇了撇嘴,憋著笑。
洪範掃了眾人一眼,舉起酒杯。
“諸位都是懂風雅的。”
“滿飲!”
幾輪梨花白下肚,樓下已經有了結果。
不出意外,占據地利的風絮摘得了正和二十八年的西京花魁稱號。
逢夢與聽醉略有失落,但依然保持笑容,行禮後退下。
品花會到此,卻還未結束。
一位女童帶著個錦包繡球,送至台上。
“今日得各位公子相助,妾身得償所願,列花中魁。”
風絮接過繡球,朗聲道。
“如此恩情,無以一一儘報,便以此繡球,聊托寸心。”
“得了繡球的公子,妾身改日將掃榻相迎,觴敬歌舞。”
語畢,賓客的歡呼聲便點燃高樓。
風絮淺淺一笑,以右腿起朝天鐙,一路攀高,直至赤足出紅裙,高過頭頂。
繡球輕拋,落在足尖。
花魁全身繃直,驀得屈膝一蹬,便將其送至十丈空中。
三麵樓圍中,真氣霎時橫流。
有人使無鋒氣劍,有人以柔力拋擲瓜子花生,務求在不傷及織錦的情況下將繡球奪回。
一時間,上下左右三十餘人隔空爭搶。
很快,十幾位貫通境的自知無幸,漸次退出。
而後幾位坐在主樓三、四層的大族公子各自入局。
剩下的渾然高手陪襯片刻,也識趣的退出爭奪。
這本是題中之意。
每年的品花會,若是直說出資最多的打榜者能得彩頭,未免太過俗氣。
但事實上,眾人都知道花魁的繡球本就是為出資最多的幾位公子準備的“回禮”。
PS:寫本章的時候想起了一段張愛玲名篇,便化用了。
【她不是籠子裡的鳥,開了籠,那還能飛出來。
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悒鬱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雲朵裡的一隻白鳥。
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黴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茉莉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