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往前一步,期望阿娘能瞧見她:“阿娘……是我,阿娘,木蘭不孝,不能侍奉阿爺阿娘……”
花木蘭終於瞧清楚了阿母,這兩年,阿母越發憔悴了,頭發斑白,整個人瘦了,背也開始彎曲了起來,才兩年時間,卻似乎是老了十幾歲,花木蘭知道,這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
她不孝。
但是袁氏卻似乎是沒瞧見花木蘭,急急地到處翻找著:“木蘭,你在哪裡啊?阿娘看不見你啊?木蘭,說話啊……”
花木蘭是被人一盆子冷水澆醒的,刺激得她一激靈就醒了過來,她抬頭便瞧見了刺眼的冬陽,瞧見了眼前跪著的火伴,身後舉著軍鞭的若乾宥嘉。
“嗬,原來是夢……”
花木棣回到家便瞧見阿母在屋子裡瘋狂翻找著什麼東西,袁氏瞧見了花小子,隨後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睛通紅,滿臉淚痕,花小子被嚇了一跳:“阿母,你怎麼了?”
“你阿姊回來了,你阿姊回來了!”袁氏原是笑著,但是笑著突然就哭了起來,宛若瘋子一般。
“阿姊不是前不久才回門嗎?”花小子腦子還是沒有轉過來,以為阿姊是花木蓮,隨後愣愣道。
“是你二姊!木蘭回來了!”袁氏聲音尖利刺耳,讓花小子愣了愣,他超屋裡望了進去,卻沒有什麼人,他道是母親想二姊想出幻覺來了,“阿母,阿姊沒有回來……”
“胡說!剛剛她還在這兒跟我說話呢!”袁氏嗔怒了一句,隨後便瞧見了拄著拐從門口進來的花弧,隨後便往他那裡撲去,“夫主!木蘭回來了!木蘭剛剛跟我說話了!”
“木蘭?”花弧望向了袁氏,又瞧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歎了口氣,袁氏怕是又發癔症了,這兩年經常幻想著木蘭回來,他已經習慣了。
“好,咱們木蘭回來了,咱們回屋,給木蘭做新衣裳……”
不知道是誰吩咐的,瞧見她昏了過去,若乾宥嘉也是下不了手了,正想找台階免了之後的刑罰,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應當是中軍某個副將端來一盆水,不等若乾說什麼,直接潑了上去,下方的一襲人都愣在了那裡,瞧著花木蘭血跡斑斑的衣服上被水侵蝕,最後融為濕漉漉的一體。
“你乾什麼!”若乾宥嘉俊秀的臉瞬間難看得很,皺緊了眉,死死瞪了過去。
“將軍命我前來監督若乾將軍,不要辜負了將軍的信任啊……”那個副將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是看不見若乾宥嘉難看的臉,也似乎看不見下方許多要殺了自己的目光,他瞥了一眼花木蘭的背,冷道,“將軍可是手軟了?莫要忘了軍令不可違,莫要害人害己,若是你為他好,速戰速決。”
“你!”若乾宥嘉氣得緊緊抓住了鞭子,他的手指很長,瞧著很是好看,緊緊握住的時候,能瞧見骨白。
花木蘭抬起了頭,瞧見了前麵跪著的一群人,也瞧見了越來越多圍觀的人,也感受到了後背上的冷意,已經痛到麻木。
“火長,沒事嗎?說句話啊?”袁紇南碧綠的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了波光瀲灩,宛若能滴下水來,現在的情形其實他策劃時候已經想到了,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到了現實,卻依舊是不忍心,不是他不夠狠,而是他隻是不忍心在這裡受刑的人是花木蘭。
他的心軟,也隻對花木蘭而已。
花木蘭有些渾渾噩噩的,她覺得她隨時可能會昏過去,她瞧見了前麵火伴擔心的臉,她正前方正好便是袁紇南,她瞧見了他的眸子,那抹碧綠很顯眼,她搖了搖頭,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沒事,彆擔心,還有多少鞭?”
“還有三十六鞭。”袁紇南用膝蓋往前走了幾步,儘量湊上前,保證他說的話她能聽見,他離得近了,便聞見了花木蘭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也瞧見了淩亂頭發下毫無血色的臉,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她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緩緩抬起了頭,扭過頭往若乾宥嘉那裡笑了笑,有種氣若遊絲的感覺:“嗯,若乾將軍,打吧,若我昏過去,依舊冷水潑我就是了。”
“……”若乾宥嘉盯著花木蘭瞧了半晌,花木蘭的背依舊直著,似乎是真的要繼續受刑,他皺起了眉,最終似乎是泄氣了,歎了口氣,隨後瞥了一眼下麵跪著的若乾宥連。
若乾小子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表示他對她無可奈何,花木蘭的脾氣,火伴們是最清楚的,若乾宥嘉他對花木蘭也是無話可說,這花木蘭其他都好,就是太倔。
那個副將聞言終於正眼瞧了一眼花木蘭,他低下了頭,瞧了一眼花木蘭皮開肉綻的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東西。
花木蘭最終是被幾個人架著抬回去的,基本上上半身都已經濕透了,不隻是因為血,更多的是因為那幾盆冷水,昏了三次,也潑了三次冷水,等到五十鞭打完,已經徹底昏死過去袁紇南抱住她的瞬間,能感受到懷裡人在不停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