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玨一聽就聽出不對。
當一件事可以用集體利益當擋箭牌時,參與事件的人會無限擴展自身需求,忽略事件造成的後果。
“是,應該說,原本他們抵押的範圍不包括我們這裡,但後來他們認為各家買鋤頭不能隻買以一把,總得有兩三把……”胡澤胤說道。
李蔚玨接話:“犁頭也得家家都有一副?村裡也不能隻租一頭牛,總得租上兩三頭,不然輪不過來?”
胡澤胤點頭。
駱毅也聽氣了:“然後就多抵押地皮,把咱家也給抵押進去了?”
胡澤胤又點頭。
“可咱家房子和地皮是有主的,有契書在,他們怎麼抵押?”駱毅問,這也太氣人了。
胡澤胤:“聽村長他們的意思,是去年年初時抵押的,那時候我們剛離家沒幾天;
他們以為一年下來怎麼也能還上錢,可是去年收成上來了,田租卻也漲了,不僅田租,丁口錢也漲了,結果各家還是入不敷出;
這樣就隻好把地皮抵給周地主;
但是當時村長與周地主求情,說反正要冬天了,這地很快就會上凍、用不了,不如拖到年後再來收地皮,周地主同意了;
村長打得主意是,年底一般我們會回來,過完年就走,那就等我們走了再讓收走地皮;
這樣,等下一年我們再回來,周地主是蓋房子也好、圈地養牲口也好,既成事實了,我們也說不出啥;
到時候隨便給我們換個地方,我們也沒辦法;
總比剛把地皮給人家,我們就回來鬨要強些。”
駱毅:“結果我們現在回來了!”
胡澤胤看向鮑魁:“恩公……爺爺,我們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鮑魁,尤其是駱毅。
剛到地方,就又要沒地方了嗎?
鮑魁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彆看他的戶籍落在疏河村三十年,可真就是個“掛名”,跟誰也不大熟悉。
每年也就過年前回來一趟,因為他無家可歸,也是讓村裡知道還有他這麼一號人,彆每三年的戶籍檢查把他漏檢了,成為黑戶。
李蔚玨這時分析道:“我們要的是戶籍,住在哪兒無所謂,所以隻要村長給找地方不就行了?”
駱毅卻說:“那這口氣呢?就這麼咽了?這次他們能用這辦法把咱家的地皮抵押出去,咱還不追究,下次呢?
是不是多來這麼幾次,咱就不知不覺被驅逐了?那戶籍還有個屁用!”
駱毅兩次提到“咱們家”,李蔚玨的神情也肅重起來。
對啊,他們是一體的,以後要在一起過日子,是一家人。
鮑魁拿不定主意也是這個原因。
村西頭這塊地皮再往西,就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再再往西,就是一片荒山,雖屬於桑柴縣轄區,可幾乎人沒人往那邊去。
鮑魁在村裡沒有耕地,如果被疏河村給擠到那邊去,就更與村人打不上交道。
回頭哪天重新規劃各村邊界,疏河村翻臉不認賬,很可能鮑魁的戶籍就會失效,被失效。
“不知那周地主圈了多大一塊地,”鮑魁說道:“疏河村與彆的地方不同,這村的人不是一個姓;
村裡幾乎都是外來人,是為了就近征徭役,把一些小散村和散戶聚攏成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