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經過幾個百夫長千夫長調查,最終確定是右軍靠中軍帳篷的一個小兵,他叫烏丸骽,是烏丸家族的小輩,平時人膽小怕事,卻一直沒有捅出什麼大簍子,這次竟然惹出如此大的禍事。
“回稟陛下,正是此人,此人名曰烏丸骽,烏丸家族的。”一個副將將這個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士兵扯了上去。
拓跋燾點了點頭,氣得連平常掛著的微笑都沒了:“你昨天,叫什麼呢?嗯?你夢到什麼了!”
烏丸骽跪在地上,整個人抖如篩糠,結結巴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他夢到的是什麼,他們士兵最怕的事情就是戰死沙場,所以有人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因為當了將軍,那麼活下去幾率可是大的多了。
“首先,你給我記住!你是大魏人,大魏軍人!無論夢到什麼,都要給我記著!我們不能怕死!即使麵對雜胡的彎刀,蠕蠕的鐵槊,也要記住用你胸膛去麵對!無論什麼時候,麵對敵人的都是我們的胸膛!”
拓跋燾將手中的劍用力插進了高台木縫裡,他很是生氣,一隻腳踏在了劍柄上,狠狠踹了幾腳泄憤。
很多士兵沒死在敵人手上,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裡。
這如何不生氣!
烏丸骽聽著拓跋燾的怒斥,不禁往後縮了縮。
姚鴻飛看見這孩子如此不上道也是急了,急得直翻白眼,自己犯錯不先去請罪,反倒後縮,畏畏縮縮,讓皇帝陛下的氣越來越大,引起炸營可是重罪,按照“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這孩子恐怕是活不下來了,不死都難。
果然,拓跋燾的怒氣更大了,整個人就快爆炸,連頭發絲都快豎起來了。
一旁的白鷺官和鳧鴨官都看向了陛下的頭發,暗自深吸了口氣,隨即低下眼睛,眼觀鼻鼻觀心,不發表任何意見,心裡都在默默道,這也許就是怒發衝冠了吧。
“嗬!”拓跋燾罵完隨即猛的轉了身,冷哼一聲,深深吸著氣平息心中狂暴的怒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手下的兵裡會有這樣的懦夫,他根本無法想象上戰場之後,他會怎麼做,原地投降?!越想越氣,他的暴脾氣又上來了,隨即跳下了高台,對著跪著的烏丸骽狠狠就是一腳,踹的力氣很大,讓他翻了個跟頭:“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他娘的一聲,死了多少將士!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這時候拓跋燾完全沒有了皇帝的威嚴以及風度,這潑辣的舉動就完全就是一個士兵,他就在為了死去的將士討著公道。
烏丸骽蜷縮著,蜷縮成一團,他不敢出聲,不敢慘叫,任由自己陛下踢著自己,他知道錯了,但是他是真怕死。
拓跋燾踹了許久之後還是無力跌在了地上,隨即引得白鷺官他們都下了來,他們扶起了氣喘籲籲的拓跋燾,靠近陛下的白鷺官驚訝地發現,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眸子氤氳著水汽,眼淚劃過了白麵皮。
“陛下……請息怒……”一旁的丘穆陵風,就是那個丘穆陵小輩拍了拍自家陛下的背,都說順毛擼,他想著要不要摸一摸拓跋燾的毛,順著摸脾氣是不是能消一些。
在下麵的士兵自然也都瞧見了陛下的淚眼,都深感震撼,他們原來也是有人在擔心的,也是有人幫自己討著公道的。
“皇兄!”武威也過了來,拍著自家皇兄的背,悄悄地附耳,“皇兄,五哥來了……”
來的五哥是皇子拓跋健,也是是拓跋燾最信任的一個弟弟,鮮卑本名“拓跋宜勒庫莫提”,但是嫌棄自己名字長,難記,隨即直接讓人直接叫他拓跋健了。
拓跋健此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剛剛才過來,便被請去了拓跋燾的帳篷,他身形很是高挑頎長,麵皮很白,生得秀美,大約母親是漢人緣故,也帶了一絲文人的溫文爾雅氣息,他在皇兄的帳篷裡來來回回踱步半天,卻還是不見自己皇兄,便實在等不及了。
這次皇兄皇妹實在是太離譜了,竟然跑到黑山來,自己奉太後之命,一定得把這兩個麻煩帶回去。
————分割線————
營嘯的起因
炸營,又稱“驚營”、“營嘯”,是個極其特殊的軍事用語。它是指部隊夜晚留營時,在沒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況下,全體官兵盲目緊急集合的一種反常行動。炸營其實也屬於一種特殊的靈異事件,幾千名士兵有時候會同時尖叫嘶喊,有心理學家表示,炸營其實有可能是一種集體催眠現象。
可能隻是一個士兵作噩夢的尖叫,於是大家都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裡的瘋狂氣氛,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瘋狂發泄一通。中國古代軍隊就曾多次發生夜驚,也就是“營嘯”,目前看到的最早的記載營嘯的是在東漢對西羌的戰爭中,記載於《通鑒紀事本末》,估計有更早的,但是還沒發現。因此,曆朝曆代,嚴酷的軍紀都是防止營嘯的首要方法。直到太平天國,仍有嚴格製裁營嘯始作俑者的法律。
“營嘯”多發生在軍營或者監獄這種地方,因人多擁擠、居住空間小且平時因訓練或者結仇等原因造成整個群體精神壓力大,處於崩潰的邊緣。因此,在某個寂靜漆黑的夜,一個士兵或者囚犯因噩夢而喊叫時,往往會引發其他人的連鎖反應,使得整個群體陷入歇斯底裡的狀態,甚至自相殘殺,後果往往十分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