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文荇接過了那隻茶杯,取了茶壺,隨即倒了一杯茶,其實也算不得是茶,裡麵連茶葉也沒有。
他抿了一口隨即道:“我來找你,是來問問我阿弟的。”
“嗯?您的阿弟是?”
“獨孤文殷。”
花木蘭眨了眨眼睛,頗為不信地瞧了一眼獨孤文荇,隨即點了點頭,她剛剛聽到獨孤文荇名字的時候就愣了半晌,總覺得將軍跟獨孤文殷有什麼關係,但是那時候就隻顧著躲在帳篷裡哭了,哭著哭著就忘了問了。
她點了點頭:“哦哦,那您找我要問獨孤文殷什麼事呢?”
“他……有沒有跟你們提起過我?”
花木蘭瞧著似乎是翹首以盼的獨孤文荇,心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獨孤文荇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下去,他喃喃道:“沒有嗎?”
他隨即又似乎不死心一般抬起了頭:“那他有沒有提起過阿爺,阿母?”
花木蘭依舊搖了搖頭,她心中大約是已經了解了獨孤文殷大約是和家裡人鬨彆扭了,大約是自己來上的戰場。
她隨即小心開了口:“獨孤是怎麼了?”
“這小子,跟我鬨了彆扭出了來,結果我瞧著原來是搶了獨孤家一個小輩的軍貼來了黑山。”獨孤文荇苦笑了一聲,頗有一些自嘲的意味。
花木蘭其實這時候正在喝茶,剛剛抿了一口茶水,聽了他哥的話差些一口茶水就這麼噴出去。
這獨孤文殷瞧著文弱溫雅得很,怎得這脾氣這麼倔?花木蘭著實好奇,這獨孤文殷瞧著也不像是執拗之人,莫不是真的被逼急了?還學壞了搶軍貼?
她聽了之後,話給噎住了,她咽下了差些噴出來的水,訕訕笑了笑,隨後道:“那您找我除了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獨孤文荇抬起了頭,仔仔細細瞧了花木蘭一眼,他瞧著這花木蘭也是瘦弱得緊,隻怕是身上也沒有幾兩肉,怎地就能活到現在。這花木蘭幾次都能化險為夷,不是運氣極好就是能力出眾了。
花木蘭則是被他瞧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來,她總覺得對麵這個“大哥”頗有些奇怪,為什麼對著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她被瞧得心裡發慌,垂下了頭。
獨孤文荇卻是一邊瞧著一邊在思考,花木蘭曾經是他阿弟的火長,他聽說過那一次蠕蠕的偷襲,當初他還不知道自己弟弟就在軍營裡,待等知曉的時候,差些嚇出一身汗。
他曾經認為他阿弟的火長既然能護得了全火的人,那自然是強壯無比的戰士了,但是在漠北瞧見花木蘭那一刻他竟然不想承認自己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人就是花木蘭。
她現如今恢複了正常,瞧著倒像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歎了口氣,躊躇良久,最終還是道了歉,他垂下了眼簾:“雖說漠北收複,但是我還是想來親自道歉。對不起,若我能早些發兵,大約你麾下許多的士兵也不會死,是我的錯。”
花木蘭聽著,聽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愣了半晌,她瞧向了眼前的獨孤文荇,他低著頭,沒有看自己,他在道歉,一個將軍也是會給自己士兵道歉的嗎?
她也是第一次認識了獨孤文荇。
花木蘭的臉漸漸蒼白起來,她也笑了起來,笑得苦澀:“我們沒有怪過你,你終究還是來了不是嗎?其實你大可以等我們全部陣亡再來,但是你沒這樣做。”
他們是前鋒,將士的天職就是服從,若是全部陣亡了,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罷了。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
花木蘭手裡不停擺弄著茶杯,她仿若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瞧見丘穆陵琿靖撲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猛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回想起那個慘狀了,她再也不想。
“其實還有一件事。”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之後,獨孤文荇第一個打破沉默,他其實是有些尷尬的,他咳了咳,他沉聲道。
“嗯,您說。”花木蘭也出了聲。
“我小弟瞧著脾氣好,實際上軸得很,他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隻怕是我現在勒令讓他回去他也是不肯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幫忙照看一下他,他從小就舞文弄墨,沒有實戰經驗,也沒有練過,我怕他會……總之,拜托你幫忙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