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成德節度使(2 / 2)

上命昭唐 控製變量法 9607 字 2個月前

“某附議!”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

“善!”南宮見新雙手一拍,讚道:“眾誌成城,大事可濟!衛立,第二議該是出師幾何吧?”

衛立頷首,道:“某意,不能超過五萬兵馬。若傷亡近五萬而汴賊未平,則不再發一兵一卒。如此,上不負天子,下不愧三軍。不失自保之力,也對得起列聖對我等的庇佑了。”

差不多。

成德現有步、騎、團練十六萬。

團練。不用說,半農民兵。但彆小看,成德雖然安逸,武風並未墮落。中唐以來就是著名的殺材產地。年輕人,男男女女以騎馬、射箭、討論軍事為習慣。定期保持訓練,能戰的。後世他們能與李、朱周旋四十多年,就靠這個。小王也是這個出身。

步騎正規軍約七萬。

按人口基數擴充,總兵力能飆到三十萬。

鎮、冀、深、趙聽起來陌生,常山、涿郡、巨鹿、安平國、趙郡眼熟吧。僅常山,開元戶4.3萬,元和戶1.8萬。長慶以來太平七十餘年人口早恢複了,多半還有反超。去年敗於李克用,王鎔拿錢買平安,隨手50萬匹絲綢。四州人口總量一百二十萬打底。論經濟,晚唐唯一真神。就是這麼豪橫。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成德以騎兵為主。

“邢平,克用遂涉河謀山東,會大澍,趙軍奄至,克用匿林中以免。”

“克用攻趙,度滹沱。趙人引騎十萬夜濟礠水,擊敗之,斬二萬級,奪鎧器三百乘,克用退壁欒城。”

就這兩年的事。

能看出什麼?

騎兵多。戰鬥力強,硬剛李克用的騎兵不落下風。具有夜戰能力。“夜濟礠水”後立即投入作戰並取勝,足見戰馬體力好、耐力強、紀律嚴,騎士的營養足,不是夜盲症。戰鬥素養在線,不次沙陀。

成德騎兵事業強盛,一方麵在於區位優勢。冀州嘛——“凡以其山川襟帶,原野平曠。南北之衝,戎馬之場,要害之重地。”二是奚人、契丹、回鶻之類的外籍將門多,雖漢化已深,張口聖唐,胡虜打法還沒忘。群眾俗於弓馬、兵源優質也是一大因素。

“出師”達成一致,接下來就好辦了。

剛有人詢問誰守井陘,石粲就舉起手掌。這樣,防備北邊易定、幽州和西邊邢洺磁、東邊魏博的人選也就跟著妥定。自薦的,按慣例舉手表決,投票。沒有自薦的,則各自提名,辯論當選。勤王大軍統帥以及首批出兵數量,出征日期,由節度使裁決。

趙人自詡忠孝,隻“指導”重大政策。

“諸位,某的話還沒說完。”衛立抬手按下躁動,道:“大帥元服未久,少年脾性甚重。執政仁有餘而武不足。克用之犯,我等皆主戰而獨主和,遂以五十萬匹錦帛易退沙陀。貪圖享受,迷信黃老,常言無為,但求無事。以某對大帥的了解,畏於朱賊之強,多半會婉拒勤王,換給天子送錢送糧。竊見還得逼大帥一把,逼他抗汴。”

不是誰都有聖人的膽量。

王鎔沒有。

而且年紀輕輕就迷上了吃金丹、煉外丹、築基、辟穀。為了修仙,重金招聘了一批道士、賓客,一閉關,一出遊,動輒十天半個月不露麵不歸宿。軍政全甩給武夫打理,如無必要不過問。有時候在外玩瘋了,幕僚文官勸他不動,經常搞出“牙兵大出”、“牙兵大躁”的鬨劇。武夫們到處找人,拿著刀逼他回家、上班。

離大譜。

無大語。

聖人破大防。

暴殄天物!他要是有如許忠孝勇武高素質的標杆健兒,何愁天下不平?

“是得逼大帥一把。”李弘規首倡道:“方今亂世,天子以萬乘之尊尚且朝不保夕,不得不親當矢石,篳路藍縷,櫛風沐雨。大帥卻醉心修宮觀,造園林,養妖人,求長生之道。這若是在魏博、幽州,腦袋恐怕已經掛在城門上示眾了,在汴宋,在武寧,在滄州,衙軍也已清帥側之惡了……”

軍人們安靜地跪坐在大殿裡,一雙雙眼睛看著他。隨著發言愈發悍然,眾軍也議論紛紛。

“大帥在做什麼?”

“區區長生難道重於四州軍民的富強安樂?”

“吾輩這些飽讀聖賢之書、武德充沛的軍人在大帥的眼中算什麼呢,不比道士值得親近嗎?”

“擁護聖唐,就是擁護我們自己。我們與長安天子,就好像是宗周諸姬與鎬京王室一樣啊。禮鄰藩,尊朝廷,奉李氏。這是先王(王景崇,進位常山王)彌留之際再三叮囑的遺命。這樣簡單的道理,大帥竟然不以為意,是不智也。先王的訓誡,不放在心上,是不孝也。”

“某聽到了先王在黃泉的哭聲。”

“公主(壽安公主,下嫁成德為主母)的魂靈已不得安息。”

“忠誠的成德將士不能繼續坐視少主墮落。”

“大帥行為不端。”

“征大中故事,起兵,請節度使悔過自新。”

這時,隻見衙將蘇漢衡拍案而起:“清帥側!殺妖道!請帥討汴!”

