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的琥珀色眼眸在自信之下,璨璨生輝似乎能發光。
叱羅衲和石蘭知道了他們和花木蘭的差彆,他們隻能聽從,而花木蘭是命令者,這不是官職的區彆,而是能力的區彆,在他們跟著素和將軍來到北涼的時候,木蘭依舊在前線。
這就是多年從事前鋒,多年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經驗,這是拿命換來的。
他們不曾經曆火長的那些戰役,他們也沒有這種經驗,或許有的將軍名不副實,但是花木蘭身上的擔子,的的確確是名副其實。
石蘭雖然明白了花木蘭的意圖,但還是有些虛:“所以火長你是想熬死他們?”
花木蘭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笑了起來:“嗯,柔然是不可能支援了,劉宋更加不可能為了北涼一個女人闖出來的蠢事增派兵馬,更何況劉宋大將檀道濟前幾年便已經死了,對我們構不成威脅,隻是那時候忙著攻打北燕,所以陛下沒有理會罷了。”
【檀道濟,南朝宋名將,曆任冠軍將軍,揚武將軍,寧朔將軍,征南大將軍等職,以治軍嚴整,軍紀嚴明,不濫殺戮和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知名,卒於公元436年】
隻要有一個人投降,過不久自然會有人跟上來的,在花木蘭的監視之下,許多人熬不住了,他們寧願投降,也不願意待在城裡了。
過了十天之後,沮渠牧犍的侄兒沮渠萬年率部投降北魏。姑臧城已經沒有了守衛,宛若一座廢城。花木蘭乘勢攻破城防,其實並沒有費什麼力氣,因為對方完全沒有鬥誌。
拓跋燾占領了姑臧城,沮渠牧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怕是會被拿出來做文章,隻得先行請罪。
他很聰明,他和文武官員全部反綁自己,全部出來向拓跋燾當麵請罪投降,拓跋燾雖然快氣死,但不得不活血吞,他隻得令人解開綁著他們的繩子。
因為君主投降,拓跋燾命涼州居民三萬餘,遷至平城,北涼自此滅國。
“公主!我來接您回家!”
武威瞧見了站在自己門口的花木蘭,她身上都是血,她此次的披荊斬棘為她而來,她臉上的血仍未乾透。
她哭了,在北涼受欺負都不曾哭的武威,此刻哭得像個孩子:“木蘭……”
“武威,走,回家。”花木蘭下了馬,她的手遞向了武威。
武威身子有些單薄,因為中毒,孩子早產,在前幾個月的時候便已經生下來了,肚子也已經消下去了,隻是因為先前中毒,餘毒未消,武威的臉色很難看。
我那高高在上的任性公主啊,終究是知道了人心險惡吧,花木蘭如是想著。
花木蘭伸手握住武威公主手的那一刹那,她發現,這位驕縱任性到可愛的公主,真的變了,她的改變讓花木蘭感覺無所適從。
許多人在這十年裡變得不再是他們,花木蘭卻依舊是她自己,她以為,那年追著她到處跑的單純公主是不會變的。
可如今,連她也變了,不再單純,滿是滄桑。
木蘭知道她的委屈,她很自責。
武威並沒有馬上跟木蘭回去見皇兄,她拉著她上了姑臧城的城樓,此時,正是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夕陽金色的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武威有些受不住地眯住了眼睛。
“木蘭,你還記得我去黑山時候問你的話嗎?”武威領著她上了城牆,她站了很久,單薄的身影似乎能被風一吹便跑了似的,她的側臉在夕陽的映襯下,邊緣發著光。
木蘭望了她許久,她望著武威白如紙的臉頰,她終於做了個決定:“我娶你。”
她是公主啊,就該幸福快樂度過餘生。
木蘭以為,她能保護她的,娶了她,能給她一世安穩,至少,不會像現在如此這般顛沛流離。
武威卻沒有說話,她轉過了身,一切的悲哀和屈辱,將公主的頭發都染白了幾搓,她的話語滿含著悲哀,脊背卻依舊挺直著,那是身為公主最後的驕傲與尊嚴:“……我不配了,我們,都回不去了。”
武威轉過了身,花木蘭瞧見了她眼中深藏的悲哀,她笑了,笑得流下了淚,花木蘭看著心疼。
武威率先下了城樓,她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了:“木蘭,走吧,我想家了,我想回家。”