“兒郎們,鼓噪起來!”盧士真霍然起身,張開雙手。

情緒已到位,嘩啦啦,密密麻麻的軍人同時站起,眾口一致的怒吼震耳欲聾,回蕩在古月宮:“清帥側!殺妖道!請帥討汴!!”

……

王鎔的母親何氏是一個極其嚴厲的女人,子女但有犯錯,動加捶撻。

在她的教導下,王鎔平靜地過著一種既無憂慮也無快樂謹小慎微的枯燥生活。不諳世事,不識人心險惡,對眼下沒什麼不如意,也沒盼頭,從小一心所想的:“隻要飛升成仙就好了。”後來,王景崇因為吃金丹三十多歲就死了,沒兩年何氏也芳華病逝。雙親離世後,解除封印的王鎔稍一懂事就迫不及待地釋放天性。修仙,啟動!

水榭邊繁茂蔥鬱的菩提樹下。

已長成一個靜淑幽姻的美男子的王鎔正在全神貫注地修煉“元炁”。

快築基了,可不能懈怠。

當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道觀外出現,一個圓圓的東西從圍牆上被丟到了庭院中間,還拖著血跡,正是王鎔聚集的道士之一。

聽到動靜的王鎔隻看了一眼就道心大亂。

“這,這!”

“誰乾的?”

“來人,來人,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把李弘規和梁父召來。”

“後……後院軍何在?”

回答他的卻是一群以前恭敬無比此刻卻冷漠凶戾的牙兵,幾乎眨眼就把小小道觀站得滿滿當當。

王鎔臉色變得煞白。

一名軍官走出人群拜倒,大聲道:“啟稟大帥,將士們前來是為誅殺妖人,請無憂!”說罷把王鎔扶了起來。

“你,你們!”王鎔理了理淩亂的衣冠,指著牙兵們:“眾正之路已開,軍府儘是賢明,我身邊哪來的妖人!莫不是要學魏博土狗,對我下克上不成?說,誰想篡位。”

那軍官立刻叉手施禮,絕口否認:“絕無此事!現妖人已伏法,將士們還有一樁軍務稟報。”

王鎔甩甩袖子,神色不耐煩:“軍政不是讓你們看著辦嗎?我不聽,莪不聽。”

“大帥,我等議定討賊。”

“什麼?”王鎔沒法不聽了,兩眼一瞪,嗬斥道:“胡鬨!朱賊勝兵數十萬,朝廷拉上魏、晉、齊、兗、鄆、襄、夏都奈何不得……出兵就算了,沙陀虎視眈眈,萬一打輸了,四州不保矣。再進貢一批財貨,送五十萬匹絹、二十萬石糧,略表寸心,以解君憂。”

“不可,不可!”牙兵們同時前趨一步,齊聲駁喝。

王鎔氣得七竅生煙,手指抬起,數落幾下:“你們……那我且問問,打輸了,李克用趁勢來攻,如何抵禦?豈有此理…還帶著兵甲,想乾什麼.....我不從,就下殺手嗎?”

“我不反!我不反!但請討賊!”牙兵們搖頭,呼啦啦單膝下跪。盧士真作為代表,捧著王鎔的足,泣聲道:“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尊皇討奸,三軍所願,請大帥……主持大局!”

“尊皇討奸,請大帥主持大局——”大雪裡,牙兵們昂首挺胸,齊刷刷喝道。

聞訊趕來的判官周式小跑到王鎔麵前擋著,責怪李弘規、南宮見新等人:“這已是辱主。快把軍士帶走。諸侯勤王,理所當然,但事關重大,還須從長計議。”

“賊勢如火,不容時刻。眾誌已城,誰敢違背?尊皇討奸,就在今日。”李弘規指著義憤填膺的軍人們,攤了攤手。

“就在今日!”軍士們再次一起上前一步。

王鎔氣得渾身發抖,陡然,把蓮花冠摘下重重一摔:“我——”

注意力卻被轉移,忘了說下去。道觀門口,一群哭哭啼啼的道士、如花似玉的女冠被軍人們一左一右“扶”了進來。還有煉製的丹藥,各種經籍,法器,被亂七八糟的塞在箱子裡,被牙兵扛在肩上,又放在地上。

“王公救我!”有道士哭腔呼喊。

“嗚嗚…”女冠淚眼朦朧,一枝梨花春帶雨。

王鎔不傻,見到這些人,瞬間明白了。

背著手兒轉了幾圈。

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望了望有價無市的法器、經文,新鮮出爐的仙丹……

跺了跺腳。

心,最終還是毫不意外的軟了。錢財,他不在乎。權力無所謂,有最好,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這些沒了……修仙無望,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見狀,牙兵們趁勢大躁,發動最後攻勢:“尊皇討奸!!請大帥主持大局!!!”

“理應…如此…”王鎔無精打采,怏怏道。

為了修煉,將皮囊汙於世俗,忍受案牘庶務的紅塵淩辱,不

是同賣身補助艱難生活的妓女一樣嗎?想到這,更傷心了。背對著眾軍,在靜靜落雪聲中,把麵目深深遮在長袖裡,像被迫出嫁的六宮公主,王鎔低聲地哭了。

“還愣著乾什麼?護送大帥回府。”王子美一揮手。

眾人一哄而上,將王鎔帶上備好的紅香小轎,喜氣洋洋地抬往府邸。

似乎,又一個藩鎮要下場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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